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容家三房的容辰,以及容辰的亲妹妹容莺。
谢云窈跟容辰也算是老相识了,先前在京城就时常见面,后来,容辰独自回辽东之后,便没有再见过。
如今再见,容辰笑脸盈盈,便上来给谢云窈招呼,“见过二嫂。”
谢云窈干笑一声,应付得有些勉强,不过她父亲身陷险境,心情低落,也实属正常。
两人正在叙旧说了两句话,一个小姑娘脚步飞快,跟着跑到宿离面前,一把抱住宿离的胳膊,亲昵的模样道:“二哥哥,这么久不见,阿莺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阿莺?”
这是容辰的妹妹容莺,跟容堇、容辰等人是在辽东一起长大的,如今只有十四岁,穿着一身紫衣,长得圆圆脸,浓眉大眼,乖巧可人的模样。
上一次见面,容莺还只有十二三岁,跟个假小子似的,如今一年半没见突然变了个模样,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宿离吓了一跳,连忙将胳膊抽出来。
一旁容三爷瞧见,脸色微变,立即训斥:“你年纪也不小了,怎可还跟男孩子似的,与人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再说,你二嫂还在这里呢!”
容莺瞄了谢云窈一眼,才把手收了回来,笑着说道:“二嫂千万别介意,我可是当二哥哥是亲哥哥,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是太久没见二哥哥,太想念二哥哥了,一时情急,多有不妥,二嫂应该不会如此小肚鸡肠吧?”
谢云窈嘴角抽动,一脸莫名其妙。
这小丫头,怎么说话跟大姐有得一拼,一股惺惺作态的味道。
谢云窈还没来得及说话,容莺又委屈巴巴的看着宿离道,“二哥哥,二嫂怎么不理阿莺啊,是不是不喜欢阿莺?阿莺知道错了,方才当真不是故意的。”
“……”什么戏都让她演完了。
宿离提醒:“你二嫂心情不好,别惹她。”
因为找容三爷有正经事商量,宿离便吩咐谢云窈,“窈窈,你先带二妹去她客房,另外,让人备好宴席,替三叔接风洗尘。”
谢云窈可不想伺候这个来者不善的小丫头,本来是不愿意的。
可是,现在刺史府的女主人只有她,她不招待,谁来招待?总不能让宿离送她去客房吧。装装样子还是应该的。
宿离勾了勾她的手指,凑过来贴在她耳边,好声好气的说:“听话,给点面子?”
容莺看见他们的小动作,脸色顿时一变,揪紧了手里的帕子,她还从没见过二哥哥跟谁那般温柔的语气说话。
而且,谢云窈还一副不待见的样子,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这才不情愿的领着容莺,先将她送到客房去安顿行礼。
路上,容莺上下审视着谢云窈,阴阳怪气的说道:“先前就听闻,二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二哥哥,该不会是被你美色迷惑,才娶了你吧?”
以前在辽东,从来不见二哥看上哪个女子,才进京城不久,便娶了这个谢云窈,容莺以前觉得,二哥肯定是为了将来的复国大业,想利用这个女人所以才娶她的。
可是今日一见,男人看着谢云窈的眼神,分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烫,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谢云窈冷笑一声,回答,“不好意思,是我被他美色迷惑,眼瞎了才嫁给他的。”
容莺愣了愣,突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所以,到底他们是怎么成亲的啊?
另一边,书房之内,容三爷正单膝下跪,向宿离行礼,“殿下!”
宿离连忙扶他起来,“无需多礼。”
两人立即讨论正事,便是关于此番进京之事,因为实在太过冒险了,容三爷都不知道能否顺利。
除了容三爷,其余各方势力,也在十日之内陆陆续续汇集青州,大军则紧随其后,只等人马到齐,便可进行下一步计划。
宿离面无表情,目中带着杀意,只道:“待我杀了狗皇帝,不论成败,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容三爷应声,“是。”
*
夜里,宿离为了招待客人,稍微喝了些酒,醉意微醺的,正要回房。
谁知半路,却被灌木丛中一个小姑娘拦了下来,是容莺,跑到宿离身边,搀扶着她,娇声娇气的说道:“二哥哥,你喝醉了吧,阿莺扶你回房可好?”
