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去拍封面照时见过的,还聊了好些。
宋茂是来给他送东西的,手里一沓文件袋,边往里走边偷偷打量:“谢总,你怎么不住静远区那边了,这地方近是近,好找也好找,就是……不觉得小了点?”
“小什么。”谢行淡淡回怼一句:“就我和我女朋友两个人住,要住个一千平互相见不着面么。”
宋茂感叹一声:“啊,这样。那还是小点好,小点温——”
裴芷猜他要说温馨,但没听到后文。因为宋茂和她对上眼之后,后边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虽然宋茂老早就觉得小谢总和拍封面照的裴老师有点不清不楚的,但亲眼见到还是震惊。尤其是,在偷听到那天的电话之后。
他脑子有一瞬特别乱。
不知道小谢总和小裴老师是那种曾经爱恨纠缠最后又滚到了一起的关系,还是电话里那种小谢总横刀夺爱绿意盎然抢了别人女朋友的关系。
当然,这里的绿是绿茶的绿。
不过再往细里想想,或许两种关系可以结合一下,大概就是先有那么一腿,中间不知为什么分开了,若干年后重逢,小谢总强取豪夺绿了别人抢走人家女朋友骗回家的故事。
宋茂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都快忘了自己是拿赞助合同过来让他签的。
谢行从次卧拿了笔出来时,看宋茂还有点恍惚。不爽地敲了敲茶几檐:“合同呢,还签不签了。”
“在在在。”
现在俱乐部发展势头很足,外边很多排着队想来投资赞助的。以前不接是因为有钱任性。
现在嘛……
宋茂觉得或许是大股东谈女朋友之后,开始缺钱了。
他编故事编得颅内高-潮,缠绵悱恻。
偷看了一眼依然歪坐在高脚凳上晃着足尖的小裴老师,再回神看小谢总,尤其觉得这人斯文败类。
反正老板也没读心术。
索性大咧咧敞开了想,最后得出结论,长得帅的就他妈没一个不渣的。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没写完。拍手拍手拍手。
☆、浪漫
俱乐部有新资金入股, 谢行那就能抽出部分投进公益剧拍摄。
远远不至于要让女朋友卖镜头补贴, 不过就是情侣间的玩笑话。
但裴芷是还是认真考虑了哪些镜头不常用, 哪些是在新上市时盲目跟风购入, 如今使用率极低的。
她在工作间备了个小型仓库,两道密码锁。伺候那些金贵的设备比伺候人还周到,仓库里二十四小时开放新风系统, 恒温恒湿, 即便如此依旧整整齐齐备着干燥箱。
那些个金贵的玩意儿就这么安安稳稳收着。
她平时出去采风, 会提前列好清单让唐嘉年去库存里边取。钱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花出去的,现在想起来,光这些东西都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就像谢行不会真跟她开口一样,她也舍不得男朋友在别的地方省吃俭用。
她看着宋茂送来合同签完, 再看着谢行把人送出去, 觉得还是得跟他谈谈。
宋茂脸上那点欲言又止明眼人都能看出,谢行一路把他送到电梯口, 淡淡开口:“想说什么就说, 别憋回俱乐部给我乱造谣。”
宋茂双手拇指对着一挤, 问:“……谢总, 你和裴老师, 是那个?”
“是啊。”谢行懒洋洋靠着门框,“你不看到了?”
渣不是问题,问题是渣而不自知。
宋茂说:“是正经的那种?”
“来,你过来。”
谢行朝他招了招手,嘴角勾着笑, 表情异常亲切,比平时看着好接触多了。
宋茂不疑有他把头凑过去,迎面被重重捶了一记。他的老板匿了笑,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像尊修罗,挑着眼尾就这么看他:“信不信我敲开你的脑壳。”
宋茂咽了下口水:“……信。”
谢行把人送出去一趟花了好几分钟,回来的时候裴芷又回到了高脚凳上,小腿百无聊赖晃动着,见他进门微微抬了下下颌,“快点,饿了。”
“饿么。”他意有所指,“不才刚吃饱没多久?”
