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想到秦烈也在。
包厢里坐了不少人,秦烈坐在向兴边上,见她进门,微顿,冲她点头。
李瑞希淡淡地点点头,算是回应。严蜜低声问:“你俩没事吧?要不要避开?”
“没什么,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避开显得太刻意了。”
严蜜显得有些担心,第一次谈恋爱最容易铭心刻骨,一旦受伤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开始时她以为李瑞希是闹着玩,多数是走肾不走心,谁料竟然是认真的,可惜秦烈这样的男人不会为女人折腰。只是见过这样的,以后想找到超过他的,恐怕是难了。
李瑞希跟向兴打了招呼,站在边上的龚承弼见她过来,拿了瓶酒靠近。他一身西装,没系领带,领口的衬衫敞开几颗,倒有些风流贵公子的味道。
“上次就想跟你喝几杯,你一直不给机会,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
她笑笑:“行啊。”
龚承弼拿了红酒杯靠近,“尝尝这酒怎么样,美酒配美人,简直完美!”
她笑着举杯,“谢谢啊。”
服务员进来服务,撞到了龚承弼,酒倾斜,湿了他的手,他一边找纸一边摸了根烟,又望着桌子上的火机:“我手湿了,帮我点个烟?”
包厢里骤然安静。
几道视线射来,有一道尤其灼热,李瑞希很快回神,从容地摸起边上的火机,把火送过去。
她手指纤细,指尖微微颤动,靠近时抖了一下。
龚承弼微愣,他原本就是随口一说,要是李瑞希是个开不起玩笑较真的人,或许会觉得过界。他点了烟笑着吸了口。“谢谢啊。”
李瑞希侧头看他,“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手很适合玩打火机?”龚承弼夹着烟,眯着眼笑笑,“我这火机用了几年,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刚才你点火时我才发现,你的手配上我的火机,简直赏心悦目。”
李瑞希看得出他是个情场老手,“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我就没见过比你手好看的女生。”
秦烈掏烟的动作一滞,垂眸时寒了脸。
她骨骼纤细,不是干瘪的瘦,蜂腰长腿,可谓凹凸有致,光看身材极有吸引力,更何况脸也属上乘,今晚这条红裙勾勒出她极致张扬的美,和从前笑盈盈的样子不同,冷艳不可方物。打火时她下意识俯身,看龚承弼时唇角含笑,动作再自然不过。
像是做了很多次。
可不是做了很多次,之前她总想给他点烟,每次只要他掏出火机来,她眼神就没离开过。
小心思很多,套路人的花样一波接一波的。
那次他去熹微传媒救韩小乔,卫生间里她给他点烟,模样乖巧顺从,点烟时她灼热的呼吸呵在他脸侧,他心烦意乱,当下把她推开,其实想想他对她一直很纵容,以前也有女人想给他点烟,他没搭理过,直接把火机拿回来,自己点自己的。
只对她纵容过,例外过。
她点烟的动作倒是做熟练了。
却不是对他了。
秦烈斜叼着眼,眼神骤冷,也不知在想什么。他这人眉眼冷硬,下巴紧绷,不说话时戾气很重,室内的温度降了一些,几个朋友都察觉不对。
边上,龚承弼坐下来,态度比之前诚恳许多。
“我这几天都在看你直播,你游戏打得很好,那个GCB就是我。”
李瑞希微顿,这个账号最近给她打赏了不少礼物。
“你打赏那么多钱干什么?以后不要破费了,没必要的。”
龚承弼这段时间是在她直播间花了不少钱,一方面是因为觉得李瑞希漂亮想追,另一方面李瑞希游戏确实打得不错,他看直播一向有打赏的习惯。
他大约摸到了李瑞希的性子,便笑:“行,那我以后不给你打赏了,以后聚会多出来玩。”
李瑞希笑着答应。
又有几个男人围过去。“听说你游戏打得很好?”
“我看过你直播,有空一起打游戏吧?”
