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曲小蛐
曲小蛐  发于:2020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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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骆清塘主动提起,骆老爷子连忙遣人第一时间赶去,想顺着桥牌俱乐部的藤摸到最后的“瓜”上。
  林易的人费尽力气,终于拿到唐世语的现居地地址,赶过去后却被那里的房东告知:唐世语随某支野外探险队深入无人区,一周前刚刚出发,归期未定。
  消息传回来,骆老爷子气得胡子差点翘到天上去。
  “唐家那个丫头,那个丫头!从小就不叫人省心!古灵精怪的,性格还泼辣,一点都不像个女娃娃!我还以为大了能好些,可这都快四十的人了,到现在还这么能折腾,去什么无人区!”
  “您这叫性别歧视。”一个懒洋洋的调子突然在书房沙发后面响起。
  骆老爷子一惊,和听训话的林易一齐回头。就见黑色的真皮沙发靠背上搭上一只冷白修长的手——
  借着扶力,骆湛打着呵欠,坐起身来。
  骆老爷子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儿!”
  “不然我该在哪儿。”骆湛阖着眼,懒撑着颧骨靠在扶手上,声线倦然散漫,“我准备在被禁足的剩下的一个半月里,把主楼所有房间都睡一遍——反正不能出楼,闲着也是闲着。”
  骆老爷子反应过来,冷笑:“你别想我能提前放你出去。你不是逞能么,那就老老实实给我在家里待满三个月。”
  骆湛轻啧了声。想了几秒,他整个人趴到沙发靠背上,懒洋洋地朝骆老爷子笑:“打个商量,要不您再拿家法棍抽我一顿,然后就放我出去吧?”
  “……”
  骆敬远脸色瞬时沉下去。
  林易见状,暗自咧嘴,扭过头给骆湛使眼色。
  他最熟悉老爷子脾气,更知道一个多月前打在骆湛身上那一顿家法,老爷子表面上没当回事,实际上心疼得不得了。
  骆湛昏过去那晚上,老人一晚没睡,借着出去溜达的由头,一整夜往骆湛卧室门口跑了好几回,每次都要趴在门缝上偷听好一会儿,确定小孙子呼吸平稳才敢回去。
  骆家家里家外,现在只要谁提起这件事来,老爷子就恨不得拿鞋底抽对方嘴。
  也就骆湛……
  林易叹了声气,开口:“少爷,老先生也是为了你和唐染小姐好。这件事上只有处理得滴水不漏了,你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啊。禁足三个月,也是为了做给唐家看的。”
  骆湛:“真不能通融?”
  “不行!”骆老爷子硬声道。
  “行吧,”骆湛按着扶手,不见他怎么费劲,就直接翻跳出来。青年搭着长腿倚坐到沙发靠背的背面,朝骆老爷子笑,“那我换个条件总可以吧?”
  骆老爷子掀了掀眼皮:“换什么?”
  骆湛稍稍正色:“明天就是唐染的真正生日了。”
  “那你也不能出去。”
  “我没要出去,”骆湛说,“只是蓝景谦在国外的auto总部出了点状况,他下午刚往回飞,按时间到那边也得后半夜了,所以他明天肯定赶不回来给唐染过生日了。”
  骆老爷子一顿:“你想接她来家里过?”
  “嗯。”
  骆老爷子沉默两秒,应允:“这个可以。林易,你去安排吧。”
  “是,老先生。”
  等林易离开,骆湛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可怜骆老爷子,一把年纪碰上不靠谱的儿子和更不靠谱的两个孙子,只能自己处理公事。累了半下午,再抬头时才发现骆湛一直没走。
  想想自己不能准备享受退休生活就因为这个不肖孙子和他爹,骆老爷子拧着眉看骆湛:“你怎么还没走?”
  骆湛:“我在这儿等我们小姑娘被接过来,到时候林易肯定第一时间来给你汇报。”
  老爷子冷哼了声。
  骆湛沉默了会儿,突然问:“唐世语那边,您准备怎么办?”
