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千般好——顾了之
顾了之  发于:2020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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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自修第一节 课下课铃打响,苏好被吵醒,从课桌上爬起来,揉了揉眼,茫然地发了会儿呆,看看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拿笔帽戳了戳前边郭照:“我同桌去哪了?”
  “啊,没注意,苏姐,我为了赶紧做完作业给你抄,一直专心致志地埋着头。”郭照一脸的眼冒金星,“今晚数学卷题量太大了。”
  “哦,有做完的没?”
  “物理搞定了!”郭照殷切地朝她双手奉上物理卷子,“都是选择填空,刚好可以趁课间抄完!”
  苏好打了个呵欠,接过卷子,拔掉笔帽正要开动,看徐冽走进了教室,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瞥他一眼:“干什么去了,找你的安妮妹妹?”
  徐冽没说话,看了眼她奋笔疾书的样子,靠过来打量她笔下的两张物理试卷。
  “怎么?”苏好停下笔。
  徐冽抬抬下巴:“这在做什么?”
  “显而易见,”她理直气壮地耸耸肩,“抄作业啊。”
  徐冽直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揉了揉脖子,沉出一口气。
  感觉到他的低气压,苏好有点不明所以,愣了愣,继续低下头去抄ABCD,刚要把卷子翻个面,忽然被徐冽一把抽走了笔。
  “干吗?”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自己不会做?”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会做我还抄什么,你第一天认识我?”苏好翻个白眼,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人家物理竞赛班的。”
  徐冽拿起她桌上的卷子,看了一眼姓名栏,朝前道:“郭照。”
  “啊?”郭照第一次听大佬叫她名字,还是这种零下几十度的语气,人都抖了一抖,紧张地转过头来,“什,什么事啊徐同学。”

  徐冽把卷子还给郭照:“让她自己做。”
  “干吗呀你?”苏好无语地瞥瞥徐冽,戳了戳郭照的背脊,“卷子拿来。”
  郭照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徐冽:“苏姐,徐同学说让你自己做……”
  “你听他的还听我的?”
  “那还是听苏……”郭照刚要把卷子还回去,又感觉到了徐冽的死亡凝视,手僵在半空一动不敢动,斜着眼望向旁边的白墙。
  这墙能不能过来撞一下她的头?
 
 
第39章 三月雨
  苏好实在不明白, 她不过睡了个觉,怎么这世界就天翻地覆了,怎么傍晚还对她百依百顺的人就突然找起她的茬来了。
  眼看场面僵持不下, 她仔细一想,她一学渣何必为了一份作业大动干戈, 不让抄那就不抄了呗, 干脆交个白卷离开教室,去了艺术馆。
  画了一晚上画泄愤,苏好心里那股火还是压不下去,第二天清早到教室, 一言不发地摆着脸, 坐等徐冽给她道歉。
  结果这人整节早自修毫无动静。
  不仅毫无动静, 而且依旧散发着低气压。
  看这架势,难道还指望她主动搭理他?
  那必不可能。
  苏好单方面在心里宣布了跟他的冷战。
  上午大课间,学习委员拿到了新鲜出炉的月考成绩单,贴在黑板上。一群人立马兴奋地涌了过去。
  苏好不太理解这场面, 看这群人也不见得平常在班上成绩名列前茅啊。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涂着指甲油,一边问百事通郭照:“月考而已,他们这是干吗?”
  郭照从昨晚起一直夹着尾巴谨言慎行, 附到苏好耳边才敢说话:“他们打了个赌,赌这次班级第一会不会江山易主, 从我同桌变成你同桌。”
  苏好刚瞥了眼两位当事人,教室里就爆发出了一声尖叫:“看见没,冽哥六连杀完胜!快快快, 给钱给钱!”
  意思是徐冽六门都比吴语考得高,稳拿全班第一。
  又有人从前门奔进来报消息:“我去理科创新班转了一圈,冽哥这成绩排年级第二,跟第一就差一分,四舍五入那就是并列第一了啊!”
  “牛逼!长脸!”
