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总是关着书房的门,宁愿摸黑也不想开灯被她瞧见。
二十岁上下的男生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年轻肆意又骄傲的少年,他愿意为她示弱,愿意为她服软,却总也有存在骨子里的傲气和不羁。
被撞破的这些,多掉面子。
这个书房,太过禁忌。
裴芷下意识想维护他那层早就掉到脚边的遮羞布,啪一声摁灭灯,退开两步:“我什么都没看见。”
“灯……”她胡乱解释:“嗯……太刺眼。”
开灯的那一瞬,谢行下意识抬头。他曾经无数次从这个角度观赏过满室照片。漂亮却无声无息没有生命的。
当视线穿过所有阻碍落在唯一鲜活的那处时,就好像以往醉生梦死的徘徊都遇见了光。
光穿透层层雾霭,是梦境与现实的交叠。
他明白自己的渴望所在,一直压抑着收敛着束缚着,在这一刻,猛得冲破牢笼牵动全身。
他想去触摸、去感受那片真实。
黑暗中,少年缓缓起身,狩猎般舒展身形。
他一步步稳健走来,后槽牙轻微咬合,笃定道:“你看见了。”
裴芷退到墙边,看着他穿破黑暗向她走来,有一瞬心悸。
转念又想,看见又怎样,她又不会拿着大喇叭到处去宣扬。
随着底气起来,下颌也不由微微抬了一下,两道目光一高一低沉着对视。
“知道我秘密的人——”
他故意拖着调子,中二附体:“要么‘咔嚓’,要么——”
裴芷眨眼:“嗯?”
“要么弄得她说不出话来。”
少年低头,灼热的呼吸烧着她颈间的皮肤,好像下一秒就要张口咬上去一样。
咕咚一声,她紧张地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
差点儿就他妈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了啊宝贝们。
为什么我每次多更了你们反而不给我留言了呜呜呜,你们这群心如海底针的女人!!!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女人心!
☆、衬衣【补更】
少年闷闷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他滚烫的呼吸把颈边皮肤灼了一遍又一遍。
一笑, 烫人的温度直线上升。
似乎要拉着她一起共赴刀山火海。
要是面前摆一面镜子, 裴芷觉得能轻易看见自己脖颈上活跃跳动的青筋。
好久没跟异性如此亲密依偎在一起, 血液不自觉躁动。
甚至在感受到他呼吸的同时,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
身子直挺挺贴着墙面,裴芷偏过头, 与他拉开水平距离:“笑什么笑。”
“笑你紧张了。”
他边说边往下压, 整张脸几乎埋进她颈窝。鼻梁高挺, 沿着脖颈线条轻轻刮蹭碰瓷。忽得停在一处,偏过角度,以脸枕着她的肩向上回望:“姐姐,你这两年——”
“……怎样。”
他诚挚地看着她, 声音放得很低:“有没有男人?”
“……”
裴芷没出声, 轻轻蹙眉。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侧脸,自问自答道:“没有, 是不是。”
裴芷被他扰得神志不清, 不想躲也不想回答, 刻意把声调压成平淡又无所谓的调子:“我们早分手了, 你管那么宽。”
“你迟早还是我的。”
湿漉漉的头发在她脖子上频频留下干扰, 谢行挑唇一笑:“反正我知道,你没有。”
“哦。”
她言不达意,眼神乱飘。
“我也没有别人。”他又贴脸蹭了过来,故意用鼻尖顶她的耳垂,呼吸和说话时的热气尽数扑在耳根上。
他用气音说:“不是你, 我硬不起来。”
啪一记。
裴芷眼疾手快拍在了他还欲喋喋不休的唇上。她想堵住他胡言乱语的嘴,但话没堵住,手心却湿热一片。
他用舌尖抵了一下,笑:“香的。”
隔着手掌,瓮声瓮气的,但裴芷听出了几分欲。
她彻底放弃反抗,手拍着他的脸强行扭向另一边:“你是变态吗。”
想到一书房的床「照」,她连贯自答:“对,你是的。”
压在肩上的脑袋被她一点点往外挤,终于重获人生自由。她威胁道:“再不拿药箱我回家了。”
“哦……”
谢行这才不情不愿地站直,堪堪拉开距离:“就去。”
书房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裴芷听不下去,提高音量喊:“壁柜最右一排倒数第二个抽屉!”
“哦!”他也喊着回应。
没一会儿拎着小药箱好心情地闪现到她面前。上半身癞皮狗似的贴过来:“好疼的。”
“疼?”
她哼着气取出棉球,蘸上酒精冷眼旁观:“疼还打架?你三岁?”
谢行像听不见冷嘲热讽似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把脸凑得更近,龇牙咧嘴地给她看伤口:“这里,是这里疼。”
裴芷投降:“服了。”
她小心翼翼地转着棉球消毒,这次格外在意,终于没条件反射去吹一下。涂罢才问:“还有没?”
他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有。”
指骨往上衣下摆上一搭,作势要脱。
“等、等等等等!”裴芷迅速上手压着他的手,“里边可以自己来。”
“我够不着……”
“哦,那我打电话让唐嘉年来。”
“他家远。”
裴芷冷眼瞧他:“我怎么听说,他也住静远区?”
“他睡得早。”某人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找药箱那会儿,我还看他在发朋友圈。”
“……”
谢行憋了两句话的工夫,面无表情道:“他死了,就在刚刚。一秒前。”
裴芷觉得好笑,故意逗他:“你知道?”
