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去七年。
“七年了,叔叔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每年项海葵过生日,白星现两人再忙碌都会回来。
“等呗。”项海葵已经等出了耐性。
路溪桥从山外回来:“葵姐,山门口有人找你,被拦下了。”
项海葵一愣:“找我?”
“说是你的同乡。”路溪桥比划了下那人的容貌。
“我的同乡?”项海葵更讶异了。
她立马从栖身的大石头上跳下来,往山门走去。
路溪桥问:“白哥,你不去偷看吗?”
白星现纳闷:“为何要偷看?”
路溪桥使眼色:“一个特别英俊的男人,说他找了葵姐很久了,搞不好又一个老情人。”
叔叔不在,那还得了。
白星现:“走!”
……
项海葵赶至山门,瞧见法阵中央立着一名紫衣男子。
修为与自己相差无几,但气度不凡。
他怀里抱着一把琴,目光冷淡,对催动阵法的长老道:“我说过了,我的身份不便告知,且我也不曾踏入你们的领地,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项海葵搜索意识海,确定自己不认识他:“阁下是……?”
紫衣男子寻声望来:“项海葵,项姑娘?”
项海葵点头:“是我。”
紫衣男子收了琴,朝她微微拱手,传音道:“华夏特殊事务处理部门部长,曲宋。”
项海葵
曲宋淡淡道:“这是现代名字,建国以前,我们这个组织叫做华夏修道者联盟。”
项海葵懵愣了半响,差点儿以为他是景然的人。
忽又想起老板之前曾提过地球也有修道者的事儿,眉峰一蹙,谨慎的看着他。
曲宋会意,扔给她一枚储物戒。
项海葵接过手里,神识一扫,里面竟全是她的个人资料,包括当年在警局的口供文书。
这……!
项海葵先是相信,再是难以置信:“你们一直在找我?”
“没错,项姑娘被阴长黎带走时是在警局,凭空失踪,闹出的动静的不小,警局将此事递来了我们部门,我们便开始追查。”
曲宋再度拱手,“很抱歉,我们从调查到锁定你的位置,需要一些时间。后来发现这处世界是封闭的,与地球之间存在时间差,开辟新的通道又耗费了许多时间。于我们不到一年,但却让姑娘流落在外,已将近十八年了。”
项海葵拿着那枚装满自己资料的戒子,一时间眼眶发酸。
她的神情落入曲宋眼中:“我们已经调查过,此次牵扯出的三个人。项姑娘的父亲,我已去找过他,他不愿再回去。至于景然,不提了。不知姑娘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地球去?”
“当然是回去。”项海葵毫不迟疑,又蹙眉,“可我现在还不能走……”
曲宋递给她一个玉牌:“姑娘是想等阴长黎吧,无妨。待姑娘想回去时,只需捏碎阵牌,一刻钟内,我们那边就会启动阵法,接你回去。”
项海葵将玉牌接过手中,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们到底是干嘛的?什么都知道?”
曲宋的表情高深莫测:“特殊部门,部门特殊,无可奉告。”
项海葵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么神秘的吗?”
“姑娘若有兴趣,不妨加入我们?”调查案子轮不到曲宋这位部长亲力亲为,但要抢先一步拉拢人才,他必须亲自前来,“姑娘回去之后,必定会被各方势力招揽,想必会不胜其烦。”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有没有钱拿?”
曲宋:“有是有,但没有其他势力条件丰厚,毕竟我们这个组织……”
项海葵:“我加入。”
曲宋愣了愣:“不再考虑一下?或者回去之后对比一番,毕竟你还不了解……”
项海葵摆手:“那都是私人门派,跟着您混,好歹算个公务人员,对吧?”
不需要考虑。
就冲他们在不知她处境的情况下,披荆斩棘的跨世界找她,还用选吗?
