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同学出去玩?”边燃往她空荡荡的左右看了看。
苏好低咳一声:“那个……徐雨诺她临时有事……”
她的尴尬尽收边燃眼底。
边燃想了想,抱歉道:“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苏好心里有草泥马在咆哮。为什么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师生还怎么做嘛!
她脑仁作痛,还没思索出合适的回答,边燃作起了解释:“你别误会,我确实想跟你聊些私事,不过……”他垂下眼睑,“我是想跟你聊聊你姐姐。”
苏好一愣:“您怎么知道我有个姐姐?”
“看到你的第一天就知道,”边燃看着她淡淡一笑,“你们长得很像。”
苏好惊愕地望住他:“您认识我姐姐……”
“四年前,我曾经在英国教书,是你姐姐的油画老师。”
*
半个小时后,苏好跟边燃约在校门口的咖啡店见。
边燃说要回公寓取一样东西,麻烦苏好在那里等他。
苏好终于明白边燃对自己的特别从何而来,满心好奇他跟姐姐有什么联系,耐心等在咖啡店。
七点半,边燃准时赴约,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在苏好对面坐下:“不好意思,久等了。”
苏好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边燃没有第一时间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而是先斟酌着说:“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在想,是不是她安排我跟你来见这一面。”
苏好微微皱起眉,疑惑地看着他。
她听出了边燃口中这个“她”字的特别。
这不像一个老师对他已故学生的称呼。
“她过世半年以后,我离开英国来了这里,没想到过了三年,在这里等来了你。”边燃垂眼一笑,把牛皮纸袋推了过来,“她的遗物,我私心留了很久,也许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苏好怔怔看着他,接过牛皮纸袋,把装在里面的一本笔记本取了出来。
这是一本非常眼熟的笔记本,和苏好整理苏妍遗物时,看到的那本日记款式相同,只是那本日记是黑色封皮,而这本笔记本是白色封皮。
“这是她的日记本。”边燃说。
苏好颤抖着攥住了手中笔记本的书角,下意识先感到了窒息。
当初那本黑色的日记本,从头到尾满篇都是绝望和仇恨的话,她翻完以后,很久都没能走出阴影。
苏好不敢轻易翻开它,询问道:“您看过了吗?”
边燃点头:“她很喜欢你。”
苏好颤动着眼睫,指尖慢慢摩挲过这本白色日记本的封皮,轻吸一口气,从中间翻开一页——
“今天在Borough Market吃到了很特别的黑糖珍珠泡芙,对我来说有点腻,不过是好好会喜欢的味道,有她想要的双份珍珠,可惜不能打包带给她。”
苏好缓缓捂住嘴,怔愣着看向边燃。
边燃微笑着没说话。
她重新低下头,又往后随意翻开一页——
“今天去看了爱德华·霍普的画展,是我很喜欢的冷感风,想起好好说爱德华的画太夸大孤独,这丫头真是不懂艺术,艺术本来就孤独。”
苏好看着看着笑了一声,笑过之后,眼眶里又涌起热意。
她隐忍着泪意再往后翻——
“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好好想来英国找我玩,都念初三了还想着玩,不过她成绩这么好,还真用不着我操心,虽然有时候很嫉妒,但有时候也挺骄傲。生病的时候讨厌她,不生病的时候喜欢她。要是我可以不生病就好了。”
苏好眼眶里满溢的泪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她猛地阖上日记本,撇开眼去。
边燃看出她不愿意被他见证失态,抽了一张纸巾盒里的纸巾,递到她眼下:“拿回去慢慢看吧,走,我送你回宿舍。”
*
苏好和边燃一起离开咖啡店,跟着他一路沉默地走回宿舍。
边燃把她平安送到宿舍楼底下,跟她别过。
苏好和他道谢之后上了楼,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洗了个澡整理情绪,从浴室出来以后,刚准备躺上床继续翻看日记本,忽然接到徐冽的微信电话。
苏好让自己从压抑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接起电话,尽量轻松地说:“你结束啦?”
