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以退为进吧?”有人小声问。
“对啊轻语,她是不是想用这种方法给你上眼药?”
这倒是她们熟悉的思维方式。
叶轻语轻哼一声:“她要是有这心思,昨天干嘛怼钱慧。”
“……对哦。”
“归根到底,她就是狂。”叶轻语下了结论。
小伙伴们对视一眼,一时半会摸不准该用什么立场来评价这个人。说嘲讽吧,人家似乎真有些专业本事;说赞同吧,又有些不甘心。
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凭什么呀?
迷。
就像是安静的鱼塘里突然来了条异生物。
“算了,我们换个话题。”有人弱弱地提议,“反正,只要我们小纪在,轻语就吃不了亏。”
叶轻语挑眉。
虽然她对这句话不是很感冒,但提起这个名字,她还是下意识抬腕看表。
就在这时——
“对不起,我迟到了。”
门口风铃响起,一个瘦高的男孩子走进来,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抿嘴笑时脸庞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家小纪来了!”身边人起哄。
叶轻语抬起头,纪宜春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妥帖地问:“怎么样,没受欺负吧?”
“怎么会?”叶轻语反倒不想说了,“你呢,忙什么?”
纪宜春目光闪闪,酒窝里也露出喜意来:“刚接到电话,舅舅突然说要从国外回来,他走之前布置给我的任务还没弄完。”
舅舅?
在场没有外人,听到这个称呼,俱是眼睛一亮。
是钟晁啊!
不怪他们反应过度,实在是对于他们来说,钟晁就是个传奇人物。大佬和他们差不多大,但却是彻彻底底的前辈。
在他们刚够混圈子的年龄时,钟晁声名远扬;等他们在圈子里混出个名堂,钟晁已经接手家族产业,与他们长辈平起平坐了。
“钟舅舅要回国了啊?”
显然,比起突然冒出来的乡下丫头,钟晁的吸引力要大得多。一提他名字,所有人都精神了。
“去,要点脸。谁是你舅舅?钟学长他什么时候回来呀,需要去接机吗?”
由于钟晁从市三中毕业,同为三中学子,这位小伙伴干脆舔着脸叫起了学长。
纪宜春看着他们笑:“对,本来定了下周一个合同要签,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说要回国。”
其中有消息灵通的,听完咂舌:“国外这个合同,不会是半导体那家吧?”
见纪宜春笑而不语,惊了:“卧槽还真是?外国供应商虽然技术领先,但是人很难搞啊!圈里好几家都折戟了,钟大佬他……竟然搞定了?”
这就是钟晁的本事了。
在座的虽是子弟,但圈小,或多或少都听过类似的消息。因为知晓,才能正面意识到钟晁的能力。
“不愧是我老公,干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坐在叶轻语身边的小姐妹喃喃说道。
叶轻语看了她一眼:“你想给宜春当舅妈?”
小姐妹红了脸:“倒也可以。”
有人拿起手机,朝她们晃了晃:“微博上说,耿星河最近鸽了不少活动,貌似团队给的原因是生病了。你们说,钟大佬急匆匆,不会是因为她吧?”
吃瓜群众们齐齐一声“卧槽”。
话题顺势就扯到了新瓜上。
纪宜春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小伙伴们吃瓜,手里自始至终握着叶轻语的手。
两个人是真的感情不错。
由于叶家在发展上比纪家低了两头,叶轻语又出自不受宠的大房,就总有好事者造谣,说两位之所以能谈恋爱,全是叶轻语当舔狗。
后来,叶家爆出千金抱错乌龙,纪宜春扛着长辈的压力站出来替她说话,传言就更难听了。
“怎么?”
纪宜春虽然还在笑,但看上去心情不好。
“我觉得,舅舅好像对我有些意见。他那通电话里专门问了我在做什么,而且语气不太好……”
说完,没等叶轻语发表意见,自己倒先摇头:“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他好端端地待在国内,这段时间一直好好工作,就算舅舅生气,也不会因为自己。
纪宜春捂着额头:“让你担心了,我最近休息不好,老是做噩梦。”
叶轻语其他事情能安慰,这件事倒无能为力了。
“梦里老是梦见个小姑娘……”
“或许该找个时间,去庙里拜一拜。”纪宜春话落,便看见叶轻语一脸不赞同。他回过神,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忘记你不信这些了。”
叶轻语脑海中再一次浮现某人从三层高的枇杷树上飘然而下的场景,抿抿嘴,头一回没有反驳纪宜春的话。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身边的小伙伴们发出一声抽气声,下一秒,便听说——
“轻语,轻语你快来看。”
身边人将手机递到叶轻语面前。
那是一个微博短视频大V的界面,叶轻语知道这个博主,经常会发一些本地的奇人异事。
视频是一段道路的监控录像,一辆奔驰车的车主,在等红绿灯时与副驾的人吵了起来。副驾上的人似乎动了手,几秒钟后,拉开车门,竟在马路上下了车。
此时,信号灯变换,一辆右转的车驶来,司机显然没意识到这一出,竟直直地朝方才下车的人撞去。
视频在此处结束,伴随着画外音:“牛x啊这个女的,和人吵架竟然路上下车。”
评论里也是一片骂声。
博主本人没过多久转发了自己这条视频,公布了后续:下车那位阿姨进医院了,人没事,就是腿断了。
粉丝们一片问号。
“腿断了叫人没事??”
