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竹已
竹已  发于:2020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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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侧过头,直直地盯着他。
  桑延没注意到她的目光,系上安全带,倒是单刀直入:“温霜降,你继妹刚让我转告你,让你有空回她家一趟。”
  “……”
  温以凡倒是没想过是这个事儿,只哦了声,没说多余的话。
  桑延瞥她:“要去么?”
  温以凡摇头:“没打算。”
  桑延也没再说什么。
  今天下班早,又想起付壮说的附近有个广场在开美食节。
  问了桑延意见后,温以凡把车子开到那附近,找了个停车位。下了车,她牵着他的手,算了算时间:“明天是不是该去拆线了?”
  桑延轻嗯了声。
  “我明天刚好轮休,可以跟你一起去。”温以凡声音温和,说话的语速也很慢,开始跟他分享今天的事情,“桑延,我今天又接到郭铃爸爸的电话了。”
  美食节刚开始没几天,广场的人流量很多,周围熙熙攘攘。
  桑延看着路,扯着她避过行人:“说什么了?”
  “他说谢谢我如实报道了,也谢谢我这么上心,大概是这个意思。”说到这,温以凡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不都是我的工作吗?”
  桑延随意说:“是你的工作,但也能夸你做得好。”
  温以凡微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其实之前不是很喜欢记者这个工作。”
  听到这话,桑延侧头:“嗯?”
  想了想,温以凡又改口:“跟这个行业没什么关系。我那时候就是感觉,除了跳舞之外,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是一样的。”
  头一回听她主动提起这茬,桑延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其实还有一事儿是骗你的,”提到这个,温以凡眨了下眼,跟当初的感受比起来只觉得坦然,“我高二转文化生,其实不是因为不能跳了,是因为我继父觉得开销大,我妈就让我别跳了。”
  “……”
  桑延瞬间愣住,似是完全没想过这个原因,也不知道做出怎样的反应。
  “当时放弃了之后,后来也没再想过这个。因为我不太会为自己争取东西。”温以凡说,“之后做什么事情都觉得索然无味。”桑延停下了脚步,问她:“你还想跳舞么?”
  “如果再早几年,应该是想的。”温以凡认真给出了个答案,而后笑了笑,“但我昨天写完车兴德那个案子的新闻稿,今天接到郭铃爸爸的电话――”
  “……”
  温以凡眼眸弯起:“我就突然发现,我原来也很喜欢当新闻记者的。”
  原来梦想也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
  以前她觉得自己只擅长跳舞,所以在被剥夺了往上飞的翅膀后,就觉得自己再无别的本事。她只活在阴影之下,不愿意去接受别的东西。
  觉得人生就这么将就着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注意到她确实是真的在开心,桑延垂睫,低声说:“喜欢就行。”
  过了两秒,他又补充:“以后只跳给你对象看,也挺好。”
  “……”
  温以凡立刻看他,安静须臾,没忍住笑:“桑延,你以前是不是还挺喜欢看我跳舞的。”
  “……”桑延眼皮动了动,倒也直白,“才发现?”
  “那我现在不会跳了。”
  “那又怎样,”桑延完全不在意,语气很拽,“你别的样我也喜欢。”
  ……
  两人在里边逛了一圈。
  温以凡的口味清淡,连饮料都不爱碰,最常喝的就是白开水。她对里边的小吃都没什么兴趣,也不让桑延吃,怕影响到他的伤口。
  最后温以凡只在一家小摊子上买了袋手工糖。
  温以凡拆开袋口,拿出一颗,凑到桑延嘴边:“你吃吗?”
  桑延对这种甜腻的玩意儿没什么兴趣,扫了眼,便表现出抗拒的意思:“不吃。”
  “哦。”温以凡知道他的口味。她把糖塞进自己嘴里,尝了下味,给他安利,“没那么甜,奶味要重一点,你要不要试试?”
  说完,她又往袋子里拿了一颗。
  桑延意味不明道:“行,那我试试。”
  “那――”温以凡抬眼,话还没说完,就见他正盯着自己。下一秒,她的后脑勺被他抵住,桑延的唇舌落了下来,勾住她嘴里的糖,咬住,含进自己嘴里。
  “……”
  温以凡手上还拿着糖,有些懵逼。
  “行,我被骗了。”因这举动,桑延的唇上染了层水光。他盯着她猝不及防的模样,勾起唇角,“这不挺甜的。”
 
 
第79章 
  温以凡还没太反应过来, 口腔里残留着糖的丝丝甜意。她本想问这袋里还有那么多糖,他为什么要吃她嘴里的,但又瞬间被他这话转移了注意力。
  “很甜吗?”
  桑延眼睫垂下,眉尾随之轻抬。
  想再确认确认, 温以凡把手上的糖塞进嘴里, 又尝了尝:“我感觉还好呀。”
  “……”
  “你嚼一下会不会好点儿?”温以凡抬头, 提了个建议, “这个是牛轧糖,你嚼一下奶味应该会重一点,也没那么甜了。”
  “……”桑延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在撩一块石头。他似是有些无言,淡声提醒,“这跟我嚼不嚼关系不大, 懂么?”
  “但嚼一下真会好吃点。”温以凡又拿了一颗递到他唇边, “真不吃了吗?”
  盯着她看了几秒, 这回桑延没再反驳,顺从地张嘴咬过。
  见他看着并不太讨厌这个味道,温以凡弯了弯唇。她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感觉确实还挺好吃,而后才把开口封起来。
  两人出了广场, 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人流量从密到稀, 从一个明亮热闹的地方,走到了个昏暗安静的街道。温以凡牵着桑延的手, 在路边的一辆车旁, 看到一堆亲亲我我的情侣。
  她的目光一停,再度想起刚刚桑延从她嘴里勾糖的事情。
  温以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停下脚步。
  桑延侧头:“怎么?”
