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苏晚目光不自觉被他手指吸引，现在已经十月底，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穿上外套。
　　封扬也不例外，他今天身上穿了一件黑色外套，袖子整齐服帖罩在白皙窄腕上，只有每一次转动笔身时，腕子才会露出一点。
　　——半掩不遮。
　　似雪如霜的一点白，在黑色面料的映衬下，显得过于耀眼。
　　封扬向来对苏晚的视线敏感，几乎立刻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的手腕。
　　没有再和最初一样，只觉得厌烦，他甚至心中有些许淡淡的愉悦。
　　希望能得到苏晚更多的注视，希望她眼中看到的全是自己。
　　封扬笔转的更慢了一些，露出冷白腕子的时间停留的更长，果不其然苏晚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便越久。
　　但预备铃一响，苏晚便清醒过来，收回视线，不再看封扬，她若无其事看向讲台，老师来了。
　　封扬这才停下转笔的手，他垂眸将手放下，在课桌底下，用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刚才转笔的手腕上。
　　……她对自己的手感兴趣吗？
　　影视剧欣赏课上，老师照例放一部电影，室内被特意拉上窗帘，一下子教室内变暗。
　　封扬心思不在电影上，他目光落在屏幕上却没有看进去。
　　他知道自己手好看，确切地说是自己的资本，这些完全可以从周围人的反馈中得到。
　　封扬回想起他和苏晚相处的时间，她不止一次这么看过自己，最开始两人还未熟悉起来时，她看得更加肆无忌惮。
　　后面……后面他们走的越来越近，苏晚却渐渐很少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封扬有些失神，说不出是失落或是其他想法。
　　旁边的苏晚这次看电影倒是认真，完全没有瞌睡，在课上和周围同学一起，将电影看完。
　　“学校要抽检作业，所以下周每个人记得交上一篇影评，电影的话，就目前为止，你们在课堂上看过的。”下课前，老师忽然道。
　　一篇影评，并不是难事，底下学生回答好。
　　苏晚起身，半低头看着还坐着的封扬：“待会见。”
　　说罢，便往计科院赶去。
　　封扬也需要上课，他重新回到美院，课上老师还专门点名他，说如今他已经是何江九弟子。
　　同班的人都在惊叹，这意味着，封扬接下来的路会走得比常人要容易不少，至少毕业后，他不用像其他同学，甚至找不到路数进这个圈内。
　　封扬漫不经心听着老师讲课，思绪飞远。
　　一直到下课，他走近男厕所，站在镜子面前。
　　镜子中的男生俊美至极，一双桃花眼因常年笼着雾气氤氲，显得些许轻佻暧昧，也是封扬最讨厌的部位之一。再往下是挺直鼻梁，最后是生得过分红的唇。
　　封扬视线向下，落在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因为过往的事，他总能将衣服穿得一丝不苟，扣子永远扣在最上方，即便再热，也喜欢穿着长袖，能让他产生一种阻隔他人目光的错觉，更不用提这种入秋的天气。
　　他低头伸出双手，指节修长窄瘦，肤色白皙到通透，几乎能见到淡淡血管脉络。
　　封扬是知道自己手好看的，有时候画画时，旁边的人时常会说他的手好看，更适合去弹琴。
　　缓慢将衣袖上的扣子解开，再将衣袖叠上去，露出清瘦雪白的腕子。
　　他再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伸出手将外套的拉链拉开，只是里面的衬衣依然扣得整齐。
　　封扬垂眼犹豫一会，才将扣子解开一颗，锁骨在衬衣内若隐若现，看得不真切。
　　“你怎么还在这？”许照从厕所出来，准备洗手时，在外间见到室友，便顺口问道，平常这时候不是和苏晚去吃饭？
　　封扬将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洗手。”
　　“最近要开运动会。”许照洗完手后，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头发，“我打算去报长跑，到时候去给我加油。”
