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和许知喃那事儿没人知道内情,都是大家的猜测罢了。
如今被这采访视频一搅和, 大家便也都觉得林清野和许知喃之间估计也只是一出误会,毕竟这两人一个毕业一个马上大四,也从来没听说俩人认识过, 就连同框也几乎没有。
视频的最后, 是《我为歌来》第一期林清野演唱《刺槐》的片段。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鸿沟, 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渊
你是栅栏, 是墙垣
是盾牌上永久的图案
你是少女
我是匍匐的五脚怪物
暗夜交错中春光乍泄
你拿起枪,我成为你的祭献
……”
少年好听的声音传出来,许知喃音量开得不响, 但还是被旁边的路西河听到了,他往她手机屏幕上扫了眼,认出来这是之前来过他店里的。
路西河不关注娱乐圈的消息,知道的明星也只局限在电影电视剧中常出现的几个知名演员,到后来听来他店里的不少顾客提及才知道林清野。
“哟,你也喜欢他啊。”路西河笑了笑,“我店里好多小姑娘也都喜欢他呢。”
许知喃顿了顿,关掉视频,轻轻“啊”了声,算是回应。
路西河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献宝似的说:“说起来,这个林清野之前还来过我店里呢。”
他笑了笑,又说:“说起来也是巧,那回是我一个朋友带他来的‘刺客’,他后背上的纹身发炎了,还是我给他开了支消炎药,哦对了,你猜他背上纹的是什么?”
许知喃侧头看了他一眼,呆愣问:“什么?”
“阿喃。”路西河扬了扬眉,“就你名字的那个喃!吃不吃惊!”
“……”
路西河耸了耸肩:“不过他那个好像是他女朋友的名字吧,我就说给你听了啊,你可得保密,他们这种明星谈个恋爱可能还得藏藏掩掩的,不能让那些粉丝知道。”
他话说一半,终于是意识到不对劲了,警惕地看了许知喃一眼:“你不会也是他那种,叫什么来着……哦对,女友粉!你不会是他女友粉吧?”
许知喃连连摆手,自证清白:“不是不是。”
路西河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你可不能乱说啊。”
许知喃心说那纹身就是她纹上去的,还是她的名字,上哪儿乱说去。
她鼓了股腮帮,依旧应得很乖:“知道了。”
有人喊了路西河一声,他又跟别人说话去了,许知喃重新低下头看那条视频,心跳莫名有些快。
很快,最终评分成绩出来。
许知喃毫无疑义的再次成为了写实组的第一名,路西河也依旧是图腾组的第一名,而刚刚认识的那个叫魏靖的刺青师是School组的第一。
四个小组的第一名产生,相当于已经选出了小组冠军。
对于许知喃拿第一的事,其他刺青师都没有震惊。
毕竟已经在上一环节见识到了她的真实水平,可许知喃头一回参加这种比赛,投票还跌宕起伏、起死回生,对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水平线不确定,乍然听到公布结果就直接愣在原地。
陈黎明从一边直接百米冲刺过来,激动地搂住许知喃:“啊啊啊啊啊阿喃!!咱们是第一诶!!!”
她个子有一米七,就这么挂在许知喃身上,看着很是滑稽。
“太好了!!我能跟我朋友吹我背上这狮子可是第一名的赛级作品!!”
许知喃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名次,很开心地笑起来:“谢谢你啊。”
小姑娘一笑就愈发漂亮,眼眸像一汪春水般,就是陈黎明一个女人都看得不由恍神。
她一摆手:“你跟我道什么谢啊!”
“谢谢你愿意来当我模特啊。”
后来不知是谁提议着要去外面一块儿聚个餐,还要四个小组冠军请客。
刺青师们大多都是很大大咧咧的个性,这号召一出立马大家就纷纷响应,很快就开始商议去哪儿玩了。
许知喃原本不打算去这种场合,可都说了小组冠军请客,她便不好再拒绝。
陈黎明又挽着她手一通怂恿,许知喃便答应下来。
进复赛的一共40个刺青师,有些之后还有事儿,或是外地的要去赶航班,最后一块儿去KTV的二十人左右。
路西河带头,一进KTV就扫荡似的先要来了五箱啤酒。
二十人里头,有不少的玩咖,一来这种地方简直跟回老家似的。
有人直接抢了话筒当麦霸,有人拿上骰子骰盅就开启赌局,一时间KTV大包内鬼哭狼嚎。
许知喃简直如坐针毡。
她万万没想到,跟这群人一块儿出来竟然是这样的画风。
路西河左手一瓶青岛啤酒,右手一瓶雪花啤酒,不再像之前拘束着,完全放开,一只脚踩在茶几上,拿瓶口指着茶几上的骰子大声嚷嚷,似乎是在跟对面那人理论。
而霸占麦克风的是个女刺青师,一头金发,很瘦,漂亮又张扬。
可惜五音不全不自知,两手抱着话筒唱得很是入情。
许知喃无声地抬起手臂,捏了下耳垂,叹口气。
路西河注意到她这,又喊一声,热热闹闹的朝她招招手:“过来玩儿啊阿喃妹子!”
