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扬眼神锐利,“霍总,这是时家,姻亲是乔家,似乎跟霍家没什么关系,还是别说自己人了。”
“阿扬。”时在清制止他,摇了摇头。
霍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对着时扬上下打量,嘴角勾出轻蔑的弧度,“你一个养子,也敢这么大放厥词?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够了!阿扬是我儿子,轮不到你来说话!”
时在清可听不得别人这么说时扬,眯着眼睛道:“霍城,你我关系如何各自有数,何必虚伪地客套?我没太多时间跟你扯谈,有话快说!”
“呵呵,行!表妹夫还是一如既往地豪爽,那我就直说了,我今日是为了表侄女而来,余家托我来谈婚事,我思忖着,余巍成一表人才,配乔乔正正好,表妹夫怎么看呢?”
时在清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霍城笑眯了的眼睛闪了闪,“余兆东的独子余巍成,正是天娱现任执行总裁。”
第85章
天娱!余巍成!
这两个名词瞬间激发时在清的记忆, 他想起了乔乔刚回家时他们的猜测,原以为一切都成过往,不想现实仍在纠缠。
跟谁联姻不行,跟他?做梦去吧!
时在清脸上一片恼色,平日的好涵养都丢到脑后,“你滚!”
霍城老神在在地坐着, 纹丝不动,“别忙着生气,听听我的理由, 我们这个圈子, 年纪相仿的有为青年本就不多,单身人品好的更少, 余巍成嘛,虽然年少轻狂过, 但对乔乔一往情深,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余家你知道,祖上出过名臣那一家, 妥妥的名门望族,不说天娱, 单靠东山的祖业,养活几辈人都够,有这样的背景,难道还不算好人选?”
时在清忍着怒气道:“背靠祖荫不思进取, 纨绔浪荡轻浮,这样的人在你眼里就是好人选?我时在清眼睛还没瞎!”
霍城抹了一下油光黑亮的头发,面带微笑,“别动气,我来呢,其实就是通知你一声,因为我这边已经答应余兆东了,你答应最好,不答应呢……”
时在清捂着心口,呼吸急速,“乔乔是我女儿,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你现在就滚!给我滚得远远的!”
“别随便打断别人的话行吗?教养呢?”
霍城对时在清的怒目视而不见,径自道:“其实这件事,只要乔乔答应就行,你?最好答应,不答应的话,”他悠悠拍了下西裤,交叠的腿放下,笑道:“那我就把旧事源源本本告诉乔乔,她妈妈是你害死的。”
“义父!”眼看时在清面色难看,时扬一边扶住对方身体,一边朝霍城厉喝:“你滚!时家不欢迎你!陈叔!送客!”
一直守在外厅的保镖听见了,立刻快步进来,霍城却看也没看对方,双眼像毒蛇一般地看着时在清,语速极快说道:“安安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受孕,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怀孕,最后她怎么死的,你还记得不?”
他站起身,挥开保镖的手,“你可别嫌弃余巍成,在我看来,乔乔在外多年早野了,哪有半点名门千金的样子,能嫁进余家就该偷笑了,除了他,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对象,哈哈哈哈……”
最后被保镖挟持出去,他嚣张的笑声仍是不间断地飘过来,时在清捂着胸口急喘,脸上血色急失,双手发凉,时扬疯狂喊人:“来人来人!”
在一楼工作的工人和保镖齐齐赶来,时扬吩咐他们照看,自己飞快跑回楼上,跑进时在清的卧室去拿药。
“先生你撑一撑!大少爷去拿药了!”
陈嫂看着时在清不住抽搐的双手,吓得够呛,忙出声安慰,可是她不知道,时在清此时此刻,一句话也听不见,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恍恍惚惚出现妻子笑容明媚的脸,他伸手想去捉,“安安……”
“先生!”