……
送走了曲宋,又过两年。
项海葵于睡梦之中惊醒,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去。
瞧见血修罗穿一袭红衣,顶着大太阳,盘膝坐在一处房顶上。
他时常入梦,不见光,肤色是不健康的白,有点儿像鬼,项海葵真怕他会在太阳底下蒸发掉。
果然,刚才有人敲她的门,说“神棍”回来了。
她睡意正浓,没反应过来。
“血前辈?!”明明称不上熟,项海葵此刻却像见到亲人一样,“您合道啦?”
血修罗挑眉:“不合道怎么出来?”
“真是恭喜前辈了!”项海葵抱拳,笑的见牙不见眼。
“我看是我恭喜你吧。”血修罗指了指屁股下的石屋,示意她阴长黎在内,“我喊你,你没过来,他睡着了。”
血修罗跳下房顶,伸了个懒腰,眼底尽是疲惫,“反正人交还给你了,我任务完成,再见。”
项海葵也不留他,再次抱拳:“大恩不言谢,往后有用的着晚辈的地方,尽管吩咐。”
“我将他带回来,于你有什么恩?”血修罗啧啧嘴。
与她擦肩而过时,脚步踟蹰,又退了几步,向后仰着腰说道,“妹子,你心里若是没别人了,勉强把他给收了吧。”
说这话他自己都难为情,先前喊打喊杀的,励志当阴长黎追妻路上的绊脚石,一眨眼竟变成了媒婆,“我不是为他说话,是和你相识一场,又算半个同门,为你着想才说。”
他在她肩膀按了下,“不亏。”
撂下这两个字,便信步离去了。
“不亏……”项海葵琢磨着这两个字。
推门进去,项海葵将剑匣竖在门边,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
阴长黎侧躺着,除了脸色苍白,其他瞧着都还不错。
项海葵拉了个矮凳子在床边坐下,托腮看他,发现他气色还好。
大概瞌睡会传染,且她原本就是惊醒的,此刻看着他的睡颜,居然也有些犯困,便趴在床沿上休息一下眼睛。
竟然睡着了。
恍惚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顿时一个激灵。
旋即,她的手被一只手掌握住。
这只手很冷,几乎没有温度,顷刻间将她升腾而起的恐惧冻结。
恐惧逐渐消退,她紧绷的神经舒展。
整个人如同泡进了温泉里,舒服的难以言喻。
本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的情况,更沉重的困倦凶猛袭来。
最终决定跟着感觉走,放任自己被困意淹没,准备再睡一会儿。
感觉到她已平静,那只冰凉的手慢慢的想要松开,却被她勾住了小指。
那只手僵硬了下,轻轻放下,掌心重新覆盖她的手,如握珍宝。
等项海葵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扭过头,阴长黎在她里侧面朝她侧身睡着。
两人的手还牵着,枕头被她抢了,他枕着自己另一条手臂,乌泱泱的长发铺满了半张床。
项海葵的视线从他浓密的睫毛,逐渐滑向高挺的鼻梁,尔后落在他的唇珠上。
唇色苍白,还有一点细小的干裂纹,但并不影响唇形的性感。
老板的长相,一直都是她的理想型。
说起来,这还是项海葵头一次挨这么近打量他。
先前双修时,她不愿意接受他的亲吻,惹他失望的很,现在她却在想,被这样好看又柔软的嘴唇亲吻,会是什么感受。
越盯越出神,蠢蠢欲动的想将嘴唇凑过去试一试。
过分了,她迅速收回视线,望向屋顶的横梁。
是不是被妖血影响了?
“怎么不继续了?”阴长黎忽然开口,还闭着眼睛,只将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难道是怕了?”
项海葵被吓一跳:“你醒了啊。”
阴长黎睁开眼,似笑非笑看着她:“莫要岔开话题,我感觉到了,你想偷偷亲我。”
被抓包的项海葵尴尬的无地自容,反驳:“亲你还用偷偷?我是担心你睡了这么久,嘴巴会不会臭。”
“原来你想偷亲我的唇?”阴长黎摸着嘴唇,有些惊讶的模样,“我本以为你最多亲一下我的脸颊,算是给我的奖赏。”
“奖赏?你做什么了,我需要奖赏你?”项海葵侧身面对他,也枕着手臂,“要奖赏也是你奖赏我吧,我帮你抢回了阵盘,还重创了帝君的威信,给你省了多少功夫,帮了你多大的忙?”
