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呢。”秦嫀窝在郎君的怀里,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声,很有感觉。
要不是顾忌着自己可能怀孕了,她都想勾搭一下郎君,和他发个小推车玩玩。
严谨的世家子郎君,想法正好与夫人相反,他根本不赞成在这种简陋的地方亲热,这是对夫人的不敬。
“嗯,环境简陋了些,夫人会睡不着吗?”赵允承问。
秦嫀说道:“不会,我挺喜欢的。”
想了想,她还是没忍住,伸出丁香小舌,勾了一下郎君的耳廓:“有你的地方我就睡得着。”
赵允承耳朵那一片登时整片发麻,发热,毕竟行动和语言双管齐下,他很有些遭不住秦嫀的撩拨。
“莫胡闹,快歇息。”心怦怦跳的王爷殿下,简单粗暴地将夫人的头往怀中一按。
秦嫀嘶了一声:“夫君,你的胸膛太硌人了呀,不如我的好。”
赵允承:“……”
秦嫀又说:“要不你试试我的?”
打死也不想在这里和秦嫀亲热的王爷殿下,一边磨牙一边压着声音,对夫人挤出两个字:“快寝。”
眼见着撩不动赵允承,秦嫀只好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老实睡觉。
第二日晨起,大家收拾妥当,吃过朝食之后便继续赶路。
经过一夜的警惕,昨日还特别端庄的世家子郎君,终于也撑不住歪在马车里歇息。
青丝凌乱,夏衫薄,要是秦嫀会画画,啧啧,一定把这副美男休憩图画下来珍藏。
其实赵允承并没有完全睡着,他只是打个盹儿罢了,等他睁开眼睛之后,眼里只有少许的迷离,样子特别带感。
盯着他看的秦嫀轻咳了一声,用扇扇子的举动,来掩饰自己刚才的花痴。
“已是快到了吧?”赵允承掀开窗帘,朝窗外看了一眼。
坐在门帘外的月英闻言回答:“回姑爷,咱们已经进了洛阳城的地界。”
洛阳,繁华之地,经济发展并不比富庶的江南差,而且,这里是文人墨客非常喜欢逗留的地方。
要论文化气息,洛阳着实能名列前茅。
当喧闹的市井声音传来,秦嫀凑到赵允承那边,一起探首观望。
“……”赵允承瞧了瞧无人问津的那边窗口,稍稍可怜了它一下,便欣然地搂着秦嫀,一起脸庞贴着脸庞,瞧看街上的人事物。
沈家的府邸坐落在洛阳城的中心,地段很不错,闹中取静。
当下人进去禀报,东京城的沈辉少爷已携夫人回来,整个沈家顿时倾巢而出,赶来迎接赵允承和秦嫀。
秦嫀看着黑压压的一片,觉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可怎么使得。
“大伯,大伯娘。”秦嫀从马车上下来,赶紧一一喊人:“大堂哥,大堂嫂。”
但她也只能喊出她见过的人。
赵允承一看这么多人很不高兴,他们周车劳顿,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哪来的时间应付这些人?
“大伯,笑笑赶路累了。”赵允承直接道:“我先带她进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沈怀谦忙道:“好好好,修晏和侄媳随我来,大伯带你们二人去你们的院子歇息,已是收拾好了的。”
“谢谢大伯。”秦嫀感激道。
于是一群人簇拥着他们夫妻二人,有人负责引路,有人负责拿东西,一路众星捧月般走进沈府内院。
沈府的其他成员见状,都觉得他们阿爹疯了,对这位刚刚过继给他们二叔的侄子也太好了吧?
特别是一对比我们阿爹对洛阳知府的不冷不热态度,简直有点牙疼好吗!
