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江问和逢宁也被顺路带走去公安局。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江玉韵联系不到江问,直接给逢宁打来电话:“小问跟你在一起吗?他手机怎么打不通?”
“我们刚刚遇到抢劫的,然后有人报了警,我们这会要跟着一起去警察局。”逢宁把刚刚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被抢劫了?!”江玉韵吓了一跳,急急道:“那你们两个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应该要不了多久的。”
江玉韵放了一点心:“行,江问在旁边吗,我跟他说几句话。”
“在的。”逢宁答应,把手机递过去。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江问垂下眼睛,敷衍地应了两声,把电话挂了。
把手机拿回来,逢宁无意多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脸颊有点不正常的潮红。
她这才想起江问烧刚刚退,天气这么冷,他在外面冻了这么久,身上只有薄薄一件西装一件衬衣,连保暖的衣服都没有。
逢宁探了点头去前面,卖乖地说:“警察叔叔,可以把车里温度调高一点吗,我朋友感冒了。”
“怎么大冬天穿成这样?”副驾驶的警察倾身调空调,从后视镜里看了江问一眼,欲言又止,“是明星吗?”
江问一声都不吭。逢宁替他解释:“不是明星,不是明星,就是长得帅了点。”
警察局就在附近,十几分钟的路程。可能是最近年底大家都要冲业绩,他们办事效率很快。
给他们做笔录的时候,稍微年长一点的警察说,“刚刚抢劫的这个人是前几个月刚刚放出去的,身上还有好几个案底。最近要过年了,到处都不安生。昨天还有个糖果店的老板被人抢劫杀害,捅死在大街上。这个社会是很复杂的,你们两个学生,遇到这种事记得先报警,不要逞强。”
老警察越说,江问脸越黑。
走出警察局天已经完全黑了,江玉韵派了司机来接江问。
两边的路灯一盏一盏蔓延开,像永远也没有尽头。少男少女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稍微错开了一点。
逢宁几次想开口,视线都被江问躲开。她清了下喉咙,没话找话:“今天的事情,我会都忘记的。”
“忘记什么。”江问冷淡地开口。
“就是…那个啥,你的出浴图嘛,我真的太色了。”逢宁自我反省,“我不能这样。”
“你到底还要提几遍。”江问拉下脸。
事实证明,他们根本平静相处不了多久。
逢宁抢过话头,像是批评不懂事的晚辈一样:“还有啊,你下次发疯别摔手机了,发个脾气如此奢侈,真生气了砸点便宜东西不好吗。”
“我好不容易把手机抢回来了,你就重重地谢我好了啊,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脑子坏掉啦。”她提起这茬,心痛犹存。
江问恢复嘲弄的表情:“谁要重重谢你,你要是出了事,受连累的还是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我大脑简单?”逢宁N瑟地把手伸到他面前,比了个六、再比了个九,最后比了个八,“看清楚了吗?期末考试我考了这个数,你考过我了吗?万年老二!”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背上好几道脏兮兮的伤口。
逢宁往回抽自己的手,“喂喂喂,你干嘛,现在不走纯情路线,改耍流氓了?”如果可以,江问真想把她这张嘴给缝上。
他深吸气,脸色非常难看,隐忍道:“车上有医疗箱。”
“这点小破皮,有啥好处理的。”逢宁毫不在意,奈何被人牵制住,手甩也甩不开。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江问拖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
因为要涂药,开了后头一盏顶灯。为了不影响夜间开路,把隔档板拉下。小小的车厢里,一时静的呼吸可闻。逢宁闲着没事,开始数他的睫毛。
一根一根的,到尾巴那儿还有点翘,像滑滑梯一样。
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她伤口被戳到,痛的嘶地抽了下气。
江问立马抬起眼睫。
那么近的距离,彼此的眼睛都能倒映出对方的影子。怔忪地对视几秒,有点异样的暧昧突生。
逢宁戏谑开口:“你刚刚在大街上,是又对我示爱了吗。”
江问拿棉签的手抖了抖,面上一热,恼怒地说,“闭嘴!”
