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包子,酸菜的。”一说吃酸菜包子,那就真只能郑嬷嬷亲手做了。别看这玩意看着简单,甚至一贝勒爷大过年的就想吃个包子,说出去好像还有点寒掺,可咸福宫里的人都知道,郑嬷嬷做的酸菜大包子那可是一绝。
“得了,那奴才就先去厨房准备去。”郑嬷嬷祖上是关外的,从小她还没进宫的时候,在家里就喜欢跟着自家大人在厨房里转悠。后来进宫到了咸福宫,更是靠手艺得了主子的青眼。当初胤祐在阿哥所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就全靠郑嬷嬷的手艺开开小灶,才算解了馋。
十八虽说还小,但这么点儿大就能看出是个机灵孩子,随便拿个能出声的物件在手里逗他,他就知道眼睛跟着滴溜溜的转。胤祐心里存着气儿不想过去看玉玳那冤家,干脆就倒在侧殿炕上,陪自己弟弟玩。
侧殿的炕烧得暖和,昨晚玉玳睡了之后胤祐一个人生闷气,也没怎么睡好,这会儿被热炕一熏,还真就睡过去了。等到都要吃饭了,正殿那边来找,看着躺在炕上一大一小俩兄弟睡得特香的样子,几乎都笑出声来。
包子是临时现做的,等上桌的时候玉玳都吃了快一碗饭了。“郑嬷嬷,包子这么大啊。”这是郑嬷嬷给胤祐留的私房包子,平时基本不怎么做,所以玉玳也没吃过。
“又是他想一出是一出了吧。”成妃一看这酸菜包子就知道肯定是胤祐点的菜。这东西瞧着容易做起来也费工夫,尤其面胚子和拌五花肉和酸菜的香料只有郑嬷嬷会。
面胚子要松软好吃还香,那和面的时候就得下大力气,宫里有那小太监想跟郑嬷嬷学,反正学来学去也没见学会。香料更是少一分淡了多一分又齁,总之这就是个除了胤祐想,要不郑嬷嬷也不愿做的菜。
“娘娘,今天年初一呢,难得主子爷有想吃的,这不一会儿就好了。”刚出锅的包子看上去又香又好吃,玉玳想吃又觉得一个吃不完,虽说宫里边每餐都得剩下不少,但玉玳总觉得到了自己碗里的没吃完,就是不高兴。
胤祐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媳妇和额娘已经把南巡时候弘曙的归属问题说定了,还自顾自的怄气不肯搭理玉玳,她们几个一唱一和的他也不插嘴。正准备伸手拿个包子,没想到玉玳就把手里的大包子一分为二,朝他这边递过来。“我吃不完。”
胤祐想说吃不完就剩下,可递都递到手边来了,又实在狠不下心驳了她的脸面。玉玳难得这么服软见他老不伸手接,也觉得有点面上挂不住,正想把手收回来,手里的包子就被人给拿过去了。
包子再好吃,也不如身边这人口嫌体正直来的让玉玳高兴,她借着有桌子挡着,把手伸到他那边轻轻的挠了挠他手心,想立马收回来却被他反握住不放。急得她挣扎好几下,还是成妃注意这边动静了,胤祐才把人给放开。
两个孩子这些小动作只有他们自己觉得没人看出来,成妃也懒得戳穿他们。自己儿子难得占上风,就让他再高兴高兴。吃完饭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两人刚开始都绷着没说话,还是玉玳看着他侧脸看了好几眼实在忍不住,才举手投降。
“南巡的事,额娘跟我说过了。”玉玳不顾他冷着一张脸,“这回是我想左了,我都跟额娘说好,到时候就把子安送到宫里去,我安安心心陪你出门,好不好。”
胤祐没想到还能这么转折,平时两人吵架多是自己先服软,反正自己是爷们,哄着些她也是应当的。但这回他就是不情愿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你知不知道我气你什么。”
“知道。”玉玳就怕他不说话,只要还愿意说话那便什么都好说,“这次是我想得不周到,你跟着皇阿玛出去也不轻松。额娘去我也不去,这一路就你一个人特别不好。”
“不对。”这话在理儿但胤祐要的不止是这个话,“爷气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玉玳被他这句不对都给说蒙了,两人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吵的吗?昨儿晚上不还说偷偷摸摸在自己耳边说了那些吃醋的酸话,怎么现在又不对了。
“爷就说一次,你可听好了。”玉玳懵懵懂懂的样子胤祐瞧着有气又好笑,“你是爷的人,其他人甭管是谁,哪怕就是咱们儿子,也得排爷后边。你心里最要紧的那个人只能是爷,什么事你得先想着爷,清楚了吗。”
