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丫鬟碧夏也跟着跪下了。
剧情突然急转直下,徐青青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拖着鞋子就走了过去。就见朱棣所穿的里衣左腋下处被扯破了,俩丫鬟都畏缩着脖子跪地,碧春浑身颤抖着,怕得连哭声都不敢太大。
侍候王爷时扯坏了衣裳,那也算是大不敬之罪的一种。于这些性命掌握在别人的奴婢来说,跟犯了死罪差不多。
“王妃的丫鬟不怎么样。”朱棣凉凉地道一句。
随即便有王府的丫鬟规矩进门伺候,重新帮朱棣更换好里衣。
徐青青将俩丫鬟领了出去,叱问她们到底怎么伺候人的。
碧春眼睛早哭肿了,连连喊冤,哀求徐青青饶命。
“婢子真的没有故意撕坏王爷的衣裳,是王爷他——”
“住嘴!这种话说不得!难不成王爷还会故意陷害你一个小丫鬟不成。王爷要你死,一句话便可了结,哪用得着这样折腾。”碧螺马上呵斥碧春,提醒她慎言。
碧春呜咽地咬唇,啪啪地直掉眼泪,憋了万般委屈,却是一句都不能说了。旁边碧夏本来想帮忙澄清,但听碧螺的教诲之后,意识到兹事体大,万万不敢再多言一句。
这种事王爷若说她们冒犯了,那她们就是冒犯了,毫无还嘴的余地。便是她们不怕死,想争一口气把话说明白了,她们还有家人会遭到连坐,便是做鬼也会悔得泪流成河。
徐青青自然是看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是燕王故意耍心机玩诬陷。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地位尊贵,竟欺负俩身份卑贱的小丫鬟,瞧给他厉害的!她怎么嫁了个这样的玩意儿!
徐青青掐腰,这厢正酝酿着,那厢就有丫鬟来请她回去。
回去就回去,她要跟他好好理论。
徐青青撸袖子,拿出打架该有的气势,重回寝房。
朱棣已更换一身洁白的里衣,半靠在榻边的软垫上看书。瞧见徐青青进来了,他直接放下书,立刻把冰凉的目光放在徐青青身上。
“处置了?”
“处置什么?”徐青青反问。
“不规矩的婢女,”朱棣淡声道,“王妃若仁慈下不了手,本王来。”
“她们没犯错。”徐青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转即见朱棣抛给自己一个‘绝不苟同’的眼神,徐青青明白了,狗男人这是要打算死不承认,坚决搞诬赖,硬把屎盆子扣在碧春头上。
“为什么?”徐青青不解。
“聪慧如王妃,竟问起本王来了。”朱棣冷冷嗤笑一声,他也想问为什么,却不知谁来回答。
徐青青大概好像明白朱棣所指了。他在介意自己特意留着美貌的丫鬟伺候他?
可她并没有让丫鬟故意去勾引他,也并没有逼他睡丫鬟的意思。她只是准备好了,摆在那儿,尽了这封建社会里所有贤妻应尽的义务,让燕王自己选择而已。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完全可以无视。
再说这样貌好点的丫鬟伺候人也赏心悦目,别说男人了,她一个女人都喜欢。这是多么美好的福利!你不喜欢可以说不要,干嘛非要搞毁灭。
“上次便说过了,若再犯,所有‘碧’字的丫鬟都得——”
“王爷!这和上次的事不一样,上次是那俩丫鬟不规矩。”徐青青马上截住朱棣的话,她还真怕朱棣一下狠手真把她的丫鬟都给处置了。
“撕本王的衣服就规矩了?”
“她们没有——”
“照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品行不端,故意诬陷她们?”朱棣凤目微眯,凝看徐青青。
本来就是你品行不端!徐青青随即想起碧螺那番话来,是了,即便真相如此,又如何能说堂堂亲王诬陷丫鬟?
凡事都有原因,燕王故意这么做,且并没有当场发作立即处置了碧春,显然就是等着她来跟他谈判。如此推敲下来,就不难揣测其这样做的目的了。
“是她们伺候不周,下手笨手笨脚,冒犯了王爷。我以后打发她们只在屋外伺候,绝不会再让她们有冒犯王爷的心思。王爷就再给她们一次机会,行么?”
