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一个薄情冷漠的男人。
赵婷从来没有被男人如此轻视过,她知道无法挽回这个人,却始终不甘心,几乎是带着恨意,咬牙切齿道:“秦墨,你这么不尊重人,你会后悔的。”
秦墨冷冷道:“我的字典里从来没后悔两个字。”
赵婷道:“那我们走着瞧,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秦墨仿佛听笑话般,哂笑了两声,道:“行,我等着你不让我好过。”
赵婷哼了一声,转身怒气冲冲离去。
秦墨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好一个夜晚,被个烦人的女人搅和,他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
刚刚他说了句大话,他的字典里还是有后悔两个字的。
他现在就有点后悔,后悔当初争强好胜,和赵婷搅在一起。
没想到是沾了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堪称秦少爷浪荡生涯中的一次滑铁卢。
“老秦,怎么人都找上来了?这回真翻车了?”见他黑着脸进屋,林凯风不怕死地打趣问。
秦墨摇摇头:“我算是见识了,还有这么能死缠烂打的女人!”
林凯风道:“我就说你万花丛中过,迟早要翻车。”
秦墨瞪了他一眼,有些烦躁地重重往椅背一靠,目光落在戴着耳机,正对着电脑认真敲代码的女孩侧脸,心里头的烦躁愈发控制不住乱窜,干脆起身提起背包道:“我先撤了,你们继续。”
等人一走,林凯风摇头晃脑道:“老秦渣是渣了点,但从来不骗人,谁都知道他是个三分钟热度的渣男,跟人好之前说得清清楚楚,所以每次都能好聚好散,顶多是背后骂他两句就算了。这回怎么就遇到个纠缠不清的,那女孩儿我看也是个大美女,咋就这么拎不清?对了……”他转头问叶玫,“她不是你室友么?怎么回事?”
叶玫拿下耳机,摇头淡声道:“不清楚,她很少住宿舍,我们不熟。”
“也是,上回还偷用你手机骗老秦见面。不过话说回来,我到现在都没想通,当时老秦怎么就会上当的,竟然屁颠屁颠跑去咖啡馆赴约,想起来就觉得好笑。是不是啊叶玫?”
叶玫笑着摇摇头,还真有点好笑。
*
回到宿舍,赵婷也在。
因为上次的不欢而散,两人这个照面打得十分的不尴不尬。
好半晌,还是赵婷先讪讪开口:“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是我说话过分了。”
叶玫:“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哦。”
之后就再也无话。
这微妙的安静,让萧雨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这个宿舍只有噼噼啪啪洗漱的声音,等到叶玫和萧雨爬上床,宿舍更是陷入诡异的沉默。
赵婷一直没离开,主动关了灯,然后就坐在自己座位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起身,却不是出门,而是去了卫生间。
床上的两人还没睡着,听到卫生间里啪啦作响,与叶玫头对着头的萧雨,伸手越到她那边,推推她的肩膀,低声道:“我怎么觉得她今儿不太对劲啊!”
叶玫沉默了片刻,道:“你下去看看吧!”
“嗯。”
萧雨爬下床,趿着拖鞋,摸去阳台的卫生间。
“你疯了吗?赶紧吐出来!”片刻后,萧雨惊慌失措的尖叫从阳台里传来,又大声叫叶玫的名字,“不好了!赵婷吞了一把安眠药。”
叶玫心里一惊,猛得从床上坐起身,抓着床栏杆,两下跳在地上,鞋子都没穿,随手拿了一把勺子,跑进卫生间:“怎么回事?”
赵婷正被萧雨压在盥洗池,让她呕吐,见她进来,惊慌失措回道:“她吃了一把安眠药。”
叶玫把勺子递给她:“用勺子抵舌根给她催吐,我打电话叫车。”
吓得魂飞魄散的萧雨,赶紧接过勺子,手忙脚乱往赵婷嘴巴里戳。
叶玫回到屋内,拿手机叫了出租车,又倒了一杯热水,钻回卫生间,拉起赵婷就朝她猛灌。
赵婷难受地推她,但愣是没推动,生生被灌了大半杯,边咳嗽边道:“你们别管我!别管我!”
