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谢云窈还以为,重活一世,宿离已经死了,她能彻底摆脱他的魔掌,谁知,她竟浑然不知,自己早就自投罗网。
一想起来以前她对容堇的所作所为,其实面对的都是宿离,还死皮赖脸的嫁给了他,谢云窈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
因为实在无法接受容堇就是宿离的事实,谢云窈决定再仔细看一眼那个胎记,好歹确认一下。
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万一那天真是她眼花,看错了呢?
于是晚上,趁着容堇回来沐浴之时,谢云窈偷摸跟过去看他换衣裳。
她透过门缝,亲眼瞧见容堇脱了精光,可是,背后干干净净的,显然没有什么胎记
她看见的胎记,竟然又不翼而飞了!
谢云窈却是勾唇,苦笑一声。
她不管看见什么,心里显然已经有了答案,知道定是容堇还在企图掩盖什么。
以前,每次都是因为他的掩饰,她才一次又一次的打消了怀疑,选择相信他,这次,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也不会被他蒙骗了。
她的容二哥哥,跟宿离那个恶魔,果真就是一个人。
他一直都在骗她,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性子,他说的那些话,他的一切一切全都是假的。
一想到容二哥哥就是宿离,谢云窈不禁红了眼,一时痛心疾首。
谢云窈在门口偷看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容堇迈出一步,逼近到她面前,唇角勾起一弯弧度,询问,“窈窈在这里偷窥,可是想跟夫君一起洗?”
谢云窈慌忙摇头晃脑,转身想要逃走。
可是刚走出两步,已经被男人抓着胳膊,拉进浴房之内,带着她一起去沐浴。
谢云窈想挣脱拒绝,这个臭男人休想再碰她一根汗毛!
可是,出于对宿离天生的惧怕,谢云窈根本不敢反抗他,只能软生软气的,与他周旋,“夫君,我身子还病着,不方便沐浴……”
谢云窈也想过要拆穿他,可是,思来想去,还是忍了下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毕竟,她现在只身一人在青州,爹娘都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实在孤立无援,若是与他闹翻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倒不如,暂且忍一忍,想办法先回京城再说。
容堇也早就看出,谢云窈这两日状态不对,只以为她是病了,精神不振所致,并没有意识到,他再怎么小心谨慎,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悄然而至。
谢云窈身体不适,容堇也不舍得勉强她,只好作罢。
夜里,二人还是同床共枕,相依相偎。
容堇习惯性的搂着她在怀里,拇指指腹久久抚摸着她细嫩的肌肤,“窈窈,明日我找个大夫来替你看看吧?”
上回折腾一夜之后,谢云窈病了三日了。
谢云窈摇头,“不用,我……可能,只是水土不服吧,咳咳。”
她结结巴巴,怕被发现蹊跷,不敢说太多谎话。
若是因为水土不服,大病一场,她就能以此为借口,让容堇送她回京城。
这几日躺着养病,谢云窈已经想明白了。
以前她是被这臭男人伪装蒙骗,被猪油蒙了心,才爱上根本不存在的容二哥哥,那胎记仿佛当头一棒,将她从自己编制的幻境里唤醒过来。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容堇就是宿离,她跟他,自然也过不下去了。
她也只能当,她的容二哥哥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谢云窈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逃离此处,摆脱这臭男人,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找借口回京。
等回去以后,她有人撑腰了,就立马翻脸不认人,跟他撇清关系!
他们来青州也有小半个月了,先前谢云窈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水土不服?