  “守株待兔。她能不回去了吗?”骆老爷子一顿,“我已经吩咐那边了,联系到她以后第一时间让她回国。你不用急。”
  “……”
  骆湛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仰起脸。
  看着天花板沉默几秒,他轻声嗤笑:“她回不回来,我不在乎。很多事情重要的从来不是原因和过程,而是结果。改变不了这最重要的十八年,她就算能回来,对已经造成的伤害也不能补救。”
  “那你还问她做什么?”
  骆湛沉默两秒,笑:“我不在乎,但,染染大概还是会在乎的。”
  不等骆老爷子再说什么,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进。”
  “老先生,出事了!”林易快步进来,直奔书桌前,手里一张烫金白色折叠卡片放到骆敬远面前。
  骆敬远皱眉拿起:“这是什么?”
  “这个是……”
  林易此时才发现骆湛也在,表情为难起来。
  骆湛似笑非笑地等了几秒,就见骆老爷子看完卡片,也眼神复杂地抬头看向他。
  骆湛面上笑意蓦地淡去。
  他跳下沙发靠背,迈开长腿直到桌前:“染染出事了?”
  骆老爷子捏着卡片沉默数秒,把它放到桌上,慢慢推到骆湛面前。
  同时他沉声问林易:“这是怎么回事?”
  林易得了应允,连忙开口:“我派人去m市疗养院接唐染小姐,我们的人到的时候,唐染小姐已经不在那边了。我让人追问,护士说她中午就被接走了。”
  骆老爷子拧眉:“唐家的人?”
  “是,”林易说,“唐世新亲自去接的。”
  “……!”
 
 
第97章 
  将烫金邀请函捏成一团废纸后, 骆湛只咬着牙说了一句话:“auto总部今天出的问题,一定是唐家提前做了手脚。”
  书桌前后的骆敬远和林易同时一怔。
  林易惊问:“少爷的意思是, 唐家是走了一招调虎离山?”
  骆湛沉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回答林易的话。
  林易慢慢反应过来,叹服点头:“我都没想到这一重, 确实很有可能——不然蓝景谦前脚才刚出国, 怎么会后脚唐染就被唐世新从疗养院接走?如果这是巧合, 那这时机未免把握得太精准了。”
  林易说完,想骆老爷子递了个敬佩的眼神。
  此时书桌后的骆老爷子同样正赞赏地看着骆湛:“那你觉得, 唐家现在是想做什么?”
  骆湛没注意骆敬远的打量目光, 拧着眉想都没想地答:“那个老太婆还会憋什么好主意吗?无非是见唐珞浅这条路走不通,又不甘松脱了骆家这座靠山, 所以借着在染染成人礼上支走蓝景谦的时机, 在圈内所有人面前把染染和唐家捆在一起。”
  骆湛愈说,眼神愈阴沉下去:“那老太婆把染染当成什么,有用则用无用就弃的工具?”
  “这一点你倒是不用生气, 我和杭薇打了几十年的交道,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骆老爷子靠在暗红色的实木座椅里, 感慨地抚着被打磨得质地圆润的扶手, 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那个女人心狠手辣惯了, 在她眼里只分得出有利用价值和没有利用价值两类——别说是血缘至亲,就算是她自己,她也能利用得彻底。”
  骆湛眉眼冷淡:“她利用自己利用别人我都管不着, 但是她不能碰染染。”
  骆敬远一顿,微皱起眉:“你想去阻止?”
  骆湛沉声:“难道我不该去?”
  “……”
  骆老爷子沉默几秒,抬起头时他先遗憾地看了林易一眼。林易自然懂骆老爷子在想什么,为难地低下头去。
  骆老爷子叹了声气:“你啊,本以为骆家可以放心交给你了,现在来看,你认问题倒是清楚,可惜处事上还是太年轻气盛。”
  骆湛皱眉望过去。
  骆敬远:“我问你,如今蓝景谦不在国内,唐家里所有人实打实是唐染的血脉至亲,你们两个小辈感情再好你现在也是个无关人——这唐染的生日礼上,你还能从唐家手里像个流氓似的把人抢走不成?”

