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修炼之路已是坐了火箭,可也比不上有些人生来就站在制高点啊。
她安抚天狂,但天狂的焦躁越来越厉害。
项海葵心生警觉,莫非是山海族的长老们真派人来抓她了?
可天狂的躁动并不像是危险预警啊。
不得已,项海葵从入定中醒来,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什么异常,路溪桥仍在对面打坐,扭头看一眼白星现,周身的金光更耀眼了。
她皱皱眉,继续环顾四周。
终于被她发现面前的冰泉有些不对劲。
这冰泉只是一个小水坑,并不深,底部是厚厚的冰层。
可现在冰层下方竟然出现一个黑影,好像是人的头顶。
神识无法进入冰泉水中,项海葵身体前倾,想要再看清楚一些。
没错,是人的头顶。此人梳了个道士发髻,头发浓密的令她羡慕。
冰泉底下封印了一个人?
她正疑惑时,那人忽然抬头了。
猝不及防的,项海葵看清楚了他的脸,眉峰陡峭,英武俊朗。
但他似乎看不到她,只是感应到有人窥探,才会抬头。
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他又垂下头。但仅仅垂下片刻,突又抬起头,目光充斥着狐疑。
随后这英武男子慢慢抬起手臂,举过头顶,不断向上方试探。
项海葵大气也不敢出,目望他的手臂穿透冰泉底部的冰层,伸入冰泉水中。
他的手臂像雨刷器一样,左右挥了挥,像是在触摸什么。
项海葵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冰泉水在他的搅动之下,连一丁点涟漪都没有。
他如同一个鬼魂,没有实体。
“你在看什么?”
阴长黎突然传音,惊的项海葵险些一头栽进冰泉水坑里去。
一条小黑蛇游来她身边。
来的正好,项海葵赶紧问:“您快看看……”
话未说完,那只手连带着主人的身影虚晃了几下,一起消失了。
阴长黎顺着她的视线,往水坑里望去,只瞧见项海葵丸子头的倒影。
“不见了。”她疑惑着喃喃。
“嗯?”
项海葵没解释,先问:“您怎么过来了?真会有人来抓我?”
“不会的。”阴长黎劝她放心,“我一贯谨慎,以防万一罢了。”
“可您不怕冷?”项海葵怕他再休眠。
“怕也没办法。”小黑蛇试探了下,想钻她毛绒绒的袖筒里去。
项海葵没有反对,他便跐溜钻进去了,又问,“你刚在看什么?”
“冰泉下方有个人。”项海葵将刚才的事情讲了讲。
阴长黎听罢,问道:“你入定时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这是怀疑她入定姿势不对,出现了幻觉。
“没有。”项海葵摇头,她敢肯定不是幻觉,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我脑补不出来那么英俊逼人的一张脸。”
阴长黎稍稍沉默:“也许你从前见过……”
“不可能。”项海葵直接否定,“我从前若是见过,一定印象深刻。”
“那么……”阴长黎又沉默了下,“你可能是看到异世界的人了。”
项海葵愣了愣:“异世界?”
阴长黎解释:“对,我们叫它三千界。你眼前的小冰泉,泉水其实非我们世界所有,是从三千界渗透来的。”
这个项海葵听过,三千界,就是三千世界。
阴长黎:“三千界内,有一小世界名叫十九洲,洲上有一方水池,池子是件水属性法器,灵力极强,造成空间动荡,使得我们与三千界的空间壁出现了裂纹,泉水才逐渐渗透过来。”
项海葵惊诧:“所以,这水池是两界通道?”
“通道还差的远。渗透了几万年,就渗了这么点泉水,可想而知裂纹有多小。世界壁的坚固程度,非我们所能想象。”阴长黎犹豫了下,道,“你的故乡,地球,我猜也是三千界的一员。”
判断标准是时间流速。
地球与这个世界流速不同,项海葵的父亲项衡去世十年,却在这里生活了两百年。
地球的一年,约等于这里的二十年。
渗透泉水过来的十九洲,与这里的时间差也是如此。
地球和十九洲应该位于同一个空间世界,也属于三千界。
提到故乡,项海葵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忙问:“您如此了解十九洲,您去过那里?”
