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霄看向她:“放心,给他们留了一口气。”
裴夏:“……”还真是没把人打死。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霍沉霄道:“还有裴优,大伯已经叫人把她送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裴夏扬眉:“你怎么知道还有她的事?”
“猜的,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没办法把人送进监狱。”提起裴优,霍沉霄显然心情不太好。
裴夏浅笑一声:“那女说傻不傻,说聪明也不算聪明,她确实没留下什么证据,但是吴菲之所以对我恨意这么大,却是实实在在被她挑唆的,她这次被送走,也不算太怨。”
“还不够。”霍沉霄目光阴沉。
裴夏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懒得和她计较,她就越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这回好好教训她一下也行,总得叫她知道,投胎真是门技术活儿,她技不如人,就得服输才行。”
“你有想法?”
裴夏眼底泛起一丝凉意:“他们家是靠吸我们家的血,才勉强挤入上流社会的,也该让他们知道,草鸡永远不可能成为凤凰了。”
“好。”霍沉霄说完,握住了她的手。
裴夏顿了一下,试图把手抽回来,然而他却加重了力道。裴夏斜了他一眼,却看到他眼底浓重的笑意,不由得板起脸使劲挣。
最终还是霍沉霄怕伤到她,先一步松开了手,不等她露出胜利的笑容,便纵容道:“好好珍惜这段时间,等你病好了,我们是要好好算账的,我的陛下。”
裴夏:“……”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受伤的时候还没确定伤势如何,就先把遗言交代得明明白白。
霍沉霄还在嘴上讨便宜:“说起来也该感谢这些人,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知道原来在陛下心里,我生得英俊、活儿又好,叫陛下总是念念不忘……”
“……我虽然当时疼得厉害,可也是记得具体情况的,你不要随意篡改我的话啊,”裴夏忍不住打断他,说完眼睛一转,临时改口,“不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说了什么胡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陛下。”霍沉霄语气加重。
裴夏:“……谁是陛下,你在叫谁?”
霍沉霄眼睛微眯,盯着她看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不想在你伤势还没好的时候,让你体验我的活儿,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
裴夏顿时吓得不敢吱声了,霍沉霄这才满意,给她削了个苹果奉上。
正准备进屋的裴京富,透过门上的玻璃挡板看到这一幕,十分欣慰的扭头对管家道:“沉霄这孩子,是真拿夏夏当亲闺女了。”
“……先生您确定吗?他们两个好像差不了几岁。”虽然已经有过无数次无力吐槽的感觉,但这回管家还是忍不住道。
裴京富轻哼一声:“心理年龄来说,沉霄都快四十岁了。”
“……您开心就好。”管家第一万次警告自己,不要再乱多嘴。
裴夏在病房里养了两三天,气色总算是好了许多,也能下床走动走动了。在这两三天里,她无数次提出去见杨野,都被霍沉霄拒绝了。
“你是不是偷偷把人杀了?”裴夏一脸忐忑。
霍沉霄淡漠开口:“我杀了他,你会怎么样?”
“会讨厌你!”
“所以我不会杀他。”霍沉霄的心情因为她的毫不犹豫变得更差,但还是勉强回答她的问题。
裴夏眉头微皱:“既然你没杀他,那为什么要拦着我去见他?”
“因为我不喜欢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霍沉霄淡淡道,“你可以继续,越是急迫,我越是不同意。”
裴夏:“……”这个偏执的性子,真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霍沉霄见她不说话了,便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我不喜欢的事,你不要做,知道吗?”
裴夏定定的看着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凛朝时期,这种被他牢牢捏在手心的感觉,根本无力抵抗。
“不要这样看我,”霍沉霄另一只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视线被挡住后,她的听力更加敏锐,能清楚的听到他的话,“太凉薄,我不喜欢。”
裴夏:“……”
意识到他还是当初那个摄政王后,裴夏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过,因此也没有反驳他的话,闷闷的看他一眼后,便到床上躺下了。
霍沉霄沉默一瞬:“出去走走吧,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头疼,不去了。”裴夏说完,便给自己把小被子盖好了。
霍沉霄走上前:“怎么还头疼,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裴夏闭着眼睛,说完便不吭声了。
霍沉霄意识到她这是在下逐客令,眼神一暗转身离开了。随着一声闷响,裴夏总算睁开眼睛了,半晌幽幽叹了声气。
……这两天她一直身体不好,加上她刚坦诚自己的身份,霍沉霄对她尽可能耐心,她都差点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霍沉霄不可能轻易改变自己,她也是太得意忘形了,才会觉得他会迁就自己。
裴夏进行一番自我检讨,不仅没让心情好点,反而越想越闷,这种郁闷来得莫名其妙,又叫人无法挣脱,加上身体还没完全好,整个人都显得不太精神了。她试图趁霍沉霄不在偷偷去见杨野,但每次偷跑都被抓到了,她突然意识到霍沉霄派了人看着她。
在偷跑两次后,霍沉霄面无表情的出现在病床前:“再不听话,我就把他交给警方。”
“……你想干什么?”裴夏突然紧张。
霍沉霄淡淡开口:“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裴夏不说话了,因为这次威胁,她彻底安分下来,同时她和霍沉霄之间也开始有点微妙的不对付,哪怕她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得罪他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好好相处,可她每次看到他,都是话都懒得说。
经历一次绑架,她似乎变得矫情不少,同时胆子也肥了许多。
这种别扭的气氛持续了两天,秦有书三人来看她了,几人一见面,她就忍不住问:“你们去看过袁侍卫了吗?”
