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照片一贴,故事也都编排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电影学院学生对他的人设有些误解,讨论的基本都是某少爷这回要玩儿几个月。
谢行刷完帖子,顺手问张炎借了个账号。
手指在输入格停顿半天,开始打字:【没想玩儿。那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追两三年了,谁他妈追这么久就是为了玩?顺便警告一下某些贼眉鼠眼的男的,别看人漂亮就瞎他妈动心思,傻-逼】
后边其实还有花式骂街,裴芷拍完那张刚好拿过来给他看:“这张你看怎么样,够给老裴上荣誉墙么——哎,你在看什么好玩的?”
他眼疾手快咔嚓一声把屏幕熄了,道:“看新闻。”
裴芷哦一声,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帮我看看这张。”
老裴今天穿得挺正式,黑色夹克,V领羊毛衫。有点儿儒雅又有点儿机车。转过来时刚好半对着镜头,身体微侧,脸是正脸。挺像艺术摆拍。
谢行比了个拇指:“裴老师帅。”
“他要听到高兴死了。”
裴芷转头抓紧时间多拍了几张,趁这时间,谢行点开屏幕再次进入贴吧。
刚才那条下边已经有人回复,光看文字表述就能看出回帖人语气挺不屑的:【你谁啊,编的吧】
他轻嗤一声,去微信把张炎头像复制过来,换id,顶着【你炎哥】的脸发送:【老子】
张炎在电影学院也有名气。
出现的前缀通常带着谢行身边的皇亲国戚这一类字眼,他公然用自己的id证实内幕,那肯定错不了。
就是大家都震撼的,不管是女朋友这个称呼还是追两三年这个事实。
下课铃一打,张炎身边就围满了人。
老裴在台上收拾东西,隐隐约约听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嗓子惊叹。
“是不是啊,我操真的啊!”
“谢——啊不是就那个,他真的追了人家这么久啊?太不可思议了我去。”
“但真的挺配的,哪个系的?”
“摄影?摄影系我上下四个年级都认识,没见过啊。”
“我操,裴……裴老师的?我就、就说有点像来着。”
老裴听到有人叫他,啊了一声。
播惯新闻的人一嗓子洪亮圆润,直抵教室后排:“哪位同学叫我?”
“吁——”
教室后排爆发出响亮的嘘声。
老裴莫名其妙,感慨现在设备高端,手里握着的是激光笔,要是粉笔头早就不心疼地砸出去了。
他一口气没叹完,就见裴芷单手抱着相机过来,至于为什么是单手……
她另一只手牵着穿男友款羽绒服的男友。
裴忠南愣了一下:“怎、怎么个意思?”
“就这个意思啊。”裴芷用最标准公式化笑容敷衍他,“您不是以前还试图给我拉郎配么。”
“真好,配上了。”她晃了晃牵着的那只手。
裴忠南被脑海中巨浪扑得够呛,选择性失忆忘了他自己还问过裴芷小谢怎么样那段。
良久,在教室后排一片嘘声中开口:“不是,他还大学生。才二十出头,这——”
他想说要不再藏一年,等人家毕业了。
好歹说起来,我闺女的对象是个男大学生,听起来挺诡异的。
他这边还没开口,裴芷直接打断:“我先走了啊,去湖那边再拍几张。回头帮您修照片。”
“哎——”
“回家见。”
裴芷朝后摆了摆手,心想,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怎么了。十九岁的时候,早有一腿了。
其实徐北有一点没说错。
她是个很容易被外界影响的人,选择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向老裴公布关系,不是因为炫耀和宣示主权。而是能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把自己重聚起来的信心摊在面上开诚布公,像给自己打气似的。
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和好了,我这次想得很明白,我不会再退缩。
也正好借此机会,安抚一下男朋友缺失的安全感。
裴芷不用特意观察,但她就是知道有人心情好得快要起飞。捏在她手指上的力道也是时重时缓的,难以自持。
她用力回握:“开心够了没。手都疼了。”
“我弄疼你了?”