叶玫将杯子丢在一旁,朝萧雨道:“车应该快到了,我们赶紧扶她下楼。”
两个人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都很慌张,也来不及换衣服,只在睡衣外随意套了外套,便一人一边搀扶着赵婷出门。
赵婷一直在挣扎,但不知是药物起了效果,还是她这挣扎原本就只是做做样子,总之那点力气,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
学校附属医院与校区隔得不远,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就载着三人到了医院门口。
这时候赵婷吞下的药片,是真的起了作用,下车时,她已经昏昏沉沉,几乎站不稳,两个女孩好容易才将她拖进去。
然而在被推进急诊洗胃室时,她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微微坐起身,一把抓住叶玫的手,喘息道:“帮我叫秦墨过来!”
说完这句话,又重重倒下去。
叶玫怔怔地看着洗胃室的门阖上,终于还是拿出手机,点开秦墨的微信,简短编辑了一条发过去:赵婷吞了安眠药,我和室友正送她去附属医院洗胃,她让我叫你过来。
发完之后,她盯着手机好几分钟,才收到对方回复。
知道了。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她能想象那头男人满脸的不耐烦。
谁不烦?
这就是一个烦透了的夜晚。
兵荒马乱这么一通,只觉得身心俱疲,她和萧雨卸力般坐在走廊的长椅,谁都没有马上说话。
过了半晌,缓过劲儿的萧雨,终于心有余悸地开口低声道:“要不是你叫我下去看,明天咱们宿舍只怕就上头条了。”
想到一早起床去卫生间,可能看到赵婷的尸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真是越想越害怕,只差要吓得哭出来。
叶玫默了片刻,拍拍她的肩膀,道:“别瞎想,赵婷不是要自杀,她要真自杀不会专门跑来宿舍,还弄出那么大动静。”
“啊?”萧雨惊愕地看向她,联想到刚刚赵婷让她帮忙叫秦墨过来,似懂非懂点头,咕哝道,“所以她是为了威胁秦墨?证明自己爱他?或者强迫他复合?这只会让男人更反感吧?她到底怎么想的?”
叶玫想到本科时,隔壁有位女生的男友,每次吵架,都会用各种自残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真心,挽回感情。
可那是爱吗?
叶玫从来不觉得。
所以她也并不相信赵婷这样做是因为爱秦墨。
她并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旁人,但爱情从来都不是那么纯粹,它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欲望,人们想从爱情中得到的,也往往并不只是爱情本身。
包括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赵婷不是女配,秦狗单方面宣布这文没女配。
第十五章
等赵婷洗完胃被推进病房打了会儿点滴,秦墨才姗姗来迟赶到。
他推开门,一言不发径自走到床尾站定,面无表情朝坐在床边的叶玫看了眼,才看向床上阖着眼睛沉睡的女人。
“她怎么样了?”他开口低声问。
叶玫:“已经洗了胃,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不过得暂时留院观察。”
她转头看向他,他正遥遥凝视着赵婷苍白的脸,表情深沉如水,看不出什么紧张担忧和愧疚,只有冷淡和隐隐的不耐烦。
大概是药效已过,听到动静,赵婷慢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尾那道挺拔的身影,虚弱开口:“叶玫萧雨,你们先出去一会儿。”
两人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与秦墨擦身而过时,叶玫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本想对他说点什么,但嘴唇翕张了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毕竟是旁人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秦墨也始终没说话,目送人出门后,慢慢转过头,迈步走上前两步,在叶玫先前坐的那张椅子坐下,然后沉着脸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女人。
赵婷到底是有点虚弱,勉强勾起唇角,讥诮笑道:“看来你跟叶玫的同门情谊比我想得好很多,她一叫你就来。”
秦墨不以为意地扯了下唇角,懒散地往椅背一靠:“说罢,你到底想怎么样,以后可以不烦我。”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也别烦你室友。”
*
这时已经凌晨一点多,医院走廊安静得连落根针都听得到。
靠在墙边的萧雨,看了看身旁的叶玫,笑说:“我们俩这样子好搓啊!”
