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何缱绻
何缱绻  发于:2020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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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要带你去医院,又没说带你去别的地方。”
  “……”
  他靠在她耳旁,低声沉沉地笑,“你急什么。”
  “……”
  怀兮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她的手还勾着他皮带,就这么停在了一个暧.昧的,不尴不尬的位置。
  而她好像对此十分娴熟,拇指都挑起了他皮带扣。将解不解的。剩余半只手都不自觉又不经意地滑了进去。
  她手很冰凉,他腹下的皮肤却是滚烫。正好停在了他右下腹的荆棘纹身。意欲昭然若揭。
  程宴北见她打量她那只手的视线都愣滞了,不知是在看什么,他又沉声一笑,问:“不拿出来?”
  怀兮这才愣然地移开视线,满脑昏涨,嗫嚅了下唇:“拿什么……”
  “手。”
  “……”
  怀兮睫毛颤了颤,回避开他笑意深沉的目光,立刻触电一样将手拿了出来。他皮肤滚烫的触感好像还残留在她指尖上。
  她的脸也跟着烫。
  她以为是什么。
  程宴北站直身,手臂一收,顺便揽着她已经软了的腰身,就要带着她从沙发起来。
  怀兮浑身没劲,也不想同他拉锯了,最后她挣扎一下,坐在沙发扶手上,纹丝不挪的。整个人都很没力气。
  “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他以为她又跟他闹脾气,淡声问一句。
  “……”
  怀兮撇唇,不说话。
  他这是铁了心要带她去医院吧?
  小半秒,也没等到他别的行动。
  她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在耐心地征询她的意见。
  去医院就去医院吧。
  怀兮妥协了,硬着嗓音,说:“我自己走。”
  说着,她就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还避开他伸出要扶她的手,不要他帮忙。
  可还没站直,腰与双腿就被个力道从后同时揽住,她双脚腾了空,脚尖儿好像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又被他抱了起来。
  她的心随着他这么猝不及防的动作,重重一蹿,几乎要蹿出嗓子眼。
  渐渐落稳在他怀中,心又稳稳跌了回去。
  怅然若失。
  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程宴北捡起她落在沙发的外套,顺着自己臂弯,压在她肩上。
  怀兮靠在他身上,又无力,又好笑的:“你干什么?我不都说了,我自己走吗……”
  “是吗?”他鼻息微动,轻笑,“我没听见。”
  怀兮嗫嚅一下唇,不说话了。
  程宴北垂眸看她一眼,单眼皮弧度清清冷冷。
  眼底始终落着几分笑意。
  他迈开腿,抱稳她,大阔步地沿走廊朝外走。
  出了JL大楼,他的车就停在不远。
  披拂雨芒。
  “你今天,不是有事吗?”临上车,怀兮又问他,“你不是,去赛车场训练了吗?我记得,你早上不是跟摄影师他们说……”
  程宴北将她放上了副驾驶,伸手为她拉过了安全带。
  她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
  他离她很近很近,慢条斯理地为她系着安全带,嗓音徐徐,漫不经心:“你记我的事,好像记得很清楚。”
  “……”
  怀兮动了动唇,要辩解,却欲言又止。
  他最后散漫一抬眼,笑着觑她一眼,神色倦懒的。
  “去医院。”
  怀兮看着他。
  他好像怕她拒绝,又轻轻说了声。
  “听话。”
  然后揉了下她头发,就关上车门。
  直到他发动了车子,怀兮却都说不出话。额头触感未消,指尖儿那灼热的触感仿佛还在,心头也惴惴的。
  她的生活,在短短的几天内,几乎被他搅得一团糟。
  她也辩解不能。
  辩解不了他那句“你记我的事很清楚”。