他皱眉,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随后呵了口气来回搓暖,顺势塞进自己羽绒服兜里:“给你呼呼。”
手心暖烘烘的,她惬意地眯眼:“我想去湖那边拍点照,你给我当模特么。”
谢行特别乐意,可就想听她说点儿更好听的。
装作勉强的样子:“我可听小吴说,你这两年不太拍人。”
“是啊,不怎么拍。”
谢行得意地挑起唇角,“那你刚回来那会儿,给我拍的封面照是不是破例?”
他想听到的答案无非就是,对,破例,你在我这儿一直无限打破我的规则,但只要是你,我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忍。
他想什么裴芷自然知道。
她抿了下唇。原本想回答我当时就把你当一棵歪脖子树确实没当人,但嘴唇一磕,昨天下午他那么激烈的吻后余感似乎还在嘴边,若有似无的疼。
于是话到嘴边一拐,变成:“我那会儿——就当拍条狗。会咬人的那种。”
“啊。”他微微眯眼,眼神带着危险的气息,“你是说昨天那种狗?”
越靠近湖边,周围人就越稀少。
原本从教室出来,还有不少人偷看他们俩,到了学校后边,除了偶尔经过的小情侣,就很少别人了。
校园小情侣都沉迷在热恋中,哪有时间看别人。
裴芷跟他说着说着,就感觉眼前覆上一片阴影,他欺身压过来,眼底的浪潮和湖水一样波光粼粼。在她惊愕中,犬齿咬住她下唇掉叼着往外勾了一下。
“狗准备咬人了。”他说。
每次亲她,他嗓音就像自带含混效果。连喘-气都是3d立体声耳边环绕,时轻时重时缓时急时深时浅。
总听得叫人止不住脸红心跳。
试探似的,一点一点啄在唇角,那颗压抑不住躁动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渡给她一般,砰砰直撞。
她搂着他的腰,他抬起她下颌。
在静谧的湖边,乍暖还寒的春风中,眼底落一池泛着粼光的春-水,渡一口彼此交缠的气息。
她的手钻在宽大的羽绒服里,环腰而抱。
亲够了,推开一点,满眼醉意:“哎,你说我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你每次都这么咬我——”
“先不打。”他带着浓浓鼻音又俯身靠近,“晚上咬完别处再说。”
“晚上啊……”
她拖长调故意卖关子。
手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裴芷摸出手机刚一接通,就听裴忠南中气十足地大喊大叫:“要死哦,有学生给我举报你俩在湖边干什么事儿了!气死了,气死我了。”
老裴憋半天,又补充:“你俩回家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裴忠南: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裴忠南:以后说出去,人家就会指着我的脊梁骨说,就他,他闺女搞了个男大学生(bushi
今天在外边,二更可能写不了。写不了我明天来发红包~↓
☆、想你【一更】
老裴那句你俩回家不行啊, 着实引人深思。
裴芷噎一口气, 耳尖腾得就红了。
“做什么啦, 我拍照呢。”她回。
“赶、赶紧。”老裴心心念念, “我等你一起回家吃饭。”
“哦。”
“还有,就……就把那谁,也带上。一起滚回家吃饭。”
滚这个词用得很微妙, 既表现出了希望他俩立即马上出现、别在湖边丢人现眼的紧迫感, 又稳中带操, 有一种老父亲呐喊着的威严。
裴芷挂断电话用余光瞥了一眼谢行,问:“听到没,老裴让你滚回去一起吃饭。”
她着重强调了滚字,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不一样的神色。
没想到谢行稳如狗, 淡声问:“我要带点儿什么吗。”
