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科举]——沈桑榆
沈桑榆  发于:2020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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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陵现在大概了解了现在的货币换算,每个时期的货币价格都不相同,应该是和历史环境以及生产水平相挂钩,如果开出银矿多,银子就会不值钱一些,再者乱世里头,物价就贵,铜钱不如银子值钱。
  现在一贯钱是二百五十文,四贯钱为一串,一吊钱是一千文,一吊钱左右是一两,据说十几年前,一两银子值五吊钱,十几年前正是乱世,指不定换了个朝代铜钱就废掉了,银子却是哪哪都能用,而现在安稳了,物价也就慢慢回来了。
  这快食还真没粽子来钱快,崔氏空闲下来就一停不停地包粽子,大郎回乡下了一趟,把家里的咸鸭蛋都给拿了过来,还收了周围几家的,三妞包出来的粽子也不差,帮着她一起包。
  师母要十二盒,盒子的钱另算,齐夫人要二十盒,都是要去送礼的,崔氏连裹粽子的棉线都系得漂漂亮亮,生怕耽误了人家,这几日都没停歇过。
  可能是师母和齐夫人送出去之后,又有好几家人来找他们家买粽子了,这生意一直到端午节之前,才歇着了,他们的咸蛋黄肉粽流出去后,有一家酒楼也出了咸蛋黄肉粽,他们这儿小本生意,比不得酒楼贵,但接点小单子就够他们赚的了。
  端午节这一天,城里面比往日都热闹,尤其是湖边,他们这儿虽然不靠近湖边,但进城的人多,多少都要吃饭的,店里的生意也比往常好。
  大郎负责端饭和收桌子,沈陵就专门收钱,他算钱利落,人虽小,但这收钱找零的娴熟度可不必大人差,引得客人们都好奇,老客人们倒是都知道他。
  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忙,一直到下午太阳开始西斜,人开始少了,都往城外走了,还好家里头准备充分,饭烧了两大锅,一大锅菜很快就会分光,崔氏就不停再烧。
  沈陵管着钱,虽然他没算过,但他相信就今天这一天,他家的收入肯定超过以往两天的!
  一天下来,这人也是累得够呛,沈全的茶楼里也是人满为患,崔氏这些日子又是做粽子又是烧饭,当天夜里头就开始发热了,还好三妞发现得早,方氏和三妞轮流照顾了一晚上,早上好了一些。
  寻常人家都是这般,先用土方子先治,治不好再找大夫,毕竟大夫出一趟诊,至少得半两银子。
  沈全道:“这样子也不行,娘这些日子太辛苦,哎,要不是我们不争气,娘也用不着这么大岁数了还来帮我们。”
  方氏也是很愧疚,婆婆是个好性子,对他们当真是尽心尽力,道:“是该让娘歇息歇息了,娘来这儿之后,没得一天松过。”
  他们和崔氏说让她修养几天,买卖少做点就少做点,崔氏非不肯,说停一天就少赚好多钱。
  “娘,这样吧,您一直这样也吃不消,不如让大嫂二嫂和你换着来,大嫂二嫂的手艺也不错。”方氏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公公毕竟还在乡下,这样轮换着,可以让婆婆休息。
  崔氏在城里这么久,也有点想家了,便也同意了。
  沈全恰好每个月有两天假,他请一日送崔氏回家修养,上个月加上端午节卖粽子挣的,这个月他拿了五两银子回去。
  “……娘的身子也吃不消,铁娃娘就说要不让大嫂二嫂和娘轮换,这样也有的休息,主要如今铺子真离不得人,每天生意都还不错,主要是上个月卖粽子卖的好,爹,这银子您收好。”
  沈大沈二都惊呆了,没想到这回竟然有五两银子!他存了这么久都没有这么多钱!
  崔氏面容还有些憔悴,但已经没大碍了,道:“大郎他娘,这回你去吧,正好看看大郎,下回二郎他娘去。”
  大伯母高兴地说:“好的,娘,我扶您进去躺着吧。”
  崔氏摆摆手:“坐一会儿还成。”
  沈老头捏着这银两,没急着收,道:“老三和铁娃娘在城里也不容易,帮家里赚了这么多钱,每天起早贪黑,没得个歇息。”
  沈大沈二点点头,沈二对自己媳妇说道:“以后进城多帮弟妹做点活。”
  二伯母李氏点点头。
  沈全笑着说:“都一家人,我们这赚钱也是为了自家好,大哥二哥下田种地不也辛苦,爹您瞧你说的这什么话。”
  沈老头慨叹道:“我就是心疼你们在城里头连个没得个安生的地方,上回那老婆子说涨价就涨价,终归不是自家,我在想着,既然咱们家铺子铁定是赚的了,不若把这铺子给买下来,你们能安安心心地做买卖,铁娃能安稳地读书,大郎二郎以后进城,也能有落脚的地方,不管以后怎么样,都是一份家业。”
  他上回给儿子搬完家就在想着,今儿是这个涨一贯钱,若明儿那头也涨了,总是提着心,他儿子在城里无立锥之地啊!他这颗心便是提着放不下,租房子住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第017章 
  沈老头甩出要买铺子的话,沈全整个人就陷入欣喜当中,竟然是他爹自个儿提出的,他在城里这么拼可不就是为了拼一套房出来!
