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有九分——唧唧的猫
唧唧的猫  发于:2020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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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头没尾的一句感叹,赵濒临却接的上:“对啊,又是她。”
  郗高原困惑:“说真的,我以前一直没觉得江问轴,怎么到了逢宁这儿,他就是转不动呢?”

  有时候看看身边的人,好像也没有谁特别喜欢谁,了不起就是表个白,OK就开开心心在一起,不OK就尴尬一下说个再见,谁不是潇潇洒洒。哪像江问一样,魔怔了似的,硬是大半辈子都跨不过去一道坎。
  闻言,赵濒临降下车窗,让风吹进来。他摸索着打火机,说了几件事。
  两个大老爷们八卦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
  郗高原听得诧异,又似乎好笑,“真的啊。”
  “真的。”赵濒临点燃一根烟,随口道:“逢宁当时不是读完研究生就去上海了吗,刚好那年他妹妹高考,江问选的几个志愿都是上海的。”
  静了好一会,郗高原操了一声,“还打这个算盘呢,我还以为他们俩早没戏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觉得的。”赵濒临忽然又想起件事,“不过去年江问刚回来的时候,我跟他喝过酒。”
  “嗯,然后呢,说到逢宁了?”
  “可不是吗,啧,江问还跟我说抱了一下人家,几分钟。我觉着还挺好笑的,我问他什么感受。你知道他后来跟我说什么吗?”
  郗高原好奇:“说什么。”
  “――不舍得放,不得不放。”
  “……”
  反应几秒,郗高原嘶了一声,酸的快要掉牙。
  一根烟过半,赵濒临眯起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们肯定没完。”
  *
  夜幕降临,天已经漆黑。华灯初上,南城的夜景依旧璀璨,路口车水马龙。他们顺着街边走,走过天桥,马路,糖水铺。走累了,就停在一处公交车站。
  425路的夜班车摇摇晃晃从远处驶来,随着人流,逢宁拉着江问的手上车,投完币,去后面找位置坐下。
  熟悉的场景和记忆的碎片。原以为已经淡忘的东西,却在某一刻,无比轻易地记起。
  连细节都那么清晰。
  微微摇晃的幽暗车厢,前面的小电视机放着小广告。沿途大片的霓虹灯,混着月光,从玻璃窗照进来。
  她想起当初和江问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靠在椅背上,逢宁侧头看他。
  江问的五官轮廓很深,在暗影交错的光线里对比尤其强烈。
  她问:“心里什么感觉。”
  江问也侧头看她,“不知道。”
  一年,两年…有些事明明过去了很久,想起来,却像是在昨天。逢宁其实好久没坐公交车了,跟江问分手以后,回南城,她基本上也不敢坐。
  有时候觉得这个城市很小,小到走在哪,遇见某个人,路过某家店,都能轻易勾起那些不敢触及的回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城市为什么这么大,大的空荡荡,听不见笑声。和他有关的事,好像就永远停在那儿了。
  她的手被他握着。
  江问歪着头,抬起她的手腕。抵住戒指,指腹摩挲了一会她的无名指,他松手,把声音放低,“什么时候去见我爷爷?”
  “嗯?”
  江问神情淡然:“商量我们结婚的事。”
  “……”
  她说的有点迟疑,“我还没准备好,给我点时间?”
  江问眼底忽然暗沉了,呼吸在压抑。
  逢宁悄悄瞥了一眼江问,保证:“不会太久。”
  她识相地岔开话题,开始讲高中。
  高中的时候,逢宁胆子大,思维跳脱,经常做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情。有一次是运动会,她连翘两天,带着双瑶去附近的汉江钓鱼,钓完鱼,两人又去游泳馆游泳。她就像是个哆啦A梦,有个百宝袋,里面全是宝藏,时不时拿出一样,就能把每天点缀地鲜活有趣。
  逢宁一边绘声绘色地说,江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时候,我最烦的人就是你。”
  逢宁立即接话,非常确定一样:“最喜欢的也是我。”
  江问一时没声,沉默着。
  过了一会没听见回答,逢宁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是不是?”江问回答,“嗯。”
  “为什么烦我?”
