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宁摸了根冰棍儿,点头。
时慕扬道:“离岛没有那么容易,你过不去边防。”
“不尝试怎么知道。”黛宁不以为意。
时慕扬冷冷抽动两下嘴角:“知道守海关的是谁的人吗?”
“谁呀?”
时慕扬见她眸中天真无邪,他残忍一笑:“我哥。”
“所以,他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过去。”
黛宁也没想到,守这片海域的,竟然是时慕云的人,这兄弟俩势同水火,时慕扬会让弟弟出去才怪。
她歪了歪头:“那人家也要出去。”
她拿起一根冰棍:“你看看,这岛上连冰淇淋,都只能吃椰子味的。”
时慕扬无言以对。
半晌,他幽幽地道:“你还可以吃西瓜和凤梨味。”
沙地里搭了棚子,正在努力保证哪怕是冬季,也有西瓜吃。
黛宁摇摇头:“可我活不长啦,我想出去看看爷爷。”
时慕扬神情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身体就不好,再加上那天你吐血,我能猜到。”
时慕扬看她好一会儿,最后说:“要离岛,可不是你开个会就能办到的。”
黛宁发现,最近时慕扬开始参与进离开恶之岛的计划。
他一大早臭着脸出去,晚上又臭着脸回来。
时慕扬本来也是个非常懒的人,之前没参与这件事之前,大多时候他和黛宁都是在一起咸鱼瘫。
! 他出去谋财害命,往往比较积极。
黛宁问青团:“原著里,时慕扬是为什么会离开恶之岛?”
“为了女主。”
“那么。”黛宁手里捏了一把沙子,突然笑了,“他和女主已经反目,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沙子从指缝漏出去,黛宁眼中划过一丝浅浅的轻蔑,转瞬如常。
小叔叔或许还以为,他们出去,有了外界的医疗设施,她或许还有救。
她明明也没攻略时慕扬,可是男人自己心里想什么,倒是挺有趣的。
有了这个猜想,当天晚上,黛宁让青团将他们的身体换了回来。
时慕扬觉察不对,乍然睁开眼,就看见面前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她吐出的气息轻轻的,小嘴微张,睡得香甜。
时慕扬抬手,看见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意识到,猝不及防的,他们又换回来了。
他眼睛微眯,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少女的脖子柔软嫩弱,他只需要轻轻一使力,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用再发生那么诡异的事情。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计划,先不与她发生冲突,一旦有身体换回来的契机,立马杀了她。
她又懒,又不配合他的安排,留着也没用。
现在下手,估计她也醒不过来,他是知道的,那句身体有多么疲惫。
可他握了很久,久到两个人体温相融,她脖子上连一点红印子都没有。
时慕扬猛然收回手,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扔过去盖住她,被子粗暴地遮住了她半张脸,眼不见心不烦。
他枕在自己手臂上,心想,反正他不动手,她也会死的。就当看在小毒物的爷爷面子上,放她一马。
反正她没几个月可活,他和她计较什么。
他从十七岁到二十岁,几乎每天,做梦都在想,有一天要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大小姐,跪下来痛哭流涕求他。
后来这念头没那么浓烈,却也不曾消失。
很久了他才明白,那种憎恶,大抵是来自年少的求不得。
第97章
恶之岛风和日丽,明明已经深秋,每个人却都着夏装,正午的阳光毒辣,时慕扬走进卧室,就看见伏在凉椅上的少女还在睡。
她头巾系得松松垮垮,令人惊艳的容颜若隐若现。
时慕扬走进室内,一股凉风袭来。她周围冰块环绕,倒是他才从外面回来,满头大汗。
往常这个点,黛宁用着时慕扬的身体,已经积极地吃饭去了,然而今天,时慕扬坐在桌子上,才发现右手边缺了一个人。
他过来看,果然见她还在睡。
“起来,吃饭了。”
黛宁睫毛颤了颤,揉揉眼睛坐起来。
她慢吞吞穿鞋子,时慕扬盯着她动作,见她抬头,他又转开目光,去看窗外一棵椰子树。
她睡得迷糊,身体又疲惫,下意识伸出手,软绵绵道:“抱。”
时慕扬神情一瞬变得十分诡异。
讲道理,自从在恶之岛重逢,他们俩都很不得捅死对方一了百了。可是现在大小姐在和他……撒娇?