  沈大沈二惊讶的同时心里头也浮现好多想法,这可不是送铁娃去读书那么简单,这可是一套带铺子的宅子!是家产,这宅子以后怎么分,是给老三还是……
  沈全欣喜过后,也冷静下来了,看向他爹,余光瞥了瞥他两个哥哥,既然他爹敢说出这话,肯定是心里有了成算。
  大伯母和二伯母不敢看公爹,看向自家男人。
  沈老头没等两个儿子开口,便替他们把疑惑给解了:“这铺子以后给谁,还说不准,如果家里头以后只有一个铺子,就谁都不给,卖了换钱。最好的就是咱们家再一起努力努力,再买两三个铺子,把咱们家的家业做大,主要呢还是大郎二郎他们得争气,不然进了城也得回来。”

  沈老头对三个儿子公平公正的很,话也直接摆出来,虽然以后大儿子肯定是分大宗的,但他如今还是得一碗水端平了,大儿子分大宗,那是因为祖宗家法,但在他这儿都是儿子,岂有不疼的道理。
  沈大沈二遂松气,也不敢表现出来。
  沈大道:“爹,您肯定是想好了的,您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老三一家在城里头这般拼,我们哪能拖后腿,是该买个房子,不然这东搬西迁,不安稳。再说了,城里的铺子值钱,摆着过个几年也能涨钱。”
  沈二附和道:“对,爹,我们听你的。”
  沈全还有些不敢相信,竟然就要买房了!虽然就是这么个铺子带几间屋子,还不是属于他的,可也算是在城里安家了,不用怕房主涨租、赶人。
  沈老头拍板:“阿全,你回去问一问房东,可否卖给我们,我上回打听过了,那条街的铺子大一点的八十两左右,你们这铺子不大,五六十两差不多,若房东狮子大开口,咱便换一家。”
  沈全忙点头:“行,我回去马上就问。”
  他喜得藏不住,大伯母二伯母也都安了心,有公爹这句话,他们这日子更有奔头了,最好当然就是家家户户都能分一套城里的铺子,子孙后代都能做个城里人。
  如此一来,当真是皆大欢喜,沈大沈二也都想多找几个营生攒攒钱,不是给自己这一房攒,是给家里头攒!
  又割了些新鲜菜,家里头如今的时令菜都是送城里去的,看着赚这么多钱回来,他们吃不吃都无所谓,今年腌菜也做了不少,冬天就没得菜了,都得提前多腌一点。
  沈大送他们一道去,毕竟小叔子和嫂子,还是得避嫌,沈大送他们一道过去,不落人口舌,顺道去看看许久未见的儿子。
  大郎看到爹娘,也是高兴坏了,半大的小子心智还没长成,初出家门虽是跟着叔婶,也没得亲爹娘好。
  儿行母担忧,大伯母如今这般乐意,一是为了钱,二是为了儿,瞧着大郎似是又长高了几分,还长肉了,便知道他这些日子吃得可不差。
  沈大时不时进城送菜,没得大伯母这般惦念。
  大郎和他们显摆起他认得字,沈大和大伯母张氏欣慰,觉得三弟当真是用心在教大郎,还教他识字了。
  “大郎每天都跟着我识字,等字认得差不多了,我就教教他如何记账,过个一两年,腆着脸寻个账房先生,让大郎过去做个徒弟,或是去大一点的铺子先做做伙计,学几分本领。”沈全心里头有成算,这一家人自然是孩子个个出息才好,家里头才能兴旺。
  沈大更倾向前者,三弟有现在可不就是跟着账房先生学了本事,他就希望儿子以后能有他三叔这样就成,信任道:“三弟,你看着办就成,我也四六不懂,大郎跟着你,我们放心。”
  大伯母许久未见大郎,以往长久在跟前只嫌烦,隔了一段时间不见便是亲儿,哪哪都好,喋喋问他在这儿可乖巧,可有帮忙做活。
  方氏道:“得亏有了大郎,铁娃他爹顾着那茶楼,顾不得我们,这做买卖还是得有个男丁才方便,我们就一溜儿女人,若来得个地痞流氓,都不好应付。大郎来了后,家里头的水缸没空过。”
  方氏得知家公想把这铺子给买下来,也是又惊又喜,忙催着沈全去房东家转个一圈。
  沈大和沈全一道去了,备上一点薄礼,这房东也是祖上积德,慌乱年间低价买了两件铺子,如今就是坐着收钱。
  沈全租着他们的铺子,时不时会送一些礼,又是茶楼掌柜,一家人也都认得,那家的大儿子客气地请他们进来,去喊他爹。
  “……我们一家在城里头打拼,还得是要个落脚地儿,承蒙您恩惠,租给我们的铺子最是实在,我们住着很是舒坦,便想着盘下来,您看,您可否割爱?”沈全看着当家大爷的时候,不忘扫过他家的儿子。
  他家儿子可不少,有三个,和沈家一样,这孙辈就更不少了,一家人就一道住在这一进宅院里头。他这话刚说,就可见到几个儿子明显的欢喜,沈全心道,指不定真有戏!
