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你先把你之前的经验说一遍。”
陈乌夏想了想,说:“我唯一的策划项目的是美食街,听其他导游说,游客们都爱吃。”
“嗯,可以把你的经历换成另一种官方的白话。比如你为什么会想到策划美食,在策划中侧重什么,讲一讲详细内容,再结合几个‘科学布局’、‘理念设计’这些玄乎的词语,就行了。”
“因为我也爱吃啊。”
李深:“你这叫以技能协同专项规划。”
“我发现,拐着弯说话,特别高大上。”
“面试别慌。你做过那么多兼职,社会经验丰富,你一个实习生可以当应届生了。”李深立在桂花香中。“老板都喜欢立即上手的员工。你有优势。”
“好。”听他这么说,她信心满满。
这几天聊天,她都把耳机戴在左耳。他也是。“耳朵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了,可能需要比较漫长的时间。”
李深轻声说:“别怕,这个医生不行,还有另外的。”
“知道。”陈乌夏不经意见到刘雅也过来了,她捂了捂嘴,说:“我继续准备面试去了。”
“好。”李深转眼向着南边的路:“对了,和我的情敌雷怂包说一声,他的竞争对手来势汹汹。”
陈乌夏:“……”
----
来势汹汹的不只是雷振的竞争对手,还有正在走向李深的人,“哟,这不是阴魂不散的李师弟吗?”
李深收起了电话,“陈师兄,好久不见。”
不同专业,而且,陈立洲住的研究生宿舍楼在南边,离李深这里有一段距离。开学大半个月,两人还是头一回碰上。
“好久不见,我在前一刻刚听说,你上个星期回家了?”陈立洲懒得和李深寒暄,开门见山。
李深:“嗯。”
自从李深坦白了自己重考的事,高中同学群调侃两人绯闻的还是有。相爱相杀多年,就算李深中途退学,最终也还是回到了陈立洲的学校。说来说去,似乎是二人之间的缘分。最关键的是,两人依然优秀,依然单身。
陈立洲斜倚在桂花树下:“说来也是巧,今天和小乌夏聊天,她给我透露了一个致命的信息。她出外治病了。”
李深一手插兜,靠在另一棵树,“哦。”
景如画,少年也是。
陈立洲先走上前,一手揽住李深的肩,说:“李师弟,我们走走?”
“好。”李深瞥了一眼陈立洲的手。手劲不小。
校道,两人慢悠悠的地散步。
陈立洲:“你可知今晚我又所为何事?”
李深:“陈师兄惦记的,一个妹妹而已。”
“你又惦记什么?”
“一个高中女同学。”
“你掂量过自己的资格吗?”陈立洲说:“李师弟,我警告你多少次了。你这人也是运气好,乌夏因为耳疾,高考前压力山大。但你押中了题,一定程度上助她圆了大学梦。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有功也有过。过去可以既往不咎,但现在和未来,可不大行。”
李深:“陈师兄,我手上至少有五个治疗耳疾的医生名单,每一个都有患者病愈的经验。”
“是吗?”一路走来,陈立洲勾着李深的肩,一副哥两好的样子。但那一只手忽然转了一把小刀,抵住李深的颈部,靠近说:“可是师弟,师兄早想杀你了。”
第63章
刀尖刺过来, 没有伤口。李深:“陈师兄赤手空拳不敌, 才想到用暗器的吗?”
