玉娇道谢后,从袖拿出了折好的宣纸,道:“这是我给裴疆画的画像,若是遇到有这样的人家,再把画像给那人看,虽有十二年了,但样貌总归还是有些没变的,看了之后应当能认得出来。因着也不知裴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我希望子言哥哥莫要把这事告知旁人。”
玉娇主要是担心别的,若给吴维知晓了裴疆身份有可能不简单后,他会先行对裴疆不利。
莫子言把画像接了过来,应道:“你且放心,我不会对旁人提及这人便是裴兄弟。”
这事也交代好了,玉娇心里边也轻松了不少,遂对莫子言展颜笑:“那这事就拜托子言哥哥了。”
说着转身欲走出凉亭,却看到站在她院子前的裴疆,笑意顿了顿。有瞬间觉着裴疆眼眸晦暗不明,那如既往没有半分表情的脸更有些冷飕飕的。
玉娇心里“咯噔”了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自个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要慌?
这么笑,腰挺得笔直。
走到了裴疆的身旁,玉娇问他:“行囊都收拾好了?”
裴疆与莫子言微微点头问候,随之才看向玉娇,淡淡的道:“只是几身衣裳,早已收拾好。”
“我这边也差不多收拾好了,约莫会就可以出发了。”
随后看向身旁的莫子言,笑意更甚的道:“子言哥哥,此次科举,我等着你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莫子言看向言笑晏晏的玉娇,却顿时觉着这入冬前的早间又冷了几分。
温和的回以笑,但心思却是有那么点的无奈。
他不是死读书的愚笨之人,几次见面,这裴疆便对自己有所防备。方才他与玉娇妹妹单独说话,裴疆想必是见到了,现在约莫是——醋了。
小半个时辰后,东西收拾完了,单玉娇的行李便占了快辆马车了,而裴疆就真的只带了几身衣裳,除了他自己外,就还有个福全而已。
玉娇略有担忧。这都快入冬了,也不知道多带几件厚衣裳,现在也只能到了榕城之后,再帮他看顾着点了。
如此想着的时候,便听到母亲声音哽咽的说:“好好的去什么榕城,留在淮州不好吗?”
玉娇母亲眼眶红红的,显然方才在房已经哭过了,送行的时候还在恼玉娇的父亲。
玉盛暗暗叹了口气,搂住几乎要哭出来的妻子,哄道:“我也想让娇儿留下来呀,可她听裴疆要去榕城,便哭闹得厉害,非吵着要跟着去,你也是知道你自个女儿的,这次要是不让她跟着,她日后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偷着去榕城,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块去,年前他们就会回来,不用太担心。”
听到父亲当着自个的面瞎扯,玉娇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她哭闹得厉害?
她吵着说要跟着裴疆去榕城?
她爹爹就是个谎话精!
甚是无奈的看了眼摸着马儿安抚的裴疆,玉娇走到他的身旁,道:“你伤势未痊愈不能骑马,得坐马车。”
虽然只有三日的路程,但路途难免颠簸,要是把手臂上的伤口折腾得裂开了,那就不好了。
裴疆未看玉娇,只低声的应了声“嗯”。
玉娇微微蹙了眉头,她怎有种裴疆在与她闹脾气的感觉?
心思定了定。因着从未离家这么远,还这么久,所以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安与不舍,也就没有去想裴疆到底又抽了哪门子风。
作者有话要说: 醋了~
榕城之行,嘿嘿嘿(自我感觉猥琐得笑得裂幵了
幵(奸)
☆、43、四十三章
玉娇与裴疆还未成亲, 两人分别做了不同的马车。
走了大半日, 队伍停下稍作休整。
玉娇端着桑桑刚热好的汤药去前边的马车寻裴疆,但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后, 才发现人不在马车, 询问了旁人, 才知道他去了河边。
都已经准备入冬了, 河边冷风大得很, 他这身上的伤都还没好透,竟敢在这个时候去河边吹风?!