裴芷花了好几秒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一脸你现在骚话连篇你家里人知道不知道的表情对着他,良久叹了口气:“宝贝儿,你不干净了,你变了。你明明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还会脸红的。”
“我刚开始的时候还疯呢。”他自损道。
所谓疯狗,就是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裴芷非常认可。
看着他挽起卫衣袖口,露出瘦削的手臂,一手按着土豆一手扶着刀,貌似游刃有余,但实际上每落一刀,砧板上的土豆都是大小长短参差不齐。
也难为他把摆出这样唬人的架势。
她在背后歪着头偷看,装作不经意提起:“宋茂来给你送合同的?俱乐部拉赞助了?”
“嗯,没几家。赞助太多也麻烦。”
“资金紧张吗?”
“不紧张。”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会儿,索性回身,抵在料理台边沿上,认真地看着她回答:“自己花够了,养姐姐也够了,别操心这个。”
她顺着话题莞尔一笑:“那操心什么?”
“操心……”
中间停顿几秒,他突然开始笑:“操心下你自己的身体素质。别每次到一半哭着喊着非要我出来。”
“很熬人的。”他补充。
“……”
疯狗崽子,仗着没别人在家说话越来越没脸没皮。
裴芷给了他一脚,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他也不躲,挨一下再假模假样喊疼,花样百出。
一会儿要亲一下,一会儿还要抱。两个人把一顿晚饭弄到八点还没吃上。
裴芷早就饿过劲了,吃饭心不在焉的。正巧唐嘉年以为她这会儿闲着,打电话来要跟她讲场地租用的事儿。
办展真心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以个人名义。
资金是到位了,但场次时间和地点,包括协商时那些人情世故都得自己工作室来。放以前,裴芷一万个不愿意花这些心思,但现在好在有唐嘉年,虽然傻白甜一点,不过人活络,会说话,省去她一半麻烦。
唐嘉年应该是刚下饭局,急匆匆就跟她说场地延期的事。原本定在秋季的个人展,因为各种错综复杂的原因,最早也要到冬天才能办,要是运气再差一点,或许按档期得轮到明年开春。
对裴芷来说不过是早晚问题,也没太大意见。
她倒是想晚点好,有足够的时间再多考究考究。
唐嘉年满肚子忧愁听在谢行耳朵里,也是天大的好消息。
展没办完,意味着裴忠南同志说的,办完展就搬回去住的期限无限延期。
裴芷开着免提,谢行听完唐嘉年惆怅完,用极其愉悦的语调附和道:“确实拖得有点久,不过换而言之,准备时间是不是就更充足了?”
裴芷在一旁无声点头,觉得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唐嘉年还想借着名头偷偷在犄角旮旯放几张自己拍的照炫耀炫耀,依然忧愁:“那也太久了吧,不过要是先去别的地方办一场也不是不可以。陵城这儿场地限制就挪后。但是等等……哥,我怎么觉着你挺高兴的?”
“我有吗。”他单手撑着下颌,手掌一直从下巴挡到鼻尖,闷声道:“你听错了。”
“姐,我觉得他一定在偷笑,你快看看他!”
裴芷不用偏头就知道他什么德行,对着电话敷衍:“冬天就冬天吧,明年就明年吧。对我没影响。有这功夫我们能再多挑挑。”
唐嘉年一顿心梗,觉得自己是白操了心。
那俩如胶似漆,压根不在意是不是延期。
最终裴芷的个人展定在了第二年开春。场地档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原因,最主要的因素是她自己主动往后推了。
唐嘉年说她是恋爱上脑,但她自己知道,就是想让那些明媚的照片亮相在春光灿烂的季节。最好的照片得配上最好的季节。
开展首日,亲朋好友几乎都来捧了场。除此之外来的都是曾经的合作方。
照片都是她亲自挑的,从入口处怎么摆放一直到里面几大主题展览厅。每张照片每个角度都是她亲力亲为早就设计好的。
花了不少心血,但起码从开展后就络绎不绝且流连忘返的人-流来看,是有效果的。
唯一不爽的是,她今天穿了一双jimmy choo的春夏新款细高跟。法式尖头,半透明蕾丝白纱,后跟缀满了水钻,奢华又迷人。
然而裙摆飘曳及地,再怎么好看的鞋子都被挡得严严实实。
更何况,好看的鞋通常穿得特别累人。
裴芷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小腿发酸,借着看签到台的情况时不时去蹭椅子坐一会儿,等有合作方进来又得硬着头皮起身打招呼。
来来回回折腾得腿脖子发麻。
她懒得再折磨自己,索性靠着椅背而站,也不去蹭那一星半点儿坐着的时光了。身子放一半力气靠在椅背上,好缓解一下双腿压力。
谢行帮她处理完琐事回签到处时,看到的就是女朋友端着标准笑容和别人谈笑的模样。一转头,笑还没掩去,眉头先蹙了起来。
她自以为没人发现似的偷偷弯腰揉了揉小腿,直起身时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她缓缓开口,问:“又卖出去一张?”