“他就在楼下住,恢复得还不错。”沈知豫回答。
裴夏松了一口气。
秦有书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陛下醒来这么久,还没去见过他?”
“我吗……”裴夏耸耸肩,刚要说话霍沉霄就进来了,她的表情顿时淡了下来,“还没去看他。”
秦有书扫了霍沉霄一眼,两个人视线有了短暂的交接,空气中瞬间有了火.药味。
“袁侍卫状态很好,陛下不用担心,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带你去见他。”秦有书淡淡道。
霍沉霄的眼神暗了下来。
裴夏笑笑,继而转移话题聊别的了,秦有书也没有勉强,顺着她的话往下聊。霍沉霄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裴夏和他们相处时脸上轻松的表情,再想想她这几天对自己的冷脸,心情很难好得起来。
他像尊冷面佛一样,哪怕不说话,存在感也极强,在角落散发着幽怨的气息,俞闻和沈知豫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有点待不下去了。
“陛下,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下午有课,我得提前备课。”俞闻第一个站起来。
沈知豫赶紧跟着起身:“我也走我也走,我约了人出去遛弯。”
裴夏斜了他们一眼,没有拆穿他们的谎言:“去吧。”
得了允许,两人赶紧走了,倒是秦有书依然坐在病房里,不紧不慢的和裴夏说着话,霍沉霄的气压越来越低,终于到了叫人无法忽略的地步。
“有书,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累了。”裴夏轻轻叹了声气。
秦有书见状顺从的点了点头,起身便往外走去,经过霍沉霄时,霍沉霄突然站了起来,一脸阴郁的开口:“我送你。”
秦有书扫了他一眼,沉默的往外走,到门口时,毫不犹豫的将裴夏担忧的目光阻在屋里。
两个高大的男人安静同行,英俊的外貌引来众多视线,一直到了医院门口,秦有书才淡淡道:“惹陛下生气了?”
“没有。”霍沉霄的脸就差黑下来了。
秦有书眼底划过一丝不屑,直接抬脚往前走。
霍沉霄拦住了他的去路,冷漠的问:“怎么哄?”
秦有书扬眉:“不是说没惹她生气?”
“最近还想来看她的话,就最好不要招惹我。”霍沉霄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
秦有书和他对视片刻,嘲讽:“沈知豫之前不是教过你?怎么,学不会?”
“他那些花招没用,我要你来破局。”霍沉霄冷着脸道。
秦有书唇角浮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破局的根本在于陛下的心意,她的心不在你这里,说什么都无用。”
“秦有书……”霍沉霄濒临爆炸。
秦有书最后一点笑意也散了:“摄政王,我与你从始至终都是两个立场,你不会觉得我会帮你吧?”
“我有交换,”霍沉霄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在遇到她之前,就恢复记忆吗?”
秦有书神色微动。
“我可以告诉你,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我的一切记忆都没有忘记。”霍沉霄随意的开口。
秦有书虽然一早就预料到了,可当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时,还是受到了冲击:“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和她和好之后,我会告诉你。”霍沉霄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秦有书抿了抿唇,终于叹了声气:“最简单的方法,顺着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就这样?”霍沉霄蹙眉,“我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主意,怎么比沈知豫还不如?”
“单是这样,恐怕你都做不到。”秦有书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霍沉霄沉默许久,才往病房走,一进门就看到裴夏正玩手机,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她假模假样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就要睡觉。
霍沉霄绷着脸走到她面前:“不准睡。”
裴夏一顿,看了他一眼后没有说话。
“不就是想去见杨野,我带你去。”霍沉霄的表情十分不好看。
裴夏警惕的看着他:“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去不去?”
“……去。”
一直到走在走廊里,裴夏心里还有些忐忑,总忍不住追问:“你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他,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你是不是想做……”
“好吵。”霍沉霄蹙了蹙眉。
裴夏顿时不说话了,快到杨野病房时,她小心的开口:“我进去看他的话,你不会让他去坐牢吧?”
“不会。”霍沉霄面无表情。
裴夏松一口气,总算推开门进去了。
包得像木乃伊一样、正坐在床上的杨野,看到她后眼眶一红,激动的从床上挣扎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卑职有罪,但求一死。”
“……好不容易活下来,就别提什么死不死的了。”裴夏叹了声气,伸手就要去扶他,却被霍沉霄抢先一步。
裴夏看着虽然冷脸、却还是乖乖把杨野扶起来的霍沉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等杨野坐好了,裴夏才开口:“之前你没恢复记忆,也就没问你,怎么你这辈子的名字不是袁飞了?”
“我本来叫袁飞,但是爸妈离婚后,我就随了母姓,”杨野沉默一瞬,“陛下,我已经作为杨野活了这么多年,可否不再把名字改回去?”
“当然,你自己的名字,你喜欢就好。”裴夏赶紧道。
杨野微微松一口气,看到她还站在那里,不由得再次起身:“您现在身体不能太劳累,还是坐下休息吧。”
“你老老实实坐好就行,不用担心我。”裴夏失笑。
杨野点了点头,顺从的坐下了。
两个人又聊了片刻,裴夏见他流露出些许疲意,急忙起身:“我该回去休息了,你也再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