　　新生典礼后，便是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非大一生不强制参加，但需要有人去比赛，可以加学分。
　　“嗯。”封扬扯过旁边的手纸，随意擦拭后，便离开。
　　许照在后面看着他离开，又对着镜子，总觉得刚才封扬有点和以前不同。
　　……
　　封扬走到计科院，远远便望见苏晚站在教学大楼门口，旁边还有郭元洲，他在说些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苏晚则靠在柱子旁，面上没有变化，但封扬敏锐察觉到她情绪并不高。
　　等到他走近时，郭元洲见到他，便收敛脸上的表情：“老大，我先走了。”
　　“嗯。”苏晚摆了摆手，随后和封扬并肩走在一起。
　　两人照例来到二食堂，封扬今天很主动说话，衣袖原本便松开过扣子，又折叠过。每一次当他手稍稍抬起时，衣袖便往下滑的厉害。
　　封扬如愿见到苏晚停留在自己手腕上的眼神。
　　“你要不要去看运动会？”封扬问，“那天……你有空吗？”
　　苏晚总是不自觉被他手腕吸引，脑子里想法纷杂，有时候会觉得桌面的色彩太亮，不太衬他的肤色。
　　……她家里的深褐色木桌还不错。
　　“苏晚。”封扬喊了她一声，重复问一句。
　　“有空。”苏晚回神，“那天一起去看？”
　　“嗯。”封扬眼睛微弯，似乎完全察觉不到苏晚在盯着自己手和小臂，“许照说要去比赛。”
　　苏晚正要说什么，罗子明从不远处走来，他没打算和他们坐一起，站在旁边：“ACM报名开始了。”
　　“你替我报名。”苏晚抬头看向罗子明，“还有元洲，他刚刚出去了，你问问他。”
　　罗子明点头，端着盘子去另一边，脸上挂起完美的笑，他最近重新开始追求女生，显然效果不错。
　　有罗子明的打岔，苏晚也回神过来，没再往封扬手腕看。
　　大概之前上课时，她和郭元洲又一次被向安志血虐，所以刚才有点不清醒。
 
 
第71章 
　　最近封扬有点不对劲。
　　这事, 经过寝室的几人一直讨论得出来的结论。
　　封扬长得好，身高腿长, 即便套个麻布袋出来，都像是穿着什么大牌。
　　平常，他的衣服都简单干净，没什么特别, 虽然穿在他身上顿时高档不少。
　　但最近许照和石宏余都发现, 封扬开始注重衣服穿着，时常站在镜子前发呆。
　　今天中午更是回来后，又重新换过一身衣服。
　　一天换两身？又没有参加体育课, 也没运动出汗, 莫名其妙换衣服。
　　许照坐在自己桌前，悄悄朝镜子前的封扬看了一眼, 在想为什么。
　　许照也有女朋友，当然还记得当初交往前期, 自己也特别关注形象，难道封扬也有女朋友了？
　　不像，到现在也只有苏晚和他走得近。
　　许照视线落在自己桌上的日历, 突然想起今天周三, 封扬和苏晚是要一起上课的。
　　许照：他好像发现什么。
　　再结合上次何江九在寝室问的话，封扬说什么来着，对，有暗恋的人！
　　许照总觉得自己触碰到什么真相。
　　想想也是，向来和女生保持客套距离的封扬, 却三天两头和苏晚一起出去。
　　封扬不知道自己室友在想什么，他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丝绸质的长袖，袖口有一条长带子，用来绑着袖子，但外表看只是无用的装饰。领口略松，可以很清晰见到锁骨。
　　实际上，当时买下这件衣服时，模特脖子上还有一条项链锁，店员在他试穿后，极力推荐他将项链锁一起买下。
　　那条项链还放在盒子中，他没有拿出来带上，封扬在店里试过，他觉得太张扬了一些。
　　站在镜子前看完自己换好衣服的样子，封扬才去拿自己的书，准备去上课。
　　封扬平时穿着普通都能吸引众多目光，更不用提他如今换上一身，连带苏晚见到他都愣了一愣，他今天这一身打扮像极出来游戏人间的贵公子。
　　不过苏晚不对他人穿着多做评论，便没有多说。
　　在他坐下时，苏晚敏锐嗅到一股清清淡淡的苦茶香气，很好闻。
　　她心中有一瞬间讶异：他喷过香水了？
　　香水，全新的打扮……他要去见什么人？
　　苏晚不认为是何江九，她小姨在朋友圈中说过那次和何江九闹出的乌龙，顺便还宣传一把封扬，说他和何江九什么时候会正式来一场师徒宴会，希望大家来捧场。
　　应该是在下周。
　　“周四运动会开始，你室友参加什么比赛？”苏晚手指摸着那颗试轴器，迟迟没有按下去过。
