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落两眼泪汪汪,心里头狠狠骂他。
再后来,两人没那么黏在一块了,池禹就习惯性给她汇报行程。他去的地方也就台球馆,会所,马场等;或者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几个发小组局玩一玩。
还真就跟声色场所一点都不沾边。
但真有空闲的时候,池禹也不是很高兴出去玩儿。用他的话说,宁愿在家里跟于星落玩儿。
那可有意思多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初夏时节。
于星落自己的工作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公司内部政策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来了新领导的两个部门。
林震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何时烧起来的,还连续烧了将近两个月。
起初她听说市场部门大刀阔斧地进行整改,绩效奖惩标准一下子提得很高,引起一帮老人的叫苦不迭,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好的更好,差的更差,再也没“大锅饭”可吃,好不适应。
还有报|销制度也更加严苛。比如以前邝英杰是允许员工使用小额的“定额发|票”的,只要不过分,他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一片大和谐。这一举措简单省事儿,但有个弊端的,一张五十或者一百的定额发|票,实际上员工只花了这个份额内更少的钱,而多余的钱则落到了员工口袋里。
现在统统都不行了。
不仅如此,各种客户礼物,差旅费的额度也严苛了。
讲道理,市场部和销售部门的人各个都是在人场里摸爬滚打的,人精得很,谁都摘不干净,涉及到钱的事儿像被捏住了命门似的。
一时之间,公司内部的氛围就变得很微妙。
接二连三地发生老员工与新领导的矛盾,有点手段的人仗着自己手里头掌握着公司的客户资源,用辞职威胁领导。
林震是不怕的,简单一句话是“不愿待就滚。”
这样一来,员工不得不跑到邝英杰那里去哭诉,如果陪客户、甲方爸爸吃饭消遣,还要这么扣扣嗖嗖,那工作还做不做啦?
邝英杰一开始出去谈生意也总是碰壁,理解基层的难处。况且他又是个心软的人,念着旧情,安抚员工之余便去和林震交涉。
而林震也不买邝英杰的账,他仿佛一个工作的机器。
这样搞下去,连续好几个员工觉得自己被针对,要辞职,邝英杰就有点心烦。
于星落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从公正的角度来,她问邝英杰:“林副总的做法没错呀,而且市场部确实存在人力过剩的情况,林副总用这样的方式筛掉一些不做事的员工,也不用赔付遣散费。”
邝英杰欲言又止,“你不懂。”
于星落立马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刨根问底:“怎么了?”
邝英杰说:“市场部人力过剩是真的,我在想办法调岗调职。可你知道大面积员工辞职,心理是会互相影响的,引起消极怠工。而且,不是我小人心思,这算是林震的策略。”
于星落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邝英杰犹豫着说:“走的这几位员工,是我的人。”
林震在排除异己。
于星落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职场斗争早已拉开帷幕。
邝英杰说过他对权利没那么迷恋,但是英元毕竟是他亲手做出来的,谁又愿意自己被架空呢?
这件事无法用对错来评判了,阵营不同。
诚然公司里有人是有问题的,但林震的做法太冒进了,脸上明晃晃写着“逼宫篡位”。邝总虽然为人平和,但又不是草包,哪里能任人拿捏。
邝英杰不愿意明说,林震的一切行为都是受他背后老板指使。
于星落自己都能理解到那一层。
这件事一开始是慢慢发酵,直到市场部的一个叫张峰的二把手,被林震叫去办公室问责了,不久之后里面就传来争吵骂人的声音。
说起来挺扯的,这么大一个公司,高层斗争也一言不合就骂人。张峰差点儿在办公室跳脚,骂林震“你这个傻逼。”
自然,林震段位更高,坐在电脑后,扶了扶眼镜:“给你两周时间考虑,我不介意走司法程序。”
张峰听他这么说,忽然就慌了。
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
有人说张峰向上级领导行|贿,贪|污,捅出篓子了……但有一个是真的,张峰一出来,直接冲进邝英杰的办公室哭诉去了,因为他真的是邝英杰的亲信。
邝英杰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和林震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
这些天,公司内部跟菜市场没什么区别。
甚至于星落都听说财务部的郭总已经向邝总提出请中介机构DD,也就是尽职调查。这是企业收购兼并过程中,收购者对目标公司的资产和负债,经营和财务的一系列调查。
还听说审|计团队都走到公司楼下了,被邝英杰给骂走了,因为邝英杰也贪钱了,怕查。
……
越传越邪乎,扑朔迷离。
于星落也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样,她忽然间想到在深城的时候,黄志飞说的话,起到了作用。
这些复杂的事情不仅仅底层员工,就连于星落也很心烦。
怎么钱越多,麻烦也越多呢?
周五下午,她整理完办公桌,拿上包包就回家了,就连同事聚餐也拒绝了。
聚餐,也无非是继续八卦公司风向变化。
她回到家以后,刚洗完澡,准备点外卖,就接到池禹的电话。
“下班了没?”他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于星落听到他的声音,心情有一丝慰藉:“我已经在家了,而且洗完澡了。”
这下轮到池禹诧异了,难得准时下班,他说:“我还准备接你去吃饭。”
于星落不开心:“不想去。”
池禹听出来她心情低落,本来还准备说两句骚话逗她开心,这下闭了嘴。转而道:“怎么不高兴,谁惹你了?”
于星落躺在床上:“我就是不开心啊。”
池禹默了默,猜测:“生理期?”
于星落不说话了;她想到网上的一个段子,女生说自己生理期到了,异地的男朋友立马就说不来了。
“对啊,所以你今晚别来了。”
“于星落,”池禹被她气笑了:“我和你在一起,就图和你做|爱是吧?”
