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她想当妖后——恰日明之
恰日明之  发于:2020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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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是对苏广藿更有兴趣。
  姜瑶月出的这个主意大半是因为苏广藿的启发,私心下更多的也是想让她能再多学一些。
  只是尚食局的司药典药们也是远不如苏广藿的,是以讲课的时候总是以大众为主,先讲一些浅显易懂的。
  这些对于苏广藿来说已是驾轻就熟,毕竟她连给皇后施针都信手拈来。
  姜瑶月本以为她不会去听课,多的时间能留下看那些医书,没想到据耳报神柳芽儿来报,苏广藿每日都去听了讲,且不是敷衍了事,而是认认真真地听,旁的人一个都不及她在课上写的字多。
  姜瑶月看在眼里,嘴上虽不说,心里却对苏广藿更加留意上心。
  若有可能,姜瑶月也不想苏广藿仅仅止步于小小尚食局,顶头也就是做到尚食,统领一局女史而已。
  以苏广藿之品性,哪怕入太医署做一名医官又有何不可?
  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姜瑶月也只能等待。
  **
  将将要入夏的时候,施家的又一个女儿被送到了宫里来。
  姜瑶月仍旧把她放在了钟粹宫,当年的淑妃住过的地方──如今已不大有人能记得冷宫里的施更衣了。
  不过再封个淑妃到底听着不好,姜瑶月私下纤手一挥,随便定了贤妃。
  新来的施氏女名叫施之莘,年纪也与她的堂姐施之柔相仿,似是另一对姜瑶月和姜锦月。
  姜瑶月倒觉得施之莘没有施之柔貌美,那时的淑妃真当得起娇俏可人四个字,娇艳欲滴得如同新开的蔷薇。
  施之莘在人面前眉眼都放得极低,似乎很是谦卑,头越往下低,越让人对她的相貌没有兴趣。
  与施之柔一样长着一张小小的圆脸,却一点都没有施之柔看起来讨喜,平平无奇的五官放在这张圆脸上,使她的容貌看起来愈发平淡,那一张略厚的嘴唇更是让人一眼望去就忽视不了。
  只在平时施上粉黛时,还能显得有些颜色。
  姜瑶月本以为施家会千挑万选一个比施之柔更美更娇艳的送进宫来,却万万没想到施家送了这么个不起眼的木头桩子。
  但既能让施家选中,必定是有过人之处,若是容貌不起眼,其他地方必定更胜人百倍甚至千倍,如此才能给施家非她不可的充足理由。
  姜瑶月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位住在钟粹宫的贤妃娘娘,与玉堂宫的端嫔遥相辉映,两个人就像是在比赛谁比谁更安分守己。
  外界皆传,这两位前后脚入宫的娘娘都是被皇后娘娘给吓倒的,皇后娘娘恃宠生娇,嚣张跋扈,贤妃和端嫔生怕在姜瑶月面前晃悠多了惹了她不痛快。
  姜瑶月听到这个可笑的传言的时候,先是摸了一下脸,然后就笑了,原来她有这么大能耐。
  宫外她是管不到也不想管,宫里她的眼皮子底下还是得清净一些的。
  于是等到那些人肆无忌惮到说什么“班去赵姬升”的时候,姜瑶月一并将他们都收拾了。
  这事自然也瞒不过已在宫里的太后。
  “‘班去赵姬升’?”太后似是闲话说起,“谁是班婕妤?”
  姜瑶月正给太后沏茶,待最后一滴澄澈的茶汤落入青玉菊瓣纹杯之后,她才笑道:“臣妾先前也不解其意,后来好生思量了半日才想明白。”
  太后向她投去探寻的目光。
  看着太后那张保养得宜,白皙透亮的脸庞,姜瑶月道:“自然是葛贵妃。”
  “你倒促狭。”太后笑着指了指她。
  姜瑶月又继续道:“葛贵妃当得起,臣妾自问样样都做不周到,还得母后回来了才能镇得住这后宫。当时臣妾生太子时难产,多亏了葛贵妃带着苏掌药及时赶来,这才将我们母子救下。”
  太后点头,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才道:“这事还得往后再说,总要好生查一查。”
  姜瑶月默了一默,接着上头的话讲了下去:“臣妾听了实在气不过,这才狠狠罚了那些人。成日正事不做,躲在那里搬弄口舌,宫里岂容得下这些?葛贵妃好好地在景仁宫待着,什么“班去”的,还有后头的‘赵姬’,是汉成帝昏聩无能才有的赵氏姐妹之祸,这......”