不过现在确实天气越来越冷,青州条件比不上京城,先前容堇就是怕她跟过来吃苦,才不想带她来的。
容堇伏低在她耳边,呢喃轻哄,“窈窈要早些好起来,见你病了,实在。病在你身,疼在我心。”
若是以前,容堇能对她说几句这样简单的情话,都能让谢云窈高兴得跳起来。
可是现在,谢云窈心里波澜不惊,甚至有点头皮发麻。
一想到宿离整天和她睡在一起,谢云窈便浑身紧绷,害怕得瑟瑟发抖。
先前随口说的每晚说三十遍爱她,容堇竟然还当真了,每晚都咬着谢云窈的耳朵,说给她听。
谢云窈心下有点绝望,这个狗男人,分明跟前世是一模一样的,她是不是眼瞎了,竟然这么久都认不出来,还傻乎乎的,对他一片痴情,说了那么多腻人的情话。
她现在把那些话收回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T^T旁边睡着个大魔头,害怕,我想回家找麻麻
宿离:窈窈乖,想走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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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就像上天给谢云窈开了一个玩笑, 她明明是一心想要摆脱宿离,可谁知宿离一直就在他身边,就是她一心爱慕的男人。
一想到她跟前世一样, 还要每天都跟宿离同床共枕,谢云窈整夜噩梦缠身, 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精神萎靡, 郁郁不振。
她本来想先提出分床, 可是,又怕被宿离发现端倪, 打草惊蛇,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还好,宿离似乎看出来她精神不好,夜里主动提出睡外面软榻。
谢云窈心下松了一口气,表面还是装出不情愿的模样, “那岂不是委屈你了。”
宿离捧着她的脸,看着她这几日苍白憔悴的模样, 暗暗心疼怜惜, 弯下腰,轻声道:“我宁愿病的是我。”
他宁愿病的是他, 这样的话,前世谢云窈卧病在床之时,宿离也说过无数遍,不过, 那时候谢云窈丝毫也不在意。
可现在仔细回想,她才恍惚反应过来。
前世,接她进宫,立她为后,对她百般宠爱的男人,原来,一直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容二哥哥么?她以为容二哥哥早就死了,但是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不过想到这里,谢云窈就使劲摇了摇头,清醒过来,不断提醒自己,千万别被宿离的表面迷惑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容二哥哥,只有那个杀人不眨眼,前世害得她国破家亡,还把她抢在宫里,嗜血而又残暴的暴君宿离。
难怪成亲的时候,容堇会几次三番问她,若是他与她想象中不同,她还会不会喜欢他。
谢云窈吃不好睡不好,半个月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并且,成功把自己搞得真的生病了。
好在前世缠绵病榻几年,对于生病,谢云窈也算是习以为常。
谢云窈病了这么久,不但没养好,反而病情越来越严重,容堇这次吓坏了,抛开手头的事情,留在府上,亲自照顾谢云窈。
他让人煎好药,亲手喂到谢云窈嘴边,哄着她喝药。
谢云窈喝完药,还偷瞄了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一眼,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夫君,我的病重不重啊?”
容堇勾唇,“大夫说只是受了风寒,好生修养几日就好了。”
谢云窈顺势便开始抱怨道:“果然,比起京城,青州还是太冷了些,我着实有些不习惯。”
她先前自己非要要跟着来青州的,现在突然说要回去,实在也不知如何开口,更是怕宿离生出怀疑,不肯放他走,只能一点一点透露想回去的意思,让宿离主动开口提送她回去。
容堇似乎没听出来,只是道:“我会让人把地龙烧热一些,你病好之前先别出门。”
谢云窈撇着嘴,不悦道:“说不定我就是这大半个月没出门,憋坏的,唉,这青州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实在闷得慌,都没人陪我说说话。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母亲和外祖母怎么样了。”
她的意思,她想母亲,想京城里的朋友了。
想到母亲,谢云窈又不禁红了眼眶。
“前几日母亲在信里说,她已经搬回大长公主府去住了,也不知,她是不是跟爹爹吵架了啊?”