时在清眼睛一闭,身子软了下去。
此时被撵出大门的霍城,在秘书的帮忙下坐进车子,离开了时宅。
回想刚刚被保镖强硬推出来的情景,秘书仍是心有余悸,他一边小心开车,一边瞄了瞄后座的霍城,见他望着窗外,脸上已然恢复平静,哪里还有方才半点癫狂之色。
他有心想打破僵冷的气氛,便道:“没想到余家要和时家联姻,两家以后强强联手,也是一段佳话。”
不想,霍城对此嗤之以鼻,“余兆东在做梦,别说人品不行,就是家产,余家也不及时家小半,根本没有可比性,这样的人,时在清怎么可能跟他联姻?”
“啊?”秘书纳闷了,既然霍城知道时家不可能答应,为什么要走这一遭?
“那霍总为什么要答应余董?”
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为了气气时在清呀。
霍城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闭上眼睛,头向后靠,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在大腿上拍着。
十二年,安安走了十二年,岁月如梭,昔人早已不在,时在清却仍活得好好的,凭什么?他这个凶手!
早该下地狱去给安安赔罪!
既然他迟迟不肯去,那就让他,推他一把。
苏乔不知道,她不在家时霍城竟然上门来闹事,此时此刻,她身体里酝酿着巨大的愤怒,怒眼看着余兆东的样子犹如一只被惹怒的母狮子。
余兆东不禁回想到那一天。
得知余巍成竟然带旗下未成年艺人去开房,对方不愿意还意图强上时的愤怒心情,他知道这事有多棘手,只要这个小艺人把事情说出来,余巍成这辈子就毁了。
痛打儿子一顿后,立刻安排他离国,随即把这名叫苏乔的小艺人叫过来敲打,那时候的她,还完完全全一副学生模样,眼神带着恐惧,他好生好气安慰她,告诉她已经教训了余巍成,让她好好回去休息,以后绝对不会纠缠她,希望她不要乱说话。
小丫头不知是吓怕了,还是什么都不懂,半点要求也没提,就这样走了。
再看现在的她……他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余兆东拍着桌子起身,“你说阿巍意图强`奸你?你可有证据?你当时有去验伤吗?你可想清楚,这种事公开,你就要告诉大家细节……”
“你不能进去……”
门口传来的细碎声惊了两人,他们向门口看去,立刻看见被许秘书拦腰抱住的时绪,一双眼睛猩红可怕,神色噬人地看着余兆东!
“滚!”看不清时绪的动作,只见下一刻,身高并不比他矮多少的许秘书被他丢了出去。
天啊!
苏乔瞪大眼睛无法反应,瞬间吓傻了!
时绪几时过来的?刚刚的话听到了?她的眼前一片黑色,几乎要站不住脚。
“你要干什么?!”眼见时绪冲他而来,余兆东连连后退,被对方脸上可怖的阴鸷之色给吓得不轻,“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手!我绝对会告……”
话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拳,接着,肚子又中了一拳,正当他以为对方不会放过他时,时绪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起来。
时绪双眼赤红,额上有青筋暴出,这副可怕模样,哪里还有往日一点潇洒倜傥样子,“不要让我看到余巍成!不然,我会杀了他!还有你,以后见到我有多远滚多远!”
余兆东重重被推撞在柜子上,他痛得歪脸咧嘴的,却不敢多说什么,弓着腰快速跑了。
门口的吕海盛看着茶会室,时绪站在刚刚揍人的地方,急速喘气动也不动,而苏乔满脸惊惧地靠在墙上,这可真是……
他叹了口气,帮他们关上门,看了眼不远处的安保人员,默默站在门口守着。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她最不堪的事,被他知道了……
苏乔用力向后躲去,却被墙壁挡住,视线渐渐模糊,她蹲下身,把自己缩成一团,正当她努力把脸埋进手臂里时,一双手重重将她提起,接着是一个炙热的怀抱。
烫得她眼泪直流。
“对不起……”
时绪浑身一震,突然握住她肩膀将她按在墙上,双眼充满痛苦之色,低吼出声,“你对不起什么!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要道歉的是那人渣!不!那人渣不用道歉!绝不会原谅他!啊——”
时绪用力地将乔乔搂进怀里,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住,痛得无法言喻,他握住她的手,用力地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捶打,“乔乔!我好痛!我好痛!我这里痛!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苏乔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不出口,我害怕……”
“不要道歉!不要道歉!”时绪哑声喝道:“乔乔!我那天应该杀了他的!我恨!!”
