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活该。”顾谨拍拍手起身,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昏过去了。
“为这种垃圾背上人命官司不值得。”沈韩探了探刘潭的脉搏和呼吸,还有气。
“浇盆冷水就醒了。”顾谨跑到厨房找桶子。
沈韩没有阻止,也没有跟去,她捡起地上的书,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都藏起来了,大少爷怎么还能找着?”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放过他?”肖楚不答反问。
“敌众我寡,正面冲突不明智。”
“是吗?”
“我已经抓到了他们作奸犯科的把柄,等处理完这件事,我会把他们交给警察。”
“你不想当面还回去?”
“怎么还?”
肖楚捉住沈韩藏在袖子里的手:“他在你书上写了几个字,你就在他身上刻几个字。”
谈判时,沈韩手里一直握着笔,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她大概会在他们穴位上开几个洞。
尖锐的针头扎进皮肤,鲜血直冒,这种以牙还牙的报复方式的确很爽,她曾不止一次在脑中演练过。
给欺凌者打上烙印,每当他们看见这些刺青时,便会想起当初的恶行。
擦不了,盖不掉,只能遮遮掩掩,一辈子见不得光。
那些丑陋的疤痕也会和受害者千疮百孔的心灵一样,终身难以愈合。
但以暴制暴,她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沉默须臾,沈韩笑着打趣道:“如果他们告我,大少爷会帮我兜着吗?”
“子阳什么官司都能打赢。”
“上法庭会弄得人尽皆知。”
“那直接送非洲。”
“大少爷可真喜欢非洲。”
“你说什么?”
“别生气,开玩笑的。”沈韩敛起笑意,认真地说,“谢谢大少爷为我报仇,但现在是和谐社会,咱们还是别给秦律师找麻烦。”
“他就是干这个的。”
“但刺青会发生肢体接触。”
“……”
“这针没消毒,容易感染,不如用油性记号笔吧?”
“笔呢?”
“在这呢。”顾谨从厨房拎出一个工具包,“桶子没找着,笔倒翻出一大堆,估计这群家伙还想到我们家乱涂乱画。”
“来来来,一人一支。”她拉开拉链,挨个分发。
接过笔,沈韩在刘潭额头打上了“校园欺凌者”的标签。
顾谨则在他双颊留下了两句骂语——“败类中的VIP”和“人渣中的战斗机”。
“还有下巴和鼻子。”沈韩画了几只乌龟上去。
“这两个地方也不能放过。”顾谨在刘潭的眼皮上画了两只吓死人的大眼睛,然后又在人中处涂了一圈胡子。
你一下我一下,两人把刘潭整得面目全非。
完了,沈韩和顾谨双双看向大少爷,问他要不要试试?
肖楚把笔丢到刘潭同伴面前:“把《脉经》抄他身上,一个字也不能少。”
第23章 023
指令下达,三个小喽啰把昏迷不醒的同伴扒得只剩裤头。
之后他们分工合作、逐字抄写, 胸腹、手臂、双腿、后背、颈脖、臀部, 甚至连脚底板都没放过。
“让你们老板滚来见我。”
罚抄进行到一半时,肖楚又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三个小喽啰停下手中的活儿, 面面相觑,哥几个不过收钱办事, 哪有能耐指使老板。
见他们为难,大少爷双手插袋, 坐到沙发上:“在天上人间混, 应该听过肖楚这个名字。”
三人异口同声惊呼:“你是……楚大少?”
肖楚翘起二郎腿, 微微抬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
不怒自威,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慑人的气势,小喽啰们吓尿了。
出来混, 谁不知道楚大少的名号。
钱多人狠, 飙起车来不要命, 打起架来不手软, 无人敢惹。
“我们马上联系老板。”
电话接通,楚大少三个字一出, 对方秒怂。
“老板说,会以最快的速度滚过来。”挂了电话,小喽啰们连滚带爬来到肖楚身边,“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楚大少, 求你原谅我们。”
肖楚偏偏头:“继续。”
“好好好。”小喽啰听话地爬回去,写字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
“仗势欺人原来这么爽。”大少爷打脸太霸气,顾谨觉得很过瘾,“那么多字,天天泡酒精浴才能洗干净吧,哈哈。”
辣眼睛的画面,沈韩没兴趣围观,她打开冰箱,里面正好有冰块和保鲜袋,她利用那些材料做了个冰袋。
“你受伤了吗?”顾谨紧张兮兮地问道。
“不是我。”沈韩走向肖楚,“刚才揍人,他不小心打到某人的脸骨上,手好像肿了。”
“怪不得手揣兜里呢。”
“小瑾,去把家里的急救箱拿来。”
“好嘞。”
顾谨走后,沈韩坐到大少爷旁边,对着他摊开手掌。
看到冰袋,肖楚知道沈韩想干什么,但他却不配合。
沈韩也懒得解释,直接动手。
肖楚瞪着沈韩,认为她小题大做,这点小伤,他根本感觉不到痛,
比力气,沈韩不是大少爷的对手,拉半天拉不出来,她随即改变策略:“我放你腿上了,到时裤子湿了更难看。”
“啧。”肖楚啧啧嘴,不情不愿地掏出右手放在沈韩的掌心上。
那个动作,那个表情像极了闹脾气的小狗狗,沈韩觉得很喜感同时又很心疼。
大少爷手指挫伤导致指关节肿胀、发红,明明和他无关却那么拼命那么投入,受伤了也不吭声,也不愿让人知道。
“又不是哆啦A梦的口袋。”沈韩握着肖楚的手,轻轻地将冰袋放到他掌背上。
刺骨的冰冷在皮肤上蔓延开来,肖楚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藏里面不会好。”
“哼。”
“我说过,你不痛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心疼。”
“这都怪你。”
“是,我错了。”沈韩诚恳地道歉,如果知道大少爷要出手,她绝对不会这么干。
“人渣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要看小瑾。”
“哼。”
“又错?”大少爷对自己的回答显得很不满意,沈韩表情无奈,出口的语气却无比宠溺。
肖楚撇撇嘴,丢给沈韩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沈韩装出苦思冥想的样子,她和人渣没有大过节,所以没考虑过那些事。
气氛陷入沉默,二人再无对话,冰敷了一会儿,顾谨取来急救箱。
沈韩现场调配中药替肖楚消肿止痛,包扎好,她还逼他吃了几粒口服胶囊。
一通折腾,时间已经快到凌晨四点了。
叮咚——
一声刺耳的门铃划破了别墅的宁静。
人渣来了。
为了给他个惊喜,顾谨亲自去开门。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差点打起来。
直至人渣看到属下的惨状,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久仰楚大少威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人渣觍着脸给肖楚递烟。
肖楚压根不吃这一套,他看着沈韩问人渣:“你想睡她?”
