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直都是这样, 自始至终从未改变过，无论大家做了什么, 他都用着最微弱的火焰来包容吠舞罗所有的任性。
多多良是牢牢镶嵌在吠舞罗中的一部分, 无论是她、还是尊哥、或是其他人……大家都不能失去他。
所以。
这个未来, 她不接受。
*
视频通话连接了没有两分钟，中原中也就察觉到了自己女朋友的心不在焉。
对方虽然有努力装作很开心的模样, 但笑意却只浮于表面、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不仅如此, 那眼下隐约浮出的青黑也足以说明对方这两天并没有好好休息。
小姑娘太不擅长遮掩情绪了, 中原中也仅用肉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心事重重。
明明只隔了一天没有联系, 结果女朋友身上就发生了明显不愉快的意外情况，虽然这情绪并不是针对自己, 可中原中也还是产生了一种男友失格的愧疚感。
他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文件开口问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脑子里还想着多多良事情的川崎遥愣神了一下，然后才含糊地点头：“恩，稍微有一点……”
她其实很想对中也倾诉这件事, 但是不能。
之前的电话，太宰治有提醒过她们不要把事情告诉更多的人，知道未来的人越多, 就越有可能带来不可控的混乱。
很久以前安娜曾经想过改变, 为了逃离“自己被做实验”的未来, 结果最后反而导致了双亲的死亡……
未来非但没有变好，还变得更加惨烈了。
在那之后安娜就再没有过尝试。
太宰治则是第一个成功者。
将织田作之助从死亡的结局拉了回来。
而欠了安娜一个人情的太宰治则是承诺这次会帮忙，他留电话号码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还人情，顺便和吠舞罗的小公主打好关系。
安娜能看到“结局”，却无法从头到尾看清“原因和过程”，中间需要人为推理……这个她们俩都不行，所以只能靠太宰治。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多多良出事的时间安娜无法确定，她只能隐约感觉到即将会发生，情报严重不足……但也不能天天跟在多多良屁股后面跑吧，那也太让人起疑了。
看着少女陷入沉思眉间紧锁的模样，中原中也尝试着询问：“不能告诉我吗？”
答案其实不用问他都知道。
如果是可以说的事，那以女朋友的性格肯定不会像这样绞尽脑汁地自己琢磨，然而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多问了一句。
果然，对方没怎么考虑就直接拒绝了他。
“对不起，现在还不行……”
中原中也并不勉强：“我知道了。”
过了几秒，他又问：“你会有危险吗？”
川崎遥顿了一下，避重就轻地没有直面回答：“没关系，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接着她就看到屏幕对面的橘发少年微微拧起了眉心，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于是为了避开对方的追问，她急急忙忙转移了话题。
“这是中也第一次在家里和我开视频吧？我能参观一下吗？”
中原中也绷着表情看了她一会儿，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
……虽然不想把女朋友的安全交给别人，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吠舞罗那群家伙能靠点谱了。
毕竟由于立场问题，有很多事情他无法刨根问底，所以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询问这件事。
于是中原中也便暂时把这茬放下，转而应对起少女方才为了转移话题而胡乱提出的要求。
他拿着手机从座位上起身：“隔着屏幕也没什么好参观的吧？”
所谓的参观只是川崎遥一拍脑门随便想的，可这会儿却莫名地兴致勃勃丨起来。
“因为我的房间对中也来说已经没有秘密了，但是我还没有看过你的房间，肯定是会好奇的嘛！”
闻言中原中也脚步一顿，神情略不自然地出声辩驳。
“说什么没有秘密……我也只是隔着屏幕吧！”
他还在国外的时候两人也经常视频，一开始女朋友还很矜持地只坐在书桌前聊天，到后来就放飞自我没有了限制，再加上少女的房间本就不怎么大，所以相当于已经给中原中也全部展示了一遍。
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却被对方说得好像自己经常过去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川崎遥眼神诡异地看向橘发少年，故作惊讶道：“诶——中也的意思是不满足隔着屏幕吗？”
中原中也睁大着眼睛反驳：“我不是那个意思！”
川崎遥：“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少女憋笑：“我没有。”
看着对面小姑娘再次展露出了轻松的笑颜，中原中也只能无奈地原谅女朋友无伤大雅的调侃行为。
“你想看哪里？”
川崎遥抽了根pocky叼在嘴里，一脸期待：“先客厅吧，一个一个来！”
接下来港黑重力使任劳任怨地在自己女朋友的要求下各种切换场景和镜头，还用重力操控着手机贴着屋顶进行了一次高空航拍。
最后达成目的心满意足的少女鼓着掌给他打了高分：“中也，你的异能力也太好用了吧，自己也能飞起来吗？”
中原中也把手机镜头切回了自拍模式：“可以，下次有机会带你飞。”
接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鲛人的话……平时有什么习性吗？”
自从知道女朋友的种族，他就在网上查了不少关于返祖妖怪、还有鲛人的资料，但其中的传说各种各样，是真是假也无法分辨……事关女朋友，所以他想着还是得多了解一些。
川崎遥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习性……感觉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不过变成原型就不能离开水太久，会感觉不太舒服。”
中原中也暗自记下，若有所思地继续问：“还有吗？”