玉娇方才还甚是明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朝河边看去,很快就搜寻到了裴疆的身影。
裴疆在人群,总是出类拔萃的那个, 玉娇眼就能认得出来。
把汤药给了桑桑,再而吩咐先温着后, 便往河边走了过去。
玉娇走过去之时,却是看见裴疆站在几个小厮的身后, 似乎在窃听他们说些什么。顿时有些纳闷裴疆什么时候这般的卦了,但也没多想, 低下脚步加快了些。
此去榕城,护送跟随的人有二十来人,到了休息的时间, 三三两两凑在块吃着干粮。
河边也有几个人坐在石头上边啃着馒头, 因对着江面, 并未看见身后的裴疆, 所以这嘴边的闲话也就多了起来。
“今日早间我在赤玉小院帮忙搬东西的时候, 那莫家的少爷过来了,还与小姐块单独说了会话,两人似乎聊了些什么,看着很是愉快,小姐甚至还给了封信那莫家少爷呢,那会我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裴姑爷当场黑了脸。”
“咳咳咳……”
这时他们的后边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但聊得兴起,谁都没有理会。
“啧啧啧,当时我也看到了,那脸黑得哟,都快成锅底了。想想也是,那莫家的少爷今年会考直接考了个榜首,之后京考不是等进士及第,最少也是个二等,以后定然是个当官的,前途无可限量,且长得还那么的玉树临风,咱们这未来姑爷怎可能不脸黑?”
第三个人听着,随即“嘿嘿嘿”的笑出了声,道:“我们那小姐比那风流客还要多情,现在只定亲还未成亲,指不定这将来成为我们真正姑爷的,还不定是那……”
“咳咳咳!”方才的咳嗽声更加的大了起来。
话语被打断的小厮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极为不悦的边转头边念道:“从刚刚开始,是谁这般的没有眼力见直咳个不……”
说着三人块转回了头,在看到那面无表情的未来姑爷之时,脸色都“唰”的下全白了,惊得手上的馒头和水袋都纷纷落了地。
几乎是齐齐的站了起来,然后“扑通”的全朝着裴疆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唤道:“裴、裴姑爷……”
咳红了脸的福全,看到他们膝盖重重的跪在那河滩的石头上,都替他们疼得慌。
玉娇才走到裴疆的身前,就被忽然跪下来的这几个人给吓了跳,诧异的问:“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小厮的身体更抖得跟筛子似的。
“小的们不该背后议论主子的……求裴、裴姑爷和小姐就饶过小的们这回吧!”
玉娇微微眯眸扫了眼几个小厮,再看了眼裴疆那面无表情,或者说还比往日更沉了三分的脸色。
暗暗的琢磨了下这些下人究竟说了什么话,竟然能让向来不在意旁人如何议论自己的裴疆这般的不高兴。
想了想,有了些许的答案。
莫不是议论了与她有关的?
难不成是……说他配不上她之类的闲话?
想到这,玉娇觉着自己是猜对了。再而看向那几个小厮,道:“背后议论主子,你们知道什么下场的,这次且饶过你们,每人打三十板子手心,扣个月的月俸,且去吴管事那里领罚吧。”
几个人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慌里慌张的往吴管事休息的地方跑去。比起这惩戒,他们其实更怕的是裴疆。
都听说这裴姑爷在猎场的时候是杀了许多的人,杀人对他来说就跟切大白菜似的,也不知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们人走了之后,玉娇看向裴疆,不悦的道:“到了喝药的时辰了,你到这做什么?且河边风大,你也不顾下自己的身子,万你要是染了风寒,我可不搭理你……”
玉娇的话音才落,裴疆嗓音清冷的道:“那我回去喝药便是。”
说着低垂着眼眸转了身,朝马车出走去。
玉娇顿时怔。愣愣的看着裴疆走开的背影,随之看向福全,问:“你今早是不是端错药了?”
福全“啊”了声,随即摇头:“没有呀,厨房就只熬了裴姑爷的药。”
玉娇眉头微蹙,闷闷的说:“若没有端错药,他怎早就像是吃错药了般?”
怀疑的目光再度看向福全,福全立即打了个激灵,忙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随之就慌忙的朝着裴疆的身后跑去。
过往的经验告诉自己个,说多错多,最好的法子就是什么都不说!
