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有九分——唧唧的猫
唧唧的猫  发于:2020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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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宁都气笑了,摆了下头,用手背擦脸。明晃晃的照灯下,她眼睛亮亮的,还有水光。偶然一抬眼,江问也在回看她。
  一愣,有点尴尬。
  两个人都同时停了下来,不太自然地把脸撇开。
  花了半个小时,把狗洗干净。逢宁找来吹风机,把毛给它吹干。完了用一块大浴巾把狗包起来。
  站起身的时候,忽然听到咕咕的一声。
  逢宁动作一顿。
  他们对视一下,她说:“你没吃饭?”
  江问也不尴尬,声音低低的带点抱怨,“没吃啊,一直在等你。”
  可能是错觉,逢宁从他这句话里,居然听出了点委屈的意味。
  看了看客厅的挂表,她说:“那你去吃饭吧,这里差不多忙完了。”
  江问:“吃什么?”
  逢宁莫名:“我怎么知道?”
  他理所当然反问:“我带着狗在寒风里等了你几个小时,难道你一顿饭都不给我做?”
  逢宁无话可说。
  她把狗安置好,去厨房洗了个手。早上出门前下了几个饺子当早餐,锅碗还泡在水池子。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江问在外面打了个电话,进了卫生间。
  “逢宁。”
  江大少又开始喊她。
  “又怎么了。”
  逢宁举着个锅铲出去,看见他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江问赤.裸着上半身,单手撑在门框上:“你把刚刚的吹风机收哪去了?”
  逢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用锅铲指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点都不觉害臊:“我衣服都湿了,不能穿了啊,感冒了怎么办?”
  江问见她不理自己,又说,“你就想让我难受对吗?”
  逢宁没见过这么大还这么娇气的男人,“在一个单身女人家里脱衣服,这种是很危险的行为你知道吗。”
  江问:“?”
  他说,“那你克制一下你自己,别对我有什么想法就行。”
  “……”
  脸皮这种东西就是锻炼出来的,豁出去一次,剩下的就简单多了。有生之年,逢宁居然也能被他噎的没话说。
  她定定看了江问一会,从口袋摸出手机。
  “你不如把裤子也脱了。”
  江问:“?”
  逢宁冷笑一声,举起手机,咔嚓咔嚓,对着江问上上下下拍了几张。
  他一个机灵,下意识捂住胸口。江问故作镇定:“你干什么?”
  “你不是挺能的吗?”
  逢宁前后摇了摇手机,“你脱啊,最好脱光。我正好拍个全套,把你的裸.照和联系方式一起发到黄色.网站上去,还能多几个人欣赏,你觉得怎么样?”
  江问呆若木鸡。
  “吹风机在客厅茶几上。”
  扔下这句,逢宁转身回厨房。
  十分钟之后,江问穿好衣服出来,“你是我见过心肠最歹毒的女人。”
  逢宁没理他,矮下身,从冰箱里拿出来几袋速冻食品。
  江问说:“我不爱吃这个。”
  逢宁抬头看她一眼,把东西放回去,“饺子呢,吃不吃?”
  “不吃。”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那您想吃什么?”
  “吃面条吧。”
  “我家没面条了。”
  江问指挥她,“你用饿了么APP,现在买,有超市外送。”
  他吃面条还有诸多要求,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
  逢宁耐着性子给他煮。
  江大少爷靠在旁边,神清气爽地指挥,“盐和醋都别放太多,比例控制在2:1吧。还有,我不爱吃姜蒜…”
  终于,她不耐烦了,缓缓开口:“你再说一句?”
  江问噤声。
  过了会,他小声道:“你凶什么凶。”
  锅里的水煮沸了,算了算时间,逢宁用筷子捞面条:“你念经念的我脑子疼。”
  “我昨天帮你找狗,差点被车撞了。多说两句话你就烦了?你就是这么感恩的吗?”

  他重复上次的卖惨战术,这次,逢宁丝毫不为所动,“说实话,你往道德制高点一站,我还真没什么话能反驳你。但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从出身就待在道德盆地。道德绑架对我没有用,你要是识相点,就现在出去,爱干嘛干嘛,要是再像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嗡,别怪我不客气。”
  江问气笑了。
  逢宁慢吞吞补充一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学过武术。”
  江问:“……”
  …
  …
  出于礼貌,江问吃东西的时候,逢宁就坐在对面陪他说话。
  洗了澡的小黄狗懒懒地在四周逡巡着,走走趴趴。这个时刻,有些微妙。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放综艺,餐厅的灯光是温馨的暖黄色的,窗外下着细细的夜雨。
  曾经的点滴,好像从记忆里慢慢苏醒。有几秒钟,久违的,陌生的温暖侵袭上逢宁的心头。
  冷不丁,江问出声,“你也想吃?”
  逢宁回神,“啊?”
  “你盯着我筷子发呆干什么?”
  逢宁随口说,“我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你吃完没,吃完了就走。我要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江问这次没再作什么妖,默不作声地,解决完碗里剩下的一点东西。
  外面雨还没停,逢宁给他拿了一把伞,“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江问在玄关口换鞋,点了一下头。
  把人送走,门落锁。
  小黄狗一摇一晃,在她脚底窝成一团。
  背靠着鞋柜,逢宁望着前方的吊灯发了会呆,她可能是又犯病了。
  江问吵吵闹闹一晚上,她烦的不行。现在他走了,房间终于恢复宁静。
  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却让逢宁觉得有点冷清。
  夜深人静。
  好像太安静了。
  *
  第二天是跨年夜。
  明天是元旦,公司下午就给放了假。
  逢宁被闵悦悦拉去吃了顿饭。
  这位大小姐最近和柏宏逸蜜里调油,没空来骚扰逢宁。今天柏宏逸在国外出差,赶不回来,她终于想起来逢宁。
  闵悦悦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多,絮絮叨叨讲着些废话,从包包讲到鞋,她忽然想起什么事,“哦对了,等会有个跨年趴,一起去玩呗。我哥哥还有他几个朋友,里面有个中美混血,又高又帅,你要不要认识下?”