下一秒跨出步, 难以自控成了同手同脚。
啊,怎么办。
她抿嘴偷笑, 好像不能再更喜欢了。
***
因为老裴平均五分钟一个的电话催命, 只能匆匆拍了个湖景, 没能再加入模特。
裴芷顶风作案, 拍完照才带谢行回裴忠南那儿。
她跟老裴出来, 就开了一辆车,回去自然也得开一辆。这一路上就免不了被裴忠南敲打。
“你俩……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这几天吧。”
裴芷低头翻相册,给自己找点开小差的机会,才能不那么尴尬。
老裴的眼神也是绝无仅有的好,开着车呢, 用余光也能瞥见她在屏幕上来回划拉的手指。
沉默几秒,戳穿:“那你心虚什么,手指瞎撮什么呢又。”
自打和陈燕如离婚后,关于闺女的私事,老裴能不问就不问。全靠自己观察和旁敲侧击。
他作为一个父亲,有些事儿不太方便说,也觉得都是成年人自己心里有谱。
没听见回复,自己打圆场道:“爸爸的意思呢……那谁不还小呢么。也不是说不能谈恋爱,就是别的吧……”
他顿了一下,直接跳过重点,总结:“要是没谈出什么结果,对你俩都不好。”
“嗯,知道知道。”
裴芷往座位里靠了一点,往后视镜望去,那辆银灰色轿跑不急不缓在后边跟着。
她把车窗往下开出一道缝儿,凉风猛地灌进来吹得她碎发乱舞,也把车里欲说还休的微妙氛围也吹散了许多。
裴芷看了一会儿那辆轿跑,收回目光。
对老裴说:“那您跟我妈说一声,别给我介绍相亲了啊。”
“那她肯定得问个明白吧?”裴忠南思索片刻,“我怎么说,说闺女找了个小一截的?”
“那不用说这么清楚,就说——说人挺好的呗。您不是挺会说的么,怎么这会儿又不能了。”裴芷笑起来,揶揄道:“得给我妈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不过说起来还是您给介绍的呢。我妈要怪也怪您。怪不着我。您自求多福。”
裴忠南呵呵怪笑两声:“我欠的吧。你们一个个。”
可能男人天生关注点和女人不一样。
裴忠南从来不管年龄家庭背景那一套,觉得人不错就行。但他也知道,陈燕如麻烦得很。勉强算是站在了闺女统一战线。
晚上回去做一桌菜,三个人围着餐桌,他就得展示下老父亲的威严,多角度敲打敲打闺女的新男朋友。
“你俩藏得够好的啊,还说这几天的事呢。我看,之前不是有一回我回家撞上你俩那次。半夜十二点,你小子在我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一路回来,裴芷和谢行是分两辆车的。
回来以后,老裴做饭,但他瞧见了。
闺女伏在餐厅桌上修照片,小谢基本也在他眼皮子底下,两人应该没提前沟通交流过。
这会儿一问,答起来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他故意用一副裴芷都告诉我了别想蒙我的语气问着。
谢行刚想开口,感觉餐桌底下被人实打实踩了一脚,立马意会:“裴老师,那时候还没。”
“真没?”
“没,就这几天的事。”他察言观色,道:“在一起就立马跟您说了。”
这话取悦到了老裴,老裴哦一声:“看来我这个爸爸做得还挺成功。但你俩吧,年轻人谈恋爱有点冲动我可以理解,就是在外边能不能稍微注意着点儿。我一辈子的老脸……”
他顿了一下,没好意思再说下去,转着弯敲打:“以后你还看我去电影学院上课不。”
“啊,以后注意。回家再——”
谢行过了缓冲期习惯性地不要脸,和老裴说着话,但能听出来,意思是朝着裴芷去的。
裴芷夹菜的手顿在半空,又在餐桌底下踩了他一脚。
“回家?你小子还想回家干点儿什么?晚上吃好晚饭就赶紧给我滚回自己家去——”他说一半倏地拉高嗓子:“谁,谁还踩我呢?!”
没被踩到的那位强憋着笑,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