眼前少女娇憨懵懂,见他不动,还偏头眨了眨眼睛,似乎在不解他在犹豫什么。
时慕扬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刚要碰到她。
黛宁突然意识到这是谁,哦,不是赵屿,不是言景哥哥,是最讨人厌的时慕扬呀。
她自然地缩回了手。
时慕扬的手停滞在空中,空气有一瞬尴尬,他神情变得恼怒,毫不犹豫用手掌把她拍翻了。
好像刚刚那个动作不是要抱她,而是故意整她似的。
黛宁被他戳翻,干脆板鸭趴赖在床上。
一副饿死也能接受的姿态。
“……”
少女腰肢玲珑,臀部挺翘。她小拳头放在脸颊边,顺势安详地闭上眼。
刚刚起床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动力,现在再也起不来,吃饭都无法诱惑她。
时慕扬用恶意的眼神看着她:“不要指望我通知第二遍,既然不起来,等着饿死吧。”
他说完就离开,看也不看她。
黛宁在床上饿了大半天,被饿醒了,但是因为累,她继续选择睡觉。
青团心疼得不行:“要不咱们再去偷点气运吧。”
三号气运子就在身边,总好过这样动动手指都艰难的好。
!
黛宁说话跟蜗牛爬似的,又傲娇又缓慢地吐字:“不、要。”
青团也是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大小姐有多记仇,一开始登岛,时慕扬百般折磨她,以至于现在,她就是不愿意亲近时慕扬。
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心里都有个小本本,记得贼清。
见她这样疲累,青团难免埋怨起三号气运子。
不温柔不体贴,甚至还不给大小姐饭吃,它急得在她识海中转圈。
门突然被推开,索二走进来,把一个饭盒往旁边一放,粗着嗓子说:“我们吃剩的,看你可怜,吃吧。”
他闷声讲完,又虎着脸出去,好像来这一趟,不是自愿似的。
青团一看,旁边的饭盒里匠心独裁做了菠萝饭,还有几块烤肉,鱼汤很鲜,完全没有“剩饭”的痕迹。
它欣喜道:“索二真是个好人。”
它正要催促黛宁起来吃,发现她又睡着了。
时慕扬翘着腿,大爷似的监督人造船。
索二跑过来,傻笑邀功道:“老大,我给她送过去了,没说是你。”
“老子问你了吗,滚。”
索二被踹了屁股,差点摔进沙子里。他愣住,半晌激动地抱住时慕扬的腿,感动得痛哭流涕:“老大,你终于正常了老大!”
不娘炮了,又变回那个暴躁狠心不讲理的老大了。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被穿红衣服的骚包老大,吓得多惨。
时慕扬呵了一声,简单粗暴拿起旁边一个椰子,砸在索二头上。
索二含着幸福的泪,下午做木工都精神得多。
他们要的木头在北岛外围,每个人汗水流了一身,丛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别人没发现,时慕扬却瞥了一眼。
这样一瞥,他瞬间兴味盎然。
只见纪恬跌跌撞撞朝他跑过来,身后追了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小娘们儿,你别跑!”