“嗯,”徐冽应了一声,嗓子很哑,“能下楼吗?”
“啊?”苏好奔到阳台,往三楼底下张望,看见路灯下的人影,惊讶道,“你怎么一声不响来了?你等等啊,我穿个外套。”
苏好洗过澡就只穿了条吊带裙,里面都没穿bra,想去衣柜里翻,又怕徐冽等急,干脆在外边套了件宽松的牛仔外套遮挡,匆匆跑下楼去。
一到楼下,才知道他嗓子为什么会这么哑,原来是喝了酒。
苏好一靠近徐冽就闻着了酒气,拿手扇了扇:“哇,你喝了很多酒吗?”
“还好。”
“这么晚还过来,不累吗?”苏好戳戳他的脸颊。
徐冽摇摇头,上前去抱她。
苏好因为没穿bra,猛地躬起背瑟缩了下。
徐冽动作一滞,垂眼看她。
苏好没好意思说自己里面打了真空,借口道:“旁边都是宿舍楼,会有人看。”
徐冽收回了手,点点头,没说话。
苏好察觉到他心情似乎有些低气压,牵了下他的手:“怎么不说话?”
“没,就是想抱你。”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明明看上去没醉,这眼神却让苏好莫名微醺,好像自己也被他沾染了酒气。
微醺着,她就心软了。
“那要不上去?”苏好指指楼上,“我宿舍今晚没人。”
徐冽点点头。
苏好领他上了楼,拿卡刷开宿舍门,刚想去拉个窗帘,就被徐冽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他从背后揽住她的腰,把她牢牢圈进怀里。
苏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真的不太对劲。
她回过头去,刚要问他是不是不开心,一张嘴,被他逮了个正着。
酒气铺天盖地在唇齿间弥漫四散,徐冽撬开她的齿关吻了进来。
苏好猝不及防,脖子拧巴得难受,微微挣扎了下。
徐冽把她的身体转过来,换了面对面的姿势,搂着她的腰,舌尖辗转深入。
苏好这下更想挣扎了,因为感觉到柔软被他的胸膛抵住,她憋着气捶了他一拳,模模糊糊道:“等等……”
徐冽也不知是不是喝酒了反应迟钝,完全没意会她的意思,强硬地托起她的腿根,将她一把竖抱起来。
苏好的惊叫被他的唇舌吞没,身体悬空的瞬间,不得不像个树袋熊一样用双腿勾住他的腰,被他抱稳以后才惊觉这姿势好羞耻。
徐冽却不管不顾,继续仰着头深吻她,吮吸用力到她舌根都在发麻。
苏好咿咿呀呀的话全都不起作用,最后实在喘不过气,使劲拧了下他的耳朵。
徐冽吃痛之下终于松开她的嘴。
苏好依然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手撑着他的肩膀剧烈喘息,等勉强平复了呼吸,她低头捧起他的脸:“怎么了啊你?”
“为什么在他面前哭?为什么让他送你回宿舍?”徐冽仰头凝视着她,委屈巴巴。
第69章 与你
苏好被他亲得脑袋发晕, 乍一听这话,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谁,懵了一懵, 下意识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你不是在参加迎新派对吗?”
这“不答反问”的做法绝对是谈恋爱的大忌。
可惜苏好在此之前没有经验,又因为这个羞耻的姿势思维受限, 不小心就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机。
于是她就没机会解释了。
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徐冽被酒精卷走了平日的理智,手掌托着她的腿根一个转身,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天地良心!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苏好一愣之下喊叫起来,两条腿在他腰后交起叉, 使劲盘紧他, 生怕摔下去, 却没想到徐冽忽然松了手,把她往下一颠。
她失去依附,尖叫着朝后仰去:“啊啊啊爸爸爸爸!”
