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工没工夫搭理她,他一直在往二楼看:“瑶瑶怎么还不下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闻天祥连忙道:“放心吧,青青跟着她呐,她们两个小姐妹处的可美,瑶瑶这孩子一见到青青,不是情绪都好多了吗?现在青青应该在房间里帮瑶瑶化妆,瑶瑶这刚出院,气色不太好,大喜的日子,肯定要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天工你说是不是啊?”
闻天工听后这才放心。
老太太没好气的冲她这两个儿子瞪了眼,回过脸见自己这女儿,脸色就更差了。
“行了行了,就这吧,回去做你的菜去。”
老太太赵莲花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在生闻招娣之前还生过三个女儿,两个送人了,一个被她扔到了玉米地里,第四个闻招娣本来也想扔的,但听老人说要多积福,才能生儿子,她就试着留下了闻招娣,想着要是还生不出儿子,再把闻招娣送走也不迟,没想到后面还真生了闻天祥和闻天工两个儿子,闻招娣算是有功就得以留下来了。
后来闻招娣嫁人生子,头两胎也是女儿,老太太还逼着闻招娣把一个送人了,只留下叶丹秋,但闻招娣早年间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帮扶两个弟弟,伤了身体,生下两个女儿后就再也不能生了,老太太为此更加看不上这个女儿。
每次见她都没有好脸色。
而闻招娣被打被骂了大半辈子,早就习惯了,也没有一点觉得不对。
现在听了老太太不耐烦的呵斥,唯唯诺诺的拉着叶丹秋又回厨房去了。
叶丹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脸冷漠。
她小时候还不叫叶丹秋,她叫叶引娣,跟闻招娣像姐妹俩似的。
她爸没什么本事,也要靠着闻天工,就等于被丈母娘压制,也没什么话语权,这是后来闻招娣不能生了,才给叶引娣改成了叶丹秋。
老太太呵斥完闻招娣,看见了门口的人,一张凶狠的老脸立刻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连忙迎过来:“小羽回来啦,饿了吧,来来,咱们先吃。”
闻栀扭过脸,这才发现闻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闻羽看着客厅里乱糟糟一团,皱着眉问了句:“怎么来这么多人?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啊,而且都这么晚了。”
老太太一听,就像被点了火的炮仗,噼里啪啦就炸开了:“还不是那小贱胚子!出院就出院,非折腾的你爸把咱家所有人都叫来给她庆祝出院!你瞅瞅……”老太太指着那满桌的饭菜蛋糕,和布置的花里胡哨的客厅,假牙都要崩了:“瞅瞅,这阵仗,过年都没她热闹!”
闻羽眉头皱的更深了,正要和闻栀说话,那客厅里乌糟糟的一堆人终于都发现他们了。
“哟,小羽回来了!快来快来……”
“就几个月没见,小羽可又长高了,也越来越帅气了啊。”
“可不是,他们这几个堂兄弟里,就小羽长的好,成绩也好。”
“……”
夸闻羽,老太太喜欢听,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拉着闻羽到客厅里。
这些人就跟没看见闻栀一样。
闻栀也不想被他们看见,这乌七八糟的,她烦得慌,也不打算进厨房做饭吃了,上了楼,准备回房间。
然后就在这时,舒瑶出来了,闻青青跟在她身边。
下面立刻就是一阵欢呼声。
闻天工甚至站了起来。
舒瑶穿着一身素白色旗袍,还专门烫了头发,特意化了妆,脖子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手腕上也戴着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
这身打扮有点成熟,到她身上却不算太违和,只是有些突兀。
她攥着自己旗袍一角,羞怯到话都说不好了:“我……我没想穿成这样……就是,就是,青青看见了我妈妈的照片,说很好看,见我衣柜里有妈妈穿过的旗袍,所以就……就……”
她自己说着,眼泪忽然出来了:“我也很想我妈妈……”
“瑶瑶~”
楼下的闻天工眼眶也红了,朝她伸手:“瑶瑶别哭了,以后有爸爸在,爸爸在……”
他声音微微哽咽:“快下来吧,你伯伯,姑姑,堂哥堂弟们都等着你呢。”
舒瑶“嗯”了声,擦了擦眼泪,准备下楼,然后似乎才发现闻栀站在楼梯口。
她惊愕的叫了声“姐姐”,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闻栀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低头看向楼下的闻天工:“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和手上羊脂白玉镯子,是你给她的?”
闻天工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也没对闻栀横眉冷对了:“是我给瑶瑶的,她生病了,这些东西能让她的病好一些,那是它们的荣幸,也算它们有价值了,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你就别再胡闹了,你要是觉得不平衡,等改天给你也买一条项链和手镯总行了吧?”
“是它们的荣幸?”闻栀冷笑出声:“我妈妈的首饰,被你送给你白月光的女儿戴,这叫荣幸?”
气氛陡然一静,闻天工变了脸色:“今天是你妹妹出院的日子,我不想骂你,你要是不想参加庆祝,就回你的房间去,要是再给我说些有的没的,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闻栀看着他:“所以你现在是被我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了吗?”
“你……”
眼看闻天工被气的发抖,他身边的闻天祥上下看看,怕闻栀再闹起来,坏了闻天工的心情,赶紧出来打圆场:“她一个孩子,说的也都是孩子话,你跟她置什么气。今天是瑶瑶出院的日子,咱们一大家子都开开心心的,瑶瑶不也能开心吗,她一开心,这病不就好了?来来来,坐下坐下……”
闻天工也就借着这个台阶坐了下来,闻家的人也连忙围过来安抚。
“就是,二弟说的对,大喜的日子,可不能生气。”
“闻栀这孩子脾气不打小就这样么,咱们当长辈的,哪儿能真跟她计较?”
