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使的霍随城十分无奈,看着霍老先生怀里抽抽噎噎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垂死挣扎,“爸,小孩不能这么惯……”
“我怎么惯着了?小小两岁都不到,什么都不懂,你这个当爹的难道还要求她懂事听话?”
“……行,我去安排。”
霍小小趴在霍老先生肩上,冲着霍随城背影得意洋洋吐了吐舌头。
霍随城冷不丁一个转身,那条嚣张跋扈的小舌头就被抓了个正着。
霍小小忙闭眼装死。
霍随城却也只是一个挑眉。
这小孩估计是成精了。
————
S市沿海,市区往东的地方,二十年前还只是个破败的小渔村,二十年间小渔村高速发展,成了现今S市第二大工业园区,再往东,就是曾经小渔村的村民都不去的鹿鸣山。
可现今却成了S市青年周末自驾游最炙手可热的地点。
今天是周末,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是约个三两好友外出郊游的好日子。
鹿鸣山脚下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自山上蜿蜒而下,不少人在河边露营扎帐,享受难得的假日时光。
临近中午时分,烤肉的香味于空中飘扬。
河边一处空地上铺上野餐垫,五六个年轻人坐在上面聊天,几个小姑娘时不时笑得花枝乱颤。
“烤肉好了,赶紧过来吃。”
野餐垫上的几人起身,围着烤肉摊大快朵颐。
“你这烤肉技术可以啊,下次再来这野餐,一定得把你带上。”
“行,一定来。”
“下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怎么这么说?”
“你们不知道吗?一个月前霍氏集团和易氏集团就达成了合作,不久之后将会开发鹿鸣山,据说要把这打造成一流的度假酒店。”
“这个我听说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哪得来的消息?”
“我一个同事跳槽去了霍氏,他透露的,而且你们看,那边海湾的那栋别墅,好像就是霍家的。”
众人目光循着山路往上,一栋宏伟别墅隐藏在风景秀丽的山林间。
山路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河边小石子颤栗地抖动,几人循着声音望去。
远远望去,四辆黑色汽车在依次而行,沿着仅有的一条沿海环山公路,缓缓驶入山林间那栋别墅里。
“那是……霍家的人?”
“看样子好像是的,昨天就听说有人来这边打扫,估计是来度假的。”
“啧啧,有钱人度假他们那样的,没钱人度假,咱们这样的。”
“……闭嘴吧你!”
山下野营的人说的不错,车里坐着的确实是霍小小一行人。
为了让陷入自闭的孙女开心一些,霍老先生催着霍随城打扫了这儿的别墅,第二天就浩浩荡荡带着人过来度假。
车辆停在别墅的车库里。
“小小,咱们到了,看看,喜不喜欢这?”
经历近一小时的路程,霍小小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没骨头似得趴在霍老先生肩上,听说到了,睁开眼一看,入眼是满满的绿色,咸湿的海风徐徐吹来,还夹带着山林间清新水雾的气息。
这么好的风景,这么好的空气,霍小小精神一震,疲倦一扫而空。
这栋别墅可以说是建在峭壁之上,对面就是汹涌的大海,别墅前的院子围墙高驻,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估计要到别墅二楼才能看到大海。
她很喜欢这里。
但是她不能表现得很喜欢这里。
霍小小时刻谨记着自己现在的人设,她只是个一岁半什么都不会,郁郁寡欢的小孩。
见人不说话,霍老先生疑惑,“不喜欢?”
霍小小全无兴趣趴在霍老先生肩上,不说话。
霍老先生回头瞪了眼真像来度假的霍随城,暗道真没个当父亲的样!
明知道孩子不和他亲近,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培养培养感情。
“随城,小小可能是累了,先带她去休息休息。”
霍小小眉心一蹙,并不想和这个混账爸爸一块去休息。
她想去玩去玩去玩!
大海那么蓝,风景那么好,宅家里有什么意思!