“说的也是。”阴长黎拢着两道长眉,认真反省,黝黑的眸中露出几分恶趣味,“所以你亲我,是想讨赏?”
项海葵憋青了脸:“我只是……”
他揽过她的肩,欺身上前,在她眉心放肆的印上一吻。
唐突了,但他想很久了。
尤其是感觉到她有主动的意思,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心态,他都必须乘胜追击。
机不可失,他没几颗内丹能拿来下注。
被他柔软的嘴唇碾过时,项海葵如被电击,余下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一吻过罢,阴长黎双手捧住她的脸,仔细的看。
项海葵别扭的慌,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支棱起来。
他眼底仿佛有针,自己则像个膨胀的气球,快要被他扎破了。
“你看什么呢?”她朝他肩头推一把,掀了被子坐起身。
明明没使多大力,他痛的支吾一声。
项海葵以为他装的,毫不理会。
穿好鞋站在床边一扭头,瞧见他额头竟已布满豆大的汗珠,心里一慌:“你没事吧?”
“没事。”他声音隐忍。
怎么会没事,项海葵暗骂自己鲁莽。
其他伤势严重不严重她不知道,没了内丹,他的修为所剩无几了,和之前失忆时差不多,弱不禁风的,她这只拿惯重剑的手……
项海葵认真道:“没关系,重修就是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阴长黎将御寒的棉被向上提了提,双手揪住被角,只露出两只眼睛:“真的?”
项海葵笃定:“我发誓!”
话音落下才发现不对劲儿,他这幅模样,搞得自己像极了为哄女人上床而乱发誓的急色胚子?
果然就听见阴长黎闷在棉被里的哈哈笑声。
她无语极了,这个狗男人!
抬高膝盖一脚踩住床沿,她倾身压下去,隔着棉被与他鼻尖相触,盯紧了他。
阴长黎本是想让她莫太紧张,才会开玩笑,岂料她突然进攻,周围的空气都被她霸道的气息挤走。
一时呼吸不畅,他险些咳出来。
“我认真的。”项海葵目光坚定,“无论这条重修路有多漫长艰难,我都会像你失忆那十年一样,拼尽全力的保护你,照顾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这一刻,日月星辰仿佛都在她眼中,阴长黎失神半响才笑道:“你睡熟那会儿,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邪恶的念头在蠢蠢欲动。”
项海葵挑眉:“幸好你忍住了。”
“你想哪儿去了?”阴长黎调侃一笑。
他倒是想,可他办不到,虚弱之后,他的腰伤复发了。
方才疼的流汗,正是因为腰疼。
他宁愿疼死,也不能对项海葵说他腰伤的问题很严重。
至于那个邪恶的念头,是他想要佯装失忆。
不,是他想回到从前失忆时的状态,假装忘记现在的自己。
正好修为没了,伪装起来毫无违和感。
项海葵一愣:“为什么?”
阴长黎微微苦笑:“因为我想知道,我和‘我’,你究竟更在意哪一个?会不会当‘我’在身边时,你会更想念我。”
绕口令一样,说的项海葵头大如斗。
“你就是你,好的坏的都是你,合在一起才是你。”她收回踩在床沿上的脚,在床边站直,“那你为何放弃了?”
阴长黎抿唇笑笑,没有回答。
他不说项海葵也明白,他不想惹她着急。
“小葵,你不必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的状况没你以为的那么差劲儿,并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阴长黎想她留在身边,却不想将她绑在身边,“我不必重修,法力被抽干之后,只需休养几十年,就能恢复到巅峰时的状态,这是我们雄性烛龙的种族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