  她说到一半乖乖地闭了嘴,太后自然是意会到了,扫了一眼面前的姜瑶月,隔了一会儿之后说:“是该杀鸡儆猴,什么胡言乱语都敢说。”
  姜瑶月也不知道太后能信她胡掰乱扯的话几分,左不过是同她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
  郑太后因与虞容璧之间母子关系尴尬,是以一直都对他后宫之事不甚上心,从前姜瑶月还没来时,她就不大愿意听这些,多是葛采薇在管,姜瑶月来之后就全盘捏在了自己手上,太后也并没有多过问过什么。
  姜瑶月本以为今日太后也只是随口一问,然后讲完之后她再去看太后,却发现太后脸上有一丝不容易被人察觉的郁色。
  不是生气也不是不满,而是郁郁。

  姜瑶月一时竟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再要细观又怕被太后发觉,只好按下不动。
  所幸姜瑶月来时带着崽崽,她便将儿子往手里一抱,在太后面前逗弄了起来。
  对于这个刚出生的孙子,太后倒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儿子是自小就生分了,往后也亲近不起来,但孙子总没什么区别。
  见太后心情渐好,姜瑶月也松了口气,饶是如此,回去之后她还是问了虞容璧:“ 母后仿佛心情不大好?”
  “ 哦?这样吗?”虞容璧对郑太后这个生母也不甚上心,便随口一问。
  姜瑶月哑口无言。
  “ 若她在宫里不开心,那便再让她去行宫。”
  “ …………”
  姜瑶月不由回头看了看正酣睡在王姑姑怀里的崽崽,孩子果然还是得养在自己身边。
  还没等她再细细看看儿子,虞容璧就拽了她一把,迫使她看向自己。
  “ 他有什么好看的?”虞容璧皱了皱眉,“ 天天看还没看腻?”
  姜瑶月毫不客气回嘴道:“ 那想必皇上看臣妾也看腻了。”
  说着便作势要站起来。
  虞容璧连忙又将她拉下,碍于其他人在场,又不好像私下两人时那样求饶,只好道:“ 不是那个意思……”
  后面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 那是哪个意思?”姜瑶月依旧不依不饶,“ 难道不看他净看你?”
  在旁伺候的听了这话,早被吓得出了冷汗,皇后娘娘也忒大胆了。
  哪知后面这句正中虞容璧下怀,也正是他想说的。
  他立刻就满意了。
  姜瑶月早将他心思猜中几分,也料到今夜他必定也是要留下来的,有些话倒不必在这里说,留到床上两人互相折腾时再说也不迟。
  但是另有些话,还是这会儿就说清楚的好,也免得坏了后面的乐趣。
  “ 今日母后问了臣妾,宫里谁是班婕妤。”她眨了眨眼睛。
  虞容璧自然是知晓那句“ 班去赵姬升”的,他沉默片刻,才道:“ 母妃还在时,就曾有人说过这句话。”
  他说的母妃自然是张贤妃。
  姜瑶月了然,道:“ 母后与张贤妃不睦,再度听到难免思及过往。”
  “ 以后若再有人敢多嘴,直接打死了事。”虞容璧似是不想再过多提起从前之事。
  姜瑶月顺理成章应下。这话本就直白露骨,照虞容璧所言又有牵涉过往,想来也不仅仅是有人嘴碎那么简单。
 
 
第60章 
  寿康宫。
  太后留行宫许久,在这段时间里曾被长公主不小心烧了一个角落的寿康宫也正好被修葺一新。
  与太后同住的孙太妃早就搬回了寿康宫, 如今太后归来, 她每日自是有许多话要说给太后去听,讲一讲太后不在时发生的事, 给太后解闷。
  “ ……先还以为那和妃是个有成算的,再来个三回两回的总能成事。”孙太妃手上剥着一个橘子, “ 没想到一次就没了下文。”
  她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头往承乾宫的方向努了努:“ 还是一直被那位霸着。”
  太后觑了她一眼不说话。
  因凑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有些长, 孙太妃也并不怕太后, 继续道:“ 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女是没什么戏了, 样样比不过人家。”
  太后这回笑了一笑,说:“ 当初你也是这样说。”
  孙太妃忽然笑得有些局促:“那时想着叫她进宫, 只是陪陪我也好。”
  总是一同作着伴的友人,太后本不是刁钻之人, 也不欲去辨她话里有几分真假, 只道:“说来她在宫里也有不少时候了。”
  “是了, ”孙太妃立刻接道, “那会儿皇上还是太子。”
  太后摇摇头,一时两人都不再说话。
  孙太妃有心想在太后面前进言几句, 也好帮扶帮扶自家侄女,可太后明显是不想管事的,加之太后与皇帝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孙太妃满肚子话也只好暂且按下。
  “今年的橘子倒是有些酸。”孙太妃放下了才吃了几瓣的橘子。
  此时马上有宫女上前来,撤下摆了橘子的剔红孔雀卷草纹圆盘, 又重上了一盘镇着冰的荔枝。
  荔枝不易得,孙太妃做妃子时也难吃到几粒,如今做太妃了反而要比从前好上许多。
  她的心思原本是在荔枝上,只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置换果盘的小宫女,竟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宫女眼生得很,”孙太妃问太后,“从前从来没见过的。”
  太后跟前伺候的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别人或许不清楚,几乎与太后日日在一起的孙太妃却是熟得很。
  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一个面生的小丫头来近旁伺候了?
