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春刀寒
春刀寒  发于:2020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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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惊澜倒是第一次听说“同桌”这个词。
  他自入太学以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坐,没人愿意接近他,也无人真心与他交好,就连太傅对他都不甚关注。不过他对此也并不在意,毕竟身在敌国,能平安活着就足矣,并不奢求别的什么。
  通过纪凉他也早已得知小姑娘要来太学读书的事,只是没想到进来后会看到她坐在自己身边。
  以这位五公主的聪明才智,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质子身份意味着什么,这跟她一个人偷偷来翠竹居不一样,大庭广众之下的接近,终归是不明智的。
  但她还是坐在了这里,一脸高兴地跟他说,他们以后就是同桌了。
  同,桌。
  一个新奇又亲密的词语。
  宋惊澜朝她笑了笑:“嗯。”
  林非鹿故意眼巴巴的:“殿下你学习好吗?如果太傅抽我回答问题我答不上来你会帮我吗?我上课偷偷睡觉你会给我把风吗?我功课没做完你会帮我做吗?考核的时候你能借我抄抄答案吗?”
  他挑了下眉:“这是身为同桌必须要做的事吗?”
  林非鹿重重点头:“当然了!这就是同桌存在的意义啊!”
  宋惊澜笑起来:“好,我记住了,我会的。”
  林非鹿快溺死在小哥哥的温柔里了。
  她当年上学要是有这么个同桌,估计就早恋了吧,害。
  太学殿中的案桌前渐渐坐满了人,随着殿外一声铜钟响,今日的课程便开始了。林非鹿回头打量了几眼,前排学子正襟危坐,姿势端正,后排有些座位空着,最后一排林景渊趴在案桌上像是睡着了,他身边的奚行疆还没来。

  多么熟悉又亲切的课堂啊。
  今日教学的太傅官至一品,位份虽高,但其实并无实权,不过学术名声很大,皇帝见了也会敬重三分。
  他往新来的五公主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她居然跟宋国质子坐在一起,心中倒是惊讶了一番。不过什么也没说,便开始今日的讲学。
  古时上课自然没有物化生政史地这些,不过就是古文讲解,传授儒家仁义之道。
  林非鹿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算是明白林景渊为啥那么不喜欢上学了。
  太无聊太枯燥了,这太傅讲书的声音又慢又沉,之乎者也,简直是催眠利器。林非鹿书都翻到第十页了,他上面还在讲第一页。
  困就一个字,她只说一次。
  然后宋惊澜就发现刚才还兴致勃勃听讲的小姑娘突然脑袋一歪趴在了案桌上,小身子呈一个奇怪的姿势扭着,书还搭在脑门上。
  书页恰好盖在她眼睛的位置,露出长又浓密的睫毛,她小脸堆成一团,连小嘴巴都有点翘。
  他忍住笑意,轻轻把书拿下来,搁在一边放好,然后稍微前倾身子,左手拿书时,白色的宽袖刚好垂落下来,挡住了她睡觉的小脑袋。
  上课上到一半,差生奚行疆才姗姗来迟,进来一看,发现自己的书都被扔到了一旁的空位上,登时大怒:“谁乱动我的东西?!”
  周围人瑟瑟发抖,纷纷看向还在睡觉的林景渊。
  奚行疆真是恨不得踹他一脚,太傅在前面严肃道:“世子今日又来迟,还不速速坐好!”
  奚行疆撇着嘴把书搬回来,重重往林景渊身边一坐。
  林景渊被他这动静搞醒,愤怒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两人互瞪了半天,最后还是奚行疆觉得不能与比自己小的人计较,先开口转移话题道:“不是说小鹿来太学了?坐哪儿呢?”
  林景渊不耐烦:“你这么关心我妹妹做什么?她坐哪里关你何事?”
  奚行疆嗤了一声,不跟这个妹控计较,往前边张望一番,突地愣了下,拐拐又趴下去的林景渊:“小鹿怎么跟宋惊澜坐在一起?”
  林景渊蹭得一下坐直身子,待看见前边那两个身影,简直委屈死了,“什么嘛,让小鹿跟他坐都不跟我坐!三哥怎么可以这样!”
  前边儿上课打瞌睡的林非鹿已经因为奚行疆刚才的动静醒了。
  宋惊澜看到小姑娘把小脑袋抬起来后,先偷偷用手指摸了下嘴角,发现没有流口水,明显松了口气。
  他忍俊不禁,这才将一直抬着的手放下来,林非鹿重新坐好,低声问:“殿下,我刚才没被发现吧?”
