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过了多久,天色蒙蒙亮了,外面的太监不敢进来提醒刘肆起床,刘肆这时终于止住了。
虞夏被皱乱的锦被半掩,她的床帐内本该散发着芳香清淡的睡莲香气,此时却被一股暧昧至极又浓郁的麝香气息给压了过去,她如果嗅到这股气息,心口肯定会觉得很闷,此时的虞夏却无暇顾及这个。
她一丝力气也没有,趴在枕上,墨色发丝遮掩了半边身子,手臂有气无力的从床沿垂了下去,就连莹白修长的手指上都被握出了指痕。
刘肆的左脸被虞夏打了一巴掌,她昨晚被强迫时终于胆大妄为的打了她,他的脸倒没有肿起,只是被她的指甲划到,多了一道浅淡血痕。
显而易见,刘肆这点伤对比虞夏的伤压根就太轻。
虞夏难得没有睡着,她很难入睡,身体虚弱至极,此时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刘肆双眸布满血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他抬手将人搂到了自己怀里。
她闭上了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刘肆将人拥得更紧,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公主。”
虞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清晨寂静,庄山行宫连鸡鸣声都没有,里面的贵人不起来,外面的宫女太监也是不吭声的雕塑,一片静默中,刘肆温柔抚摸她的脸。
她被按在了刘肆的肩上,被他轻轻拥抱,墨发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次并不美好,刘肆不想这样,他其实也想温柔对待她,在一个美好又浪漫的氛围中拥抱她,就像那晚,床上铺了芍药花瓣,她乖巧睡在他的怀里,两人就该在这样的氛围中在一起。
刘肆想起初见虞夏那时,她年纪还小,没有见过任何风浪,被整个国家最尊贵的人宠着,不过短暂失踪了一段时间,太子便派了无数人寻找,她睡在午后阳光下,在芳香的草丛里,那种天真烂漫的模样足以让人动心。那时刘肆回想虞夏时,想的便是,假如她嫁了人,她的丈夫一定对她很好,一辈子将她当成公主,捧在手心里疼爱。
他成了她的丈夫。
刘肆让人进来准备了热水沐浴。
外面凌乱程度不堪入目,倒了一地的花瓶,脏污的地毯和桌椅,虽然不及这张床凌乱,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却没有人敢联想。
刘肆抱着虞夏去沐浴,其他宫女赶紧收拾一切,李大吉的脸色也很冷,他吩咐道:“快点收拾,别发出声音,收拾了就赶紧滚出去!”
换了两次水,虞夏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任由刘肆摆弄,刘肆为她换了一身寝衣,床上的东西已经收拾过了,新的床褥铺了上来,虞夏陷入了绸缎锦被中。
她小脸苍白如纸,刘肆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虞夏抬手抓住了刘肆的衣袖,眼泪又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滚落。刘肆听她唇瓣轻轻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他凑近去听。
她的嗓子昨晚可能坏了,需要再养一段时间,声音略有些沙哑。之前软软糯糯又清甜的声音此时有点空洞,刘肆听了许久,才听她道:“我想回家……我想母妃……”
刘肆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纤手:“这里才是你的家。”
虞夏洗澡后身子就有些发烧,她昨晚身上发了许多汗,可能得了风寒,此时身上又觉得冷又觉得热,虚软无力。
刘肆方才给她洗澡时也检查了一下,虞夏伤得不轻,撕裂得很严重,昨晚她太过抗拒,这件事情一旦让刘肆强来就容易把她伤到。他在来之前以为虞夏会同意,明明那天她脱衣勾引过他,等她剧烈反抗的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向外走去,让人去传太医,刘肆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虞夏也不愿再看到他。
他前脚刚走,虞夏就挣扎着起来了,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在刘肆身边的这段日子,对虞夏而言就像噩梦一般。他残暴又冷酷,虞夏知道自己肯定会死在他的手中,她压根不能活着回到阑国,刘肆不会让她活下去,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刘肆还未走出去,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阿夏第一次被迫的,不太愉快,刘肆这家伙太残暴弄得我家宝贝女儿很惨,这次就不展开啦,下次相处愉快了再详细