  那当家的心里头舍不得,他家靠什么在这城里头立足,还不是那两件铺子,一年收个租也就够一家人活得滋润,原本前些年儿子都大了,想给他们做个买卖,好多挣一份家业,谁知几个儿子都不像样,赔得连底裤都不剩,想想还是放租来得安稳,就也不折腾了。
  可如今这孙儿也大了,一家子还住这一个院子,儿媳间、婆媳间纷争不断,扰得男人们也苦不堪言,不知多少次找他说,买个大宅子好住得宽敞,说得轻巧,当家的想给儿孙多存些钱银,不然分家时便难看了,若要买大宅子,手里头钱银也不够,还得卖铺子。
  几个儿子提了几回,他且刚刚松动,这家人便是送上了枕头。
  “不瞒你们说,我们家这铺子是顶好的,地段好格局好,我预先是不准备卖的……”
  沈大和沈全止不住地点头,心里头却门儿清,你原先不准备卖可如今准备卖,这番话怕也就是想抬些身价,且是听听便罢了。
  那绕了几个弯子,总算是扯上了正题,那当家的自是想多赚一些,想要个七十两。
  沈全有备而来:“大爷,也别怪我说道,您这铺子地段是好,可小也是比旁的小上一些,我们开烧饼铺子用不着太大,也是求个合适。您可记得隔了三家原先开油铺的,那铺子比你家前后都大几尺,还多层阁楼,才卖个七十八两银!”
  那家子弄个脸红,也知人家那是有备来的,当家的精明,知如今卖掉还能少一份中间费,这户人家租他家的铺子,租金给的及时,且送礼也不少,倒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扯了一番,最后讲到了六十二两,沈全想想也差不多了,便先立了个契,留了份押金,改日一道去官府改个文书,再交上全款。
  立字据的时候,那老头手都颤颤巍巍,叹惋道:“沈掌柜,我若是有你这般儿子,何愁守不住家业!”
  那家的儿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老婆子也怪他说得什么话。
  沈全捡好听的话说:“大爷您这是什么话,您家这家业是儿孙享福的,看你家这俱全的,便知您是个齐全人,不像咱们家,买个铺子就是为了安生,哪儿能同您家比,您家正是兴盛,是开拓家业,何须守着。”
  这一番话说得一家人通体舒畅,又留他们喝了几口茶才离去。
  沈大今儿个可算是认识到弟弟的口才,开了眼界,沈全笑道:“这场面话得说圆了,这户人家啊,我早听闻他家后代多,你看看他家院子里,可不挤得慌,估摸着我们这回去歪打正着,那家人想买了铺子换大宅子。”
  沈大恍然,又有写艳羡:“那也是好事啊,子孙后代兴旺才是好的。”
  沈全道:“那也得是家业够分才行,不够分,分不均,子孙太多便是家祸。”
  沈大一想也是,村里头家家户户就这么点家业,还有兄弟为一亩地打得死去活来的,这般一想也没那么羡慕子孙旺盛了,自家这一个也不错了。
  既是定下了,沈大便可回家和沈老头敲个准,待沈老头拿银子来城里,便可过个户。
  大伯母来了后,这菜单也得改一改,大伯母拿手的是那口水鸡,沈陵过年时吃过一回,那滋味还能想象得出,一换菜单,大家的新鲜劲可不就来了嘛,崔氏和方氏能做的也就那么几道菜,吃来吃去人都会腻,这般轮着也全当换个菜单,来点新鲜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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