苏好像抓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揪住徐冽的衣襟,结果非但没借到力, 反倒扯开他两颗纽扣。
就在苏好以为自己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男朋友误会致死的可怜人时,她的脑袋撞到了软绵绵的枕头。
吓死个人了。
苏好带着“小命保住了”的心有余悸,热泪盈眶地瘫在床上, 一身力气泄了个干净,动弹不得分毫。
徐冽也安静下来, 单膝压在床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苏好顺着他的眼色,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的牛仔外套早在刚才的挣扎中褪下, 只剩两只袖子堪堪挂在臂弯,吊带也从肩头滑落,松松垮垮搭在胳膊上。
吊带裙的裙摆原本及膝,可徐冽竖抱起她的时候,无意——她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总之卷起了她的裙摆,现在她的腿根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苏好花了一秒钟时间,犹豫她应该一个鲤鱼打挺飞快爬起整理着装,还是用不经意,不明显的小幅度动作,自然地打理好自己。
最后选择了比较有面子的后一种,悄悄抬起身体,一只手挪到身下,将堆在一起的裙摆一点点往下捋,另一只手抬起来,将吊带拨回肩头。
徐冽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移动,一点点扫过她细直的腿,雪白的肩,眼色越来越深。
也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不让他抱,不让他亲。
面对面拥抱的触感确实与以往不同,是他昏了头才没注意到她没穿内衣。
当苏好企图重新用牛仔外套重新裹住自己的时候,徐冽摁住了她的手背。
苏好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知道现在解不解释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她看着徐冽被她扯散的衬衫,有点理解他此刻看着她是怎样的感受。
因为她也在悸动。
徐冽抓着她的手,让她往朝反方向动作,脱掉了牛仔外套,然后俯低身体。
苏好也不再去做欲盖弥彰的遮挡,由他吻了下来。
滚烫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肌肤上,她清晰地感觉到,两片薄唇落在了她的锁骨窝。
苏好浑身都起了战栗,心脏快要撞出胸腔。
她竭力镇定地抬起手,摸摸他的脑袋:“给你种个草莓就不许生气了,等会儿听我好好解释。”
徐冽动作一滞,点了点头,沉声问:“种哪都行吗?”
苏好轻咬牙关,“嗯”了一声。
徐冽一点点朝下吻去,高挺的鼻梁在她光滑薄嫩的皮肤上慢慢划过,像在描绘一幅细腻的画。
苏好抱紧他的背脊,闭上双眼,感觉到衣襟被撩开一角,柔软边缘落下湿热,酥痒的感觉从一个点蔓延开去,一圈一圈荡漾,传遍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让她连喘息都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痒逐渐变成麻,变成痛。
苏好轻轻“嘶”了一声。
徐冽松开了她:“弄疼了?”
其实这点疼还不至于让苏好叫出声,只是心理上的禁忌感超越了疼痛本身,所以她才会异常敏感。
苏好摇摇头:“苏姐不怕疼。”
徐冽的目光温和下来,低下头,在那颗草莓印上轻轻亲了一下,整理好她的衣襟,抬眼跟她道歉:“对不起,跟你发脾气,我知道你没做什么。”
他知道她没跟边燃发生什么,但她的眼泪向来珍贵,不会轻易落于人前,所以当他提前离开派对过来找她,却站在咖啡店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本来就在派对上因为交际需要喝了酒,又亲眼目睹苏好和边燃肩并肩离开咖啡店,看着边燃做着他做过的事,送苏好回宿舍,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同样身为男性,第一次遇到边燃,徐冽就察觉到他看苏好的眼神过分在意。
但因为苏好没发现,所以他也没主动戳破这件事。
只是这个端倪始终在他心里留了影子。
苏好戳戳他的下巴,叹了口气:“你认识我这么久,见过我为谁哭?除了你以外。”
徐冽眯起眼:“你姐姐?”
苏好支肘从床上坐起来,捧起床头柜的那本白色日记本:“我哭是因为边老师给我带来了我姐姐生前的日记本,他曾经是我姐姐的油画老师,是因为我姐姐才对我特别关照。”
徐冽瞳仁一缩。
苏好觉得,他可能是尴尬到缩的。
苏好搁下日记本,扣好他那让人想犯罪的,敞开的衬衫衣襟,抱着他的脑袋笑起来:“傻男朋友,吃醋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