“这把刀子比较钝。”陈立洲笑:“但刀尖有毒啊,李师弟。”
李深点点头, “趁我还有一口气的时间, 陈师兄, 不妨我们讨论讨论和平相处的方式。”
陈立洲向前走了两步, 说:“我从前就不喜欢城府深、诡计多的人, 我们陈家是光明磊落的性子。乌夏看着柔弱可欺, 但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孩子。高考前你跑了,罪魁祸首跑了,你知道她怎么咬牙过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回来就能赎罪?哪有那么简单。”
“陈师兄, 之前的过失, 我悔不当初。”李深说话缓了, “你说的没错, 她很坚强,也很勇敢。我这样性格的配不上她。”
李深讲“配不上”三个字,是稀奇了。
“我热情洋溢,理解不了你。”陈立洲说:“我们乌夏热爱生活,乐观向上,她也理解不了你。你还是出去走走,寻觅红颜知己。”
李深:“我不热衷这个世界, 但我热衷那一个人。”
陈立洲拂了拂自己的肩, “恶心吧啦。”
“我对不起她, 我也愿意弥补她。”李深伸手往自己的肩, 掂住了陈立洲的那一把刀,转头说:“我更愿意喜欢她。”
喜欢才是上天最大的惩罚。
李深的左耳耳钉映着微光。陈立洲问:“你什么时候有了非主流癖好?”
李深:“不久前。”
陈立洲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说:“你太极端。正如你所言,配不上我们小乌夏。”
“我知道她看过很多医生。这些顽疾,连精密的仪器也检测不出问题。我爸是医疗系统的,陈师兄,有时候,治病缺的是一个医缘。我说的五个医生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我真正去拜访过,听过他们的见解,试过他们的治疗。”
陈立洲挑眉,“试过?”
“上一个医生针灸神经,我自己去扎过两针。”李深说:“虽然我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痛苦,但这漫长的治疗,我愿意陪她走一遭。”
“你有句话说动了我。”陈立洲反转刀子,将刀柄狠狠刺向李深的肩。“但我还是想给你一记来自哥哥的惩罚。”接着陈立洲又向李深挥出一拳。
李深没有躲,这两击,让他退了两步。
陈立洲虽然不爱运动,但是技巧十足。
“你说得有道理,乌夏现在缺的是一个医生。陈家这方面比不上你们李家的人脉。”陈立洲指间转着刀,钝刀咻咻咻生风,“而且,从你知道乌夏因你受累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受煎熬了。杀人容易诛心难。李深,我要的是绞你的心。”
----
白衬衫和西裙晾了一天,干净整洁。陈乌夏要去收起来。
刘雅转过头说:“你就在那挂着呗。你要是折起来,衬衫上会有折痕。对称还好,不对称就很影响观感了。”
说的也是。陈乌夏又把衣服晾了上去。看着迎风招展的白衬衫,她笑了笑。
吴婷贝把椅子推到刘雅旁边,坐下问:“听说,雷振给你搞了一个实习的名额?”
“是啊。”刘雅咬一口苹果,边嚼边说:“陈乌夏不要了,雷振就给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吴婷贝啧啧有声:“你男朋友没生气啊?”
“他生什么气?我托同学关系碍他什么事。”听这口气就知道,刘雅和男朋友还没有和好。
黄纱和男朋友吵完,已经手牵手散步去了。
宿舍里剩下三个人。
刘雅吃完了苹果,说:“陈乌夏,现在就你还没有实习单位了,明天加把劲。”
陈乌夏点头:“谢谢。”
面试时间排得比较紧。第二天,陈乌夏上完课,匆匆吃了个午饭。回到宿舍,她先是检查了简历和介绍稿,默念了几遍,才出去阳台。
然而,白衬衫已经掉在了地上。阳台角落的地砖比较低凹,经常有积水,衬衫的衣袖就横在污水中。
陈乌夏赶紧捡起来,拍了拍污渍。当然拍不掉,她有些慌,这下穿不了了。
她翻了翻衣柜,另外还有两件衬衫。很久不穿,压得起了皱。她后悔,为什么昨晚不把衣服收进来,就算挂在床头也好。