慕青双在信里没有说,可容堇消息灵通,知道岳父岳母在闹和离,不过这件事,没有定下来之前,容堇也没打算告知谢云窈让她担心,毕竟她还病着呢。
容堇扶着,让她靠在床头软垫上,“你病好了,我带你多出去转转,认识几个新朋友,自然就有人陪你说话了。”
谢云窈又继续暗示,“唉,我好久都没吃荷花酥了。”
容堇回答,“稍后让人出去买。”
谢云窈噘着嘴,抚平袖子,叹息道:“我最喜欢吃的,是大长公主府御厨做的荷花酥,青州可买不到。”
本来,谢云窈只是想单纯抱怨青州不好,还是京城好。
谁知,三日后,容堇便让人快马从京城把她想吃的荷花酥送过来了。
容堇笑脸盈盈,带着食盒进屋,来到谢云窈身边坐下,迫不及待的将东西送到谢云窈手里,眸子里明亮得好似有满天星河。
“你看这是什么?”
谢云窈开始还一头雾水,揭开盒子一看,见到里头放着荷花酥,还有一些前两天她提起过的京城才有的食物,顿时惊得她目瞪口呆。
容堇还道:“你说想吃醉霄楼的胭脂鱼,那个实在送不过来,不过,我特意请了醉霄楼的厨子过来做,只是路途遥远,还要几日才能到。”
“……”谢云窈傻了。
一拍脑门,才回想起来,前世他做皇帝的时候,不管她要天上的地上的还是海里的,他通通如数奉上,更何况只是几个荷花酥?
容堇拿了一块荷花酥,拆开一层又一层用来保存的油纸,品相还算完好无损,与刚出炉的相差也不是很多。
他将荷花酥送到谢云窈嘴边,谢云窈接下,干笑一声,“我只是随口一说,何须夫君如此费心,肯定要花不少银子吧?”
容堇含笑道:“窈窈能早些养好病,花些银子算不得什么。”
“……”
不仅如此,只要是谢云窈提到过想要的,容堇通通让人不远千里从京城送过来,甚至还在当地找了两个同样是从京城过来的姑娘,偶尔过来陪她说说话。
若是放在先前,容二哥哥对她这么好,她估计都要感动哭了吧。
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他就是宿离,谢云窈根本高兴不起来,只有小心翼翼和担惊受怕。
她明明那么爱容二哥哥,为什么她的容二哥哥,她的夫君,突然变成了让她最避之不及的人。
真是应了那句,他表里不一,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思来想去,她算是明白了,或许她爱的只是他那副迷惑人心的俊美皮囊罢了。
谢云窈变着法子,总是抱怨青州不如京城好,又总是说想念母亲,想念外祖母,想念二姐姐……
容堇又不是傻子,他早就听出来其中意思了,她明显是在青州生活得不习惯,思乡心切,想回京城。
可是他并不想让她回去。
他已经稍微感觉到了有些微妙,自从大半个月前,生病之后,谢云窈对他越来越冷淡疏远了,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粘着他,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看向他的目光还总是带着些许警惕。
也不知是因为谢云窈生病,精神状态不好,还是因为他近日劳累过度,太多虑了。
本来容堇是想假装不知道谢云窈想回京,可最终谢云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提了。
是夜,容堇坐在床边,刚哄谢云窈喝完药,本来转身想走。
谢云窈却拉着他的袖子制止,小心说道:“夫君,我有话想对你说。”
容堇一听那语气,便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谢云窈支支吾吾道:“我,我想回京城……”
她忍了这么久,实在忍不下去了,琢磨着铺垫得也差不多了。
容堇先是回答,“你还患病在身,外头都开始下雪了,路途多有不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谢云窈忙狡辩道:“我现在水土不服,一直不见好转,回京城还能让御医帮我医治。”
容堇立即道:“那些庸医,也不比我给你请的大夫好多少。”
“夫君……”
谢云窈知道,容堇的意思不同意她回去,本来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容堇一声打断了。
他面无表情,眸光空洞,一直盯着谢云窈看,沉声询问,“窈窈可还记得,你发过的誓?”
“夫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辈子再也不离开夫君。”
谢云窈确实说过那些话,所以面对容堇的质问,明显有些心虚,连忙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听说爹娘闹和离,想回去劝劝他们,而且,眼看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