  骆湛:“我会名正言顺地带走她。”
  这话让骆老爷子露出意外的神情:“名正言顺?你能以什么关系?”
  骆湛一字一顿:“订婚关系。”
  书房里蓦地一寂。
  几秒过去,骆老爷子反应过来,气得拍了桌:“胡闹!你拒婚唐家为此受了家法禁足三月的事情还没过去,外面到处都是和你有关的风言风语,你现在还想往自己身上揽事情!?”
  “染染的事就是我的事。”骆湛皱眉,“而且我们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插嘴。”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得到吗,啊?这件事如果真按你说的方法解决,那么不止唐家要遭受非议,你和骆家也会成为别人口中出尔反尔朝三暮四的笑柄!”
  “……”
  见骆湛沉眸不语,骆老爷子在林易无声的眼神劝解下,慢慢舒缓语气。
  他竭力温声劝:“唐家既然想争,那就让他们争。这些年来,骆家对唐家处处照拂,两家早就枝叶相连、交错难分。真要像之前撕破了脸,是能叫唐家伤筋动骨,可骆家也一样要遭受不小的损失——如今合则两利,没什么不好。”
  骆湛慢慢攥起拳:“那染染呢,你们就不管她的感受了?”
  “所以我才说你年轻气盛啊,你以为这件事只对骆家唐家有利?”
  骆湛冷眸:“难道不是?”
  “对唐染的利弊也是一样!唐家既然寄希望于她和你的关系,从今天起必然会对她百依百顺。杭薇最现实不过,你且看着——用不了多久,最受‘疼爱’的唐家大小姐的位置上坐着的人,一定会从唐珞浅换成唐染,这不就够了吗?”
  “……”
  见骆湛不再说话,骆老爷子松了口气,摆摆手:“你先回房间吧,我和林易再商量一下——”
  “这怎么够。”
  骆老爷子一愣,抬头:“什么?”
  “我说,这怎么够。”
  骆湛走到书桌前,一字一句,面无表情地抬头:“如果弥补就能被原谅,那所有道德和法律下的牢笼里早该空了。这世上也不会有什么罪人。”
  骆敬远皱眉说:“骆湛,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你……”
  骆湛猛地俯身,修长十指撑到实木质地的书桌上,他额角青筋微绽:“我不想听你们那些老辈的苟且算计。补偿如何,百依百顺又如何?她伤了染染一千次,最后一次就算跪地求饶,前事就能都算了?你们未免也太会替别人大度!”
  骆老爷子被骆湛的态度激怒,沉下声说:“你不需要对我冷嘲热讽,利弊抉择,这是处世态度——换做对谁,这话我都一样地说。”
  “呵,”骆湛像是听了个笑话,他凉薄冷淡地笑起来,朝旁边转开脸,“利弊抉择?”
  骆湛从书桌前往后退了一步,再转回来时,眉眼冰凉冷淡:“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们老一辈这些自诩城府心性的观念,这算什么?只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从未害过别人的想要成佛怎么就那么难呢?”
  “这是两回事情。”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回事!”
  骆湛笑容消失,他咬牙切齿地望着骆敬远:“杀人是罪,伤害一样是罪!被伤害者不愿意原谅那就不必原谅!更何况、那么轻易就原谅的话,那过去这些年她在唐家受过的一切委屈又算什么?!”
  骆湛恨极,转身往外走。
  骆老爷子气得脸色发青,在他背后说:“无论如何,你禁足没有结束,不要想着迈出骆家的门!”
  骆湛脚步骤停。
  骆老爷子:“你连房门都不要出了,就给我待在卧室里想清楚!到底是一时的委屈愤懑重要,还是长久的未来重要?骆家迟早是你的,唐家那杭薇又能再活几年?有你在旁,唐家迟早是姓唐染的唐!到了那时候,再多的委屈和苦处,有哪一件不能肃清不能雪恨的?”
  “…………”
  书房里死寂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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