  宋惊澜也低声回答:“没有。”
  她心满意足,打了个哈欠,用小气音小声嘟囔:“这个太傅讲课好无聊啊,一点都不幽默风趣。”
  宋惊澜说:“罗太傅年纪大,德高望重,讲课便会厚重一些。另外两位太傅年轻时曾周游天下,阅历多,讲课便会引经据典,到时你便不会觉得无聊了。”
  林非鹿这才有了些精神。
  太学上课中途也会下课,只不过是一个时辰鸣钟休息一次,能休息一炷香的时间。
  这时候倒不存在拖堂,方一鸣钟,太傅连没读完的句子都不读了,略一行礼直接离开。殿中顿时热闹起来,林非鹿还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翻书,林景渊就火急火燎地冲到前边儿来了。
  他来了也不说话,就往林非鹿身边一坐,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她。
  林非鹿:“…………”
  奚行疆也跟了过来,在旁边吊儿郎当地嘲讽:“小豆丁,你四皇兄心里委屈呢,还不快安慰他两句。”
  林景渊瞪着他狠狠地说:“换位置!你坐这,小鹿跟我去后边坐!”
  奚行疆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行,那我还怎么睡觉?”
  林景渊痛心疾首:“太学是拿来给你睡觉的地方吗?!”
  奚行疆:“……你也有脸说这句话。”
  林非鹿每次看到这俩,就感觉是在看两熊孩子掐架,其中一个还是她哥,怪丢脸的。她偷偷瞄了眼宋惊澜,发现他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若无其事做着自己的事,十分淡然。
  两人还在掐,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十分高调的声音:“听说五妹入太学了,怎么坐在这里?”
  林非鹿抬头看去,才看见后边不知何时走来一个身高体壮的少年,眉眼与林帝也有几分相像,但比起另外她几个哥哥相貌要平凡不少,但眉眼间的傲气倒是不比任何人少。
  她听到林景渊喊了一声“二哥”,便知这是二皇子林济文了。
  林济文是四妃之一淑妃的儿子,之前她一直有所耳闻,这位二皇子天生蛮力,十分擅武,年前因为练武的时候自视过高非要举一块巨石,结果砸到自己的脚,伤得不轻养了几个月没出门,是以她也一直没机会遇到。
  此刻一见,果然与传言一致,生得一副蛮相。
  她从蒲团上站起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小五见过二皇兄。”
  林济文这段时间虽然在殿中养伤,对宫中发生的事情倒是一件不落。知道以往爱奉承他的三妹被罚去了皇陵守陵,知道以前名不见经传的五公主得了父皇的宠爱,跟他几个兄弟的关系都不错。
  今日来太学前,他母妃淑妃还专程交代过他,最近五公主在父皇面前风头正盛,又与其他几位皇子交好,他也要多跟这位五公主亲近才好。
  是以一下课,他就过来了。
  一来便听见林景渊在跟奚行疆因为座位的事争吵,林济文是一向看不起孱弱的宋国送来的这个孱弱质子的,平日连同他说一句话都觉得有失身份,此刻见林非鹿跟他坐在一起,想也不想便道:“五妹贵为我大林公主,怎可与此人同坐?简直有辱皇家脸面,我这就让他们重新安排。”
  林非鹿:“?”
  这是个什么没头脑的玩意儿?
  知道你看不起人,但是你看不起人还当着别人的面侮辱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跟宫中那些为了争宠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的妃嫔有什么区别?
  林倾贵为太子,方才就算不想自己坐在这里,都只委婉相劝,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这样当着我的面践踏我的小漂亮?
  林非鹿眼神顿时就沉了下来。
  但她还是笑着,唇角弯弯的,看着林济文问:“原来在二皇兄眼中,我大林朝的皇家脸面就这么容易被辱呀?那二皇兄也未免太轻看我们的皇家脸面了吧?”
  林济文直觉她这话不对,好像是在针对自己,但他一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又自视过高,一时半会儿愣是没想通这句话该如何反驳,不过他还是下意识道:“我的意思是……”
  不等他说完,林非鹿就继续道:“那照你这么说,坐一下就辱了皇家脸面,那你看他一眼辱不辱?你跟他听同一个太傅讲课辱不辱?你跟他吃同一口井的水呼吸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看的是同一个月亮辱不辱?这一来二去的,二皇兄还剩几分脸面给人家辱啊?”