如果阴长黎有办法去十九洲,那去地球应该就很容易了啊。
“我没去过,世界壁是很难穿透的。”主要阴长黎从没费心思研究过,“是很多很多年前,隔壁三千界有一位大佬曾经破碎虚空,穿透世界壁,来过我们这里。我们才知道隔壁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庞大的世界体系,发展程度远远高过我们,面积之广阔,更不是我们这弹丸之地能够比拟的。”
他们山海族的先祖,正是通过与这位大佬接触,才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野蛮,商讨之下,决定放弃原始的生存状态,制定各种族规,逐渐与“文明”接轨。
蛇尾探出她的袖筒,在天狂剑匣上扫了扫,“天狂、天宝、天仁三柄神剑,正是他带过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宝物和功法秘籍……”
项海葵越听越惊讶,这位大佬怎么像是来扶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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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断的我也是很无奈,好了,从今天开始努力更新。
别的不多说了,19年是真的不太顺利,还在年尾大病一场,希望新的一年水逆退散!
☆、蜃景
阴长黎猜到了她的想法“依我看, 他是特意跑来我们世界丢垃圾、甩麻烦的。”
当年三神剑引发了好一场腥风血雨, 不少人认为隔壁这位大佬,是想借用神剑搅乱他们世界的正常秩序, 有所图谋。
可当抢夺成功的剑主开始修炼神剑之后,无不是后悔万分, 生不如死。
尤其是天狂剑主,一个个性情大变。
阴长黎从未和项海葵讲过天狂上一任主人是怎么死的。
七品巅峰之时,那剑主变身蛟龙不小心撞到了山峰,在狂意的怂恿下,非得和山峰比一比谁的头更硬, 活生生将自己的颅骨撞成碎片。
最可怕的是, 十二神剑并非你不想修就能弃剑重修的。
一旦神魂与神剑绑定,它便如同一张狗皮膏药, 除非剑主死亡, 或者剑主合道,永远也别想甩掉它。
“您这是小人之心了吧, 毕竟人家大佬不只带来三柄神剑, 不是还有很多宝物和功法秘籍吗?”项海葵嘴角微抽, 伸手摸了摸天狂剑匣,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尾巴。
黑色的蛇尾像是被烫到似的蜷了蜷,“嗬”了一声“宝物和秘籍,怕是他内心过意不去, 特意做出的补偿。”
项海葵好笑“看来您对神剑怨念很大。”
想想也是, 天狂升到满级, 薅了阴长黎多少羊毛。
话音落了半响,才听见阴长黎怅惘道“是,你不知我心中有多后悔,当初为何将天狂送你。”
“干嘛要后悔?”她皱皱眉,“从前我对这傻逼剑确实恨的牙痒痒,但没有它,我早就死了,哪里会像今日这般随心所欲,想捅谁就捅谁。”
想让马儿跑,给马儿吃够草。
凡马配凡草,仙马自然配仙草。
非常合理。
说着话,她又探身往冰泉池子里望去。
小黑蛇藏在她袖筒里取暖,她身躯一动,小黑蛇感受明显“方才你能看到异世界的人,是非常偶然的现象,可能是你们三个围着冰泉打坐,天狂剑意、天族灵感、建木清浊气,三者合一,与隔壁那水属性的法器于某一刹产生了共鸣……”
此话是劝她继续闭关,莫要再分心了。
想再见隔壁那英俊男子,可遇而不可求。
怕项海葵听不懂,阴长黎举了个例子,“你可曾见过蜃景?”