霍随城一眼望了过来,捕获到了霍小小脸上的不情愿,挑眉:“那我带小小上楼休息。”
等霍随城抱着霍小小上楼后,老先生回头看了眼建筑之后从未来过的别墅,刚才欢喜的情绪一扫而空,颓败情绪写满了脸上,只剩无限缅怀,在庭院中沉默矗立许久,在陈伯的劝道下徐徐上楼。
霍小小最近装乖装过头了,整天窝在家里恹恹的不动弹,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窝在家里,她都要发霉了。
透过窗户往外看,汹涌澎湃的大海浪花拍打着海岸,金色的阳光璀璨,倒映出海面的波光粼粼。
霍小小一脸向往,想去玩。
霍随城看见了,但他看见当没看见,甚至还极其恶劣地对霍小小说:“你好好在这睡觉,我去海边走走。”
“?”
霍随城步入衣帽间换了件衣服,声音透过衣帽间里传来,“这里的海滩是咱们家的私人沙滩,听说上面有很多漂亮贝壳,还有螃蟹和小鱼,过两天出海说不定能看到海豚,不过你应该没兴趣。”
霍小小一脸气愤。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气自己!
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爸爸!
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霍随城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临出门前看了眼霍小小,“真没兴趣和爸爸一块出去走走?”
资本家的蜜糖都是有毒的!
前面说不定就是赤裸裸的陷阱就等着她跳!
霍小小心底不屑冷哼。
想哄她上当?
明知道有陷阱她还跳?
她有那么蠢吗?
霍小小勉为其难憋出一个字,“去!”
她这不是蠢,是战略性屈服。
只有深入敌人内部才能知己知彼。
她倒要看看这个爸爸有多狡猾!
霍随城轻捏她的婴儿肥,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嘴硬。”
霍小小忍辱负重任他揉捏,换了身衣服被霍随城抱着下楼,期待得小腿都抖了起来。
霍随城估计这口是心非的孩子待会没那么听话,从给小小准备的杂物里翻出一条牵引绳,一头系在霍小小手上,一头系在自己手上。
秉持着人设,霍小小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到了海边,才踢着她的小腿示意霍随城将自己放下来。
霍随城不放心叮嘱她,“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知道啦!”
霍小小嘴上敷衍,脚却不听嘴的使唤,现如今海阔凭鱼跃,刚下地就撒开了脚丫子四处乱窜。
预料到霍小小会来这么一招的霍随城扯了扯手上的牵引绳,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慢点,别跑!”
被迫原地踏步的霍小小回头咬牙切齿,“放开!”
“两个选择,放开,我们就回去,不放开,你继续玩。”
可恶!
竟然威胁她!
她扯了扯和霍随城之间的牵引绳,她是那种受人胁迫的人吗?
霍小小冷哼一声,拉扯着牵引绳往前费力撒丫子乱跑。
不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海天一线的远方,一个穿着张扬红色裙子的女孩牵着一条金毛在海滩上肆意奔跑着,海浪声中时不时传来的甜腻的笑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红色在这湛蓝大海与翠绿青山间尤为打眼,很难让人忽略。
霍随城一眼望去,似乎有些眼熟。
直到那条金毛将女孩带到了两人面前,霍小小终于知道哪里不对。
她看着女孩手上牵着狗的牵引绳,又看看霍随城手上牵着的牵引绳。
一个款式,一个色。
霍小小与霍随城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
这是……狗绳?
霍小小心态崩了。
你妈的,为什么?
爸?你做个人不好吗!!!
第十九章
霍小小好气!
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毁灭了地球还是没扶摔倒的老爷爷, 这辈子要这么磋磨她,给她摊上这么一个爸爸。
说的那是人话?
做的这是人事?
拿遛狗的绳子牵她?就没有溜人的绳子吗!
把她当狗溜呢?
她是狗,霍随城是什么?
狗爸爸吗?!