  “我才反应过来,你刚刚的意思是, ”温以凡顿了下,没半点儿婉转,直白地描述了刚刚的事情,“从我嘴里吃的糖还挺甜吗?”
  “……”
  安静的街道,刮着晚秋的风,在耳畔带过呼啦啦的声音。
  两人四目对视。
  温以凡这会儿才感觉自己刚刚的反应过于冷漠无趣。她忽地垂头,又拆开袋子,从里头拿了颗糖。这次不问桑延的意见,她就直接往他嘴里塞,力道有些强硬。
  “……”桑延毫无防备,牙齿被磕碰到,稍显生疼。
  下一瞬。
  温以凡就抓住他的衣领,向下扯。她咬住他的唇,抵开牙关。她不太擅长做这种事情,动作比他生涩些,过程也显得迟缓。
  就这么持续了好半晌。
  察觉到她的困难,桑延弯腰,用舌尖抵着糖,缓慢地推进她的嘴里。温以凡勾住,吃到糖后才后退几步,再度对上他漆黑的眼。
  “哦。”温以凡镇定道,“是挺甜的。”
  ……
  回到车上,温以凡习惯性凑过去给桑延系安全带时,瞅见他仍在笑。她的神情滞住,有点儿忍不住了:“你笑什么。”
  桑延偏头,唇边的梨涡浅:“温霜降,跟你说个事儿。”温以凡:“什么?”
  桑延抵了下牙齿,还感觉有点麻。他神色带了点目中无人,看着像是觉得自己是个被所有人争抢的香饽饽,傲慢道:“下次轻点。”
  “……”温以凡默了几秒,真没感觉自己哪儿用力了,“你还挺――”
  又憋出俩字:“娇弱。”
  平时总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的桑延此时倒是厚颜无耻地认下。
  “是呢。”
  “……”
  这会儿怎么还乐意当朵桑娇花了。
  温以凡发动了车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提道:“我的车子好像又忘了买了。”
  国庆假期温以凡都在忙工作,之后桑延又受伤了,导致她早忘了这一茬。她想了想,又问:“春节前买会便宜点儿吗?”
  “春节后吧,”桑延先前还记着这事,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一直忘了提醒她,“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
  温以凡点头。恰好到了红灯,她停下车子,又想起了个事儿:“对了,之前房东跟我说,想回收房子了,让我们明年三月前搬出去。”
  “明年三月……”桑延沉吟须臾,故作隐晦地征求她的意见,“咱再谈半年恋爱?”
  温以凡愣了:“啊。”
  桑延唇角弧度渐深,懒洋洋道:“啊什么,问你话呢。”
  “不是好好的吗?”温以凡有种猝不及防要被甩的感觉,心情没他那么好,觉得有些憋,“怎么突然就只谈半年了。”
  他这是什么择偶标准?
  难道不合租就得分手了吗?
  “……”
  桑延眉心一跳,虽说这话确实有点歧义,但他倒是没想过能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用力掐住她的脸,啧了声:“说点儿人话。”
  余光瞥见到绿灯了,桑延才松开手。
  温以凡继续开车,渐渐反应过来。她刚被吓了一跳,这会儿也有点郁闷,嘀咕道:“你最近说话怎么这么跳脱。”
  桑延凉凉地看着她。
  温以凡思考了一下,但也不知道一般人谈恋爱多久才结婚。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问他:“我没太关注别人,其他人一般都谈多久才结婚?”
  “嗯?”桑延毫无正形道,“一般都几周吧。”

  “……”
  桑延似是随意般地说:“我们这还算久的呢。”
  “哦。”
  温以凡收回思绪,又自顾自地思考了会儿。她其实对这事儿也没有一个太大的标准,感觉到合适的时候就可以了。但她现在的工作还不太稳定,总三天两头的加班。
  虽说桑延的工作也是,但也没她这么不规律。
  想了想,温以凡还是想等工作再稳定点,再来考虑这个事情。她在心里预估了个时间,感觉还得拉长一点:“那就――”
  “嗯?”
  “再谈个一两年吧?”
  “……”
  -
  虽没想过还能得到拉长时间的结果,但桑延也不太在意这时间早晚,毕竟是迟早的事情。这姑娘想谈久点恋爱,那就谈。
  反正都是跟他。
  两人又扯了点话,之后桑延也没再打扰她开车。
  他靠着椅背,眼皮耷拉着,莫名有些困。在此沉静之下,桑延再度回想起刚刚温以凡提得关于舞蹈的话题,情绪也渐渐因此变得差了起来。
  高中的时候,桑延只见温以凡哭过两次。
  一次是那次公交车上,另一次是,她被她的舞蹈老师叫去谈话。
  桑延具体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会儿刚巧看到她从办公室里出来。他想叫住她,还没出生就见她没往教室的方向走,反倒往另一栋教学楼的方向走。
  看着情绪极为低落。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桑延顿了下,而后跟了上去。
  他看到温以凡走到阅览室旁的楼梯间,这个时间点那一块这基本没有别的人。像是失了魂,她往下走了几层,坐到角落的位置。
  没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好片刻,她的肩膀轻颤着,像是强忍着哭。
  那个时候,桑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能猜到,她也许是因为脚伤的事情影响到了跳舞,而觉得难过而无力。
  觉得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能安静地坐在她后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可到今天,桑延才知道她真正哭的缘由。
  她高中所承受的痛苦。
  都似乎是以那天为序幕。
  那一天,他的阿降,被人硬生生地折断了翅膀。
  ……
  把车子开回小区,温以凡正打算下车,突然注意到桑延失神的模样。她凑过去,往他面前晃了晃手掌,问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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