然而这位沈辉兄弟没来之前,阿爹和阿兄,三番几次严词警告他们,绝对绝对不能对这位堂兄弟有所不敬,否则立刻家法伺候,绝不姑息。
既然都这样说了,谁还敢露出半点不情愿?当然也是学着阿爹阿兄的样子,对他们好一点。
洛阳沈府很是宽敞,他们给摄政王夫妻俩准备的院子也很大。
看得出来十分用心。
秦嫀夸了一句:“这院子布置得真好。”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赵允承,立刻也瞧了几眼,点头道:“是不错。”
沈怀谦立刻眉开眼笑道:“你们喜欢就成,我还怕你们不喜欢呢。”
秦嫀笑道:“大伯如此照顾我和修晏,令我着实有些惭愧,上回在东京城没能好好的招待您和大伯娘,唉。”
赵允承立刻看着沈怀谦,眼中写着快说没关系。
“不不不,侄媳多虑了。”沈怀谦心中暗苦,赶紧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须去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秦嫀只觉得,夫君的大伯家真是大好人啊,不愧是百年世家,清正的家风令人叹服。
到了院内,沈家人也很是识趣,放下东西道:“你二人好生歇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尽管唤人来通知,权当是自己家,别与家里客气。”
赵允承颔首:“自然,多谢大伯。”
沈怀谦得了摄政王一句多谢,心里乐开了花,想来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摄政王还算满意,忙道:“大侄子不必客气。”
然后他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哎呀,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秦嫀叫了一声,然后躺到柔软的被褥上,感受平躺的快乐:“夫君,你要来躺下吗?”
赵允承听见她在召唤自己,踌躇了片刻,说道:“我唤人送热水来,洗过再躺。”
秦嫀眨了眨眼:“哦。”
秦嫀心中叹息,真拿你们这些讲究的世家子没办法。
而她已经累了,临睡着前有点担心地想,自己的月信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她就要单方面宣布怀孕了。
在秦嫀休息期间,赵允承沐浴完毕,晾干洗好的长发,天色便黑透了。
月英停下整理行囊的举动,过来掌灯,顺便小声询问坐在桌边的姑爷:“姑爷,前面遣人来问何时传暮食,需要叫醒夫人吗?”
其实已经饿了的白衣郎君,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低声道:“不必,等她醒了再说。”
“喏。”
屋里便恢复安静。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从洛阳赶往东京城,一天两夜后将消息传回靖海侯府中,与那靖海侯世子禀报,那日出手伤他们的人,到洛阳之后竟是入了沈府。
“沈府?”靖海侯世子腾地站起来,一拍桌子狠厉道:“原来是有沈府撑腰,怪不得这般猖狂!”
可是他不甘心,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一圈淤青,难道这口气便要这样咽下去?
“世子,侯爷回来了。”门外有人来通禀道。
不多时,靖海侯走了进来。
“阿爹!”靖海侯世子立刻喊道。
“嗯。”靖海侯应了声,抬眼,当他看到儿子脖子上的淤青时,立刻皱起了眉心:“你的脖子怎么了?”
靖海侯世子扑腾一声跪下,开始声泪俱下地卖惨道:“阿爹,您要为儿子做主啊,那沈家的子弟欺人太甚!差点儿我就见不到您了……”
第48章
自家孩子德行好不好,靖海侯是知晓的。
可是孩子又哭又跪,还顶着一圈淤青说出那样的话,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哪个沈府的子弟欺负你了?给老子起来好好说话。”靖海侯乃是行武出身,性格向来很糙,他直接就提起谢世子的衣领喝道:“堂堂男子汉!哭哭啼啼算什么?”
“额……阿爹,是洛阳沈氏……”谢世子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可见也知道这是个硬茬,所以他才撕心裂肺地卖惨,立刻又跪地道:“那厮险些要了我的命!阿爹……”
“洛阳沈氏?”靖海侯吃了一惊,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当今太皇太后的母族,他皱眉:“你如何惹上了人家?”
那沈家子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冲上来掐他儿子。
实际上,自大乾开国以来,所有的外戚无一例外都十分低调,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谢世子一咬牙,便将那日的事情,掐头去尾地跟他阿爹说了一遍:“儿子真的只是好心,邀请他们进驿站休息,根本没有半分冒犯之意。可他却出手伤人,打伤了七八个护我的侍卫。”
靖海侯一听,虽然是自己的儿子有理,但也不好直接上门讨要公道,于是想了想,就说:“这样吧,等为父见了摄政王,同摄政王说一说此事。”
他是朝廷的红人,这几年为朝廷赚了不少银钱,是以连摄政王都高看他三分。
平时也还算说得上话。
谢世子担心:“那摄政王和沈家似乎关系不错,他会不会不肯为我主持公道?”