人渣顺着大少爷的目光望去,他不记得沈韩的名字,但记得那张脸,因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身材更是惹火之极。
哪怕她现在裹得严严实实,他脑中浮现出的仍是她那日令人血脉喷张的性感。
邪念一起,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肖楚一把抓住人渣的领带将他拽到跟前,他没有读心术,可身为男人,他很清楚喉结滚动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近距离对视,大少爷眼中透着一股寒意与怒火,人渣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我没有……”
肖楚用力拉紧领带,压低嗓音质问:“敢动我的人,找死!”
大少爷声音极轻,语速极慢,但在人渣听来却宛若催命的魔咒,他脖子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没想到自己看上的竟是大佬的女人。
完蛋了。
领带越勒越紧,人渣牙关打颤,脸色难看,呼吸急促,意识也逐渐模糊。
怎么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打打游戏,约约炮,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他又没强迫谁。
那群女人有什么资格曝光他?
键盘侠、道德卫士凭什么黑他喷他骂他?
网上的事情网上解决,凭什么三次元也要受影响?
哪个男人不好色,穿那么暴露,还不许他多看两眼,还不许他意淫一下。
如果她们没那个意思,干嘛来赴约?
谈不拢大不了一拍两散,背后捅刀算什么本事?
他不是富二代,靠自己白手起家,多年经营,好不容易积累起一些资本和人脉。
结果惨遭人肉,名声毁了不算,生活和工作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有家不能回,天天睡酒吧,到了公司被下属议论,出去谈业务被同行鄙视,花钱买醉还要被朋友冷嘲热讽。
他真的受够了!
又没杀人放火,却被几个女人搞得快社会性死亡了。
他不服,他不爽,他要报复,他要让她们也尝尝被骚扰的滋味。
这有错吗?
没错!
连警察都不能定他的罪,其他人凭什么要他的命?
他不想死。
“是她先勾引我。”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人渣疯狂甩锅。
话音未落,肖楚揪住人渣的头发,猛地往茶几上一磕。
砰的一声,茶几应声碎裂,玻璃碴子散落一地。
人渣额头呼呼冒血,整张脸都被染红了,但意识还算清醒,在地上胡乱挣扎着。
肖楚从沙发上站起来,手轻轻掸了掸了衣服上的褶皱,目光自然地落到沈韩身上。
沈韩心领神会,走过去补刀。
人渣刚才在想什么,她全听到了,不仅不知错,还想泼脏水。
不可原谅!
“去死吧。”沈韩狠狠踩了人渣几脚,完了,她又命令罚抄小弟,“天亮前,你们不准采取任何急救措施。”
小喽啰不停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你真打算弄死他?”顾谨本来也想上去揍人渣,但那货一身脚印、满脸是伤、双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没踢要害,那点出血量,死不了。”沈韩下手很有分寸。
“那就诅咒他一辈子下不了床。”顾谨啐了一口唾沫
“别让我再见到你们。”肖楚最后发话。
“抄完就滚。”小喽啰们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一些。
“走吧。”事情解决,肖楚转着车钥匙,准备回家。
“最近五点半太阳就蹦出来了。”沈韩抬腕看表,“怕是来不及。”
“没事。”肖楚取回《脉经》交给沈韩。
“对啊,你要相信大少爷的速度。”顾谨接过书,“忙了一夜,大家都累了,书交给我,你们快回家休息吧。”
之前衣服脏了,大少爷迫不得已才在她房里洗澡。
过夜,他肯定不答应。
沈韩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便没反对。
凌晨四五点的城市,空气清新,特别安静。
除了流浪汉和环卫工,几乎没有行人,车子也不多。
前半程一路通畅,到了市中心,某十字路口发生了交通事故。
大货车与小汽车相撞,满车货物都散了,还出现了人员伤亡。
救护车、警车统统到场,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肖楚立即调转车头。
“附近有停车场和酒店,咱们躲躲吧。”绕路要兜好几个圈子,五点半前根本不可能到家,沈韩好心建议。
躲这个字眼让肖楚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摇摇头:“好久没看日出了。”
沈韩一脸讶然。
“机会难得,陪我一起看吧。”肖楚打开天窗。
封闭的空间出现一个口子,漆黑的天空也正好裂开一道缝隙,风与破晓的天光慢慢渗透下来,凉爽当中又夹杂着一股燥热。
沈韩的唇瓣蠕动了几下,她想劝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梅雨季节,屋子和物件都会变得潮湿,久不见阳光,人也会发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