  问完又觉得是句废话,年少时,她就是喜欢恶作剧别人。她出现在江问的世界起,他一刻都不得安宁。
  江问专心致志,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只言片语,“你从来不在意我,也不肯正眼看我。”
  “……”
  逢宁:“如果当初我没有去国金躲雨。如果高一我去的不是九班。如果你喜欢上的是别人,我们俩现在是不是都会好一点?”
  “不是。”
  “嗯?”
  江问眼底说不清有些什么,“我喜欢你。”
  公交车到了一站,有人上来,有人下去。前面一排的人聊天声音很大,嘈杂间,逢宁听不见他说话,微微俯身,凑上去听。
  “我没喜欢过其他的人,只有你。”
  逢宁怔住。沉默一记,她说,“我也是啊。”
  “是什么?”
  “以前,以后,我也只有你。”逢宁拉下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认真地说:“江问就是逢宁的唯一。”
  …
  …
  又坐到了终点站。
  等师傅催了,两个人才下车。逢宁先下来,原地蹦跳了一下,呵出一口白雾。
  不远处有株腊梅,她惊喜地跑过去。白色的花骨朵,枝桠间还有未融化的雪屑。
  逢宁围着温暖的围巾,回过头对着他笑,“江问,快点过来!”江问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依旧带着当初少年时期的温柔。
  时间走了,他们再也不是无忧的少年。
  可她只要多看他一眼,岁月便又重来一遍。
  *
  春节之后,从南城回上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逢宁偶尔有睡眠障碍,她开始定期去医院拿药,做心理治疗。
  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五月份,逢宁和江问去看了一场阿信的演唱会。
  最后压轴的一首歌是《温柔》,全场大合唱,这是我的温柔,我的温柔,冷焰火从舞台两侧爆出,全场的灯牌和荧光棒挥舞着,绚丽的光影变幻,无数五颜六色的气球飘向天空。
  一直到十一点多,演唱会结束,逢宁拉着江问出了体育馆。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
  江问把车开上高架桥。
  逢宁插了一张CD,车里环绕着温柔的女声。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副驾驶上,转头对江问说:“我们今天别回家了,就这么转一晚上,怎么样?”
  江问:“好。”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外环转悠。凌晨,雨越下越大。
  路过一家加油站,他们下车休息。逢宁喝了口水,说:“等会我来开,带你去个地方。”
  江问:“去哪?”她促狭:“等会你就知道了。”
  …
  …
  逢宁输入导航,大概开了半个小时。
  江问手肘搁在窗沿上,支着头,闭目养神。察觉到车子停下,他把眼睛睁开。
  逢宁把钥匙拔.出来,推开车门。
  江问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大喇喇走入雨中,瞬间被淋地湿透。她从车头绕过来,敲了敲他的玻璃窗,“下车。”
  这是一条商业街,凌晨三点的深夜,下着猛烈的雨,整条街上空旷无人,就只有他们两个没打伞的人。
  江问视野模糊,雨珠顺着他的眼睫冲刷下来,“你干什么?”
  逢宁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带你一起跟我淋雨,怎么样,浪漫吗?”
  江问:“……”
  刚刚入夏,夜晚的气温降得很厉害。两人从头到脚,头发和衣服,全部都湿透,不出十分钟,他们都打着哆嗦。
  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沿着这片街区走。走了一会,她停在某个街角。
  不远处的巨大的LED屏幕上,正放着广告。
  逢宁忽然绕到江问身后。
  她微微踮脚,双手捂住他的眼睛,压抑不住兴奋,分享秘密一样:“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他静静地没有动,“什么?”
  雨势仍大,她的声音混着雨声,“在你看之前,我还有句话想说。”
  “好。”
  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一直都担心,我怕我们没有好结局,怎么办?”