她坐直身体,和他拉开距离,并没有闭嘴:“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虽然我们总是吵吵闹闹,互相辱骂,但是其实在医院那个晚上,我就把你当作我逢宁的朋友了。”
朋友两个字,像是解释,又像是撇清关系。
总之听在江问耳朵里无比刺耳,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不要把自己困在原地了。”她语速平稳。
江问脸色突变,打断她:“你不用说了。”
也不管他什么反应,逢宁苦口婆心:“不,我要说的。我能告诉你,我对我的追求者和朋友,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态度。我可以再给你一点时间想清楚,到底是要当前者,还是当后者。”
她总是这样。姿态摆的很低,骨子里比谁都难接近。
江问牢牢地看着她。
看着她,把她这副认真绝情样子的永远记到心底,让自己彻底死心。
到了地方。车子停下,熄火,逢宁把包用手臂夹着,转身跟他告别,“好了,我走了,再见。我期待你的答案。”
顿了顿,逢宁又气定神闲地补充,“记住,友谊才能天长地久。”
“……”
要不是理智尚存,江问的手已经掐到她脖子上了。他冷笑一声。
逢宁挑眉:“怎么?”
“去你妈的,天长地久。”
――这是他江问甩上车门的最后一句话。
*
“我怀疑他是个受虐狂。”
“我们两个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作对。”
“江问真的很肤浅,他就是看我长得漂亮。”
“其实他需要感谢我,逢老师言传身教给他上了一课,要他知道了漂亮女人都是骗子,她们说的话都不能信。”
“我相信自此一遭,日后在女人这方面,江问绝对不可能轻易上当了。”
双瑶听不下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贱啊。她放下手里的小说,“你就是江问这辈子上过最大的当。”
逢宁坐在床尾的取暖器前晾头发,烤片发出微微黄的光线,映地眉目唇鼻,又灵又秀气。单单看外表,完全想象不出她竟会有如此bitch的灵魂。
“我真的!”逢宁大叫,“我太苦恼了!”
双瑶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双瑶担心地问:“逢宁,你不会是喜欢女人吧?”
“?”
“我真的难以想象,怎样的男生才能征服你。”
逢宁发了会呆,理性地说:“其实我对江问,怎么说呢,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吧,至少他的颜值是很符合我的胃口的,那张小嫩脸经常把我闪到。”
“呵呵,人家启德鼎鼎有名的大帅哥,你大可不必做出这幅勉强的样子,好像委屈了自己似的。”
双瑶一副早就看穿她的样子,尖刻道:“最开始你嘴里一边说着不惯别人,又贱嗖嗖去撩别人,我就猜到了你绝逼是见色起意。”
逢宁认同地点头,接受批评的样子:“你继续说。”
双瑶跪在床上,轻轻揪住她耳朵,“说啥,反正你就是没有良心,撩完别人又不打算负责。看形势不对,想拍拍屁股走人。居然还逼别人跟你当朋友,天啊,我要开始怜爱江问了,好好一个校园王子,本来过的好的,怎么就遇到了你这种奇葩。”
逢宁打开她的手,认真思考:“但我觉得,我们确实是当朋友比较适合一点。我今天把选择权交给江问了。如果他坚持不想当朋友,一定要以谈恋爱为目的跟我相处,那我…”
“那你怎么样?你就彻底远离他?从此不再讲一句话?”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逢宁纠结地脸皱一起了,“那要等他做出选择再说。”
双瑶被逢宁洗脑欺压多年,早就比一般人看的透彻。
她摇头,“逢宁,你以前对追你的那些男生没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比江问执着坚持的大有人在,你不是都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怎么这次纠缠了这么久,缠缠绵绵的,还没个结果。”
言尽于此,双瑶说:“比起江问,我觉得你更应该好好想想。”
“他至少敢于正视内心,你就不一定了。”
*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雪,铺在地上的雪到现在还没融化,赵濒临和郗高原约好了来江问家里找他打游戏。
江问那天晚上回去又发了一场高烧,到今天早上才烧退,整个人精神状态很低迷。
游戏加载途中,赵濒临跟他们说起最近大火的一本男频小说,“真的好看,这本小说,最近把我看的茶不思饭不想。”
郗高原被说的勾起兴趣,答应晚上回去就看。赵濒临转头,热情地把安利卖给江问。
谁知道他冷冷淡淡,“不喜欢这种。”
赵濒临再接再厉:“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推荐给你啊。”
江问披着毯子,拿过游戏手柄,死气沉沉:“女主不爱男主的小说,我只能在这种上面找到共鸣。”
第37章
孟桃雨坐车到雨江巷口下车,远远地,就看见逢宁招手。她眼睛一亮,开心地小跑过去。
“早餐吃了没?”逢宁提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几个刚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包子。
孟桃雨笑的很腼腆,“我早上吃了一碗杂酱面。”
逢宁带着她往里面走,“你手里提的什么?”