  林济文:“?”
  林景渊:“???”
  奚行疆:“???”
 
 
第39章 【39】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 凶起人来也奶凶奶凶的,但几个人就是被她这惊人的逻辑和伶俐的口齿给惊呆了。
  偏偏她说这番话时,还是甜甜笑着的, 眼神真挚又单纯,林济文竟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她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真的在对此发问。
  反倒是林景渊看着平日在自己面前乖巧软糯的小鹿在别人面前张牙舞爪的模样, 露出了“我果然才是小鹿妹妹最爱的哥哥”的得意表情。
  小鹿妹妹的乖巧都给了我一个人!
  独享温柔!不愧是我!
  奚行疆早知这小豆丁伶牙俐齿,在她皇兄面前乖得不行, 当着自己的面就一滴都没有, 现在终于又出现一个跟自己相同待遇的人, 非常乐见其成,简直恨不得她能再怼几句,最好怼得林济文怀疑人生,好叫他尝尝自己经历过的滋味。
  旁边两个人看戏意图太明显,本来就郁闷的林济文更郁闷了,以他有限的智商,实在不知如何反驳这段话。
  他一向捡软柿子捏,看了垂眸不语的宋惊澜一眼, 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不过一弱国质子而已,宋国终有一日会臣服我大林,届时他便是阶下囚亡国种!别说太学,天牢都没他的位置!”
  他这话一出, 连林景渊都变了脸色,跟奚行疆同时出声道:“二哥慎言!”
  “二殿下慎言!”
  宋国如今虽然孱弱,但它的立国时间远比大林久远。又因地处南方, 一向被天下文人称作正统。想当初大林高祖建国时还被视作乱臣贼子,只不过一代复一代,大林逐渐强大,与宋国分淮河以治,才渐渐扭转了局面和名声。
  如今天下大环境重文重名,尊儒守礼,林帝更是一心想以仁君之名名垂青史,所以哪怕他十分垂涎宋国的富饶,也从不展露出侵略者的意图,把自己的仁义形象维护得特别好。
  林济文当着宋国皇子的面把话说得这么明显,简直是在打道貌岸然的林帝和尊儒奉佛的大林朝的脸。
  林景渊平日就是再顽劣也知有些话说不得,太学这么多人,听了这话若是传出去,传到林帝耳中,大不了一顿责罚,若是传到民间,传得人尽皆知,那才是真的损了这皇家脸面。
  他跟林济文其实不大亲近,此刻也顾不上了,拉着他胳膊连推带拽:“二哥你回去吧,我觉得五妹坐这挺好的,你别干扰五妹读书!”
  林济文此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梗着脖子红着脸,拂袖而去。
  林非鹿冷漠地看着他背影,余光察觉奚行疆打量的视线,转头冲他莞尔一笑,又朝林济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作为绿茶婊中的战斗婊,嘴炮一流,掐架满级,文能嘴撕白莲,武能手撕渣男,卖得了萌掐得了架那可不是自夸的。
  奚行疆也挑眼一笑,冲她比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这里发生的小矛盾似乎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林非鹿理了理裙摆,重新坐回蒲团上,看见宋惊澜正执笔在写书上的注解,神态自若姿势优雅,好像对刚才那些话一点都不在意。
  大概是因为听过很多很多回了吧。
  她心中叹息,稍稍往他身边靠了靠,撑着小下巴安慰他:“殿下,那些话不要放在心上。”
  他笔尖一顿,偏头看过来,对上她好像含着怜惜的目光,眼神有些淡,像不解似的,低声问,“公主为何替我出头?”
  林非鹿眨了眨眼,一板一眼地解释:“刚才上课的时候太傅才讲过,己欲立而先立人,己欲达而先达人,本就是二皇兄不对。”
  宋惊澜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书,然后说:“这句话在书里的第七页。”林非鹿一愣,就见他轻笑了下:“太傅方才才讲到第二页。”
  林非鹿:“……”她捏着小拳头撑住下巴,幽幽叹了口气,借坡下驴道:“哎,都怪我太冰雪聪明。”
  宋惊澜忍不住笑起来。
  太学的课程一上午就结束了,上午是文课,下午便是武课。皇宫的禁军平日都在围场练兵,高门贵族也会将嫡子送入军中历练,皇子们平日除了练习骑射,就是在围场跟着武将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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