看着福全落荒而逃的背影,玉娇撇嘴嘀咕道:“分明就是有什么事才对,且这裴疆也是个闷葫芦,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吗?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他在生什么闷气……”
念叨完了之后便也就回了自个的马车。随之趴在铺着松软的皮毛上琢磨着裴疆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时桑桑也回了马车,玉娇问她:“裴疆把药喝完了?”
桑桑回道:“喝是喝了,但奴婢觉着今日的裴姑爷有些不对劲。”
听到这么她说,玉娇也起了身,诧异的问:“你也这么觉得?”
桑桑点头。
玉娇想了想,随后有些自我怀疑的道:“我近日是不是对他不大关心,冷落了他,所以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因着榕城的繁荣比不上淮州,玉娇怕在榕城寻不到给裴疆补身子的珍稀药材,所以临行前这几日,都在忙着四处寻药材,自然有些不得空。且她心里也有些恼裴疆对自己用苦肉计,所以也有些故意不去看他,也躲着他,让他意识到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如今想来,玉娇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些,毕竟他现在身上的伤也是因她而伤的,这伤还没过去几日就冷了他,即便心胸再宽广的人也难免会生出丝的心寒。
琢磨来琢磨去,玉娇下了便有了愧疚感,低喃道:“待今晚到了落脚的客栈,我再请他吃顿好的,补偿补偿他。”
桑桑在旁想了想,小声的提议:“小姐,裴姑爷也不是那等好口腹之欲的人,若不然小姐送个礼给裴姑爷,裴姑爷定然会欣喜的。”
桑桑这么提醒,玉娇也有了主意。
“到了落脚的客栈后,你把那棉手套给我拿出来,然后顺道把针线也准备好。”
桑桑脸上喜,忙应道:“好叻。”
玉娇向来嘴硬,所以多解释了句:“我这也没有什么送给他的,也就只有那双棉手套适合送给他的。”
桑桑抿着嘴笑,也不敢多说。
不需要赶路,所以在近黄昏的时候,就到了这附近小镇寻了家客栈落脚。
趁着天还未全黑,玉娇便拿着针线在手套的上绣着裴疆的名字。
心想着虽然也不是她亲手做的手套,但好歹这上边的名字是她给绣上去的呀,心意应当也算够了。
只是玉娇不大擅女红,以往最多就是闲得无趣时才会绣些自个都看不懂的四不像,所以这绣到半的时候只差没把棉手套给剪了,这名字真真的是太复杂了!
玉娇顿时心生了后悔,她当时脑袋给驴踢了才会起了裴疆这个名字。若是当时唤江,她也不至于绣到天黑也都还未把这个名字绣完!
小半个时辰后才终于把“裴疆”二字给绣完了,玉娇便也不着急吃晚膳,问了桑桑裴疆的客房在哪后,便径自出了屋子。
裴疆就住在玉娇的隔壁。
玉娇在他房外敲了敲门后,朝里边喊了声:“裴疆,在吗?”
半晌后,裴疆才来开门,看着玉娇,眼眸幽深,辨别不出丝情绪。
但玉娇看得出来,裴疆现在是有些情绪的。
因她每回主动来寻他之时,他的眼眸都像是覆着层波光,如今黯淡得很。
本着哄哄他,给他些惊喜,所以把手套藏在了身后,笑吟吟的对他说:“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裴疆默了下,淡淡的说:“今日我累了,想早些休息,明日再给吧。”
说着正要关门,玉娇见此,忙用手撑住了门,有些不高兴了,“裴疆,你现在是在对我摆脸色吗?”
裴疆看了她眼,默了晌。随之侧了身子,与她道:“进来说吧。”
玉娇见他态度终于松软了,便也松了口气,因对裴疆总是信任的,所以也没有犹豫就走进了屋子。
正想说房门不用关了,省得旁人误会,谁曾想这话还未说出来,站在门边的裴疆就把门关得结结实实的了。
玉娇:……
她怎么就学不聪明呢!
似乎察觉到了丝的危险,玉娇忙把手套拿了出来,递给他。略显殷勤:“我知道我这几日有些冷落了你,所以特意绣了这手套送你当做补偿,你也别再生闷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