明天入V,当天会有三更掉落,仙女们入v这三天不要养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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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刘肆回头。
虞夏用尽所有力气撞在了柱子上, 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滴落,模糊了一脸, 雪白的衣衫也被鲜血染红。
刘肆想过很多场景,她醒来后, 可能会哭, 会一个人咬着被角难过垂泪。她也可能更害怕他,毕竟这一次,的确是他伤害了她的身体。
唯独没有想到,虞夏会寻死, 在他转身之后, 她就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刘肆心口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针扎透了, 疼痛感无处不在,他将虞夏抱在了怀中,她脸色苍白,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眼睛轻轻阖上了, 仿佛真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
最近这段时间,行宫里一直议论的便是烟岚阁住的皇后。
皇后撞柱子自杀了。
宫里发生什么事情,淑妃一定要去太后这边凑热闹听一听事情, 一反常态的,淑妃这次没有去。
太后派了人去淑妃宫里, 淑妃已经卧病在床,人也憔悴了大半,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太后那边只当淑妃不适应庄山行宫, 倒也没有多想。
其余三妃还是照常请安,不过,少了淑妃,其他人也不好在太后跟前议论皇后的事情。
齐贵妃则是喜上眉梢,前段时间齐贵妃一直都在吃醋,嫉妒刘肆宠幸皇后,这次虞夏自杀,对齐贵妃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三妃离开之后,宫女给太后送来了一盅美容养颜的参汤,太后抿了一口汤,宫女在一旁道:“陛下一连五天,天天都去烟岚阁,奴婢觉着陛下真像是上了心。”
太后冷笑一声:“他现在装深情给谁看?给哀家看?给淑妃等妃嫔看?还不是清楚那人有一口气,把人救回来还能好好利用。”
虞夏撞柱子自杀后,行宫来的所有太医都过去了,这些太医中自然也有太后的人。太后怎么可能不知道虞夏的情形。
“他对外说皇后染了风寒,以后还想拉着人装夫妻情深,”太后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刘肆,跟了太后几十年的宫女也清楚,“实际上,皇后撞那一下倒是小事,身体原本就虚弱得把不出脉,太医隔着一层帕子就探不到她的脉象了,露出的那只手腕青青紫紫,呵,谁知道刘肆对待皇后时,是人还是禽兽。”
宫女道:“这么多天还没有醒,奴婢觉得不大行了。娘娘,等回去后让二小姐进宫吧,二小姐温柔小意,说不定就笼络了陛下的心。”
太后不想让刘肆好受,哪怕一点点好受。
但她又不能将这些心思明晃晃的给挂出来,当着刘肆的面,两人还要伪装母子情深。哪怕彼此对彼此恨之入骨。
淑妃如今身体不佳,太后向来厌烦淑妃,淑妃的父亲在朝堂上总是和太后的父亲作对,她平时在太后跟前装得再乖,对太后而言,也是眼中钉肉中刺。太后想在此时除去淑妃。
可是淑妃就像她父亲一样狡猾,成了精的狐狸似的,太后还在想着如何动手。
太后四十多岁,虽然保养得极好,但年迈感还是从她的眼中透露了出来,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这一切都是因为刘肆,有的时候太后甚至想杀刘肆——假如她有能力。
比刘肆刚凯旋回宫时,太后两边皱纹更深了一些,整个人更显得阴沉,仿佛笼着死气,她道:“哀家还没有亲眼去看看皇后,她毕竟有个皇后的口头封号,现在出了事情,哀家也要看看情况。”
宫女扶着太后起来:“就是担心她那边晦气传给了您。”
两刻钟后,太后已经到了烟岚阁。
烟岚阁宫女太监人人自危,最近他们常常看到刘肆,刘肆脸色阴沉,仿佛要杀人一般,被安排在烟岚阁的不少人都后悔来了这地方。
看着太后也来了,宫女太监都给太后行礼。
齐太后道:“皇后在哪个房间?哀家看看皇后。”
宫女犹豫了片刻,齐太后和皇帝关系紧张,宫里基本上都知道,皇帝不让人随意接近皇后,她们也不知该不该带太后过去。
看人不吭声,齐太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皇后被安置在了哪里?”
