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圣光忽悠着你——伸出圆手
伸出圆手  发于:2020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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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场愣住的不仅仅是拜亚。
  隔着田园和草坪的三人也被这一出打得晕头转向。
  距离不算问题, 毕竟三个人里有两个长生种, 剩下一个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视力远远高于普通人。
  对面那个银发男人和伊莉莎长得很像,连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灰蓝。只是他的五官线条更加冷厉一些, 比起还没完全长开的伊莉莎,这人的容貌更要引人瞩目。好看是好看,但全身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别靠近我”的疏离气场。
  个头也比伊莉莎高得多, 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号的高配版伊莉莎。
  阿娜蕾雅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伊莉莎啊……”她扯了扯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就一言不发的银发少女。“那是谁?”
  银发少女魂不守舍道:“我怎么知道啊?”
  “不变的季节, 草地里都升腾着浓厚的魔力……”阿黛尔正在这爆炸的信息量里抠着有限的要素,她其实也才十八九岁而已,作为一个精灵,在这个年纪里能接触到的只有故事和传说。
  抠着抠着, 阿黛尔就惊吓得打了个嗝。
  “不会错了,这、这里一定是那个脾气很差的老处——嘤!”横空飞来的松塔敲在了半精灵的脸上,将那句暴言砸回了肚子里。
  伊莉莎和阿娜蕾雅从两边架住了半精灵少女。
  祭司压低了声音:“阿黛尔,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伊莉莎?”茶发少女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捂着通红的鼻梁,哭唧唧道, “这……这好像是父神。”
  伊莉莎吓得松开了手,直接瘫坐在地上。三个女孩子扯来扯去, 最后竟然是跪着坐着蹲着, 在古朴的道路上瑟瑟发抖地维持在同一水平高度。
  十分钟之后, 她们三个颤抖着坐在茶桌前。
  这张长方形的茶桌是能容纳四个人的, 两人坐在同一边的那种。
  蒲团也已经摆好了位置,先神占据其中一个,阿黛尔和阿娜蕾雅坐在了对面。但先神身边那个蒲团却一直空着,本该坐在那里的伊莉莎躲在祭司背后,泪眼汪汪地探出脑袋,悄悄往先神那边看。
  “喂,伊莉莎,过去坐……”阿娜蕾雅试着把背后的小姑娘拖出来,声音压低到只剩下了气音。“父神又不会吃了你。”
  伊莉莎不情不愿地探出头,在正对上先神的视线之后,又整个人缩了回去。
  拜亚好像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一样,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低垂着眼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偶尔会抬头扫对面的人一眼,在吓得那三个女孩子齐齐炸毛之后,又低下头看着不知何方了。
  过了许久,等到桌上的茶热气已散。
  银发男人淡淡地问道:“你们认识西恩?”
  虽是发问,这语气却十分肯定。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就没想要答案。
  连阿娜蕾雅当初都能一眼看出伊莉莎和神座西恩之间的联系,更不要说先神。
  拜亚轻轻地哼了一声,他情绪一向不怎么外露,不了解他的人根本听不出那到底是愤怒还是不屑。
  拜亚端起旁边还温着的茶杯,放到了对面去。
  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的伊莉莎被同伴拽到前面,老老实实地接过杯子,还是不敢抬头去看先神。她这才发现,阿娜蕾雅和阿黛尔的杯子里都是红茶,只有她的杯子里加了奶。
  伊莉莎从小就不爱碰苦的东西,连黑巧的苦味都接受不了。喝茶时要加牛奶和蜂蜜,再名贵的好茶也品尝不来,早就被爸妈念叨了不止一次“暴殄天物”。
  这些小小的举动,多少有安抚到少女过度紧张的情绪。
  她这才抬起脑袋,鼓起勇气问道:“我是谁?”