紧迫的时间没有给她考虑的余地。她挑了一件皱痕比较浅的衬衫,匆匆出了门。
下楼遇到吴婷贝和刘雅上来。
吴婷贝一眼看到了陈乌夏的领口,“夏夏,你这件衣服领口有些歪啊。”
陈乌夏赶紧整了整。
刘雅向上看一眼,问:“为什么不穿刚洗好的那件呢?那件和西裙比较配。”
“掉地上了。”陈乌夏说:“我先走了,赶时间。”
吴婷贝:“这也太倒霉了,临出门就掉了。”
刘雅:“可能风比较大。”
吴婷贝看一眼大太阳,“这也没风啊。”
----
面试有了一个不妙的开头,好在陈乌夏稳住了,一问一答,还算流利。
不过,人事的眼睛在她立不起来的领子上看了好几眼。
走出旅行社,陈乌夏到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发呆了十来分钟。微信响了。
Li:「面试如何?」
她还没有组织好文字表述今天的混乱,第二条微信也来了。陈立洲问的话和李深一样。
陈乌夏叹了声气,任谁也不会料到,她会栽在着装上。当初,堂哥给她买衣服时,在说:”我们小乌夏,连职业装也这么漂亮。”
前面的玻璃模糊地倒映出她的身影。她捻起左边的领子,垮的。她的脸也是垮的。
陈乌夏又喝了一口水,一边打字一边想,轻飘飘的小内裤还挂在上面,为什么偏偏掉的是白衬衫。一切只能说是天意了。
陈乌夏把事情经过在微信叙述了一遍,复制一下,给两人都发了。
说是能力比外表更重要,可第一印象差了,面试也悬。旅行社没有通知过来,陈乌夏又开始投简历。
刘雅和男朋友和好了,她在宿舍里又秀起恩爱。日子和从前似乎没有不一样。
实习待定的只有陈乌夏。
星期五的晚上,吴婷贝“砰”地一下开了门,气冲冲地指着刘雅说:“你为什么和雷振说夏夏住五星级酒店的事啊?”
刘雅神色慌张一秒,又立刻镇静下来。她撩撩头发,“顺便聊起,讲一下没什么吧?视频里大家都看见了,好大的一间啊。平时陈乌夏到处兼职打工,她住得上豪华酒店是挺稀奇的嘛。稀奇事,我就多嘴说了一下。”
吴婷贝:“雷振这人没脑子的。你和他说,他指不定发散思维想到哪里去。”
“以后不说了。”说完,刘雅自抽了下嘴巴。
陈乌夏从上铺低头,想了想,没说什么。
星期天的晚上,吴婷贝参加完社团活动,又“砰”地一下踢开了门。
刘雅正在看书,吓了一大跳,捂住胸口说:“我的吴大姑奶奶,踢坏了门是要赔的。这是公物。”
吴婷贝愤愤地把包包扔下,说:“刘雅,大家一间宿舍,日常相处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指出来,暗地里搞小动作就过分了吧。”
刘雅冷下脸:“你说什么?”
陈乌夏从电脑中抬头,问:“怎么了?有事慢慢说。”
吴婷贝藏不住心事,直接说:“夏夏,对面宿舍的师姐,见到刘雅丢了你的白衬衫。”
陈乌夏愣住了。
刘雅也是,她倏地站起来:“吴婷贝,你不要血口喷人!”
“什么血口喷人?师姐亲口告诉我的。”吴婷贝操起手:“我说刘雅,你犯得着吗?夏夏在我们宿舍最文静,和你也没有吵过架。你实习都安排妥当了,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啊?”
陈乌夏站了起来。
刘雅沉默着收拾桌上的东西。
吴婷贝还在指责她,“你平时话中带刺,我当玩笑嘛,也没放在心上。但在宿舍偷鸡摸狗,太不道德了。”
刘雅猛地一摔书,课本重重跳起,跌到了地上。
宿舍静默。
刘雅坐下了,翘起了腿,“我不是有心的。衣叉不小心碰到,衬衣就掉了。我怕你们怪我,没敢说。对不起。”
陈乌夏分不清这话是真是假。
吴婷贝:“我去问问师姐,看你是不小心把衣服弄掉的,还是做了一个‘丢’的动作。”
吴婷贝走了,宿舍里只剩下陈乌夏和刘雅。
陈乌夏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雅冷哼一下,背起包出去了。
陈乌夏叹了声气。到了大四才在宿舍闹矛盾,自己是不是太迟钝了?以前,她和刘雅比较少话,她没往别的方面想,觉得是因为性格不合,当不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