“啊,这个是我给阿姨买的一点营养品。”
“这么客气的吗?”逢宁笑了起来,“我妈不在家。”
孟桃雨有点害羞:“我从小就很少去别人家玩,我也不懂。”
路上碰到赵为臣,从她们身边疯跑过,又一个急刹车,倒退回来,“小宁姐!这谁啊?”逢宁口里还在嚼包子,吞了下去,给他介绍,“我同桌,来找我玩的,你干嘛去?”
“我去邮局那里帮我妈拿个快递。”他憨憨地摸摸脑袋,“等会带你同学一起来堆雪人。”
齐兰早上去医院复查,家里没有大人,逢宁推开虚掩的大门,一条大黄狗从缝隙里挤出来,吐着舌头在她们中间穿来穿去。
过了几秒,孟桃雨一声尖叫,丢开手里的东西,慌不择路地往旁边躲。大黄狗追着兴奋的不得了,跟着她屁股头往上攀。
逢宁厉喝:“逢贝贝!不许扑人,快过来。”
孟桃雨从小最怕狗,这会被吓的三魂六魄都出体。见到一个半人高的集装箱,急急忙忙爬上去缩起腿来,喘着气。
逢宁把大黄狗摁住。
惊魂未定间,突然听到逢宁喊了一声,“哥。”
孟桃雨慢半拍侧头,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站在几米外,一声不响地看着她,手里还拎着条滴血的鱼。
正对上他的视线,她脑子还有点微微发懵。
逢宁把大黄狗系到旁边,“哥,你怎么来了?”
孟瀚漠刚刚才理了头,鬓角短短的。他眉头微簇,“不是你要我来给你送鱼?”
“哦哦,我忘记啦。”逢宁转头,声音明显带了点笑:“小孟,我把狗拴住了。你这也太夸张了,快下来下来。”
呆了片刻,意识到自己的窘状,孟桃雨臊的耳根子都红了。她咬着下唇,从集装箱上下来。从孟翰漠面前经过的时候,一直低着脑袋。
她有点怕看到他。
孟瀚漠拎着鱼去水池那,孟桃雨小心翼翼问,“你…你怎么没跟我讲,你哥哥也会来?”
“嗯?”逢宁别有意味,“你不想见到他?”
“啊??”孟桃雨猛摇头,“不是…”
逢宁带孟桃雨绕着参观了一圈,挨个介绍她养在花盆里的各种蔬菜和水果。
赵为臣气喘吁吁地在外面喊,“小宁姐,东西好重,帮忙搭个手。”
孟桃雨也想跟着去,被逢宁挡下,“你就留在这看家,细胳膊细腿的别弄折了。”
墙角的水龙头哗哗地放水,鱼放在底下洗。冰凉刺骨的水冲在手上,孟瀚漠像没有知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