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个粉身碎骨似的。
“你放开,我手机……”怀兮皱了皱眉头,匆匆想挣开他去捡,却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她双腿想动作,突然就被他的膝盖向上,用力给给抵住了。
她重重地一呼吸,“你干什么——”
蒋燃同时低下头,沉沉气息砸向她。冷笑着问:“昨天在机场他干.你干得爽吗?”
“……”怀兮才想起他昨天说,他要来机场寻她的。
她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轻声地笑了起来,也冷冰冰地反问他:“那你呢,你跟别的女人拍那种视频还发给别人看,爽吗?”
蒋燃轻嗤着,“你是在质问我?”
“难道你不是?”
谁也没占到理。
蒋燃不由地又逼近她三分。
他目光落在她唇上片刻,口红色泽鲜艳,饱满诱人;又渐渐下移,今天这么热的天气,她脖子间居然系着条丝巾,平日里穿衣风格张扬野性,偏偏穿了一件风格保守的长袖长裙。
要挡风似的。
他视线冷冷,不等她反应,抬手就将那丝巾勾开了。
安全通道光线晦暗,依然能看到她脖颈与锁骨处,错错落落的吻痕。
斑驳。扎眼。刺目。
他笑意不由地凝在了唇角,视线又向上,对上她满目冰冷的羞愤。
淡嘲着,笑起来。
“我不该质问你么?我早该问了,是不是?”
怀兮想抢回来,双手却还被他反剪于身后,完全用不上力气,她刚要抬眸去看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
唇上就碾过来一个无比凶狠的力道。
他落在她腰的那只手,改为死死地掐住她下颌。唇厮碾她的唇,反复的,用力的,毫不留情的。撬开她的唇齿,汹汹而入。极尽占有欲。
他对她,还有占有欲。
怕她不张口,他又用拇指死死地抵在她唇角,叩开她上下的齿关,强迫她张开嘴迎合,以至于她下颌都被掐得微微酸痛。
怀兮无力地伏在他身前,被他吻得毫无招架。他随着吻的深入,直接压着她上来,抵她在楼梯拐角的栏杆,以至于她腰被硌得生疼。他包扎着纱布的那只手沿着她裙摆顺势滑入。她腰身条件反射地一软,呜咽了声。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蒋燃抵着她唇,却是毫不吃痛似的,只喑哑地笑起来:“你看,跟我在一起也会湿呢。所以为什么非他不可呢?”
怀兮痛得频频颤抖。
这种痛并非他的猝不及防,还有昨夜纵情一晚留下的脆弱与敏|感。
怀兮听到门边有脚步声,开始疯狂地推蒋燃,咬着牙关“唔——”、“唔——”地低.吟,可却推不开。
“有人……”
他不管不顾,肆意地亲吻着她。近乎狂乱。
程宴北站在门前,依着半掩着的铁门的门缝,看见他们在半明半晦的光线下亲吻。
他眸光陡然一暗,正要推门的动作停下。
是了,她说不会因为他跟蒋燃分手的。至少不会为了他。
蒋燃刚才也说了,她是他的女朋友。
程宴北最后看了那边缠吻的二人一眼,脚步一转,终是转身离开。
任楠见程宴北又折身回来,脸色都变了,诡异地瞧了眼安全通道那边,猜到了些什么,迎上程宴北的脚步,只喏喏地催促道:“哥,去比赛吧……”
程宴北径直朝出口的方向走,脸色愈发阴沉。
任楠担心他,提醒道:“哥你保持好状态啊,今天比赛很重要,别因为别的事影响心情……”
他将头盔罩到自己头上,一步迈出大门,嗓音闷沉。
“不会。”
-
“我问你,以前和我做的时候,会不会想着他才会湿?”蒋燃低低笑着,“你这些年跟别人在一起,是不是也会这样?”
怀兮轻轻昂起了头,咬牙笑着:“那你呢?你之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想着我才硬的吗?早就有人落了东西在你车里,不是么?”
言辞尖刻,毫不留情。
不是因为爱他在意他才说出这种话。
只是为了反驳。
为了报复。
讽刺他的同时,好像也在讽刺她自己。
蒋燃又是一笑。
他凝视她逐渐氤氲却依然倔强的眼睛,轻眨着双温柔桃花眼,笑起来,“是啊,我是想着你才硬的——我敢承认,你敢吗?”
“……”怀兮咬了下唇,还没说话,他却又笑着说:“我承认我变心了——我爱上别人了,你敢承认吗?一直逃避的不是你吗?”
怀兮视线一晃,落在他脸上须臾。
也与他对视了须臾。
几分不可置信,几分心照不宣。各怀鬼胎。
她看了他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我没有。”
她嗓音淡淡地说。
“没有?”蒋燃更感到好笑,“你不会要说,你没有变心?”
“——我还没有爱上他。”她打断了他,静静地阖眸,重复一遍,好像是想说服自己,“我还没有。”
“没有?”