蜃景就是海市蜃楼,似乎是光的折射产物,项海葵从未亲眼见过,但新闻里不少。
阴长黎道“蜃景呈现出的画面,有时候是本世界的,有时候在本世界根本找不到这样一处地方,就是由于空间世界壁动荡,暴露了动荡处的隔壁世界,这种动荡的频率是很低的。”
项海葵听他强调半天,无非是空间世界壁有多厚,多难穿透。
海市蜃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
“但是……”她满腹狐疑的模样。
“但是什么?”阴长黎耐心询问。
项海葵“我爹当年找您求取接我过来的法阵时,有没有同您说过,他穿越之前出现过的异常?”
阴长黎疑惑“什么异常?你父亲只说他那天清晨隐约听见有人敲门,迷迷糊糊起床开门,当时是冬天,门口结了冰,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晕过去了,醒来时就已经离开故乡,还换了一具肉身。”
看来不曾说过,估计时间太久远了,父亲自己都忘记了,项海葵道“五岁那年,我妈……我娘去世后,我爹本来是个长途货车司机,为了照顾我,辞去工作,在城市里开出租车……您懂吗?”
唉!不同文明真难解释,项海葵琢磨着道,“差不多属于城市里的马车夫……”
阴长黎“然后呢?”
他一直都在等着她主动提起,她在故乡时的生活。
此刻,万分认真的听着。
项海葵道“然后没过多久,我爹开始出现‘幻觉’,开车……驾车的时候,总是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他因此去看过精神科……”
项衡告诉医生,他周围有另一个世界存在,有许多怪物和穿着古装还会飞的奇怪人类。
两个世界之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他看得到,却触摸不到。
医生的意见是他刚刚经历丧妻之痛,还是猝不及防的那种,刺激到了神经,才会出现幻觉。
“我爹吃了很久的药,根本不见好,‘幻觉’出现的反而越来越频繁,差点儿出事故。我爹没办法再继续开车,便又辞了工作,开始摆摊卖小吃来养活我。”
项海葵回想起来,那时候当真穷困潦倒,却是她记忆里难得的幸福时光。
“后来直到我九岁,他去世之前,都没有在提过幻觉的事儿,也没有再去过医院。”
因为项衡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进孤儿院之后,一直没有人愿意收养我,就是怕我会遗传我爹的精神病。我自己也有些怕,好在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幻觉。”
方才看到冰泉下方的男子,阴长黎说可能是异世界的人,项海葵突然想起来了。
心中因此产生疑问。
倘若两个空间世界相互交叉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需要隔壁有个灵力惊人的水属性神器,这边他们三个强悍的力量,相互牵引之下才能完成。
那她父亲从前怎么能看到异世界?
没有任何缘由,频繁时,一天能看到好几次,一次持续十几分钟。
“怎么可能呢?”阴长黎默默听完,沉吟良久,仍旧无法理解,问道,“你爹当时在地球看到的蜃景,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
“我没问过。”项海葵摇摇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陪伴在项衡身边的时间很少,也没怎么与他聊过从前。
毕竟对于项衡而言,都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了。
她又道,“但我爹看了四年‘修仙世界’,摔死之后,灵魂出窍真的来到修仙世界,应该是这里吧?”
阴长黎沉吟“等你们状况稳定下来之后,我去问问他再说。”
此事听起来颇有几分不同寻常,死后灵魂穿越异世,机缘巧合之下并不奇怪。
但前后发生在项衡身上如此多的怪事,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阴长黎在脑海里将时间线倒退着理一理。
其一,灵魂穿越来这个世界,成为项天晴的“父亲”之前,项衡在地球可以看到异世界的蜃景。
其二,项衡并不是天生可以看到蜃景,是自小葵母亲去世之后,才慢慢开始的。
其三,项衡是个不知父母是谁的孤儿,他的妻子也是个不知父母的孤儿,所以两人死了之后,小葵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阴长黎脑海里画满了问号,小心翼翼的问“小葵,我始终不曾问过你,你娘是怎么去世的?”
睫毛微微一颤,项海葵缓缓地回“猝死。”
父亲那时候在外工作,经常不在家,五岁前的许多夜晚,家里只有母亲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