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刚想把剩余的蛋糕扔了,闻言又默默吃了起来。
“很好吃。”
“你怎么过来了?”李欣走过来道,“你不是在拍戏吗?”
“过年放假。”陆北尧把奶油蛋糕吃完,收起盘子,打开保温杯递给周西,“过来看看周西,你们这边还要多久?过年放假吗?”
“没时间放假了,不出意外的话,二月底能拍完。”李欣把蛋糕盘子扔进垃圾桶,说道,“尽可能压缩成本,把钱尽可能的都花在制作上,怕后期宣传没钱。”
“不用太赶,后期发行宣传有许总。”这部戏许明睿投了大头,陆北尧牵线,“这部戏后期不需要你管。”
李欣愣了下。
陆北尧单手插兜,也有些意外,李欣又不是新人导演,怎么能傻白甜到这个地步?“你没有看合作合同吗?”
“那我晚上回去看看。”
“明天有时间聊吧。”陆北尧余光看到周西还剩下一块蛋糕,明显的吃不下了,他把水杯递给周西,“喝口水。”
顺势接下周西手里剩的蛋糕,就着周西的小叉子把那一块吃完。
茶是蜂蜜柚子,柚子味很浓,蜂蜜非常淡。不是很甜,周西喝了一口压下奶油的腻。陆北尧已经把盘子收起来了,要关后备箱。
“等一下。”周西快速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刚刚忘记拍照了。
转头对上陆北尧深沉的眼,陆北尧搭在车上的手停顿片刻,落下去,“我送你回酒店。”
周西从小到大生日派对都非常豪华,第一次过这么简陋的生日,陆北尧看她拍照,心里有些难受。
秦怡上前说道,“要不你们分开走?出了这个院,不知道外面会有什么人蹲。”
如果被拍到,又是腥风血雨。
“我住在你的隔壁。”陆北尧把后备箱关上,拿出口罩戴上,注视着周西,“你先走。”
秦怡:“……”
陆北尧是什么狗!竟然早就安排好了。
周西把陆北尧的保温杯带走,上车坐到座位上,小口的喝着柚子水。她没看手机,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坐着。
到酒店,周西换衣服洗澡出来看到秦怡送药和晚饭过来,她走过去吹头发,“东西放着吧,你赶快去休息。”
“不用给你涂药?”
“我自己涂。”周西说,“去睡吧。”
“明天下午三点有戏,要拍第二场打戏。”
“嗯。”
秦怡把通告时间留下,就转身走了。
周西吹干头发,敲门声响,只一声。周西起身开门就看到了陆北尧,他换了一套衣服,穿着短款呢外套。长腿更加挺拔修长,周西看了一眼,回去继续吹头发。
陆北尧关上门进来,把手里的袋子放下,取热牛奶递给周西,走到后面接过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周西是牛奶肌,皙白柔嫩。潮湿凌乱的短头发落到肌肤上,有种乖巧的诱惑。陆北尧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缓缓的给周西吹头发。
周西以前头发长,每次都要吹很久,她就不耐烦。直接湿漉漉的头发上床,陆北尧逮住几次,她仍是不改。气的没办法,只能帮她吹。
周西的头发偏软,柔柔的滑过陆北尧的手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下雪封路了吗?”周西咬着牛奶吸管,陆北尧现在的手指没有刚刚那么有粗粝感,柔了很多,滑过她的肌肤带起异样的感觉。
“飞到S市,开车走高速到河北下高速换低速。”陆北尧嗓音沉沉的,“昨天下午从S市走,今天早上到。”
周西抬眼看着他,陆北尧受不了周西这么看她,低头就想亲。几乎贴到周西的唇上,停住,嗓音沙哑,“看什么?”
“新闻上说你受伤了,你还开十几个小时的车?”
“小伤,不碍事。”陆北尧先拉开距离,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给周西吹头发。
“你今天睡了吗?”
“睡了几个小时。”
陆北尧眼里有红血丝,周西猜他没睡,收回视线,“万一我不见你,你不是白跑吗?”
“你一个人在这边。”陆北尧关掉吹风机,说道,“过生日会孤独。”
周西那么怕孤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生日这天自己过?那周西得多委屈。
“正好剧组放年假,陪你过年。”
“你不回家过年?”