“莫要担心。”靖海侯道:“众所周知,摄政王最是铁面无私了,向来对事不对人。”
只要这件事自己的儿子的确占理,那摄政王便不会徇私枉法。
谢世子狠狠握紧拳头,哼道:“既然如此,那便等着摄政王为我主持公道了。”
届时他定要那王八孙子跪下来向他道歉。
洛阳沈府的人很是战战兢兢过了两天,然后他们就惊奇地发现,摄政王和其夫人并不如传说中那样难伺候,于是一颗心便放回了肚子里去。
沈家家主沈怀谦与夫人张氏商量道:“侄儿回来也有两天了,不若咱们问问他,是否应该开祠堂给怀诚上柱香?”
张氏微微一怔。
张氏知晓夫君的心情,只想早逝的二弟能够承上香火,不过这事还是有些难办,谁知那摄政王究竟愿不愿意呢?
“这样吧……”张氏叹了口气,想了一个法子道:“我去见一见那位夫人。”
枕头风向来最是好使,端看摄政王眼下对那位夫人的上心程度,便知道摄政王还在兴头上。
有客人来了。
今日夫人慵懒,不想出门,便倚在锦鲤池边上喂鱼,顺便和边上的白衣郎君闲聊,笑道:“是大伯娘,你若是不想应付,便回屋去罢。”
赵允承轻轻一挑眉,似是惊讶于秦嫀怎么会知道他不喜欢应付这些人。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他不是那种会丢下夫人自己去偷闲的人。
“不必。”
丫鬟闻言,便直接把沈家主母张氏带到此处来。
张氏见得摄政王也在,脸色一僵,有些紧张,毕竟她是来找小夫人说话的,若是摄政王也在,便不好开口了。
秦嫀笑道:“大伯娘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哎,我就是过来看看,”张氏忙笑,眼睛掠过那白色修长身影:“你和修晏这两日住得还习惯吗?”
那道身影只是站在那,不言也不语,像一把随时都会出鞘的剑,瞧着表面温和,却令人心中慎得慌。
“多谢大伯娘关心,我和修晏都住得很好。”秦嫀真心说道。
不是她少见多怪,两辈子加起来,沈家人的确是她见过最好的亲戚。
但不知为何,她睇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夫君总是对人家不冷不热,透着很强的疏离感。
也许是跟自小父母早逝有关吧。
“对了,过两日有咱们沈府和另外两家一起合办的菊花会,到时候也去瞧瞧吧?”张氏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见她手指纠结地绞着帕子,已有打退堂鼓之相。
秦嫀瞧出她有话要说,但似乎顾忌着身边的郎君,便笑着对赵允承道:“夫君,你刚才不是说有些困了吗?便先回去歇息罢。”
赵允承听出她赶自己走,略带迟疑地瞟了她一眼。
不过女人家要说私密话,他自然不会留下来讨嫌:“好,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和大伯娘,好好聊。”
顿了顿:“也别聊太久,我等你回来。”
叮嘱完他便迈步离开,伟岸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不见,张氏才重重松了口气。
这模样惹得秦嫀失笑,自己的夫君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她感觉大伯娘好像有点怕她夫君的样子呢?
此时张氏心里已是风起云涌好吗?她满腹感叹,这位夫人还真真是受宠啊,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让摄政王为她回避。
这么想着,那件事成功的几率又更大了一点。
“侄媳妇,修晏许久不回洛阳一次,唉,你看,眼下已近重阳,”张氏道:“不若挑个好日子,开祠堂给你们父亲上炷香?”
原来是要说这件事?
秦嫀略微狐疑,这是应该的呀,但沈家人却好像并不敢跟她夫君直接提似的,竟是要拐弯抹角找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