屏幕那头的少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然后突然拍手：“啊，还有一个！”
“什么？”
“你等一下。”
说完这句话，川崎遥就离开镜头去别的地方翻东西，过了好几分钟才回来，手中多带了一个外观精致的金属盒子。
巴掌大小，白色，上面还带着密码锁。
中原中也看到棕发少女十分熟练地将密码输入，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之后便稍稍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眼神变得怀念起来。
从他这个角度暂时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通过少女的表情变化，也能想象到盒子里必定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东西。
中原中也没有打扰对方，安静地耐心等着。
大概过了十几秒，川崎遥就有了动作，她把盒子对着镜头转了过去。
中原中也这才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有些迟疑地问：“这个是……珍珠？”
川崎遥微笑着纠正他：“是我的眼泪。”
“中也应该在网上看到过吧，鲛人流下的眼泪就会变成珍珠，这是真的哦。”
接着少女垂眸看向它们，声音轻缓下来：“这些是……在我失控的时候留下的。”
在海难中丧生的家人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她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些在情感爆发时凝结起来眼泪。
能留下这些还得感谢Secpter 4。
当时他们为了研究特意将珍珠收集了起来，之后青之王宗像礼司又把它们还给了自己。
虽然赤青立场不同，但那位王也确实不是坏人。
不过肯定比不上尊哥。
川崎遥很快就从过去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重新看向橘发少年，甚至还有心情和对方开玩笑。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真值钱，随便哭一哭就有一大堆，以后都不用担心赚不到钱了。”
即使少女没有将内心彻底剖析，可早已看过对方资料的中原中也还是能从其中感触到一些什么。
他没有失去过家人，但却失去过同伴。
新的同伴代替不了曾经的那些人……然而就是因为代替不了，所以才要更加地珍惜。
这一点，他们或许是共通的。
怀念失去的，珍惜拥有的。
自己的女朋友其实什么都明白，并不需要他去做什么心理辅导。
然而在这种时候，中原中也却还是想说一些能够安慰对方的话。
川崎遥看到屏幕中的橘发少年微微叹了口气，接着抬眸看向她。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方钴蓝色的眼眸凝视过来，专注地像是在说什么用心脏起誓的诺言。
“我不会让你哭的。”
少女顿时怔在了原地。
呼吸控制不住地停滞。
就如同第一次见到那张照片时候一样。
根本挪不开自己的视线。
心动到满心满眼全是他。
……
虽然川崎遥感动地想要顺着网络冲去中也家里亲他一顿，但她还是忍不住吐槽对方刚才帅气的发言。
“中也，不哭是不可能的。”
“哈？为什么不可能！？”
“就……很多事情，太疼的话还是会哭出来的吧？”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园子推荐给我的！书名叫《我的黑手党男友》。”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里面的男主角也叫‘中也’呢，太有代入感了，所以我一口气全部看完了！”
“……”
他觉得自己得去找那个叫铃木园子的好好谈谈。
自己单纯的女朋友绝对是被对方给带坏了！
第七十二章
周六。
地点是上次和中原中也来过的那家甜点店。
“我还以为那位小公主会一起来呢。”
太宰治面前摆着一杯颜色好看的水果茶, 他伸出食指拨了拨上面带着的柠檬片, 却没有丝毫要尝试的意思。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 这样算是约会吗？”
“带安娜出来的话会被家里人注意到的。”
川崎遥心情复杂地看向对方：“还有, 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太宰先生，请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轻浮的话了。”
然后她就听到对面的黑发少年语气平淡的说出了十分无耻的话语。
“恩，是中也对吧，我知道哦。”
川崎遥：“……？”
你知道还张口乱撩？
太宰治丝毫没有愧疚心地继续发出窒息言论，“只是交往罢了, 世界上分手的情侣要比一直在一起的多得多。”
他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自己想要挖墙脚的打算：“而且他现在又不在这里, 甚至还不在这个城市, 自己守不住自己的女朋友, 那要怪谁！”
川崎遥：“……”
不愧是你。
这话题根本接不下去，这人的脸皮可能已经超过了地壳的厚度。
少女有些头疼地扶额：“放心吧，我会自己守住自己的。”
接着她话锋一转：“太宰先生，为什么之前你的电话打不通？而且信息也不回。”
唯一打通的只有最开始的那一次，之后川崎遥就再也联系不上对方，到后面直接变成了号码不存在，害得她惊慌失措了好几天, 差点以为对方出事了。
结果没想到太宰治无声无息地到了镇目町，还让织田先生将她叫出来……
“因为某些原因……”
太宰治不清不楚地敷衍了过去, 即使什么都没说明白, 但他的姿态依然从容, 丝毫不为自己隐瞒重要细节而感到心虚。
“所以我就马不停蹄地亲自过来了。”
黑发少年眨着真诚的大眼睛。
“为了能过来见你, 我可是经历了千辛万苦，要知道从森先生、还有那两位王眼皮子底下偷渡进来可一点都不容易，阿遥你难道都不夸夸我吗？”
川崎遥当即很上道地扬起嘴角，用着没有起伏的声音夸奖道：“太宰先生，你可真棒。”
太宰治身体微微后仰，很不满足地拖长调子：“这么敷衍——？”
川崎遥叹气：“太宰先生，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很急，就不要再逗我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