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急得去夺。
顾秦似乎早料到了，长臂一伸高举在头顶，看她在自己跟前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气急败坏的样子，唇角勾起浅笑。
最后因为没抢到，穆楚不服气地顶嘴，显然恼羞成怒：“顾秦，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
顾秦笑意渐收，身形微微怔住，高举的手臂放下来。
穆楚趁机将书信夺回自己手上。
她正高兴着，一抬头，发现顾秦脸色阴沉，望着她一语不发。
黄昏时分，卧室内没有开灯，光线看起来有些黯淡，像笼着一层青灰色的薄雾。
他一双凤目深邃，带着几分明灭不定的情绪，薄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微微下扯。
他好像生气了，因为她刚刚那句话。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冷场很多。
穆楚心里发虚，忽然想到他对自己的好。
她被人欺负，替她出头的人是顾秦。
她身子不舒服，赶去学校接她的人也是顾秦。
他给她买衣服，买护肤品，买文具，生活用品几乎全包了。
现在她说，他凭什么管她。
这么一分析……
她好像，有点过分了。
顾秦一直望着她，良久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话。
须臾，他唇角闪过一抹自嘲，淡淡收回目光，兀自转身。
穆楚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受伤，心咯噔一下，又见他要走，急忙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袖。
顾秦停下来，垂眸睨她一眼，脸色很臭：“干嘛？”
穆楚舔了下嘴唇，也说不出什么道歉的话。
犹豫了一会儿，她把那封信重新塞给他：“给你，给你，让你没收行了吧？”
“不敢，非亲非故的，没资格。”
他语气很淡淡，手指却把那封情书捏紧了，没有让她再夺回去的打算。
穆楚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以为他气还没消，忙道：“我这天天蹭吃蹭喝蹭住蹭车的，简直快成你们顾家的人了，咱俩谁跟谁呀，怎么没资格？”
“有的，你最有资格了！”她冲他举起两根大拇指，信誓旦旦，“哥哥在我心里的地位，那可是No1.”
顾秦几不可见地扬了下嘴角，又很快拉平：“这可是你说的。”
穆楚眨着眼：“当然是我说的，而且绝对是真话！”
扫一眼手里的书信，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卧室的门突然动了两下，穆楚偏头看去，见顾惜刚凑进来的脑袋又往回缩，似乎想溜。
“进来！”顾秦眼皮耷拉着，声音带了些严厉。
顾惜讪笑着走进来，很自觉地跟穆楚站在一起。
又往后退了两步，让穆楚挡住她一半的身子。
顾秦长腿自然交叠，右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捏着那蓝色的信封翻来覆去地看。
半晌后，他悠悠启唇吗：“知道早恋被抓什么后果吗？”
穆楚抬眸，他恰好看过来，一字一句说：“打-断-腿！”
穆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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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还有你, 顾惜！”顾秦看向穆楚后面躲躲藏藏的妹妹。
突然被点名，顾惜哆嗦一下，笑眯眯喊了声：“哥, 哥哥，你……叫我？”
话音未落, 就听到顾秦的训斥：“还帮忙送情书，以为自己是月老还是丘比特？你读个高中这么清闲？再带着她不学好, 搞这些乱七八糟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我连你一起打！”
顾惜：“……”
教训过了, 顾秦也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哥哥！”穆楚叫住他，含笑走过去，小心翼翼指着那封情书，“这，这个要不然你给我吧，我保证处理掉！”
留顾秦手里哪有自己拿着放心？
万一他不留神让顾伯伯或者顾伯母看到，那她爸妈也就知道了。
顾秦望一眼手上的情书, 扬眉：“想要？”
“我是想拿回去处理掉！”
穆楚笑的谄媚，还很乖觉地表态，“哥哥放心，我肯定不早恋, 也不会回应他的！”
“这信，我拿回去连看都不看，立刻销毁！”
顾秦思索了一下, 忽而扬眉，轻声道：“这样吧，你暑假来我家给惜惜补课，这封信我就还给你。”
“行啊，没问题！”穆楚满口答应，“我暑假天天来给惜惜补课！”
听到学习就头大的顾惜，一脸生无可恋：管我什么事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穆楚伸手去接书信，顾秦再次抬手躲开。
见她嘟着小嘴儿很不满的样子，他笑：“急什么？等你暑假真来给惜惜补课了，我再还你。”
说完，把书信放进自己口袋里，“如今，我先替你保管。”
穆楚：“……”
临出门的时候，顾秦似乎忆起什么，在门口顿住。
他望向穆楚：“这个沈烨，是考场上坐你后面那个？”
他去接穆楚时，那小子的殷勤他可看在眼里。
穆楚正生气呢，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很随意地嗯了一声，并没将他的问题听入耳中。
他沉吟着，评价：“他不好看。”
然后关门走了。
穆楚冲他翻了个白眼，用口型无声说了句：全世界你最丑！
——
穆楚和顾惜从楼上下来时，看到顾伯母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正认真低着头涂指甲油。
顾伯母出身远商秦氏，也是少有的豪门世家，人长得漂亮，气质温婉和善，尤其爱笑。
这会儿听到动静，她抬头看向顾惜和穆楚二人，笑着招手：“你们俩快来看看，这指甲油怎么样？涂着好看吧？”
顾惜拿起水晶几上的指甲油打量。