  这个从小就种在心中,从不久之前才开始认真纠结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被问出了口。问题直白又仓促,说话时连一句敬称都没有,丝毫不见得礼貌。
  “父神”二字在舌尖滚了很多遍,但根本说不出口。
  她对这人的称呼,好像是更加平常一点的……
  伊莉莎又不是真的迟钝,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下来,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先神拜亚早就认识她,现任的神座西恩也认识她。
  这两个人都熟知她的一些喜好和口味,比如爱甜怕苦,爱喝南瓜粥……
  拜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从茶桌前站起身来,拿着那根水晶钉子走远了。
  伊莉莎紧跟着站起来,追着走了一会儿,就看见前面这人踩上了一道传送阵。
  她咬了咬牙,违背了自己的理智,跟着走了进去。
  -
  夜晚的荷罗亚南海气候正好,站在甲板上时,便可享受到夹杂着少许湿意的海风。
  西恩自宴厅门口和阿德莱德家呛声之后,就回到了甲板上,傻站在这里吹风。
  “您这么做,可就彻底得罪阿德莱德家族了。”艾兰斯站在旁边,手里端着已经喝空了的酒杯,背靠着船舷摇晃杯子灌来好看的海水。
  西恩声音平静:“我又没打算讨好他们。”
  艾兰斯跟他说话都觉得心累。
  “那您打扮成这副模样还有什么意义,既然不打算交好,还不如直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
  “艾兰斯,没有罪证就抓人违反了神国的规则。”西恩撩着袍子的一角,把这件陈旧的法师袍撕成一缕缕的布条。“打扮成这样,他们会认为我是个神秘莫测不好对付的怪人,但还在惹得起的范畴。”
  艾兰斯揉了揉头发,问道:“那又能怎么样?”
  西恩答得理所当然:“等他们来刺杀我,我不就有理由抓人了吗?”
  “……钓鱼执/法就更过分了吧!?”艾兰斯近乎抓狂。
  艾兰斯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其实别人也这么想,可见他并不是自命清高。
  但他在和神国之主共同处理事情时,就总觉得自己像个二百五。迫于身份地位,他必须得听西恩的差遣,却又总是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思维都慢上半拍。
  他好好的一个斯文妖精,在西恩身边时总是绷不住形象。
  吹够了冷风的神座转身打算回房。
  既然西恩布了这个局,那么今夜,阿德莱德的客人就一定落入网中。
  话是这么说……
  但西恩上船时买的票是所有船票中最廉价的。
  艾兰斯推开房间门,就看到了一张上下铺。这年头连魔法学院的学生宿舍都是单人单间了,这么豪华的邮轮上竟然会有上下铺?
  说实话,就连父神的地牢,都比这个地方住着舒坦。
  好在他们都没有睡眠的需求,不然可能还要为了抢床铺而打一架。
  这个小房间还算是能看,至少铺了厚实软和的地毯,还有一套外貌不错的白色桌椅。玻璃门外是向外开放的露台,能看见夜晚深蓝色的海面。
  好吧……至少还是个海景房。
  在房间里等待了不到半个钟头,就有人敲响了房间所有设施中最好看的门。
  这个时间,宴厅里的贵族和富商们也该散场了,说得更准确一些,饮酒后的他们应该正在自己宽敞奢华的房间里沉沉睡去,或者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西恩盘着腿坐在床上,对这敲门声没什么反应。
  “占卜师先生,是我。”那个名叫奥菲的阿德莱德少女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谈一谈。”
  艾兰斯起身走向门边,将门上的锁扣摘下来。
  情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北海领主是绝不会让女孩在外等待的,他笑眯眯地打开门,请阿德莱德家族的人造人少女进来。
  可还没等奥菲对艾兰斯说出一句礼貌感激的话语,就被西恩呛了个正着。
  “止步,阿德莱德小姐。”西恩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夜深人静,我不认为现在有什么好谈的。”
  奥菲利亚脾气很好,即便被人如此拒绝,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但她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如果是白天,我很难有机会出来。”奥菲一步步地走进房间里,她枯瘦如柴,身体孱弱得好像能被一阵风刮走。这样的少女走路时都脚步摇晃,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占卜师这类窥探秘密的人。”奥菲拿起星盘。“占卜师先生,您真的不想知道,阿德莱德家族这些年来在尝试什么吗?”