“嗯,唐嘉年带人去签合同了,对方买了独家授权想刊登到下期杂志上。”
谢行几步到她面前,目光下沉隔着裙摆落在她小腿上,转移开话题:“累吗?”
“有点,新鞋不太舒服。”
“那脱了吧,我让人给你另外找双。”
女人的执着或许就在这一刻,明明累得不行,但绝对不能在该精致的场合丢开哪怕一丝细微的、旁人根本发现不了的精致。
她迅速摇头:“不要,这个高度我挑了好久的。”
怕他不懂,裴芷额外解释:“女人的高跟鞋,和化妆是一个道理。穿着就会自带气场。全场姐姐最靓,懂么。”
“不穿你也靓。”他笑。
但到底不能眼睁睁看着女朋友受苦,踌躇片刻,他想了个办法。趁着旁人不注意弯腰在地上铺了两层纸巾,示意她可以脱了鞋借着长裙遮挡放松一会儿。
裴芷继续摇头:“不要,会变矮。”
“不会,信我。”
他说着往前与她贴身而站,把她的裙摆摆正挡住自己的鞋尖。示意:“踩着我。”
他今天应她的要求穿着黑西裤白衬衫,领口松开一颗扣,刚好到不用系领带也不算随意的程度。
好像自从见他穿过几回之后,就爱上了这幅斯文败类的模样。
最刺激的那一次,做完懒洋洋瞥他一眼,除了裤腰松垮了一些,拉链也一齐垮着,其他地方齐齐整整,甚至连皮带都没完全抽离出来。人模狗样的,极其禽兽。
但就是这种调调,激起心里一潮接一潮的浪花。
他今天也这么穿着,底下自然是擦得锃亮的皮鞋。她的脚心踩在上边,隔着皮革感觉不到什么,或许是心理作用,就是觉得烫人。
尤其是腰线往后一抵,能感受到皮带扣硌人的金属片。就好像两人在公共场合刻意亲昵一般,是一种隐秘而挑衅的感觉。
两人一直站到签到页快要签满,唐嘉年几次三番出来催促才不急不慢地往里走。
里边分好几间展厅,展览首日来的几乎都是熟面孔,走两步就不得不停下打招呼寒暄。话题不外乎于悬挂在墙面各处的照片上。
裴芷设计摆放这些其实有自己的小心机,人人都在盯着中间一副巨幅夕阳与落樱时,她悄无声息带着谢行往角落里边走。
靠右中间层不显眼处,有一副角度与之相似的照片,因为构图和光感与那副篇幅最大的照片类似,大多数人看到那边之后很少会在意角落里这张。
不过唯一的区别时,角落这张才是她最喜欢的。
唯美夕阳、灿烂花雨、还有她最爱少年的模糊轮廓。
谢行偏过头,啧了一声:“姐姐就给我这么点篇幅。见不得人一样。”
“你不懂。”她只勾着唇笑,不解释。
在没看到其他照片之前,谢行只以为她想表达的是,她的少年只有她一个人能拥有。
然而不同的展厅,如果有人细心点去发现的话,会发现第二间展厅带有少年轮廓的照片在靠近右侧上层一些的位置。而第三间展厅,又挪到了下层靠中间处。最后一间,在左侧最上层。
看似毫无规律,像是随手摆在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