过去他们在一起,陆北尧也很少回家过年。他们在一起第一年,陆北尧回家过年。大年初一,周西跑去找陆北尧。
虽然陆北尧家里有钱了,一家人也住上了大房子,但思想观念跟不上。周西受了委屈,第二年陆北尧就留到了S市陪周西过年。
后面两年,一年在剧组,一年在国外,都是他跟周西在一起。
“现在B市暴雪我也出不去,五一再回去。”陆北尧放下吹风机,走过去拿吃的看到桌上的药膏,转头看向周西,“你哪里伤了?”
周西穿着衬衣式睡衣,她看着陆北尧,卷起衬衣下摆露出皙白的腰。上面清晰的青紫,她继续往上卷,衣服卷到胸下,侧了下手。
后腰狰狞的一片青紫。
陆北尧喉结滚动,转头看向窗户那边,深吸气,才走过去,嗓音哑的不像话,“什么时候伤的?”
“前段时间,从台上摔下来了,腰硌到台子上。”
这个镜头很帅,陈星赢了比赛兴奋的翻身下台直冲李勋,周西第一遍翻身就摔了下去。她的体力太差了,手臂没有力量。后腰撞到台子上,疼的她几天都直不起腰。
“还有哪里?”陆北尧不敢看周西的身体,怕情绪崩溃,控制欲上来把周西关小黑屋,谁也不能碰周西,谁也不能让周西受伤。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曾经他以为周西身体不受累,不受伤那就是最好的。
周西心理出了问题,周西几乎没命,最大的伤害来自他。
陆北尧现在什么都不敢做,他拼命克制。
“腿。”周西卷起睡衣裤筒,露出右腿,上面也是青紫。从大腿一直到膝盖,全是伤。
陆北尧看剧时,就觉得这个剧本整体故事线很强,他忘记了这个剧本需要付出什么。陆北尧碰了下周西的腿,抬眼,“多久了?”
“这个是新的。”
如果是以前,周西早扑到陆北尧怀里哭了,诉说委屈。
“去床上,我给你涂药。”陆北尧没有问,为什么不跟他说。周西一次次求安慰没得到后,她就不求了,什么都忍着。这是陆北尧的错,他没有给周西安全感。
他转身拿药,强忍着泪没落下来。
心疼吗?活该!
陆北尧去浴室洗了一条毛巾,拿开水烫热拧开出来,周西趴在床上露着腰下巴放在手臂上,没有玩手机什么都没有做。
陆北尧把热毛巾敷在周西的后腰,周西把脸埋在手臂里,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非常非常累。她今天摔下去那一刻,真的不想起来。
“疼不疼?”陆北尧把药膏挤到手上,揉开按到她的腰上,缓缓的推开。他特意回去涂精油蒸了五分钟的手,不让手指那么粗糙。
周西摇头。
“西西,以前的你很好,以前的你没有任何的错。疼了都要哭,委屈了都要喊,高兴就要笑,这是人的本能。只不过太多的人伪装自己,戴上面具来迎合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只有你不戴,就显得你是异类。那戴面具就是对的吗?这个世界对吗?”陆北尧缓缓给周西抹着药,前面不那么严重的伤,全部涂上揉开。
“我戴上了面具,我融入了他们,我失去了你。”
“没有人完美无瑕,除非那个人是假的。”陆北尧拿掉毛巾,看到狰狞的淤青,他强忍着情绪,掌心落到周西的伤上,“人有七|情|六|欲,人有喜怒哀乐。粉丝眼中的我们都不是真人,他们需要一个完美来满足幻想,满足他们的需求。你不能按照他们所谓的完美来活,西西,你是活生生的人。”
没有人生来就把人生规划的井井有条,每一步怎么走都提前计划到,不出一点意外,没有任何出格,全是规规矩矩。按照完美的规矩一路走下去,从生到死,完完整整。
这样,真的是完美的人吗?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周西把脸埋在手臂上,泪浸湿了手臂。陆北尧的掌心很热,药膏也有些烫,两者交融紧紧贴着她的肌肤。
“周西,我永远爱你。过去的你,现在的你。不要害怕,再来一次,天塌下来我顶着,我陪你一起面对。”
第71章
周西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陆北尧有些担心。强行束缚本性,压抑久了心理会出问题,她原本状态就很差。
“我不是要你回过去, 而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逼的太难受。”陆北尧嗓音沉哑, “西西, 无论你做什么,我希望你快乐。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你不是一个人。”
周西依旧沉默, 她最近状态不好, 她知道。但她想自己能扛过去, 焦灼与不安被她强行压下去,她硬生生扛着。今天看到陆北尧,她的情绪就松懈了,她抱住了陆北尧。
她很想靠一下, 哪怕是短暂的。
“最近睡眠好吗?”陆北尧换了个话题,“还会不会做噩梦?”