宿离退开,皱起眉,道:“二妹自重。”
容莺顿时不悦,“二哥哥怎么了,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啊,二哥哥是不是不喜欢阿莺了。”
宿离冷声道:“以前你年纪还小,不加约束,我可以不做追究,可如今长大成人,男女有别,你今后还要婚配,还望今后好自为之。”
男人语气冷厉严肃,惊得容莺浑身一震,顿时眼眶都红了。
可不等她再说话,宿离已经拂袖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剩容莺立在原地,袖子都快被撕烂了,气不打一处来,肯定是因为那个女人,二哥哥都不喜欢她了,还对她这么凶!
*
宿离趁着谢云窈不注意,溜进她房间里,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谢云窈本来在换衣裳,背后突然的热气传来,吓了她一跳,赶忙拉着衣襟,护住胸前,惊恐说道:“你怎么进来了!”
宿离将她抱起来,就压在一旁软榻上,捧着她的脸,道:“窈窈,明日我便要启程进京,你想去么?”
谢云窈爹娘还在京城,也不知情况如何,她自然是想去的,果断点点头。
宿离诡异的一勾唇,捏着她的下巴,“你要是求求夫君,夫君就带着你?”
谢云窈一脚,恰好踢在他小腹上,将他踹了出去,“我才不求你,不带就算了!”
宿离被她踹得,疼得皱起眉,一把抓住她的脚,问,“你下脚这么重,是不是想让你夫君断子绝孙。”
毕竟刚刚这一脚,要是再踢下面一点,可就中招了。
谢云窈顿时涨红脸,想将他推开,“我又没踢到!”
“让你踢到那还了得?”
“你放开我……”
宿离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抓着谢云窈的脚,开始挠她的脚板心。
谢云窈怕痒痒,连忙往回缩,可是挣脱不了,一时又哭又笑,眼泪都憋出来了,娇声惨叫连连,“不行,我不行了,放开我……”
宿离问她,“求我?”
谢云窈先是咬着唇瓣,憋红着脸不肯求他。
可是他又挠了两下,实在痒得受不住,谢云窈也只能含着泪,妥协认输,“求求你了,不要这样,我受不了了……”
“……”
外头的容莺,本来打算过来偷听。
谁知一来,就听见如此不堪入耳,难以想象,屋里战况多么惨烈。
没想到,平时谪仙一般清心寡欲的二哥,竟然在房事上如此如狼似虎,白天看起来冰清玉洁的谢云窈,竟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也太不要脸了!
容莺好似心口有什么东西堵着,酸溜溜的,浑身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肥肥的一天(眠眠:感觉身体被掏空)
爹妈的狗血一大碗,窈窈的甜甜一大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038766 3瓶;阿桶木 2瓶;Peto、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76章
屋里的二人, 全然不知道外头有人偷听,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谢云窈玩累了, 呼吸急促,躺在软榻上, 一头乌黑如绸的青丝,盖着芙蓉石的玉枕, 一眼看去灼若芙蕖, 娇美不可方物。
她生气的又推了一把宿离,骂他, “你怎的这么讨厌!”
男人却顺势将她拉进怀里,脸贴着她的额发,询问她,“窈窈,你到底为何讨厌我?我改还不行么。”
谢云窈低着头, 沉默许久,也就说了, “那你能不再杀人么?”
宿离哭笑不得, “战场上兵戎相见,刀剑无眼, 而且我仇家这么多,我若不杀人,还不等着人家来杀我么……”
谢云窈赶忙打断他的话,解释, “我是说,再也不胡乱杀人,我不喜欢杀人不眨眼,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恶魔。”
宿离愣住许久,有点想不明白,他到底何时给谢云窈留下的这种恶劣印象,若是没记错,他从来也没在她面前杀人放火过吧?
除非,是那个梦里?
可是,他的梦,谢云窈怎会知道?
宿离贴耳问她,“若是我答应你,再不无故杀人,什么都听你的,今晚,我能否留下陪你。”
谢云窈就知道,他夜里摸进来,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使劲将他推下床,“谁要你陪了,我爹都还身陷牢狱,我哪有那个心思,你快出去!”