于星落不说话了,听他生气的语气挺想笑。
池禹又问:“你肚子疼不疼啊?我忙完过去陪你。”
于星落说:“不是生理期,肚子也不疼。但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是真的。你不要过来了。”
这样说就是不想见他,池禹沉默一阵。
淡淡交代了句,声音有点落寞:“那记得吃饭,早点睡觉。”
话没说完,他忽然画风一转,“但是想要我的话随时打电话。落落,你知道我这人的,随叫随到的,陪吃陪聊陪上|床……”
“……”
于星落成功被逗笑。
她在书房消磨了一会儿时间,门铃响了。
池禹给她点了一份外卖。
她本来不饿的,闻到饭菜香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打开食盒,还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吃完饭以后,他的电话又来了,问:“现在心情好了没?想不想见我啊?”
于星落心里一暖,听见他那边挺吵,“你在和朋友玩吗?”
“嗯,在打篮球。”
于星落犹豫:“那你玩儿吧,我睡觉了。”
“不碍事。”池禹喘着气,低声说:“我去接你再回来,也就二十来分钟。”
于星落觉得池禹喘息很性感,还挺想看他打篮球的,说:“那我自己去,你把地址发给我。”
池禹没坚持,直接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定位。
于星落换了套出门的衣服,打车过去了。
这边是个露天的篮球场,隔得老远就听见篮球砸在塑胶地面上“砰砰砰”的声音。
墨蓝色的天空下隐约有几颗星星,铁网四个角挂了夜灯,却也不甚光亮。
远远的,看到几个高个子男生在打篮球,边上长椅堆满了他们的衣服和水,还有一个娇俏的女孩子,双手托腮,应该是谁的女朋友。
于星落一下子就在男生嬉笑怒骂的声音里头,辨认出池禹的声音,清澈又低沉,很好听。他穿着一身黑金色的篮球衣,是几个人中最高的。投篮的时候,身躯修长又轻盈,宽松的篮球裤下,小腿修长有力,整个人都显得很挺拔。
看见她的时候,池禹眼睛一亮,扯起衣服抹了把脑袋上的汗,一截整齐漂亮的腹肌露出来,他迈着长腿向她跑过来。
于星落弯弯嘴唇,烦闷的心情顿时全没了。
就,还挺想炫耀的。
这么有少年感的一个男生,是她男朋友。长得这么帅居然还这么聪明,谁能想到就是这个有好看皮囊的人,指使林震给英元来的铁血手段,其实他坏的不行。
于星落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池禹从里面打开门,伸手揉揉她的后脑勺,递来一阵皮肤上散发出的热气,第一句问的就是:“心情好了没?”
于星落点点头,眼睛晶亮:“还行吧。”
池禹笑了,露出皓白整齐的牙齿,弯腰在她唇上碰了下,顺手握住她:“走,带你去玩儿。”
两人就蜻蜓点水亲了一下,被后头的人全看见了,陆京延和林雨翔跟没谈过恋爱似的,集体高|潮,尖叫起来“欧吼~”
池禹大喇喇地拉着于星落的手走过去,然后她还发现了于秉洋也在一群人里头。
“……”
自然于秉洋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看亲妹妹的热闹,神色不可察地看了眼两人,这才转过头拿毛巾擦汗。
好在他俩谈恋爱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池禹又是个没皮没脸的。就算在于秉洋面前,也不要指望他做小伏低。
于星落见他这样,更没什么顾及了。
池禹和她挨着坐在一张长椅上,他喝着水听他们吹牛逼,也不参与,懒洋洋地靠着。
林雨翔身边是他女朋友,兴致勃勃说起上高中的时候和池禹打篮球的事儿,他中二气质满分地回忆:“我本来想去打职业篮球的呢,和池哥一起,当时我俩在队里打的可好了。”
陆京延:“就你?还打职业?”
林雨翔:“你看不起我咋的?艹,你看池哥现在28了,还一副公狗腰,闹呢?”
池禹丢过去一个瓶子砸他,笑着骂:“装逼就装逼,不要扯老子。”
……
于星落抬头问他:“我都不知道你还是校篮球队的。”
池禹从于星落进来,就像个没骨头似的挂她身上,手放在她腿上,下巴压在她肩膀上,没个正形,散漫地说:“虽然中二,但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他粘人得很。
于星落假设说:“如果你去打篮球,那我们就不会在一个班了。”
池禹理解她的意思,骄横地看她一眼,“也不耽误喜欢你。”
于星落是不相信的,听他这样蛮横,瞬间ETC上身,问道:“来,那你跟我说说有多喜欢。”
一群人“哈哈哈哈”笑起来,看热闹似的,几双黑溜溜的眼睛“刷刷”投递过来,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池禹抱着于星落,还真就认真地琢磨了下。
“有多喜欢是形容不出来的,但每次看见你,我一定是朝你跑的最快的那个。”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说。
于星落在他脖子的手掌一顿,喉咙发痒,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这样,她怎么可能顶得住?
池禹颤笑着,微微低头,嘴唇正好落在她掌心,亲了亲。
第74章 chapter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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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 每次看到他, 她几乎也是奔向他的。
池禹下巴落在她掌心, 还等着她回应, 可惜于星落没有说话。用拇指和食指搓了下他的下巴,肌肤亲密接触发现竟然有短短的胡茬。
池禹在她肩膀上粘腻了会儿,没等到她的回答, 也没勉强, 就继续和别人开着玩笑。每次他说话的时候, 喉结的震颤感都会传到她身上。
于星落静了一会儿,在他耳边小声说:“完蛋了。”
“怎么?”他挑眉。
于星落说:“我现在想亲你了。”
“……”池禹受不了似的,“艹”了一声,手指伸进她的长袖外套里, 摩挲着手腕皮肤, “等回家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