宫女道:“太后娘娘请随奴婢过来。”
烟岚阁的布置十分雅致,齐太后也十分熟悉这里,她在做皇后时,每次来庄山行宫,都会住在这里。
里面的摆设变了许多,那天打碎了不少东西。空气中浮动着凤髓香的气息,宫女挑开帘子,让太后进了卧室。
太后坐在了床边,看着锦缎中的小女人。
虞夏的肌肤如一块通透莹润的白玉,白玉无瑕,一点血色都没有,五官精致秀美,不似真人,像是一件完美的玉雕。
这般美好的尤物,太后看了也心疼,心生垂怜,不知刘肆是怎么下手的。
她抬手摸了摸虞夏的脸,太后年轻时也是难得的美人,虽然比虞夏逊色许多,在当时也是艳绝后宫,被封为了皇后,同样美貌,不同人便有不同的待遇。她本来不喜欢虞夏,这个精致漂亮的小东西是外来的,与后宫格格不入,也是刘肆的一枚棋子,威胁到了她的利益,但当人虚弱的躺在这里,太后看着她,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个小女人太美丽也太可怜。
虞夏昏迷了五天,这五天一直没有醒来,因为一直被人喂药,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苦草药气息,若有若无的药香混着她身上天然的睡莲香气,有种冷清冷清的感觉。
太医没有告诉太后的是,这位小公主可能真的要没命了,气息奄奄,五天里一次都没有苏醒过,有太医委婉向皇帝说了这个,然后,太医被拖出去斩了。
虞夏的脸颊冰冷,脖颈上还有未褪去的青紫痕迹,她肌肤格外娇嫩,那一晚上太过痛苦,事后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如果有希望活下去,再怎么绝望,也不会自杀吧。太后叹了口气,她想起被刘肆害死的刘邈,所有人都是刘肆残害的对象。刘肆就不该当这个皇帝,这么漂亮的姑娘,假如落到了刘邈手中——只怕会被很温柔的对待。
刘邈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和刘肆不像亲兄弟。
太后抚摸着虞夏的脸,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今日太后深紫宫衣上绣着富丽堂皇的牡丹,裙琚逶迤拖地,墨发高高束起,步摇凤钗闪烁其中,她眉眼和刘肆相似,深邃且锐利,因为脸上无笑意,本就刻薄的脸变得更为刻薄。
刘肆走了过来,语气冷淡:“太后怎么想来看看皇后?她病了,不能给你请安。”
齐太后扫了一眼虞夏,虞夏的额头上还被裹着厚厚的几层纱布,虽然没有血渗出来,但能想象伤口的惨状。
她道:“哀家听说皇后染了风寒,特意来看看,没想到看见皇后头上裹了这么厚的东西,皇后撞了脑袋?”
“太后看错了,”刘肆语气冷淡,坐在了虞夏的身旁,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
虞夏的手柔若无骨,从小没有受过任何苦,连重一点的东西都没有拿过,嫩得能掐出水来,刘肆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她只是染了风寒,明天就好了。”
太后看到刘肆故作深情的模样就觉得恶心,她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暴虐虚伪满手血腥,良久,太后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来:“希望真的能醒来吧,哀家只是担心……”
话在舌尖,百转千回,太后终究没有吐出来,笑了笑,唇角冷酷的上扬,太后道:“罢了,哀家就不说些不应景的话了。以后天气将一次比一次更凉,皇帝,这次皇后的病好了,希望下次不会再病。”
“自然不会。”刘肆握着虞夏的手,狭长双眸注视着虞夏漂亮的面孔,“她下次再生病,整个阑国,成千上百万人口,都会和她一起生病。朕的宠后福大命大,人又聪慧,不会再得重病。”
太后知道刘肆心狠,只是可怜了这个女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一直被当成棋子,被人把控在手中一直玩弄。
“可怜的孩子,”太后淡淡的道,“听到你的话,她可能不敢醒了。”
她离开了烟岚阁,下阶梯的时候还是正午,阳光火辣辣的照耀在地上,少了树木遮挡,太后脸上的皱纹越加明显。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儿,对刘肆深切的恨意一直没有消除,不过,刘肆到底是孤家寡人,活得再成功,这个世上不会有任何人真心喜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