  逢宁:“你上辈子是个媒婆吗?有事没事就想着给我介绍男人?我有这么饥渴吗。”
  闵悦悦撅嘴,眼巴巴看着她,“你知道人家平时闲嘛,没什么好操心的,就只能操心你啦。”
  她是个金鱼脑子,提起这茬,忽然想起江问,满怀期待地说:“你们俩有什么进展没?”
  逢宁没回答。
  吃完饭,闵悦悦拉着她去逛附近的彩妆店。等闵悦悦刷卡的时候,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逢宁听那边说了两句,皱了皱眉,“去哪?”
  “我到了再告诉你,你人呢。”
  她看了闵悦悦一眼,“今天算了吧。”
  他声音低了一个度:“算了?”
  “我跟我朋友在一起。”
  “那你欠我的人情,就今天还了吧。”
  说完这句,也不给她拒绝的余地,江问挂了电话。
  手机跟着震动了一下。
  -61nfiawJ:地址发来。
  ……
  ……
  她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
  江问来的很快。黑色短发有点凌乱,他穿着很正统的单排扣绒长大衣,掐了一点腰,里面是碳灰色的英式西装,皮鞋干干净净。
  他从远处走过来,引起旁边女孩回头。闵悦悦花痴地赞叹了一声,“好帅啊。”
  等人到跟前,闵悦悦却不肯放开逢宁的手,故意为难他:“什么呀,宁宁说好今晚要陪我的。”
  江问站在那儿,先看了眼逢宁,才去看闵悦悦。他微眯着细长的双眼,笑了笑,“让我插个队?”
  “……”
  根本没有抵抗,闵悦悦被他的笑容迷的原地投降,当即就把逢宁交了出去,“行吧行吧,她是你的了,我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
  闵悦悦走后,只剩下两人面对面,有点冷场。
  江问递了个东西给她。
  盯着这张机票,反应了足有半分钟,逢宁迟疑着,“你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就要你陪我一个晚上。”
  逢宁起先没懂。
  接过来,把飞机票翻个面,看到上面的地名。
  她懂了。
  *
  逢宁可能是中邪了。
  她在检票的时候缓过神来,反思着,刚刚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答应了江问?
  她被他那么看了几眼,好像所有理智都没了。
  重逢以后,他们彼此靠近,远离,再试探,又互相折磨。明知道两人差不多就该到这了,明明心里早就做了决定。她自诩有钢铁般的意志力,可是面对他时,却一二三再而三地放任自己沉沦。
  逢宁有点赌气。
  ――跟自己。
  从上海到南城,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她一句话都没讲。
  直到机舱里开始播放,先生们、女士们,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我们即将在南城机场降落,请您收起小桌板。机场地面温度为2摄氏度,相对湿度…
  逢宁把小窗户的推板推上去,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温柔的夜色里,璀璨的灯光像一条金色的河流,贯穿了整个南城。
  看着看着,心里的抵触情绪,突然全都消散了。
  江问收起手边的杂志。
  飞机已经开始滑行。
  大概十分钟,机舱门打开。他们在最前面,下去的时候被风吹了满脸。
  冷空气彻底笼罩下来,逢宁哆嗦了一下,原地跺跺脚,裹紧了外套。
  她没问江问,他在今天订了两张回南城的机票要干什么。
  她也不需要问。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跨年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机场到市区大概半个小车的车程。
  逢宁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从口袋里掏出水果糖,递给江问一颗,自己吃了一颗。
  她转头,“我们去哪?”
  江问回答:“不知道。”
  又是一路沉默。
  和八年前相比,南城没有多大的变化。有的旧楼拆了,又新的建筑矗立,繁华依旧。
  街上到处都放着歌,有贺新年的,有情歌。林俊杰在一片喜气洋洋里唱着,笑着说爱让人疯狂……哭着说爱让人紧张……忘不了那个人就投降……
  也不知走了多久。
  “逢宁。”
  她正盯着马路对面的一块可爱的熊猫石看,反应慢了半拍,“啊?”
  “上一次,也是走的这条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的如此突然。
  可是,几乎一瞬间,逢宁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江问声音很淡,很轻:“那天下车以后,我一直跟着你。你踩了一下井盖,我也跟着踩。”
  “到最后,你都没回头。”
  逢宁镇定好心绪,出声打断他,“江问,这些都过去了。”
  “对,早就结束了。”
  逢宁心一抽,停住脚步。
  他垂下漆黑的眼,重复一遍:“该结束了。”
  互望着彼此,逢宁说:“所以…这就是你今天带我回南城的目的?”
  江问的目光直直锁着她。
  就在逢宁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
  “你等我十分钟。”
  逢宁没跟上他,“什么?”
  “你在这等我十分钟。”
  只说了这句话,江问转身走了。
  …
  …
  寒风中等了十分钟不到,心渐渐平稳的时候,他回来了。
  逢宁双手缩在袖子里取暖,看着江问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走近了,她发现他的脸有点红晕。
  逢宁闻到股熟悉的味道,“你刚刚去干嘛了?喝酒?”
  江问歪着头,跟她坦白,“我刚刚灌了一瓶茅台。”
  一小瓶的茅台,他几乎是一下子喝完。灌的太猛,太急。
  从舌尖到喉管,辛辣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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