霍小小愤怒看着霍随城,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伸手一甩,手上的牵引绳被甩出一个波纹, 曲行的蛇一般朝着霍随城手腕荡去。
但因她人小力气不够, 波纹平息在半路, 没挨着霍随城一星半点。
霍随城也没料到自己随手拿的一根牵引绳,竟然会和面前这女人的遛狗绳一个夏目款式一个色。
看着霍小小瞪得像铜铃般的眼睛,他就知道怎么解释这死心眼的小孩都不会听。
打心底里就认定了自己把她当狗溜。
“你为什么!”霍小小指着自己手上的牵引绳,气得火冒三丈,“解开!”
这儿就是海边的沙滩,波涛汹涌,松开牵引绳撒丫子乱跑多危险?
霍随城想都没想就无情拒绝了这个要求,“不行, 解开就回去。”
“……”
三五米的距离,女人牵着金毛靠近。
“汪汪——”
温驯的金毛朝着霍小小叫唤起来。
在庞大的金毛面前,霍小小和它头顶一般高,体型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金毛一叫唤, 霍小小身体都僵了。
嗖一声,一个箭步一脸惊恐往后跑,准确无误抱住了霍随城的大腿, 戒备看着面前庞然大物的金毛,两条小腿肉眼可见地在发抖。
她最怕的就是狗了,不叫还好,被这么一叫,魂都差点给叫没了,没尿裤子已经她最后的勇敢。
等等——
霍小小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裤子。
干的。
没尿。
松了口气,放心了。
穿着红裙的女人拉着遛狗绳,低声训斥着金毛,并满怀歉意对霍随城道歉:“不好意思,小金被我宠坏了,见着陌生人就叫,您女儿没吓到吧?”
“汪汪汪汪——”
不听话的金毛再次冲着霍小小狂叫,甚至还想朝着霍小小冲过来。
那女孩力气小,抓着狗绳的手隐约有些费力。
金毛一叫,霍小小回忆起从前被狗追五里路支配的恐惧,抱着霍随城的大腿抖得更厉害了。
她冲着女孩声嘶力竭,“你……你还不快点把它牵走,你没看见……看见……我的腿都在发抖吗!”
“不好意思,”女孩连连道歉,训斥着金毛,“小金!不许乱叫!”
霍随城躬身将霍小小抱在怀里,退了两步。
霍小小死死抱着霍随城的脖子瑟瑟发抖,不肯回头。
感受到小小身体抖动的痕迹,霍随城皱眉,眼底一抹对红裙女孩的惊艳瞬间消散,抚了抚小小颤抖的后背,语气并不太友好地质问道:“这儿是私人海滩,你怎么进来的?”
面前这个女孩霍随城有些眼熟,有点印象,似乎在哪见过,但仔细想想却没有任何有关面前女孩的回忆。
女孩脸上尴尬神色渐浓,“你好,我叫苏元青,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这儿是私人海滩,我是被小金从另外一边海滩拉过来的,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我现在就走。”
苏元青长得清纯漂亮,穿着红色的裙子也没将那份清纯消减一星半点,反而更让人惊艳。
小脸白皙得过分,下巴尖尖,海风吹来,吹得红裙裙摆猎猎翻滚,飘逸的长发顺着精致下颚线凌乱,垂眉胆怯的瞬间让人有种我见犹怜的心疼。
苏元青?
他敏锐想起之前在雍和会所时,曾经在主管嘴里出现过的这个名字。
当时的庭院包间外人不能进,而这个苏元青竟然能堂而皇之的进庭院,且刚好撞见孤身一人的小小。
今天更是一人一狗闯进私人海滩。
两次行径耐人寻味。
这么凑巧?
霍随城不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转身朝着不远处递了个眼神,两名保镖从礁石后走出,给了两名保镖一句话:“带出去。”
两名保镖态度强硬请苏元青离开。
苏元青大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不近人情地赶出去,她对霍随城焦急解释道:“霍先生,您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闯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