  其实,并非她将他的事,特意记得这么清楚。
  蒋燃今天下午也在赛车场训练,他们还要打什么练习赛。她也是知道的。她还准备去见蒋燃,结果被突如其来的工作拦停。
  只是,一说出这样的辩解,就好像是欲盖弥彰。
  就好像是,在遮掩她的贪婪——
  遮掩她贪婪地享受着他对她的记挂与关怀。贪婪地着意于,他为她放下了他自己的事,匆匆奔来见她——如果她没记错,他们的比赛应该刚开始没多久。
  又好像是被他一语中的。
  他对她,或是她对他,那些不经意的,逃不开,也躲不掉的在意,好像一直都在。
  又好像是,她从心底就不想在他面前提蒋燃的名字。
  仿佛一提到,此时此刻,就会被毁掉。
  是她贪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没有狗子这样的前男友来撬我= =如果是我,肯定一撬就破功
  自制力太差 ╮(╯▽╰)╭
  这章太短了,有点卡文。
  还有一更!!晚点点,12点之前
  下一更大概5k+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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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痴缠
  怀兮做了个梦。
  朦胧中,像是高三那年的秋天。九月底的南城,一如今天的上海,空中绵绵密密地飘了一天的小雨。
  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教学楼大门新刷了漆,充斥满楼道的铁锈味,还有新印复习资料的油墨味道。
  高一高二的学生尚不知魔鬼高三为何物,在操场开校运动会,各种激昂声音交杂,如一锅沸腾的水,在脚下蒸腾。惹人烦躁。
  操场被占用,高三的体育课被强行改成了自习课。
  怀兮在的不是什么尖子班,良莠混杂,这是她刚开始不到一个月的高三生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正打着瞌睡,身后那套常空的桌椅,蓦地传来“吱呀——”一声。
  尖锐地,割破了一教室的下午盹儿和昏昏欲睡的气氛。
  同时,巩眉公式化的笑声从门外由远及近地飘来,满教室登时都清醒过来,纸张哗啦啦地翻动着紧张的情绪。
  巩眉与门外的教导主任聊了几句,然后进来。
  目光直朝着打瞌睡的怀兮。
  怀兮立马一个激灵坐起,拿出数学试卷要装学习。一个紧张,手里的笔,骨碌碌地沿着桌面滚落在地,摔到椅子后不知什么地方去。
  她匆匆低头,又要去捡笔。
  刚看到位置在哪里,正要伸手,视线内落入一只手。
  干净的,骨节分明的。
  男生的手。
  他手背白皙,淡青色的血管,随窗外淅淅雨打梧桐,几近不可闻的声响,仿佛同一个节律跃动着。
  她一抬头,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弧度狭长淡漠的单眼皮,瞳仁黢黑。
  干净利落的寸头,应该是新理的,毛刺儿一样的棱角;左眉眉峰一道隐隐疤痕,看起来是有些凶戾的断眉。
  受过伤的样子。
  可他目光散漫,看向她时,几分不经心的慵懒。
  是笑唇。莫名的勾人。
  陌生的男生。
  怀兮与他对视一眼,不知怎么,心脏就是一抖。接着,巩眉就扬声喊了她的名字:“怀兮——”
  很严厉。
  每每巩眉喊她名字,班上几乎所有同学都会对她投来目光。那时也不例外。
  平时大多数人或许只是关注她这个“班主任的女儿”是否会挨骂,想看她笑话的意思,那时,更多人却在看她身后的座位。
  他比她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怀兮还没想明白他是谁,不自觉地就跟着他站了起来。一抬头,发现他比她想象中要高很多,很多。
  他垂了垂眼,看着她。
  递给她笔。
  满脸的漫不经心,目光倦冷。
  “——怀兮,你盯着新同学看什么呢。”巩眉不客气地训斥她。
  班上哄堂一笑。
  怀兮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笔,羞恼地坐了回去。埋头假装写卷子。
  同桌还戳一戳她:“怀兮,你看人家看得眼睛都直了——哎,是不是比追你的那个隔壁班班草好看多了?”