嚯,这话说得可够霸道的。歪理邪说听得玉玳一愣一愣,“你……”玉玳想反驳,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凭心而论,自己也想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了呢。
“我什么,行不行你想好了再说,别说爷欺负了你,让你做了违心的事儿,爷倒也不惜得勉强人。”胤祐扭脸看着车帘露出的一点点缝,不敢转头看她。
“行,往后啊,谁也迈不过咱们七爷去。”玉玳看着他侧脸和他微微发颤的睫毛突然就想通了。这辈子不可能只求他一心一意对自己,自己又把握着心不全交出去的事儿,不就是把人往心尖尖上放吗,自己愿意的。
今日份碎碎念:啊,周末快乐哟~
第六十三章
说定了要跟着去南巡的事儿,玉玳还没过完十五就开始忙起来。府里多的是要收拾处理的事儿, 出这么老远的门, 该带谁不带谁那都得安排妥当了。
府里这回是留许晋忠看家,马云祥虽没有许晋忠那膀子力气, 但脑子还是比他活泛,带到南边去正合适。罗衍和秦岭这回胤祐都带上了, 罗衍从小被养在府里没出过远门,这回胤祐答应把人带上, 听说小孩儿激动得一晚没睡。大半夜的去秦岭那边找人喝酒, 喝醉了还非要赋诗一首, 要不是秦岭现在还叫他声先生,非得把人扔出去不可。
玉玳这边除了杨梅, 其他仨护法全带上了。为了这杨梅还噘嘴不高兴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玉玳应了她回来一定给她带新鲜玩意儿, 才把小姑娘给哄出个笑模样。有时候玉玳都觉得自己颇有渣男风范, 人家挑后院侍妾自己挑丫鬟, 谁去谁不去, 那都难着呢。
说这话的时候,玉玳正约了几个妯娌来府里喝茶赏雪, 顺道把该签的契书给签了。毕竟等雪一停一开春,大家就要一起出门旅游去了,之前说好的生意不能落下,那就只好趁这段时间把细节都给敲定才行。
“嫂子,您可别在我们跟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才哪到哪儿啊, 我现在真是后悔不该随着我家那位的性子,平日他说要领个人回来,我就从来没说过个不字。”九福晋董鄂氏在这上边那的确是出了名的大方,她嫁给胤禟之后陆陆续续抬进贝子府的侍妾最少也得有七八上十个了吧。
“那时候我反正想着,这一个也是养十个也是养,只要是后院还在那儿就没个清净的时候,人多人少的我真不在乎。”可这回说要去南巡,一个个的心思全都活泛起来,不是想法子求到自己这儿来,就是趁胤禟去后院的时候缠磨他,一天天还不够她们闹幺蛾子的。
“你们说我这好不容易捞着个机会出门玩去,还能带上她们来膈应我吗。”董鄂氏也是真被闹烦了,这会儿说话一点都不想顾忌,但这话真是心里话,其余几人听了没有不点头的。
“可不是嘛,我这回是赶不上了,之前还想着府里到底谁跟着出门好,哪知道这回皇阿玛下了旨意,让老五留在京城看家,倒是省事了。”他塔喇氏之前着实愁了好几天这事,要知道这回宜妃也是要跟着出门的,这要是跟着胤祺出门的人没选好,回来又是自己吃挂落。
没想到早两天康熙选定了在京城守家的人,居然是老大老三和老五。这三人谁都不挨着谁,老爷子留他们下来还真是不好说是什么意思。但他塔喇氏不管那些外边的事儿,府里如今好几个有孕的,他不出去正好,里外里都是自己省心。
“你也别想多清闲,到时候我们在外边,商队路上有什么事儿,送信回来可都是送到五贝勒府上去。”商队的事,最上心的莫过于玉玳和胤禟,两人一个比一个好银子,且着急这事呢。
“放心吧,这回你那儿不还把山海楼的掌柜给派出去了,叫,叫陈什么来着,听说可是个人物。”陈玄枳的名字或多或少都被这几个贝勒爷记住了,一是因为他能干又长得好,别瞧都是男人,可长得好的就是占便宜。用胤禟的话说那就是,每次陈玄枳去他那儿回话,瞧着那干干净净的模样,都更愿意听一些。
二就还是因为他跟富察家二姑娘那事,这么多年了一直拖着不黑不白的,从最开始指指点点,到后来当个热闹瞧,在到如今听说各个赌档里都开了盘口,就看这位爷到底什么时候停下脚来安身立命。
“快别说这事了,我这回真没想把他也放出去,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这下可好一跑几千里远,万一路上再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富察家那位不得上门闹死我啊。”