“你昨晚直播时那个地图打的真不错,我第一次看到主播打的那么过瘾的,简直是职业选手级别的。”
李瑞希的桃花运一直不错,作为老师子女,从小放学后就爱去李柏年班上做作业,有时候耍赖不想写,便软声求求师哥们师姐们帮忙,大家看她可爱,都爱逗她,写作业不在话下,等到初中高中后,那些师哥们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对,很多人偷偷给她写情书,付明宇给她的符其实她根本用不着,她身边不是没有桃花,她只是在他那里屡遭滑铁卢。
如今放弃了,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应到背后迫人的视线,她回头与秦烈四目相对,秦烈眸色发沉,看不出情绪。李瑞希淡淡地勾唇,视线并未多做停留,往常这双眼睛注视他总带着盈盈笑意,如今却一片清明,再清醒不过,好似大梦初醒,质疑从前荒唐。
秦烈忽然知道,在这双眼中,他和向兴陶景明已然没有区别。
他秦烈失去了在她这里被特殊对待的资格。
向兴笑了:“听说你俩翻篇了?”
那种并不陌生的烦躁又来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这样,做什么都烦,好似心里总压着事,秦烈歪着头,一根烟抽完又给自己点了一根,语气很淡:“她说的?”
“严蜜说的,叫我今晚多带点单身男青年来,在场的都符合要求,我看龚承弼比以前认真,恐怕是要认真追了。”
陶景明给秦烈倒了杯酒,“真不喜欢?”
秦烈抽了口烟才说:“她跟了我什么都得不到。”
“也是,那就让她跟别人吧,龚承弼的条件你知道,几辆跑车,还有一辆兰博基尼,平常花钱大手大脚,对女人花钱也舍得,把李瑞希交给他你就尽管放心吧。”陶景明笑笑。
秦烈睨他,“故意刺激我是吧?”
“哪能啊,我都猜到你跟她说了什么,是不是说自己没什么能给她,工作危险又没时间陪她?”
包间窗户打开,冷风灌入,这支烟烧的很快。
陶景明的声音伴随着风有些模糊,“秦烈,你这人就是这臭脾气,从来自尊心就强,你总说自己没什么能给人家,那你有没有问过人家要什么?要我看那些都是假的,你秦烈什么时候被那些俗世的条件束缚过?你想爱一个人谁还能拦着你不成?你就是被惯的,受刺激少了,现在人家死心了,正好我身边有几个条件不错的,改天给她介绍介绍,你也好放心了。”
秦烈冷了眼,“不许。”
“你凭什么啊?你又不是她什么人。人家能对你好对你笑,也能对别人好对别人笑。”
对别人好对别人笑?就跟对他那样?
秦烈这次没答,只把烟搁在烟灰缸上,点了点。
玩了一阵子,场地转移到了台球厅,梁潇潇今天心情不好,一直骂江屿森狗男人,把对男人的恨发泄在台球上,打的很猛,台球厅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
秦烈拿巧克擦着球杆,他眯着眼嘴里叼着烟,弯腰打了一球,撞击声音干脆,不少人朝他看。
李瑞希台球打得一般,好久没打手感生了,龚承弼走过来,笑笑:“你得瞄准你的球,三点成线,找好支点。”
他从身后靠近,李瑞希温声:“好像有点难。”
李瑞希试了几次,瞄的很准,但落球时球总会打偏,龚承弼笑看她,“你打游戏打的那么好,台球打不好实在不应该啊。”
“其实我QQ桌球打的不错。”
龚承弼夸张地笑,“我妈呀,那都多少年前的游戏了,咱们再来一次。”
红色让她美得惊心动魄,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女人娇俏的脸。
她离龚承弼很近,全然信赖的姿态。
秦烈烦躁的厉害,重重扔了球杆去边上抽烟。
李瑞希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上厕所的空隙里她去补了口红,这支口红颜色很正,可就是容易掉,时不时就需要补一下,出了洗手间没走几步,忽而手腕一疼,关门声传来,下一秒她被人拉到了露台上。
冷风扑来,刺入骨血,李瑞希撞在坚硬的胸膛里,鼻子发酸。
她挣扎着离开,他却不让。俩人就这样纠缠,李瑞希被迫待在他怀里,鼻腔都是他的味道,从未有过的靠近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许久回不过神来。
秦烈叹气,这一晚心里都不爽,跟中邪似的,可就在她靠近的瞬间,心里那股子烦便悉数散去,果然,症结还在这里。
李瑞希干脆不动,只淡淡地抬头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秦队长,有事?”