又看向她妈：“这不会就是前段时间二婶从国外带回来的Azature吧？”
顾惜一说，穆楚也想起来了。
顾惜的二婶，娱乐圈知名影后，也是穆楚老妈同母异父的姐姐。
前段时间去她家，给她妈也带了瓶一模一样的。
据说，里面Bling Bling的全是黑钻石！
顾惜看得两眼放光，把自己手伸出来：“妈，我也要！”
结果被她妈拍了一巴掌：“要什么要，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平时不好好学习，这东西你倒挺上心。”
顾惜：“……”
秦暖摇头：“你说都是我生的，这智商上面，你怎么跟你哥哥差别那么大？”
顾惜：“我哥哥像我爸，至于我，还不是因为随你？”
秦暖被噎了一下，不太服气：“你妈当年也是跟你爸一样，考上C大的人！”
顾惜同学专业拆台：“调剂进去的，一个专业一百五十号人，就四个女生。”
秦暖：“……”
“我爸说了，你们四个就是学校安排进去中和你们专业男女比例的。”
“……”
“哦对了，你们四个去C大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攻略我爸宿舍。”
“……”
“我爸宿舍的靳伯伯、田叔叔还有邱叔叔，都被你室友给抢回家了。这大学上的，太划算了！”
“……”
秦暖沉默半天，愣是没找到反驳的话来。
她最后当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欣赏自己的指甲：“别说，这钻石还挺闪的。”
穆楚笑：“伯母手指纤细，皮肤还白，涂上去特别显气质，好看！”
秦暖杏眼一弯，笑容明媚：“是吧？我也觉得好看！”
“还是我们家楚楚会说话！”
她拉穆楚在自己身边坐下。
嘘寒问暖：“听说你今天在学校肚子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穆楚笑：“已经没事了。”
秦暖放心地点头：“那就好，有没有耽误考试？”
“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暖笑意更浓，一脸自豪：“我们楚楚果然最棒了，这回肯定还是年级第一！等成绩下来，伯母给你奖励，你想要什么，说说看？”
顾惜：“……”我不是亲生的？
顾言清和顾秦父子从楼上下来。
顾秦看向穆楚：“要回家吗，我送你。”
秦暖女士瞪向儿子，有些不满：“你怎么说话呢？”
又对穆楚温声道，“楚楚别理他，今晚留在家里吃饭。”
穆楚看了下时间站起来，礼貌开口：“谢谢伯母，不过改日吧，今天我得先回家了。”
秦暖只好作罢，又嘱咐儿子好好送楚楚回家，不许欺负人。
等顾秦和穆楚走了，顾惜指着她妈的手指跟顾言清告状：“爸，你看我妈指甲上涂的，一点都不良家妇女，快教育教育！”
说完往楼上跑。
秦暖转头看向沙发靠背后面站着的顾言清，把自己Bling Bling的指甲在他眼前晃：“老公，好看吗？”
顾言清握住她的手腕看了看，还没开口对上她威胁的眼神。
他无奈轻笑一声，目含宠溺：“嗯，好看。”
秦暖顿时舒心不少。
她双臂交叠放在沙发靠背上，下巴轻轻抵上去。
半晌，感叹一声：“你说穆陵城他们夫妻怎么把楚楚养得这么好？人美嘴甜，性格乖巧，关键学习成绩还好，简直太讨人喜欢了！”
“他们家基因真好，咱们家惜惜怎么就不行呢？”
顾言清沉吟着，意有所指：“惜惜这不是，有你拖后腿吗？你看秦秦就挺好的。”
“……”
秦暖切了一声：“我们惜惜如果是个男孩，小时候就应该跟他们穆家订个娃娃亲，将来把楚楚嫁到咱们家来，多好的儿媳妇呐！”
顾言清笑了笑，弯腰在她耳畔低喃几句。
秦暖听完愣愣地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秦秦自己说的？”
顾言清点头，又思索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的，今天他说出来我也觉得意外。只是，你说他们两个人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秦暖当即拍着沙发靠背，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做我儿媳妇，我看就没有比楚楚更合适的了！”
她说着，还忍不住感慨：“秦秦到现在还没女朋友，我都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了。不过还好还好，居然喜欢楚楚，这小子真有眼光！随我！”
顾言清：“……”
她眯眼幻想着未来，唇角翘起老高：“楚楚这么好看，学习还优秀，要是将来跟秦秦结婚，那生出来的宝宝肯定颜值逆天，智商爆表！”
顾言清：“……”
“老公，我迫不及待想抱孙子了怎么办？”
“……”
——
穆楚回家的时候，一进屋就闻到骨子诱人的饭香。
这熟悉的味道，应该不是张嫂。
似乎，是她老爸的手艺！
她寻着味儿摸到厨房。
看到她们家穆先生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大展神威——地指导同样系着围裙的蒋南卿女士做菜。
穆陵城：“放盐……姑奶奶这是白糖，旁边那罐才是……多了多了，手别抖……再翻炒几下就行了……颠勺不是这么颠的，你怎么那么笨——”
蒋南卿把锅往火上一扔，脸色冷下来：“不学了！”
穆陵城赶忙把火一关，给她揉肩：“我刚刚是想说，穆陵城怎么这么笨，连我聪明能干貌美如花的媳妇都教不好，简直笨死了！”
又弯腰把脸凑过去：“要不你打一下解解气？”
蒋南卿气消了不少，笑着推他：“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待会儿楚楚回来看见了不好。”
“她都快长顾家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积极过？”穆陵城不以为然。
看着里面的画面，穆楚弯了弯唇角。
见俩人没发现自己，她蹑手蹑脚从橱窗里翻出两包零食，盘腿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
她电视声开得很低，厨房那边有说话声时不时飘出来，时而夸赞，时而暴跳如雷，噼里啪啦，鸡飞狗跳，却拢着别样的温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