徐青青等了会儿见朱棣不为所动,心一横,便给朱棣跪下了。这一跪若能换两条人命,值了。
“堂堂燕王妃竟为了两个奴婢下跪,成何体统!”朱棣厉声道。
徐青青垂着脑袋,默不吭声。反正她跪都跪了,自然要坚持下去,徐青青倒不太会相信朱棣会把这等琐碎家丑宣扬出去,反过来丢自己的脸。如果燕王再拿之前的事儿要挟,不给她这个正妃面子,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大家玩儿冷战。倒也好,伴燕王如伴虎,她正好能放两天假了。
“起来。”朱棣叱道。
徐青青偏不起来。
“徐青青,别让本王说第二次。”
大名都喊出来了,徐青青马上起身,见好就收。
“你以为你这样要挟本王,便可万事大吉?你倒是不知,这人活着会出多少意外。”朱棣冷笑一声。
燕王这意思是说,他若想把人暗中处置了,会有很多手段?
“王爷,求求你了,别!”
徐青青哭丧着脸忙央求道,狗燕王这大晚上的到底在闹什么,他想干啥?明明白天的时候还送了她宝石簪子,怎么晚上突然这么折腾。
等等——
徐青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即观察燕王在她央求之后,脸上的态度明显有所缓和,再结合他居然这般计较她安排的漂亮丫鬟伺候他……
不会吧,狗燕王又当又立,明明说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现在却喜欢上了她了?
为证实自己的想法,徐青青试着去拉了拉朱棣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请他别生气了,向他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我就这么几个陪嫁的丫鬟,王爷若都给处置了,我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了,心里不踏实,不管做什么事儿便都不顺了。”
徐青青见朱棣面色真的更加缓和了,越加怀疑自己的推测为真。
“以后安分点。”朱棣道。
“好,一定安分。”徐青青笑了下,跟朱棣道,“妾身很喜欢王爷送给我的那根步摇,可漂亮了,你瞧现在就在头上戴着呢。”
朱棣抬眸扫了一眼,突然下地。
徐青青惊了一下,以为燕王这架势是突然改主意要去杀人了。
朱棣张开双臂,“替本王重新更衣。”
???
这是什么奇葩要求?
徐青青服气地点点头,把衣带解开后脱掉,在把衣裳重新给朱棣穿好,又一个一个系上。
“好了。”徐青青抽着嘴角道。
朱棣突然将徐青青头上的红梅步摇取了下来,弄散乱了她的发髻,三千墨发飞扬,披在肩头……随即将人抱在了榻上,辗转厮磨,极尽疼爱……
事后,徐青青靠在朱棣怀里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燕王喜欢上她,是不是代表着她能更安全福利更好?忧的是这原本无情合作关系,怕是会出变故。
倒是不知燕王为何突然会喜欢上她?此刻若问他,他怕是依旧不会承认。不过转念想想,她确实挺优秀的,喜欢上她也不是不可能。
“王爷。”
徐青青眼珠儿机灵一动,乖巧凑到朱棣的肩头,摆弄着朱棣鬓边的发丝。
“嗯?”
“妾身之前遛园子的时候,看见荷塘那边有一处叫珍宝阁的地方,有重兵把守,那里面可是有很多值钱的宝贝?”
朱棣睨她一眼,“明日把钥匙给你。”
徐青青太震惊了,居然这么容易?果然福利提高了。
更有钱的徐青青高兴地嘻嘻直笑,靠在朱棣身侧没多一会儿就睡熟了。
朱棣帮徐青青把额上的乱发理净,转即就见她翻了个身再翻过来,又凌乱了头发。朱棣叹口气,闭上了眼。
徐青青一早起来便没见朱棣了,听说他赶早就出门办事去了,倒佩服他的体力。沐浴的时候,珍宝阁的钥匙便被送上来了。
碧螺笑着告诉徐青青,“王爷早已经让人备好了王妃的归宁礼,婢子大概瞧了一眼,都很贵重呢。”
福利果然是个好东西!等她归宁回来,就去珍宝阁好好开开眼。
徐青青更衣时,碧螺打发走闲杂人等,压低声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碧春?”
徐青青扯了扯衣袖,仰头叹了口气,“‘事之难易,不在大小,务在知时’,身份地位迫害人,鸡蛋永远别想磕石头!”