　　封扬侧脸看向苏晚：“长跑。”
　　他们明天又能见面。
　　“郭元洲也是长跑，说不定他们会在一起比赛。”苏晚道，她总觉得今天封扬有一点不一样，说不上的变化。
　　“大概，许照还有跳高比赛。”教室里现在已经来了不少学生，封扬声音又低又暖，两人距离也靠得近，像是他靠在耳边轻语。
　　苏晚难得有点不自在，她转头看向封扬的眼睛，里面一如既往的干净。
　　看电影时，苏晚在走神，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桌面上，那里有一条长带子，是封扬衣袖上的。
　　她有点奇怪，这个带子这么长，会不会影响他平时画画。
　　或许打个结？
　　手快过脑子，苏晚扯住那条袖子，她只是下意识用力一扯，但封扬的袖子被她拉开了。
　　字面上拉开的意思。
　　一只完整的衣袖被扯松，露出大半修长劲瘦的小臂，在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到肤色耀眼的白。
　　苏晚：“……”换个性别，她这种算不算性骚扰？
　　封扬显然也察觉到自己衣袖松了，这袖子上的带子穿起来麻烦，但很好扯开。
　　他转头看向苏晚，教室内光线昏暗，并不能看清楚她的脸。
　　“抱歉。”苏晚认真道，她从来没想过这带子的作用是这个。
　　前面的人都在认真看着电影，封扬将手放下来，试图重新绑好带子，却始终穿不好。
　　他是穿前把袖子的带子穿进去的，现在单手，环境又暗，始终绑不好带子。
　　封扬试过几次，便没有强求，低声问苏晚：“可不可以帮我穿好？”
　　苏晚自然答应下来，这事是她造成的。
　　放映厅教室太暗，苏晚凑在他旁边，看很久才穿进去一个孔。
　　封扬便将手放下，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按亮屏幕。
　　有了光，苏晚很快能见到衣袖上的结构，她低头慢慢将带子穿过去。
　　两人靠得极近，有时候苏晚不小心指尖还会触碰到封扬手臂，她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苦茶味，前调微微泛着苦，中调却开始变甜，到后调苦和甜混合在一起，恰如其分的好。
　　终于穿好后，苏晚顺手帮他打了一个结，但带子依然不短。
　　由于课上做的荒唐事，下课回到计科院时，苏晚都在反省自己。
　　她当时在想什么？
　　直接手一伸，扯开他的带子。
　　不过……封扬今天要和谁见面吗？
　　苏晚并未往自己身上想，他们每周三都要一起去二食堂，应该不是封扬突然做出改变的原因。
　　“不想上课。”郭元洲趴在桌上唉声叹气，他都怕了向安志，成天对他们俩阴阳怪气的。
　　尤其上周向安志成功压制那些来攻击的人，膨胀的不行。
　　“这个煎饼果子好吃。”Abel坐在苏晚前桌，埋头吃着煎饼果子，满嘴的酱，他转身对两个人道，“越破的车，做出来的煎饼果子越好吃！”
　　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斗志，脸都圆了一圈。
　　苏晚：“……”
　　如果M国的金发男人知道他徒弟被华国美食吸引，继而堕落，不知道做何感想。
　　向安志进来后，日常开始挑刺，他现在是真的瞧不起苏晚几个人，已经不再喊他们两个人起来。
　　居然还要去参加ACM，这种比赛对大学生来说重要，但以他们这种级别的人而言，简直小儿科。
　　一想到周岛曾经想要招揽苏晚坐在他即将要坐的位子，向安志心中便生出一种讥讽。
　　看来是真的没人。
　　想到这里，向安志心中又浮起一种优越，他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等到一年后，自己基本上可以掌权，不用呆在这教室内教着一群普通人。
　　“他今天居然没有叫你。”临下课前，郭元洲有些震惊，这是放弃了？
　　“以后大概也不会叫。”苏晚并不诧异，一直关注她，也算是入向安志的眼，现在是彻底看不起她。
　　郭元洲挠头，想要去周岛那边训练，赶紧把水平提上来，打得向安志傻眼，但最近几天要开运动会。

　　“易一说为我打了横幅，等我比赛的时候，拉出来。”郭元洲有点自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