博主极有耐心地回:“这个角度和方向撞上去,没死人就是上天保佑。”
又告诫粉丝们要注意安全。
小伙伴们见叶轻语的表情从疑惑变成凝重,小心翼翼地问:“……这位,是不是你三婶啊?”
叶轻语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回去,没回答,起身出门打电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吃瓜群众们炸了:“这这这是什么灵异事件!”
纪宜春全程没参与,懵逼地问:“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轻语的妹妹啊!”
“?”
“就是那个叫叶钦的,乡下来的,昨天晚上在接风宴上气倒了这个钱三婶,还放话说三婶有血光之灾。”
身边人激动地补充:“不但这样,人家还直接说钱慧会车祸断腿呢!”
照着视频来看,竟然一条一条都对上了。
纪宜春听傻了,太阳穴抽疼:“……你们太夸张了吧?”
吃瓜群众们哪里顾得上夸张不夸张,此时都在尖叫:“我没说轻语妹妹坏话吧?”
“卧槽这等大佬得巴结着啊!”
“什么轻语妹妹,人家叫叶钦!”
“……一听这名字就充满着大佬气息!”
门内整整齐齐叛了变,门外,叶轻语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韩静也懵着,只不过她刚赶到医院,还是能比叶轻语得到的消息更多些——
“听说是去老爷子那里告完状刚回家,在路上和时坤吵架,谁知道她脑子里怎么想的,在那个时候下车!”
大约是钱慧倒霉的事实太过惊悚,韩静一时半会竟然忘记了幸灾乐祸,忧愁地说:
“轻语,他们该不会怪在你妹妹身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叶钦:断腿警告[doge]
中午好呀盆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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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搬运
小儿媳妇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事,叶老爷子就算再看不上这家人,也得派个人来问问。
“三少夫人,您没事吧?”病房里,秘书远远地看着钱慧。
钱慧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得知自己腿受伤,还没顾得其他,见了老爷子的使者,先一口将大帽子扣在叶钦头上了——
“有事!你瞧着我像没事的人吗?”
“肯定是那个死丫头使坏!”
“你说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刚咒我,我就倒霉!”
断腿神经失联,伤口处还一阵阵传来疼痛,钱慧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秘书愣了一下,这才回想起钱慧之前在老爷子面前告状的人,啼笑皆非:“夫人,您别想多了,不然先休息一下?”
“不信我?你不信那丫头是罪魁祸首?”
话到此处,秘书竟不知如何接下去,倒是身边人好奇地看过来。
“那个……您说的是谁?”等在一旁的,不光有叶老爷子身边的秘书,还有按照正常交通事故处理流程前来问询当事者的交警。
来人是个小年轻,第一次处理类似案件。
用前辈的说法,这次事故的案发地点旁不远处有监控摄像,来龙去脉比较清晰,肇事两方经济条件都较为优越,都购买了完整的保险,争端少,不难处理。
谁知道,当事人醒来之后,不提其他,倒先提起了旁人。
“死丫头”?
这件事的全过程中,还有别人么?
交警小哥眉头紧皱,担心自己漏掉什么重要线索,拿出手机重新将监控视频调出来,重新看一遍。
看完,他更懵了。
什么都没有啊。是当事人自己和孩子吵架,吵完下车,恰好遇到了拐弯的汽车。
当然,不光是交警小哥懵,被拉着诉苦告状的秘书先生也一脸绝望.jpg,如果眼前人不是老板家的成员,他恐怕会贴心地说一声——
您不然接完腿之后,去精神科看看?
“你们都不信是不是?”钱慧拉着坐在一旁的叶时坤作证,“儿子,你和叔叔们说。”
“妈!你闹够了没有?”
叶时坤尴尬癌快犯了,作为那个事故发生之前同母亲争执的人,他至今脑海中还不断地回溯着母亲躺在血泊中的模样。
他想过只要母亲能醒过来,他付出什么代价都行。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应该变成“只要母亲闭嘴,他干什么都行”。
“哎呦。”被儿子拆台,钱慧痛苦地捂着腿。
叶时坤抿嘴:“你别逼我,我不会乱说话的。”
有些中年女子总是容易奇奇怪怪,交警小哥表示自己理解。为了不影响工作进度,他示意叶时坤同自己出来。
“我和您确认下,当时您是和母亲吵架,她推门而出的对不对?”
叶时坤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方便说一下你们当时因为什么吵架吗?”
叶时坤:“……不方便。”
“那好,再麻烦你看一下肇事者的相貌。确定您和您的母亲不认识他?”
“嗯。”
交警完成了工作:“好的,请您在这里签字。”
叶时坤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交警接过来看了一眼,收起文件,又没忍住抬头看了对面一眼。
“哥们,想开点。”
用交警的眼光来看,叶时坤一头红毛,穿着机车外套,一看就是有个性的年轻人。现在呢,年轻人眼眶下乌青,目光憔悴,显然精神压力颇大。
“……谢谢。”叶时坤感受到意想不到的善意,明显地征了怔。他的目光从交警小哥的制服上扫过,欲言又止。
“真的,你别想多啊,人急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别说阿姨这样赶着下车的,我还听说过抢公交车司机方向盘,开着私家车往别人车上撞的呢。”
初出社会的年轻人总有着泛滥的同理心,干交警这行也不例外。
“不是。”叶时坤忽然打断他。
“?”
“我妈不会是这样的人。”
面对交警小哥询问的眼神,叶时坤瞬间泄了气。他该说什么?说他母亲本人看上去脾气大,实际上骨子里最是怕死,连飞机都不敢坐,怎么可能大马路上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