“王爷真要处置碧春?”碧螺连忙跪地求情,“请王妃一定要求求情,把人打几板子打发出去也好,好歹留她一条命!”
“没事了,起来吧。”徐青青敲了一下碧螺,叹她理解能力差。
碧螺一听都没事,什么都不顾了,只顾着嘿嘿高兴地笑。
“不过这批漂亮的丫鬟就别留在院里了,安排些其它轻松的活计给她们做就是。”
碧螺更高兴了,“王妃终于想明白了,现在确实还不到用她们的时候。”
徐青青抵达魏国公府的时候,徐达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鼻尖都冻红了。他一见徐青青就欢喜地飞奔过来,好一顿打量她。
“瘦了瘦了。”徐达唏嘘徐青青不该委屈了自己,她是领着三位王爷吃苦,倒不必跟着吃苦,该吃肉还是要吃肉。
徐青青笑着应是,再见老夫人和谢氏,免不得要汇报了这段日子的情况。
等夫妻俩单独跟徐青青的相处的时候,谢氏便抓住了徐青青的手,严肃问他:“听说王爷处置了碧月碧花?”
“这事儿怎么你们都知道了?”徐青青惊讶。
徐达:“前段日子王爷派人来问二人的出身,我觉得奇怪,稍微查了下,自然就知道了。”
徐青青就简单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谢氏闻言后直骂二人不懂规矩。
徐青青:“这事怪我,娘亲早说了这些丫鬟不可靠,我图漂亮非留下。”
“怎么能怪你,这摆明了算计人的,自然故意遮掩隐藏,谁会一眼发现。”徐达解释道,“查清楚了,这是‘贱转良’后再‘良转贱’。有人在不干净的地方把人调|教好了之后,故意装成良家女子贱卖到我们府上。本指望着放这二人去你大哥房里出头,不想这招数还没来得及使呢,被你给挑走了。”
更让徐达气愤的是,他隐约查到这里头似乎有胡惟庸的手笔。
“那其余的丫鬟呢?不会都有问题?”徐青青忙谨慎地问。
“放心,就那两个。出了这样的事,你父亲自然要把其余的都给彻查了,余下的都没问题。”谢氏安慰道。
徐青青稍微松口气,“这姓胡的还真讨人嫌。”
徐达哼笑一声,“还有一事没说呢,说了你更嫌。”
“怎么?”
谢氏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胡惟庸的长子胡安,找了媒人上门,说要纳你妙书大姐为良妾。”
“什么!”徐青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即便徐妙书并非徐达的亲生女儿,可也是魏国公府正经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岂能委身给人做妾。这可是自降身价,让魏国公府蒙羞的事。
以蔡老夫人对徐妙书的宠爱,再加上徐达和谢氏的正常头脑,都不至于干出这种事。胡家人想必也明白这点,却偏偏要这么干,分明就是故意挑衅,欲给人添恶心来了。
“这胡惟庸如今竟如此嚣张?”
“倒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最得圣心,如今陛下对他宠信得紧。这厮竟早就跟陛下说,因他为官刚正不阿,行事铁面无私,故得罪了不少同僚贵族,少不得会有人记恨想要参本陷害他。所以如今陛下听到一些没证据的参本,都置之不理。”
徐达自叹自己当初蠢,自以为和陛下一起打天下,情谊深厚,有话直说便不会什么问题。
“谁知就此便招了他的记恨,竟连我的命都差点被他算计了去!”
第39章 布局
徐青青安慰徐达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若被胡惟庸激怒反而容易中了他的计。
“仇早晚要报,但如今他风头正盛,当避其锋芒。爹爹别再觉得与陛下交情深厚, 便可无话不说。君臣之间再亲厚, 能亲过父子?如今连太子殿下都不敢随便参他。”
谢氏忙应和徐青青的话, 劝徐达切莫再冲动。
徐达应承,“这道理为父自然懂, 这几月都懒得理他。但这次他故意拿妙书的婚事作筏子,着实恶心, 叫人气愤!”
谢氏蹙眉:“经他这么大张旗鼓一闹,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胡大公子欲纳妙书为妾。便是我们果断拒了他, 怕是也没人敢冒着得罪胡家的风险敢娶妙书了, 以后的婚事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