“嗯,血缘上的心灵感应。”
两人回到三岁,胡扯了几个来回。裴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又正色:“哪儿,快点。涂完我得回家了。”
其实这一架谢行绝大多数时候处于上风。
外衣是扭打时磕磕碰碰不小心弄脏的,全身上下最严重的伤都在脸上。那混蛋招招朝着脸去,趁他失神那会儿狠狠在脸颊挫了一拳。
身上,还真没什么伤。
谢行把她逗笑也不再玩闹,神色认真回答:“没了,我都说我打赢了。”
“真没了?”她迎上对方的视线:“那我走了啊。”
“外边冷,我送你回去。”
他从茶几上抓过车钥匙,回头找了自己的羽绒大衣披在她肩上:“穿着。不到家不准脱。”
上一分钟还像个小孩儿,这会儿又态度强硬起来。
一路穿城送她回华景园。
裴芷到家很晚,裴忠南还没睡,瘫在沙发上看科学养猪致富。见她回来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好困,老年人该睡了。”
爬两步楼梯再回头:“你这羽绒服,够暖和的哈。”
男款长羽绒,罩在她身上犹如裹着棉被行走,裴芷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谢行说不准脱她到家之前还真没脱下。
被裴忠南一说,尴尬地摸着鼻梁:“现在流行,男友款。”
“什么男友款。”裴忠南啧啧两声,“不就是XL变成XXXL,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噱头,你给人商场清库存去了。”
他嚷着困一路上行,半点儿没表现出是特意在客厅等她到现在。
裴芷低头笑,转身进卫生间。
外衣一脱,对着镜子再欣赏那件新衬衫时,忽觉不对。
里边繁复的蕾丝花纹儿印得清清楚楚。
她暗骂一声,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亮起。裴芷低头看,是小混蛋发来的,格外应景。
——【姐姐,你真好看。】
脸登时烧了。
烧得都快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还有谁敢说二合一没凑够6000字!!!我又补你们1800!
还有那个说再更一章要来和我唠250个字天的姐妹呢!都给我出来!
因为更好多所以格外充满底气的作者在这里叉腰腰。
☆、春雷
谢行和徐北这一架打完后有一段时间。
裴芷听裴忠南跟她抱怨, 说徐北申请调了组。
他还挺郁闷, 说着带了这么几年, 难得觉得有个工作能力还不错的, 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裴芷知道内情,但不想说破让大家难堪。只能安慰裴忠南,反正没两年就要退休, 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其实就是觉得可惜, 谁也不是非谁不可。唠叨两天这事儿就算过了。
裴芷趁这段时间把工作室重启推进得很快。
她怕麻烦, 几乎没和旁人说这件事,省去了不少人情往来上的繁冗步骤。不过工商登记当天,依然收到好几处送来的花篮。
有江瑞枝的,代表dreamer杂志社。有池颜的, 代表梁氏集团。还有裴忠南以个人名义送的。以及偌大一簇欧式立柱编花, 落款空白。
不用深想,就知道是谁送的。
裴芷一一发了感谢短信过去, 包括那束来自无名人士的花, 也无差别对待。
这边短信刚发完, 唐嘉年就连推带拖弄进来一盆巨大的发财树。
以为又是谁送的, 莫名很搭工作间窗口那一排绿萝。
她欣赏一番, 问道:“谁这么有眼光?”
唐嘉年这几天夹着尾巴做人,累得气喘吁吁:“姐,这是我找园艺公司租的。包月二百五,专门有人上门打理不让你操心。最关键的是,你要不喜欢可以换别的花花草草。反正养死养活半死不活, 都是一个月二百五。值不值?”
“值。”
裴芷不想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更何况一周之前他被迫在谢行口中死过一回。
想起这事儿对唐嘉年还有点愧疚。她边笑边低头打开微信把钱转还给他。
唐嘉年虽然嘴碎,但办事哄人样样不错。在她眼里已经很是转正的料,打算之后带他出去采风。
正巧他搬第二趟绿植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份商函。隔空朝她扬了扬:“姐,市旅游局的。”
裴芷一点不意外。
她在新加坡参展那回,拓展了不少新资源。这份商函的诉求,对方在微信上跟她详细赘述过。
市旅游局牵线搭桥,把她介绍给别市,要为旅游文化节做宣传准备。
那处叫祁山,属于某县城。
县城的摄影协会没几个能拿出手的照,辗转被人介绍到了这边。不过裴芷早些时候采风去过祁山,虽然交通不便但风景是真的宛如人间仙境。
好久没去采风,她答应得很快。
正盘算着这次带上唐嘉年,他就捧着商函进来了。
唐嘉年问得还算委婉:“姐,你一个人去啊?”
但巴巴的眼神出卖了渴望一起去的内心。
裴芷故意诓他:“对啊,我一向单独行动。”
“那能一样么。”唐嘉年急了,“你以前少个拎包小弟,现在不是有了嘛。不但有,你还付工资的,不能对不起每个月六千块钱是吧?”
裴芷明知故问:“你想去啊?”
“那你带我吗?”唐嘉年谄媚眨巴眼睛。
裴芷本来还想再逗逗他,前台妹妹特别不合时宜地探头进来问:“裴老师,机票订好啦,发您手机上了。”
清脆两声手机提示音,裴芷的短信到位。
再看唐嘉年,意外发现自己也收到了订票短信,一瞬间表情丰富。良久特幽怨地小声逼逼:“太过分了。”
怕裴芷听见会反悔,转过身才敢龇牙:“天造地设,不是人!都不是人!”
***
拍照全看天气,框定好的日程计划往往不能如期执行。
所以每回出去采风都只预订去程票,从来不订回程。
裴芷提前给唐嘉年放了小半周的假,等正式出发那天直接在机场碰头。
天气还没回暖,山里的早晚都能冷得结霜。
裴芷这回没敢轻装上阵,足足带了两大箱东西,还有一个随身小箱放相机和配件。
唐嘉年带的也不少,三个箱子、一个随身包,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