“……”
楼上,舒瑶身后的闻青青幸灾乐祸的看了闻栀一眼,然后故意对舒瑶道:“堂姐,今天天冷,你穿这个虽然好看,但不暖和,快把围巾披上吧。”
舒瑶似乎才想起来,连忙点头,从自己包包里拉出来一条莓果红的围巾。
闻栀看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舒瑶嘴角悄悄一勾,然后看着自己手里的围巾,惊愕道:“这个围巾怎么烂了呢?”
她已经把围巾全部拉出来了,原本密密匝匝又软又暖的围巾,现在尾端被什么利物划的稀烂。
闻青青立刻去看闻栀的表情,却被她的眼神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舒瑶却不怕,甚至还仗着自己侧脸有头发遮挡,故意挑衅的看了闻栀一眼。
闻栀闭上眼睛,声音混杂在楼下那群人的安抚声中:“我知道你想激怒我,最好让我打你,好让你请来的这些人看见,近而同情你,指责我,甚至把我赶出闻家。”
她说完转身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舒瑶看的不可思议,连忙往她身边走了几步,压着声音说:“所以你就不打我了吗?你妈给你做的围巾可都被我故意划烂……啊!”
她话没说完,闻栀忽然转身,重重的往她脸上给了她一拳,在她捂脸惨叫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精心烫过的头发,扯着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连距离最近的闻青青都傻了。
直到房间里,传出舒瑶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时,这些人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大叫着一窝蜂的往楼上冲。
闻天工是第一个奔上楼的,惊怒焦急让他路上还摔了一跤。
闻栀房门里的惨叫声都变成了救命,闻天工全身抖的像得了帕金森,一边骂闻栀一边踹房门。
但当初装修,房门一律用的是最厚实坚硬的钢木,他除了把自己的脚踹到骨折,房门没有丝毫变化。
里面舒瑶的惨叫声已经变的很微弱了,能听到拳头重击在□□上的声音。
他慌的不行,开始说好话:“闻栀,小栀,你别打了,你别打了,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把你妈妈的首饰给她戴,你开开门,爸爸这就把她身上的首饰摘下来好不好?”
可任由他说破了嘴皮子,里面的声响就没断过的,更别提开门了。
一群人在门口束手无策,又慌又乱的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骂一会儿哄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终于开了。
门口围着的一群人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并且像被掐断了喉咙一样瞬间禁了声。
闻天工也有些心悸,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
闻栀一手的血,白嫩的脸上也有血,不过这都不是她的血,而是舒瑶的。
她背上自己的书包,那双艳艳桃花眼里没有任何情绪:“闻天工,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人敢拦她。
直到“嘭”的一声,大门被关上,这些人才终于回过神,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舒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都已经看不出她本来的样子了,头发也乱的像鸟窝。
闻天工腿脚都要软了,还是在闻天祥的搀扶下进去,小心的检查后,发现舒瑶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死。
这些人才渐渐镇定下来,也才想起来要报警。
有人甚至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然后他的手机就被人抢过去一把砸的稀烂。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闻羽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把水果刀,砸了手机后,在这些人震惊的目光中,走到舒瑶身边,然后弯身拿水果刀在她胳膊上划了一刀,笑的很无所谓。
“你们想报警就报警吧,反正人是我打的,也是我伤的,该坐牢就坐牢。不过这种伤再加上我的年龄应该坐不了几天,但等我出来,我一定也要拿着这把刀,挨个儿到那些多管闲事的人家里坐坐,或许再失个手……”
他又笑了声,神情却是冰冷的,简直和闻栀如出一辙:“反正我还小,不会死,你们就不一定了。”
闻家那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脸色齐刷刷的一变,没一个敢说话了。
老太太都木了:“小羽……”
正抱着舒瑶的闻天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道:“别报警,谁要是敢报警,让我儿子坐牢,我就让谁也坐牢!”
那些人哪儿还敢报警啊,一个个连手机都不敢摸了,忙道:“不报警,不报警,你们放心,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对,对,我也没看到。”
“……”
闻羽这才扔了水果刀,追出去,但外面哪儿还有闻栀的踪影。
他看了下手表,现在都已经快一点了,又天寒地冻的,她一个人,能去哪儿!
可别碰到什么坏人!
这样一想,闻羽心都提起来了,一边四处找人,一边打了顾清岑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顾清岑已经到机场了, 正在vip休息室候机。
手机铃声响起, 是陌生号码, 顾清岑没有犹豫按了接听键。
知道他号码的人不多, 他猜想,应该是闻羽。
这小子在公交车上都快把他给瞪穿了,现在打电话来, 或许是要质问他。
接听后, 电话里声音果然是闻羽的。
但却并不是质问他。
顾清岑的手猛的一抖, 声音却是冷静的,只是说了个“好”字。
挂了电话,顾清岑让身边的两个助理出去买咖啡,等他们出去后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 并且拨打了美国合作人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笔记本电脑也打开了,顾清岑一边用英文和合作人交谈, 试图让他主动推迟约谈时间, 一边快速敲击键盘, 通过闻栀的手机号码密密麻麻的编辑程序和地图, 查找她的位置。
现在vip休息室里只剩下了顾朝阳派给顾清岑的司机, 和他每次出差都要随同的周文医生。
司机听不懂英文,以为顾清岑是在忙工作,并没在意。
但周文是斯坦福医学院毕业的,不可能也听不懂。
他诧异的看了顾清岑一眼,也没有多问。
美国那边的合作人同意了, 顾清岑表达了谢意挂断了电话,然后合上电脑,给周文发了条短信。
[我需要一夜的时间,现在会生急病,可以在机场住一夜,周伯伯帮我。]
周文眉头皱了皱,这孩子……
不过他不是个没有分寸的孩子,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