  前座同学也转过来边打量她身后的人,边悄悄地说:“他是高四的学长,来复读的。”
  “啊?为什么复读?”
  “差点把人打死了吧——”
  “哇怀兮,你也敢盯着他看——”
  议论纷纷。
  “别议论了,”怀兮心烦地打断,扬了扬下巴,指讲台上的巩眉,压低声音,“我妈还在上面站着呢。”
  一群人悻悻而散。
  她那句声音不大,却被身后人听见了。
  直到巩眉提醒他自我介绍,他开始用徐徐低缓的嗓音说出自己名字,目光好像还时不时地会落回她的身上。
  或许是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太深刻。
  以至于一向几乎不跟同班同学说话的他,在课堂上打盹儿走神被老师突然提问,单人单座的他,第一次同她说话就是直呼她姓名。
  他问她,老师讲到了哪里。
  不知怎么,那个普通的下午,好像变得不再普通了。
  他直呼而出的她的名字,好像也不再普通地成为吸引同学注意力的笑柄。
  为他指出的那道题,好像也不再普通。
  那时他们第一次说话。
  前一天下午,她还因为被所谓隔壁班的班草追求,加之上个月的七夕节给她塞了礼物还宣传得沸沸扬扬,被一群女孩子不知多少次堵在了女厕所。
  爬出窗后,满心怒意的她,在一众嘲笑声中,正好遇到了刚从教室出来的他。
  不等他反应,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踮起脚,一手勾住他脖颈,吻住了他的唇。
  她惶惶又胆怯地望进他冷淡的眼,嘴唇触到他的时,有种窒息迷乱的冰凉。大脑仿佛绽开了一朵带毒刺的花。
  表情却如同抱着即将赴死。
  她只得闭上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那时她还没摘牙套,她紧张用力到钢丝勾破了她的嘴唇。
  一股血腥味。
  她只知道大家都说他因为打架被勒令禁止参加高考,不予毕业,他只能留级一年到她的班上。
  全年级听过他的事的人,都很害怕他。
  都说他很混蛋。
  都说他不好惹。
  于是如她所想,那些起哄的笑声,没多久,就渐渐消散了。
  第二天他就同她说话了。
  好像只是一个不经意,后来去想,或许是蓄谋已久。
  因为第一眼见到他,不仅是她不自觉地看了她很久。
  明明他也是。

  那些年,他轰轰烈烈地路过她的青春。
  她本该平淡无奇的青春,好像也变得不再普通了。
  不再普通了。
  脱离如火如荼的高中,大学就变得相当平淡。
  这种平淡被横亘于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冲淡了不少。
  她与他在一个偌大的城市的两端,每次见面需要坐很久很久的地铁,那时怀礼还在港城读医科大,偶尔闲下来会开车送她过去。
  多数情况下是他们之间靠这趟地铁奔向对方,交换着奔向一个城市的另一端。
  大二那年的冬天,她参加学校游泳社得了重感冒——参加社团的事没有告诉他。
  不是不说,而是忘了说。
  那些年明明在一个城市,却生生成了异地恋。
  这种“异地”的感受不仅仅是距离上,学校上,城区规划上的概念。
  还有生活圈子。
  对她和他而言都很陌生的城市。
  他认识的人她不熟悉。
  有次他手机没电了,他们学校周围发生恶性的无差别伤人案,她着急找不到他,辗转多方,通过同城的同学,去打听有没有认识的在他学校的人,问到与他同系的同学,花了很大功夫,终于联系到他。
  得知他在理科实验室待了一整天都没有出学校,他自己都不知道附近发生了什么。
  他忘记报平安给她,那天晚上他从实验室出来就匆匆来了港西。
  她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自己那么没安全感,抱着他哭了很久。
  她以前高三被校园暴力欺负得最狠的时候,八岁那年父母离婚的时候,爸爸带着哥哥一走了之一声招呼没对她打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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