许知喃和他们虽然身处同一个包厢,但中间像是隔了条银河系似的,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听路西河那话,周围一群人群魔乱舞,许知喃不敢过去,但又耐不住大伙都格外热情。
好在这时候手机响起来,许知喃逃似的走出包厢。
包厢门被关上后,里面的噪音总算是轻了些,她捧着手机靠在走廊墙壁上,轻轻舒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这电话是林清野打来的。
自他说出“让我再喜欢你一次”之后的第一通电话。
许知喃静了静,犹豫两秒,接了。
手机贴着耳朵,那头没出声,她“喂”一声。
“接了啊。”听他语气,似乎还有些意外。
“……”许知喃顿了顿,问,“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许知喃又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又不想这么快就走进身后那包厢里,于是就这么干站着。
林清野这人向来性子淡,跟人打电话说事儿都是速战速决,说完就挂,这样没话找话的也是头一遭。
于是两人双双安静两秒。
“阿喃。”他出声。
“嗯?”
“我头一回追女孩儿,实在是没经验。”他声线噙着些很淡的笑意,“要不你教教我,该怎么追才有用。”
“……”
许知喃忍不住嘟囔:“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追过女生。”
许知喃从前从不拿这个腔调跟他说话,林清野也不介意,还笑起来:“那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女孩儿一般喜欢多久打一通电话啊?”
“……”
许知喃脸上一点点发烫,明明都没有喝酒,却跟被酒气熏着了似的。
她说不出来什么,便索性就不说了,林清野像是能察觉到她的反应似的,悠悠笑了声,而后他那传来个声音,很轻,听不真切,林清野跟那人回了句什么。
许知喃问:“你在忙吗?”
“刚结束录制,马上就回去了。”
与此同时,方才安静了几分钟的包厢再次响起嘹亮声音,很响,透过门板穿透过来。
林清野也听到她这的动静:“在哪?”
“KTV。”
声音太响,许知喃说话时不得不放大声音。
林清野皱了下眉:“怎么去那儿了?”
“今天刺青比赛复赛,结束后大家想一块儿去玩。”
“别太晚了,注意安全。”林清野叮嘱了句,“比赛怎么样?”
许知喃抿了下唇:“拿了小组冠军。”
他轻笑,夸她:“这么厉害啊。”
包厢内一手歌被鬼哭狼嚎的吼完,到下一首,非常凑巧的,正是《刺槐》,可惜五音不全,生生唱成了摇滚。
林清野听到:“唱的什么玩意儿。”
他那点张狂劲儿又出来了。
她想起来下午看到的那个视频:“我今天看到你的新闻,是关于《刺槐》歌词的。”
“啊。”他淡淡,过了会儿,又含着笑意“啊”了声,“这么快就看到了啊。”
又有一群人结伴走进来,许知喃转了个身,面对走廊墙壁,手一下一下点着墙面,说:“以前好像,没听你提到过。”
没听你提到过歌词是关于我的。
她没说全,林清野却懂她意思:“嗯,以前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丢脸。”
“……”
许知喃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丢脸的,但又想起他那段视频最后说的——那时候,我还挺自卑的。
她眼中的林清野从来和“自卑”挂不上钩,只有一次,他喝醉酒来她店里,神色黯淡的说“阿喃,你不喜欢我了。”
可她后来也只是觉得那不过是林清野喝醉了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那你现在怎么说出来了?”许知喃问。
他笑了声:“这不是要重新追你。”
“……”
身后包厢里正唱到《刺槐》的高潮部分,声嘶力竭的。
“现在在唱的那个你朋友?”林清野问。
“不是。”许知喃透过门窗看了眼,“不认识的,一个一起比赛的刺青师。”
“唱的费耳朵。”他评价一句。
“……”
安静两秒,许知喃也笑出声。
的确是费耳朵,只不过她的性子不会去这么评价别人唱歌,而林清野作为原唱评价一句倒也无妨。
听到她久违的笑声,林清野那颗心跳得有些快。
旁边周吉叫了他一声,问他去过备采间没,林清野点了点头,走到另一边的安静处,他低声问:“要不要听不费耳朵的?”
“嗯?”
“我给你唱。”
饶是林清野,这样的话说出口也不免觉得脸上发烫。
嘈杂的KTV走廊,身后是鬼哭狼嚎的撕裂歌声,周围来来往往的说话声,还有啤酒瓶碰撞时产生的清脆叮铃声。
在这些低分贝或高分贝的噪音之间,是林清野透过手机传过来的歌声。
他的确有把好嗓子。
干净又有韧性。
等挂了电话,许知喃耳朵发烫,大概是被手机压着的。
她在包厢外又站了会儿,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回到包厢后,许知喃径直走到路西河旁边:“路大哥。”
她声音有点小,路西河没听见:“啊?!”
他起身,跟着许知喃走到一旁:“怎么了,有事儿啊?”
“我要先回去了。”
路西河看了眼手机,眉一挑:“这么早?”
“嗯,我家过去有点远。”
路西河看她年纪小,也的确和他们这群人合不拢,便不强留让人尴尬,问了她一会儿怎么回去,又叮嘱了注意安全。
许知喃依旧杵在他面前没动,路西河诧异问:“还有其他事吗?”
许知喃凑近一点,小声说:“之前不是说四个小组冠军请客吗,要不我们现在去结一下账?”
路西河失笑:“他们开玩笑的,哪能让你一个都还没毕业的小孩儿请客啊,你只管走吧,你那份我会给你付的。”
他拍拍胸脯,豪爽道:“哥有钱!”
“……”
许知喃坚持要按规定付钱,可路西河也同样坚持不让她付,到最后索性直接把她推出了包厢:“快走吧!”
“嘭”一声门直接被关上了。
许知喃:“……”
她背着书包,到前台问了888包厢的消费,然后又从包里翻出初赛结束时路西河给她的那张名片。
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
许知喃输进支付宝,搜索,跳出来一个用户框——刺客路西河。
刺客是他那家刺青店店名。
许知喃将刚才问来的消费价格除以4,转给路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