秦烈心被这风吹得恍惚,他俯视她,明明还是那张脸,可为什么看起来变化这么大,从前总爱娇声喊他队长,对他毫不设防地笑,五官笑时尤其生动,如今不笑了,眼里没什么表情,看他时毫无起伏的,高冷的不行。配上红唇红裙,倒像是变了个人。
一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人。
她问得好,他有事?
好像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烦,觉得躁,想跟她聊几句。
“没事就不能找你?”
李瑞希觉得奇怪,“没事找我做什么?我要回去打球。”
纤软玉手拉开门,又被他强势按了回去。
“秦队长,你到底什么事啊?没事别妨碍我打球行吗?”
秦烈瞅了眼,眉头紧拧,“看上那小子了?”
“你说龚承弼?”她眨眨眼,声音没什么情绪,理性的不像话,“还可以吧,就是朋友,打个球没什么吧?”
他盯着她,不许她转移视线:“那孙子可不止想跟你做朋友。”
“那又怎样?不做朋友就做别的呗,”李瑞希有些不明白他,因为太冷,笑时嘴唇打颤,“我又没男朋友,他条件很好,我接触一下总可以吧?还是说秦队长你有意见?”
“我要说有呢?”
“有啊?”李瑞希想了想,很认真地告诉他,“有就憋着呗,我可不会参照你的意见,你又不是我的谁,咱们都认清自己的位置,过界就不好了。”
黑夜把他的眼眸衬得更深沉,他盯着她许久,没说话,只是脱下外套把她包起来。
她个子不矮,可他的外套还是把她包的紧紧的,包住她的臀,宽大的像在穿裙子。
属于他的气味扑来,李瑞希有片刻失神。
外套确实暖和,哪怕根本不厚,可她却知道,有些东西不敢过分贪恋。
她脱了外套丢给她,清醒地冲他笑笑:“谢谢秦队长,但你的外套不适合我,我不需要。”
秦烈觉得她陌生,想了一下,他注意起许多从前被忽视的细节来。好比她对别人说话一直这样,不娇不软,清醒客气,从容温和,她这人很少会跟人正面起冲突,情商不低,给人感觉莫过于“舒服”二字,很少给人正面的难堪。
包括对他,至今都算客气。
但就是这份客气让他嚼不出味来。她从前对他不是这样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她还能克制。
他好像低估了什么。
今天这天是冷的厉害了点。
第34章
李瑞希回来后继续和龚承弼打球。
秦烈坐在沙发上不停抽烟。
陶景明扫了一眼,龚承弼长相不错,是传说中小白脸类型的,虽然花了点却不算没品,对每个女人都大方,从不短女人钱,跟他的那些女人多少图这些,他送包送花送奢侈品,就没有砸不下来的女人。他们是一个圈子的,可龚承弼和秦烈自小不对付,秦烈这人傲得很,龚承弼又不是个能低头的,俩人王不见王,加上龚承弼高中时暗恋过徐菁,可徐菁却独独钟情秦烈,俩人的梁子算结下了。这么多年,秦烈和龚承弼哪怕经常出现在同一场合,说话却不超过十句。
单从外形上看,龚承弼和李瑞希虽然不如她和秦烈配,却也算俊男美女了。
加上龚承弼舍得花钱,陶景明颇为秦烈捏了把汗。
“既然你把人推开,那就祝福他们吧,我寻思着你在消防队一个月不出来几次,等你下次出来,李瑞希估计就是龚承弼的女朋友了。”
秦烈掐烟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腿叠着,不屑:“她看不上他。”
“哎呦,那么有自信?再看不上被你伤到心了,说不定就想退而求其次了。”
“不会,龚承弼算哪根葱?”
陶景明啧啧两声:“我怎么闻到醋味?”
“有吗?”向兴认真闻了一下,“好像有点,但不够浓啊。”
裴江吸着鼻子,“这还不够浓?一屋子醋味,酸的要死。”
秦烈不答,拎着球杆站起来,面无表情用巧克擦完,过去,撞开龚承弼。他撞得巧,像是无意的动作,但这俩人一向不对付,又有女人在,龚承弼当下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