  “是从前伺候哀家的阮嬷嬷的亲眷,”太后道,“阮嬷嬷你是知道的。”
  孙太妃点头:“阮嬷嬷出宫也有一年多了,也是太后仁慈。”
  提起这些,太后仿佛还有些兴趣说一说,接着孙太妃的话道:“她陪了哀家不少年数,等哀家住进这寿康宫,实在不忍心看她再伺候人,索性放她出宫,让她颐养天年。”
  太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又与孙太妃道:“谁想她竟这般没有福气。”
  孙太妃听这话立马知道阮嬷嬷怕是不好了的,立刻道:“太后切莫太过伤心。”
  “就是前不久哀家还在行宫时的事,”太后道,“她临终前只求哀家一件事,就是让她这个过继来的孙女入宫。”
  孙太妃眼珠子一转,倒是有些不解:“虽说阮嬷嬷是孤身一人,可太后当初赐了宅邸与奴仆下去,银钱也从不少的,何苦再来宫里让她做这些个活计?”
  “阮嬷嬷早就说过她家里无人,差不多绝了户,”太后慢慢回忆着,“就连这个孙女都是找了好久才从远房里面找到再过继的,听说也是个孤女,自小吃了不少苦,等阮嬷嬷找去之后才过了几年好日子。”
  孙太妃跟着叹了气,一时也想起自己无儿无女,幸好是在宫里,不至于老来无依无靠。
  “她本想着出宫后就与这个孙女一块儿过日子,往后孙女再嫁了人生了子,她也和其他老太太没什么两样。”
  “这才过去多久。”
  太后看向窗外,隔了一会儿才道:“阮嬷嬷是怕自己走了之后,她一个孤女守不住家里,反而再被人惦记欺负,一时还未来得及说亲事,只好再来求哀家。”
  “如此倒妥帖,”孙太妃安慰道,“ 阮嬷嬷走得也能安心了。不过是来宫里几日,到时太后再费心赐一门亲事,说起来又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不知有多体面。”
  太后仿佛没听见孙太妃的话,自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孙太妃见太后心不在焉,便不再留下,识趣地退了出去。
  孙太妃走后,太后果然又唤来那名宫女来自己面前。
  “ 金婵,这几日在宫里如何?”太后对这名叫阮金婵的宫女倒和颜悦色。
  金婵立刻咧开嘴笑了,她出身极贫贱,笑起来却不见卑微怯弱,露出几颗牙齿细细白白,很是爽朗。
  “ 回太后娘娘的话,一切自然是好。”她也并没有太后问一句答一句,而是自己接着道,“ 不瞒太后说,奴婢自小苦惯了,宫里对奴婢来说简直就是个金窝。”
  她说话还带着点乡气,太后反而觉得新奇有趣。
  于是又问:“ 你在家常做些什么?”
  金婵又道:“ 太后娘娘是问奴婢哪个家?后头祖母家自然是千好万好,奴婢这样的人得空还认了几个字,会读《女诫》了。前头那个家,成日有做不完的活也就算了,还要防着别人惦记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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