时慕扬坐在阴凉处,眯着看着她。
她满脸的泪,一副惶然可怜的模样,虽然脸上带有伤疤,但在岛上,也是难得的丽色了。
看见时慕扬,她眼睛一亮,楚楚可怜跑过来求救。
时慕扬微笑着。
下一刻,一条!条巨蟒的头,凑在纪恬眼前,蛇头狰狞,嘶嘶吐着信子。
纪恬“啊”的一声尖叫,腿软跌倒在地。
巨蟒遗憾又无趣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这样胆小。纪恬吓得够呛,她之前看过这条巨蟒杀人,向雪风那些人,被砍菜切瓜般,清理得干干净净。
身后追她的两个男人见势不妙,掉头就跑了。
“慕……时大首领,求你,求你救救我。”纪恬苍白着一张脸,呜呜哭泣道,“我真的没有杀害你的手下,我是被冤枉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死。”
“哦?”时慕扬摩挲着指节,一副准备听她伸冤的模样。
纪恬看见希望,眼睛一亮:“我和他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他呢,求你,我想回到北岛。我会听话的,我只听你的话。”
她柔弱地伏在他膝上。
纪恬哭得梨花带雨,在他面前,像个虔诚的信徒,而他是至高无上的神祇。
纪恬知道这男人喜欢别人服从他,也喜欢看别人的卑微姿态,于是她干脆将姿态放得很低,只为回到他身边。这几天在外面过得太差了,如果时慕扬还能像从前那样对她,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时慕扬打量着她,突然笑道:“我相信,你没有杀他。”
“真、真的吗?”纪恬惊喜地睁大眼,她就知道,时慕扬不会不管他。
“当然,纪小姐。”他低头,叹息道,“因为,是我杀的啊。”
“什、什么。”纪恬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时慕扬带着矜贵的假笑,抬脚蹬在她肩上。
“蠢物。怎么,很意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觉得老子应该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她痛得神色扭曲了一瞬,看着眼前的男人,却不敢流露出一丝怨恨,纪恬问:“为什么?”
时慕扬可没有给人解答的习惯,他最喜欢看人自作聪明的模样。
“念在你跟过我一场,给你十秒钟,离开我的视线。做不到的话……”
丛林里巨蟒探出头,一双灯泡似的大眼,炯炯有神盯着纪恬。
纪恬哪里还敢追问,!,她带着不甘,连忙逃窜离开。
时慕扬抵着下巴,弯了弯唇。
他最厌恶被人骗,被人耍。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不能嘴上说着深爱,行为却办不到啊。
第一个骗他说喜欢他的人……
没事,第二个第三个,后来无数个,一个比一个惨就对了。
纪恬跑出林子,两个男人这才围过来。
“怎么样?”
一个男人笑着:“我们兄弟也帮你了,时老大对你无心,我们会好好疼你的。”
说着,他揽住纪恬的腰肢,亲了过来。
纪恬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她退无可退。她抚摸着男人后颈,忍住恶心迎合他。
另一个男人见了,舔了舔唇,也欺身过来。
衣裳掉落一地,纪恬一边反胃一边想,早晚她会杀了他们,这样她的过往,就谁也不知道,也可以当做没发生。
时慕扬回去,看见当年第一个,以告白之名把他骗过去、害他被打断一跟肋骨的人。
少女还是中午那个姿势,趴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时慕扬阴恻恻看着她。
收拾完纪恬愉悦的心情,在看见她时,明显又不怎么愉快了。
他看一眼放在小几上的饭,发现竟然一口都没动。
时慕扬脸色一沉。
这货一天没吃,她是想死吗?
时慕扬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拎起来。
她在半空中,迷惑地揉揉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原地腾空了。
时慕扬问:“想死?”
大小姐下意识反驳道:“傻子才想死,我想活一百年。”
时慕扬把她扔在小几旁坐着,她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倒,变成一个粉嫩嫩的团子。
“你给我的羞辱,我还没报,敢这么死,老子跟你没完。”
他粗暴地打开饭盒,舀了一勺,往她嘴边怼。
力度之大,黛宁怀疑他是想把自己牙磕掉。
她闭紧嘴巴,被这样折腾,总算清醒了,她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打死!死不张嘴。
“呵,你这是什么态度。想死就说,老子给你一刀,省得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
她别过头,错开他握凶器一样的勺子。
少女带着鼻音,嫌弃道:“饭凉啦。”
说是这样说,过了会儿,一个中年女人重新送了份饭进来。她进来也不乱看,放下就走。
时慕扬乱舀一勺,又往她唇边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