“没有。”她闭着眼睛说。
“我还没有爱上他。”她喃喃一句,睁开眼,又抬眸瞧住他。
蒋燃微微一愣,那种莫名的挫败感,再次滋生。
在她的面前。
她趁他力气松软挣开了他,推开他手拉下了裙摆。
“我可以对你,对他这样,我对下一个有好感的男人,也会这样——如你所说你爱上别人了,你可以对我这样,对别的女人也可以。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
蒋燃看着她,说不出话。
现在的她这副样子好像在说,她谁都不爱,只爱她自己。
她最后疲惫地笑笑,似乎也不想再进入这个错综复杂的局,与谁再剪不清理还乱地纠缠一番:“你如果爱上别人,就去吧。我们也不要互相消耗了。”
高跟鞋声响落地。两声铿锵,如尘埃落定。
蒋燃视线跟着下沉。
她今天穿的,并不是他送的那双Jimmy Choo。
她一向爱鞋子,据说在她家中特意辟开一处收集鞋子,摆的满满当当。
喜新厌旧是常态,更新迭代速度极快,穿腻了就换新,不合适就扔着,反正总有新任胜旧任。
她这么多年来,恋爱好像也是如此。
不合适就分,不喜欢就换。
他不过是之一。程宴北也是之一。
可程宴北,偏偏是对她最特殊的那一个。
怀兮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从楼梯上一阶一阶地下去。去捡自己的手机。
手机摔得四分五裂的,碎成了花屏。后壳的玻璃也碎成了蛛网状,由一个受力点发散而开,纠纠缠缠。
碎得无法再修复重圆。
她有些懊恼。
蒋燃也注意到她手机的情况,思绪一晃,赶紧向下跟了两步,“我刚才不是故意摔——”
怀兮抬眸看他。
眸光冷冷的,眼皮半耷,眼下一颗泪痣都透出了疲惫感。
“玻璃碎了,给我。”他有点着急了要去拿她手机,却被她绕了开来。
于是只抓住了她手腕儿。
她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转了转手腕儿,又挣脱不了他,她便也不挣扎了,只是轻笑,“蒋燃,我不想跟你闹。”
“……”他微微皱了眉。
她一下一下地拨开了他的手,疲惫地说:“你别抓着我,我走了。”
“——你去哪?”
蒋燃匆匆问出口,突然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已昭然若揭。
她今天来赛车场,如何也不可能是来看他比赛。
他也未对她说起自己解约的事。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
所以,有没有一丝可能,是为了来看他比赛?
不是为了程宴北。
她说她没有爱上程宴北。
她说了没有的。
她昨天还穿着他送她的鞋。
蒋燃想到这里,不若刚才冷硬的姿态,倏然放软了些语气,似是还跟以前一样,好声气地哄起了她,“我宁愿你跟我闹。”
怀兮复杂地看着他。
他用自己缠绕着纱布的手背,去抚她被他吻得一片凌乱斑驳的唇角。一层纱布隔着一层错综复杂的伤口。
他并未袒露伤口,他也从未袒露伤口。但他好像总是用这种方式提醒着她,提醒着自己,他真的受了伤。
“你和我闹一会儿吧,多闹一会儿,你就能多记我一会儿了。”他温声地说,去抚净她唇角,“你以前不是也总闹脾气吗?”
她以前,也总跟程宴北闹脾气的。
所以她记了他那么久。
她记了他那么那么久。
感情是不是,一定要闹到轰轰烈烈,彼此都两败俱伤,未来想起才会心有余悸?
才会忘不掉?
怀兮眸光动了动,看向了他,她抿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蒋燃,你别这样。”
从前还好。
他们最开始在一起,明明也是好感使然,相处万分合拍,她喜欢他总是温柔优雅的姿态,她的坏脾气他也尽可能地包容。
他们很合拍。
在一周前之前,一切都很好。
从一周前她来到上海,一切就都变了。
他在她的面前,开始毫无底线地脆弱,猜忌,质问。他开始毫无底线地患得患失,感到害怕。
自从程宴北再出现,他就好像变得,不像从前的他了。
不仅仅是他。
她也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你还没爱上他,是不是?”他如此问她,好像也在问自己。捧住她的脸,看了她一会儿,终是低声地道起了歉,“我不该那么做的……对不起。我们别分手了,我后悔了。我不介意你跟他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们不是都犯了错吗,我们……”
一句一个我们。
但我们早就不是我们。
“蒋燃。”
怀兮听他喃喃,不觉有些倦了。每每他质问一通,就突然软弱了态度。她真的有些疲倦了。
没等他说完,就轻声打断了他。
他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很明显。
动了动唇,“对不起。”
怀兮别开了头,同时躲开他,好像也在躲自己。
“别说了。别说对不起了。”
“……”
她静静地叹了口气,最后说,“别说对不起了。”
不知是谁对不起谁。
她也不知道。
蒋燃望着她背影远去。
掌心里,她脸颊的温度,已经渐渐地被流窜在安全通道内的冷空气过滤了个干净。
空空荡荡的。
怀兮沉缓地挪动双腿,手里握着自己摔坏了的手机,下了楼梯离开安全通道后,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向前走。
不知向哪个方向。
外头日头正烈,晒得她有些眩晕,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外面轰鸣而起巨大的引擎声与欢呼声,交杂一片,如地震,震麻她脚心。
她也从乱如麻的思绪中发现,自己去的方向是看台。
脚步不由地缓了缓,她突然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去了。
手机几乎摔成了四分五裂,从一片花屏上依稀看到,尹治发来了信息,问她怎么还不回来,比赛已经开始了。
还有黎佳音的消息,说已经请好了假,下午送她去机场。
她下午就要回港城了。
屏幕失灵,她没法回复消息。点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
摔坏了。
她不知不觉地,又向前走了几步。
正烦躁,依稀察觉身旁突然经过了一个人。
那人有意无意地在她身边作了停留,陪她向前走了一段路。她脚步慢了一些,他也有意地缓了缓。
她走得快一些,他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好像在等她发现他。
怀兮意识到不太对,这才抬头。
“怀兮。”
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朝她轻轻抬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从前常常附着在他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不见了踪影。
“好久不见。”
他笑着跟她寒暄。
“……”
怀兮皱了皱眉,注意到他好像与她同去,他的方向,竟然也在看台那边。
她突然就想到了,尹治今天叫自己来的目的。
尹治说,今日有几个ESSE的高管要来。但也说了她基本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