  吴语手里水笔一砸,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离开了教室。
  郭照觉得自己在这四人小组的日子更难过了,小声碎碎念:“最近是天干物燥吗,火气都这么大。”又转头问苏好,“苏姐,你不去看看成绩?”
  苏好对着亮莹莹的指甲轻轻吹了一口气,佛兮兮地说:“有什么好看的,成绩嘛,别跟别人比,超越自己就可以了。”
  “那苏姐你上次英语考试都没涂卡,这回名次肯定有进步。”郭照张嘴就是一顿捧高踩低的马屁,“唉,看看吴语,得失心也太重了,我觉得干大事的人就该像苏姐你和徐同学这样宠辱不惊,压根不去看成绩……”
  她话音刚落,忽然看见徐冽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黑板前。
  围着成绩单的人群自发散开为他让道。
  郭照张圆了嘴:“当我没说。”
  黑板前,徐冽面无表情地从成绩单的最后一行往上看,很快在倒数第三行看到了苏好的名字。
  名次是有进步,从班级倒二上升了倒三,完美离开了年级倒十的行列,有希望冲击进年级倒三十的队伍。
  郭照隐约感觉到,徐冽看完成绩回来以后气压更低了。
  这成绩还不满意?非要做年级第一?
  学霸的世界真是没有天理。
  *
  月考成绩出来以后,苏好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任课老师一个个轮流揪她去办公室,逼她和其他几个倒数的同学订正基础错题。她从这个办公室辗转到那个办公室,一次课间都没歇,连傍晚想去练个1500米跑都没机会,直到晚自修逃到艺术馆才重获新生。
  画室今天安排自习,没老师看着,大家都比平常松散一些。苗妙和苏好一起坐在画室角落,见苏好一脸暴躁,画画都不在状态,问她怎么了。
  毕竟以前大家松散的时候,苏好是从不松散的。
  苏好一边动笔一边说:“还不是那傻逼月考,搞得我魂飞魄散了一整天。”
  “……”看来是真的魂飞魄散,不然也不能这么滥用成语。
  “每次月考结束你不都有这么一天,还没习惯?”苗妙觑觑她。
  苏好不爽地皱起眉头。
  苗妙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事:“怎么,谁惹我们苏姐了?”
  苏好有了点不吐不快的意思,撂下画笔:“你说有些人是不是有病?”
  这个语气,苗妙不问都知道“有些人”是指谁,也搁下了笔,抖抖眉毛八卦起来:“徐冽怎么你了?”
  苏好把徐冽昨天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的事从头到尾吐槽了一遍。
  “然后你们今天冷战了一整天?”苗妙听完后问。
  “算是吧,我这生着气,当然不搭理他。”
  “那他也不跟你说话?”
  苏好想了想,其实她今天课余时间一直在办公室,就算不是冷战,徐冽跟她也说不上闲话。但真要说话也不是没机会,上课可以开小差啊。
  徐冽以前上课基本都在底下做自己的习题,从来不跟老师的节奏,毕竟老师讲课照顾大部分学生,他没必要浪费时间听无聊的错题分析。
  可他今天全程认真听讲,笔记写得跟飞一样。
  见苏好沉默,苗妙心里大概有了数:“我知道了,这就是数学里最常规的变量问题,你想想,昨天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关键的变量。”
  “温安妮?”
  “bingo!”苗妙打了个响指,“你刚才不是说,昨天傍晚在操场,你为了气走那个小妹妹枕了徐冽的腿吗?然后晚自修徐冽有段时间不在教室,回来以后也不说去了哪里。”
  “所以?”
  “发挥一下你构图时候的想象力,脑补脑补,这故事不就出来了?小妹妹被你气走以后越想越伤心,晚自修找徐冽诉苦,说你在操场上故意作秀给她看。徐冽一听:哈,这个恶毒的心机girl……”
  “我恶毒?”苏好怀疑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不恶毒吗?你这种花招放到小说里就是典型的恶毒女配啊。男主知道真相肯定替女主打抱不平。所以从小妹妹那里回来以后,他就开始找你茬了。郭照的作业可是你在学校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他就这么切断了你的生路!”