  闻言,西恩终于抬起头来,眼里稍稍流露出一丝兴趣。
  “那你又需要得知秘密的我做什么呢?”西恩站起身来,一步步地逼近了孱弱的少女,低下头看着她。“你要明白,知道太多的人,是非常容易死的。”
  奥菲的笑容愈发引人深思:“秘密这种东西,当然要散播出去,成为世人皆知的事情。”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
  但事实证明,神座西恩最近就是水逆,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顺利。
  小小的房间里突然烙下了传送阵的终阵。
  银白色的身影从传送阵上出现,把西恩和艾兰斯吓得彻底呆住。
  但这还没完,下一秒出现在传送阵上的伊莉莎向前走了一步,一脑袋撞在了拜亚的后背上。
  “……”西恩捂着眼睛退了一步,险险就绊倒了自己。
  松塔
 
 
第31章 
  这场面还能更复杂一点吗?
  艾兰斯心想, 应该是不能了。
  世界末日也不过这副情景。
  父神那张鲜少有表情的脸上, 终于明明白白地写上了“我不高兴”这四个大字, 可以看出他是真的非常不高兴。
  他手里握着一根水晶长钉,橙红色血芯就像熔岩一样, 即便在夜晚也依旧熠熠生辉。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拿着这件凶器,是准备打死西恩还是伊莉莎。
  不会有人乐意正面遭遇他的愤怒的。
  艾兰斯心想,好朋友嘛, 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先跑。
  他离门最近, 抬起脚就想往外溜。
  西恩眼疾手快地一挥手,敞开的雕花木门擦着艾兰斯的鼻梁,“咚”地一声合死在门框里。
  伊莉莎撞在先神背后,捂着额头后退两步, 抬眼就看见了金发男人。
  她其实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毕竟这个人打扮得实在有点奇怪,不像是西恩的风格。
  “……西恩?”
  她下意识地想往认识的人身边去, 却被先神揪住了后衣领。
  不需要使上多少力气,她一感觉到自己被拽住了,就不敢再动弹了。
  偏偏西恩没注意到这点小动作,打算出手把吓得瑟瑟发抖的伊莉莎拽到自己身边来。他才刚刚伸出手, 就被一阵风掀翻回去,后脑勺撞在了上下铺的木头梯子上。
  这场面是真的很复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小心思, 还要去揣摩别人在想什么。
  简直就是一场头脑风暴。
  “西恩, 神座西恩?”
  奥菲利亚本该是最不明状况的人, 但她却从伊莉莎喊出的名字中截取到信息。

  阿德莱德家族世代钻研魔法, 已然走进了非人的领域中。虽然他们没有面见过神,却熟知常人不知道的名字。
  拜亚不悦地瞥向皮肤苍白到病态的少女,从银发这一象徽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问道:“阿德莱德?”
  “欸?”伊莉莎眨了眨眼睛,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叫、叫我吗?”
  闻言,拜亚皱起了眉,回过头看着她:“你也姓阿德莱德?”
  奥菲抬起头,看着那连神座都不敢去招惹的银发男人,又看了看从拜亚身后走出来的,和他有八分相似的伊莉莎。
  皮肤苍白到病态的少女仿佛明白了什么。
  奥菲捂着嘴巴退开半步,一双金色的眼睛里,泪水几欲坠落。
  “是外戚,我妈妈姓阿德莱德。”伊莉莎被那名少女看得很不自在,揪起拜亚的衣角就要往后躲——扯衣角的行为是下意识的,她在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松手了。
  “你,你是……”奥菲利亚语气颓然,“你在这里的话……那我的存在,我所遭受的这些折磨,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伊莉莎不明就里地退后,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奥菲看着她这副样子,茫然地问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奥菲,奥菲——”
  男人的声音由远而近,纷杂的脚步声也一起传来,还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阿德莱德公爵。想必是仆人发现奥菲利亚离开了房间,被叫醒的公爵这才带着侍者们在船上找人。
  开门的声音不停地响起,侍者也一次又一次地向公爵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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