  “我比你更怕。”江问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抬手,拉住她的手腕,想把眼前的手扯下来,“也比你更想要个好结局。”
  “这样啊。”
  逢宁顺势把手放下来。
  眼前仍然是倾泻而下的雨,空旷街道,什么都没有。
  逢宁在他身后说:“那你转过来吧。”
  江问转头,整个人愣在原地。
  刚刚放着广告的LED屏幕上,已经变幻了画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戴着王冠的小孔雀,旁边是留着宽面条眼泪的美少女,顶着一个戒指,跪在一排英文之上。
  ――Will the little prince and i get married?
 
 
第69章 【正文完】
  这里没有别人的围观,没有精心布置的场地。没有气球,没有玫瑰花,没有蜡烛,没有花团锦簇。
  只有漫天大雨,还有她,和他。
  逢宁看着江问呆着。
  她收起了嬉笑,微微仰起脸,慎重地对他说:“江问,我准备好了。”
  江问迟迟回不过神,镇定了一下。嘴巴张开,喉咙却发涩,“这是…?”
  “看不出来吗?”逢宁偏着头,思考了一下,肯定地说:“我在跟你求婚。”
  他顿了好久,才明白逢宁在说什么,“跟我…求婚?”
  江问有点无措,冷冷的黑眼睛里,像是高兴,又像是不敢相信。
  …
  …
  从很久很久之前,江问就开始忍耐,忍耐着无法宣泄的感情。有时候想,时间为什么过的这么慢,慢到无数个想念她的夜晚都在挣扎。日子一眼望得到头,本以为深情到了最后,就只剩下轻贱和难堪。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有这么一天,逢宁毫无保留地,热烈地回应他所有的感情。当这个时刻终于来临,江问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僵直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逢宁看着他,哽咽,又哭又笑:“我们结婚,你当我的亲人,以后我们还要养一条狗,生一个宝宝,我天天都做饭给你吃,吃完饭,手牵手去公园散步,去超市买水果,冬天一起吃火锅,夏天一起去兜风。你给我一个家,好不好?”
  暴烈的大雨中,无人的街道,江问把她拥入怀里。
  慢了许久,他答:“好。”
  *
  见江问家里人是在两个月以后,逢宁特地调休了一个星期。
  一共两次,先是吃了顿饭,然后正式地登门拜访。
  江老爷子虽然满头白发,姿态却不见半点松懈。虽然精神烁烁,看着严厉,和逢宁交谈时,语气出乎意料地平和。
  可能是江问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江问父母和逢宁话家常时候,并未过多刁难。连她家庭的情况,家里有什么人都没问,只是随便谈谈了工作,和平时的兴趣爱好。
  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预想之中不受待见的情况好像完全没出现,逢宁有些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了。
  她本来就讨喜,性格也好,三两句话,逗的一众长辈都很开心。
  赵老爷子心情不错,要逢宁陪他下了几盘棋,江问寸步不离地陪在旁边,明显就是在护着她。
  旁人看了都好笑,江玉韵路过时,看了几眼,忍不住打趣,“江问,哪有你这样的,带媳妇上门,比媳妇还紧张。”
  江玉柔也凑热闹:“哥哥肯定是怕嫂子跑了!哥哥单身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嫂子,可不得紧张点吗?”
  一番古灵精怪的话弄得别人都发笑。
  家中的阿姨在旁边絮絮:“今年热闹了,小问终于带了人回来,到时候过年,团团圆圆多好,争取明年再多一个人。”
  晚上吃完饭,走的时候,江玉韵又拉着逢宁在门口说了会话。
  江问双手插到裤兜里,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回去的路上,他一边开车,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刚刚我姐跟你说什么了?”
  逢宁眼角眉梢都含笑,一本正经地说:“…姐姐要你以后都让着我,要是你敢欺负我,以后就直接找她。她还说,虽然你长得帅一点的,但是你很性格很专一,这些年也没闹过幺蛾子,要我不用担心你在外面拈花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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