玉玳这真是心里话,去年八月节的时候富察家二姑娘自己见过一次,那话里话外都是真着急了,三句话不离陈玄枳,就是想自己也帮着敲敲边鼓,让他低个头随便找个门路入了旗,好早些成家。
但陈玄枳那性子哪是旁人劝得了的,这不劝没劝成功,反而把人推得更远了。自己这边刚把商队拉起来,人家就上门来毛遂自荐,非要也跟着去。刚开始自己没让,不说富察氏那边,就是山海楼也离不了人啊。
可不让那货就天天来府上求,也不多说别的,就把山海楼如何如何安顿好了从头到尾说一遍,反正说到底就是要去。玉玳知道他这是真被富察氏逼急了,想出去躲躲。自己有心撮合吧,又抵不过他的执拗,最后还是偏心了自家人点头答应了。
“嫂子,那人我见过,我大胆说一句您别介意,都三十好几了也没蓄须,打扮得那般招人模样,瞧着就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您怎么就这么看重他了。”董鄂氏跟着胤禟见过陈玄枳一回,是长得好,可董鄂氏不是个看重模样的人,要不然老九长得也好,她不一样也随他弄多少侍妾回来嘛。
“怎么说呢。”刚知道有陈玄枳那会儿胤祐也这么问过,陈玄枳这人身上总有股子邪劲儿,放在后世那就是妥妥的浪子,说不定更招女人喜欢。但放在当下,却不是什么能拿出手的优点。
“他那一身的毛病我也知道,谁家男人要他这德行不愁死也得气死。可他有一点好啊,这人脑子聪明胆子大,但是又有分寸。我到底不像你家老九是个爷们,外边好多事等我知道再定夺,黄花菜都凉完了。”
别的掌柜再是老人儿了,可帮主子做事秉承的都是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规矩,只有他不一样,敢办事也敢拿主意,但又分得清轻重,这几年自己生意做得好,他占首功。人嘛,就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他□□上一团糟,但也不妨碍在别的事儿上出类拔萃,玉玳能用得着他,也就行了。
这话说得几人都不住点头,尤其乌拉那拉氏听了感慨颇多,自家那位爷就是抓得太紧,手底下哪怕有能干人,四爷也不可能这般放手,这么一来累的苦的不还都是自己。
四爷累,乌拉那拉氏就得跟着操心,这回要南巡,处处都是花银子的地方,四爷已经好长时间没睡过个囫囵觉了。不过这事旁人插不上嘴,至多也就劝劝她,眼看着没多久就要出发,到时候出门了想忙也不成了。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最快,往年总觉得一下雪就洋洋洒洒好些日子没完,要等天暖和更是有得等。可今年大家各有各忙,待到钦天监定下出发的日子,众人才记起抬头看日子,这就马上要开春了。
商队的货和人马都备齐了,因着是往蒙古去,是条新路子,胤禟还专门找人额外寻摸了两个老把头,都是早年间在蒙古京城来回走商的老人儿,这回请过来压阵那是花了大力气的。
出发就比圣驾南巡早两天,挺大的商队往城外去,想动静小点儿都不可能。“出发了?”那边商队一出发,宫里康熙便知道这事了。去年老九那混账玩意儿,有差事不领,理藩院的尾巴急急忙忙收完就打退堂鼓再也不去。
把人叫进宫来一问,竟然非说在理藩院待着没劲儿,就想干点自己愿意干的事儿。亏得当时康熙还颇有兴致的问儿子到底想干嘛,没成想胤禟抬起头来,一张嘴却说想做生意赚银子。
这话一出,莫说康熙,就连李德全都恨不得捂上眼睛,就怕万岁爷发作打死儿子的场面被自己瞧见。但好歹康熙爷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脚都伸出去了好歹还是没踹到儿子身上。好财就好财吧,好歹算个不用操心的事儿,总比那两个天天盯着自己屁股底下位子的儿子强。
“回万岁爷的话,出发了。”李德全今儿特地自己出宫去瞧了把热闹。不知是哪位爷授意,商队还没从货栈出来就放了炮仗,之后再一路出城都半点没低调,现在恐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哼,还有点小聪明。”这事既已经成了,就不该再偷偷摸摸遮掩着,偷着摸着照样有人在背后说老九与民争利,倒不如大大方方摆上台面,说的人还在,但好歹气势也起来了。“这事你找人盯着,别看太紧,没什么大事不用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