  苏好不可思议地“嚯”了一声:“可是凭什么徐冽是男主,温安妮是女主,我却是女配?”
  “我没猜错的话,那妹妹肯定是娇滴滴的哭包,是不是?”
  苏好回忆了下温安妮说红就红的眼睛,又记起操场上施嘉彦跟徐冽讲悄悄话时,的确提到了什么“大小姐”“说哭就哭”这种字眼。
  “哦,是吧。”苏好抿了抿唇。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撒娇女人最好命,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苗妙上下打量她,“不是我说你,长了副妖精的皮囊,怎么就包了颗钢铁的心。你想想,你跟徐冽说话,经常用到什么高频词汇?”
  苏好翻着眼回忆:“大爷?屁?”
  “一般用什么语气呢?”
  苏好继续回忆:“威胁?命令?”
  “那你最常对他做的两个动作是什么?”
  “拍肩?拽手腕?”
  “然后好不容易温柔小意地枕了一次人家的腿,姿势还像扎猛子。”苗妙手一摊,“你看,你为什么是女配,答案已经出来了。”
  “……”
  苏好觉得不应该,她苏好怎么可能拿女配剧本,可是想来想去,除了温安妮的出现,昨天又没发生其他特别的事。
  徐冽只能是因为温安妮才对她改变了态度。
  苗妙摸摸下巴:“不过我觉得,徐冽不可能对你没意思,估计是因为温安妮最近半个月待在南中,他才想和你保持一些距离,暂时对你冷处理一阵,省得这个妹妹伤心。”
  “凭什么我要给她让路?”苏好扬起下巴。
  “温安妮不是说她跟徐冽从小认识?那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边无名无分,你确实打不过人家。”
  苏好翻个白眼:“你唧唧歪歪这么多就是为了损我?”
  “我唧唧歪歪这么多还没激起你的斗志?”苗妙也翻了个白眼,“我是在叫你赶快把徐冽搞定,在温安妮离校之前扬!眉!吐!气!”
  *
  苏好觉得自己业务真的好繁忙。被六门课的老师轮流找谈话,纠错题就够头大,还要趁课余时间制作运动会的宣传物料,练习1500米长跑,这下又多了个紧急任务:搞定徐冽。
  苏好忙得第二天午休都没补眠,打算先把已经逼近死线的工作完成。
  中午其他同学趴在课桌上睡觉,她就在座位后方的空地蹲着画大幅海报。
  又蹲又跪地干了好一会儿的活,她腰酸背痛地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听见骨头咔哒一响,轻轻“嘶”了一声。
  一直在低头做笔记的徐冽忽然回过头来。
  苏好察觉到他的目光,偏过头去,刚对上他的眼神,却见他沉默着撇开了头。
  这个样子,很像本来想关心她,但不知考虑到什么,又算了。
  居然跟苗妙预料的一模一样。
  他不是对她没意思,只是打算以温安妮的感受为先?
  她苏好除了学习成绩,绝不拿第二名!
  男生都怕女孩子撒娇是吗?
  不就是娇滴滴?谁不会。
  不就是哭唧唧?她也可以!
  苏好深吸一口气,使劲眨了眨眼。
  草,干的。
  她瞥了瞥手边还没蘸过笔的颜料桶,蹲下去,食指沾了点清水涂到眼睛里,然后摁着脖子“哎”了一声,轻轻抽起气来。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徐冽走到她身边屈膝蹲下:“怎么了?”
  苏好揉着脖子,回忆了一下温安妮说话的腔调,模仿道:“好疼……”
  顺便恰到好处地抬起了她的“泪眼”,看着徐冽。
  徐冽皱起眉头去摁她后颈:“这里?骨头疼还是筋?”
  “不知道,就疼……”一回生二回熟,苏好没想到自己居然超常发挥地喊出了哭腔。
  徐冽把她扶起来:“去医务室。”
  “……”苏好刚想说不,仔细一想,反正她常年画画,颈椎本来就有毛病,怎么着也该看出点问题来,继续绘声绘色地演了下去,“你陪我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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