宿离身材高大,被她推得虽然纹丝未动,却也只好自行翻身坐起,“好好好,我出去就是,那你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随我同行。”
谢云窈咬着唇瓣,微微点点头。
宿离弯下腰凑上来,趁着谢云窈不注意,捏着她的肩膀,快速在她唇上啃了一口,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剩下谢云窈愣愣坐在原地,感觉到唇上留下他的口水,先是愣了愣,随后红着脸,嫌弃的快速抹去。
而后当作若无其事,谢云窈倒头就睡。
次日,以青州刺史、安东大都护、河阳王为首的各方兵马,拿着皇帝密旨,以清君侧之名,讨伐谋逆齐王,举兵向着京城进发。
军队最前方,一个个武将身披盔甲,器宇轩昂,高高坐在马背上,年轻俊朗的宿离,面色冷肃,浑身气势凛然,夹在一行身经百战的老将之间,也丝毫不输威严,反而隐约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锐气,让旁人望而生畏。
虽说,此番众人拥戴宿离为主将,不过宿离让给了三叔,身居副将。
兵马之后,有一辆载着同行女眷的马车尤为显眼。
马车内,谢云窈、谢云秀和容莺三人同乘。
一路上,便听容莺喜笑颜开,喋喋不休的诉说着,她小时候跟容堇一起长大的趣事。
容莺一脸娇羞的模样,嗲声嗲气的说道:“二哥哥从小到大最宠我了,什么都依着我,记得,有一回二哥哥教我骑马,谁知马儿不听话,害我不慎摔了腿,二哥哥都快心疼坏了,亲自把我背回去的呢……”
“……”
耳边嗡嗡做响,像是苍蝇飞来飞去似的。
谢云窈别开脸看向窗外,故作漠不关心,可脑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以前宿离背着她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爽快。
明显谢云窈都有些不悦,没人应答容莺,她还说得兴致勃勃,说完之后,拉着谢云窈道:“二嫂,二哥哥对我这么好,我说这些你不会吃醋吧?毕竟,我们只是亲兄妹……”
她特意强调亲兄妹一词,分明就是暗示谢云窈,她知道容二和她不是亲的。
谢云窈紧紧捏着袖口,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家夫君,对路边的野猫野狗都很好,更何况是有血缘的亲妹妹。”
竟然把她比作路边野猫野狗?容莺顿时有些恼怒。
不容她说话,谢云窈又没好气继续道:“容二妹妹,别怪二嫂多一句嘴,你年纪也不小了,说话也该有个分寸,两三岁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拿出来说了,不知道的,莫不是以为你枉顾伦常,肖想亲堂兄呢。”
她语气锋利,全没给容莺留什么颜面,明显是生气了。
她越是生气,不知为何,容莺心下却有些暗自窃喜。
中途,在路边休息之时。
谢云窈和二姐下马车,坐在一旁大树下的马扎上,喝水吃着肉干。
二姐忍不住嘟囔,“三妹妹,我真受不了这个容二姑娘了,她莫不是当真对妹夫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世人皆知,同姓是有违伦常的,这个容莺,怎能肖想自己堂兄?
反正谢云窈心知肚明,容莺多半知道宿离的身份,容三爷应该也是知道的。
以前谢云窈倒是从未想过,竟然是定国公府窝藏的宿离,还将他养大成人,那前世永嘉帝抄了定国公府,看来也是查到此事跟容家有关才下的手,亏她还以为前世是定国公府蒙冤呢。
只是,前世被抄的是定国公府,现在,不知为何,被抄的竟然变成了昌乐侯府。
她爹爹肯定是被冤枉的吧……
两姐妹正在说话之时,谢云秀突然撞了撞谢云窈的胳膊,指着对面,“你快看!”
谢云窈寻着二姐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容莺正拿着个羊皮水袋,送到宿离手里,一副乖巧贴心的模样,笑眯眯说道:“二哥哥,喝水。”
宿离正忙着跟容三爷等人商议行军路线,有人递上来水,下意识接过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