说罢,他抹去乔乔脸上的泪水,捧起她的脸道:“你没有错,要说错,也是我错,是我没用,我……”他哽咽了,他连自己心爱的女孩子都保护不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用力抱着女孩子,将头埋在她颈侧,诉说着他的歉疚。
一阵热流淌过脖颈,苏乔莫名能感受到他的悲伤无力,小声抽噎,“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
“不,别说,你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让它过去!”
时绪真的恨死了自己。
说痛苦,乔乔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自己却在听见事情后控制不住冲进来,她肯定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他就应该装成不知道……但是这事本来就存在两难,让他眼睁睁看着余兆东口出恶言威胁乔乔,他办不到……
他痛苦纠结时,被他用力紧箍着腰,只觉得腰快断了的苏乔,心中紧崩的那条线却慢慢松了,他的一举一动,一点点抹去她的在意,她忽然,不那么难过了。
她的三哥,总是能驱赶她心中的黑暗。
苏乔抹去泪水,吸了吸鼻子,心知时绪肯定在胡思乱想,说不定脑海里正幻想着可怕画面……真傻。
她摇头,“不,我得说,我不说怕你以后有心结。”
“那天剧组聚餐,我喝了些酒……”她抱着他,缓缓告诉他,那一天怎么从余巍成手里挣脱,拿花瓶去砸他,又被他抓住,绝望时房门被敲开,是大哥带人来救她……
时绪一个激灵,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大哥?”
苏乔点头,“是,但是我之前想不起这件事,可能是太害怕了,我把这段记忆忘了,那时候的我也分不清自己跟那人是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法跟你们说,更害怕你们知道。”
时绪喃喃道:“大哥没认出你?”
苏乔回想当时那个狼狈模样,轻笑,“我当时砸了余巍成一个花瓶,他流了好多血,有些沾在我身上,而且我很狼狈,披头散发的,再加上大哥当时没戴眼镜,认不出不奇怪。”
她这么一说,他终于明白那一天乔乔醒来为什么会跑下来抱着大哥哭,敢情就是那个时候恢复记忆。
时绪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中涌出无数感恩之情,感谢上苍没有让他的宝贝受到更深的伤害,他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小姑娘的后背,低低说道:“乔乔,我有时真觉得人生无常,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能让人绝望,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在想,当年若是我跟你在一起,绑架的人是不是会把我们俩一起绑走?这么一想,我竟然觉得挺好的。”
他在她脸上亲了亲,动作又轻又柔,“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如果绑匪把我们分开呢,不是更棘手了?傻瓜。”
时绪捧着她的脸一下又一下地亲着,“说我傻?那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苏乔闭着眼睛,心里面最大的那个秘密对时绪坦诚了,她曾经以为不堪的痕迹,在时绪的心疼和怜惜之下,逐渐抚平。
时绪说得对,人生无常,她怎么可以抱着过去不放?未来有无数美好等着她,她要跟时绪一起,去拥抱更灿烂的明天。
这么想着,她回抱他,缠绵地与他热吻,眼角有泪水滑下,却一一被时绪拂去。
许久之后,时绪将头靠在她肩上,平稳着呼吸,眼中仍有阴霾,说出口的声音却放得极轻,“乔乔,姓余的事,你再也不要管了,全部交给我,好吗?”
苏乔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之前跟余巍成见面的事告诉他。
时绪一看她这模样就懂了,他的乔乔还有事瞒着他,一时间,眼神越发幽深。
苏乔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好坦白,“……我跟余巍成说清楚,他看起来听进去了,二哥陪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