周西嗯了一声,回头看陆北尧, “没有噩梦。”
陆北尧的手掌缓缓推开药膏,炽热在肌肤之间灼烧。陆北尧手劲儿比秦怡大, 按的有些疼,周西蹙眉,“你轻点。”
陆北尧手上力道轻了些, 也看周西。
周西眼睛泛红,他俯身过去,非常近的距离,呼吸交缠,慢慢的融合到一起。
周西睫毛动了下,闭上眼,“你要在这里几天?”
“陪你过完年。”
陆北尧十分克制的退回去,最狰狞的伤已经抹了药,他把周西的衣服放下去遮住细细的腰身。目光往下,道,“你把衣服脱掉,腿上抹药。”
“你给我脱。”周西的话是脱口而出,随即就后悔了,这是以前的她,可她不想收回这个话,就把脸埋在手里。
陆北尧眯了眼,他们两个差不多有一年没有亲热。去年前半年陆北尧一直在剧组拍戏,两个人聚少离多,后来又闹分手。
他眼眸深沉看着周西许久,周西似睡着,坚决不动。陆北尧认命了,小心给她脱掉睡裤。腿上的伤还不是一处,两边膝盖都有磕伤。
“翻身。”
周西没动,陆北尧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再看她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睡的无声无息。以前周西睡眠很浅,很少出现秒睡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二次,周西很累。
陆北尧把她抱到床中间,让她正面躺着,拿被子盖住一部分才给她涂药。涂完后她也没醒,一晚上就吃了两口蛋糕喝了半盒牛奶。
陆北尧坐在床边看她,心情很沉重。
周西睡觉喜欢追着人,那么大一张床,非要紧紧跟他贴着。陆北尧又不太喜欢粘着睡,就算睡前提醒自己不要离的太远,睡着自然的就分开了。刚同居时,周西因为这个跟他争吵过很多次。
周西现在睡的很平稳,陆北尧看到凌晨三点,她没翻身也没有再张牙舞爪占位置,她乖乖的侧躺,把头半埋在被子里睡。
三点半,陆北尧起身出门回自己的房间。他揉了一把脸,取出一支烟咬着点燃。蓝色火苗卷上香烟,他把打火机撂到桌子上。单手解衣服扣子,外套脱掉他嘶了一声,继续解里面的衬衣。
烟草能扛疼。
陆北尧全部解开,看到肩膀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果然,伤口裂开了。
新闻是真的,他拍戏跳车肩膀被钢条划了下。缝了十几针,剧组人多口杂,实在是掩不住,就传出来了。剧组给他放了十天假,他就自行出院回S市,去看过周启宇。又想见周西,可交通全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全停。
他只能开车过来。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刚刚周西抱他又碰了下,伤口就裂开了。陆北尧咬着烟,长手捞起行李箱里的医药箱,取出剪刀和纱布。
一支烟抽完,他换好新的绷带。把带血的绷带扔进垃圾桶,房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
陆北尧赤着上身去洗手间冲手上沾染的血迹。
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一些狼狈。最主要的是孤独,他很想周西,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周西在一起睡觉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很空旷。他最近失眠很严重,不是没时间睡觉,是睡不着。一想到周西,就睡不着。
没有关的水管,水流潺潺,在寂静的黑夜里十分清晰。许久后,陆北尧洗了一把脸,关掉水龙头,回去躺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