叶玫斜了眼她,又低头看向自己,可不是么?
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风格。头发没打理,睡衣没换,更顾不上穿搭,只胡乱套了件外套和裤子,裤脚还露了一截皱巴巴的睡裤,睡裤下是没穿袜子的脚踝。
简直不忍直视。
她好笑地往冰冷的白墙上软软一靠,无所谓道:“懒得管了,反正也没人认识。”
“也是。”
病房里的谈话,比叶玫预料得短很多。
不过几分钟,秦墨就开门走出来,与先前进去时冷冰冰的脸色,现下的他看起来,明显轻松了不少,除此之外,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讥诮。
他在门口停下,垂眸对上看向他的叶玫,正要说点什么,对方却被萧雨拉着飞快走了进去。
愣了下,他回头看了眼阖上的门,撇撇嘴,双手插进裤袋,慢悠悠朝电梯走去。
赵婷的气色比先前似乎是好了点,她半靠在床头,见两个室友进来,弯唇笑了笑,道:“今晚麻烦你们了!”
萧雨连忙摇头道:“都是室友,没什么麻烦的,但你真是太吓人了。”
赵婷轻笑道:“是我一时冲动,以后肯定不会了,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说着,又看向叶玫,道,“叶玫,谢谢你!”
她说的是她帮忙叫来秦墨,两人心知肚明。
“不用客气。”叶玫朝她淡淡笑了笑。
她明显感觉到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让赵婷发生了很大变化。她脸上那浅浅的微笑,虽然谈不上胜利者的微笑,但也是某种还算满意的笑。
秦墨绝非会妥协的性格,他一定做了什么如她所愿的事。
当然,她对他情感纠纷的细微末节并无兴趣,所以也无意探寻。
赵婷又说:“时间这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萧雨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能让人放心?我们明早再回去。”
赵婷笑说:“没事的,我已经叫了朋友过来,你们就回去安心休息吧。”
听说她叫了朋友,两人也不再坚持,本就只是泛泛之交的室友,连朋友都算不上。道了别,便离开了病房。
电梯停至一楼,叮的一声打开。
两人还没完全踏出电梯门,外面站着年轻男人就迫不及待钻进来,伸手摁下电梯键。
那男人满脸写着焦急,对朝他看来的目光,浑然不觉。
叶玫和萧雨站在电梯门外,眼见着电梯门阖上,将男人与她们完全隔开,才齐齐回过神。
“赵婷叫的朋友就是钟扬?”萧雨满脸不可思议。
叶玫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还算淡定,拉了拉她,道:“走吧,人家你情我愿的事,跟咱们也没关系。”
萧雨摇摇头感慨:“一时间也不知该同情谁?”说罢,又叹了口气道,“还是同情自己这条单身狗吧!”
叶玫笑道:“没事,这不是有我陪你么?”
萧雨嘻嘻地笑,默了片刻,又小声道:“你知道吗?其实赵婷不是什么白富美,她家里条件挺差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下岗了,一直也没稳定工作。去年入学时背的那几个名牌包,其实都是A货。”
叶玫点点头。
萧雨惊讶:“你知道啊?”
叶玫笑了笑,原本也不知道,但看她对秦墨的态度,便猜到了。
人们对自己稀缺而渴望的东西,往往都带着些执念,所以会想尽办法抓住不放。
萧雨继续感叹:“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会甩掉钟扬,跟秦墨这个花花公子在一起了,她就是想赌一把吧,若是赌赢了,这辈子就算是彻底跨越阶级。只可惜她太高估自己,秦墨什么人啊?能被她降住?”说着笑嘻嘻朝叶玫眨眨眼睛,话锋一转,“你知道男生那边怎么评价秦院草的?说他这么浪其实也是为广大女性同胞谋福利,像他这种有钱有颜智商又高的大帅比,只适合当公共财产,这样人人都有机会,要真成了谁的私人财产,一大堆女孩儿估计得哭瞎。”
叶玫无语地抽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