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那张脸，全然没有一年前恋爱时的那种陷入，那会儿孟莹瞒着的时候，刘芹甚至还怀疑过她谈男朋友。
但是这次，不管他们暗度陈仓多久，刘芹一概没有察觉。
再看孟莹此时含笑却镇定的神情，刘芹恍然大悟，她睁大眼睛，点着孟莹，重复了之前的那段话：“一个坑别掉两次，如果再看见坑，最好是学会填平，踩得它稀巴烂的，那会儿再勉强地看它一眼，是这样吗？”
孟莹微笑。
刘芹又想着刚刚在台阶上的那一幕，喃喃道：“现在是勉强看它一眼吗？”
孟莹再次微笑，她捏着房卡，刷开了门，走了进去。
门还没关上。
刘芹操了一声，说：“莹莹，姐佩服你。”
“你要吃宵夜吗？”刘芹扒着门问。
“不吃。”
孟莹扶着门，示意她松手，刘芹笑眯眯，补了一句道：“愿你永远有这个状态。”
血淋林的耳洞就是一个最好的教训，请一直保持这样，别重蹈覆辙。孟莹点头，笑着道：“快回去吧。”
“好的。”刘芹拉走一脸茫然懵懂的陈洁离开。
孟莹顺势关上门。
门关上后，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放下小包跟房卡，进浴室里洗澡，再出来，带了一身水汽。
穿着纯棉的裙子，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手机滴滴滴地响着，全来自《双胞胎》剧组的微信群聊。
孟莹点开随意一看。
林导这个导演还真有点人情味，居然在群里做和事佬，大意就是都是一个剧组的，喝醉了闹闹就好，该清醒还是要清醒一些的。
发完后大约十来分钟，唐一第一个回复，态度倒是不错。
唐一：今晚我们都喝了酒，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给大家带来麻烦了，不好意思。
接着，李元儿也跟着出来说话。
李元儿：我一时手快，没控制住自己，别计较哈。
唐一：我们也有错。
李元儿：好的。
你来我往，群里气氛稍好一些了，接着剧务的小妹跟统筹出来交流了一下今天的聚餐，夸那家餐厅的鸡排做得好好吃哦，又夸牛肉炒得好吃，还有番石榴果汁味道好纯，聊得不亦乐乎。
李元儿也跟着一块聊，说：还有龙虾做得不错，肉很鲜美。
唐一回了句：嗯我也觉得，不过当时喝了酒，没敢吃太多。
眼看气氛更好了。
剧务组的小妹突然来了一句：我们的投资商也太帅了，就是那个坐在孟莹姐旁边的那个，好帅啊，长成那样我太可以了，是不是啊？@统筹的小姐姐。
统筹的小姐姐：对，他扫过来一眼，我就脸红了……[捧脸]
群里，顿时又安静了，李元儿跟唐一不再开口，后面就全是她们几个女孩子聊，全聊的都是许殿。
孟莹看完聊天记录。
许倾发来了微信：图片
许倾：李元儿受什么刺激了？
点开那图片，李元儿发了一条朋友圈：呵。
随后，又发一条：装模作样，假装和谐，呵。
孟莹笑了下，看了眼时间，有点晚了，便没有跟许倾谈聚餐发生的事情，头发干了，她起身练了下瑜伽，随后回房休息。
第二天松山有点下雨，天色灰蒙蒙的。剧组的车一早抵达酒店，直接载人过去，孟莹跟刘芹陈洁三个人下到一楼，就碰上唐一跟杨柔，她们两个人正在说话，也没发现孟莹几个，一转眼孟莹走到了前头。
刘芹伸长了耳朵，隐约听见唐一说：“昨晚.许总的助理要让你回黎城，机票都买好了，是我让他退了的，你这几天辛苦一下，帮我把后半部分整理出来，现场有些需要调整的剧情，都要麻烦你了。”
“好。”杨柔应着。
唐一叹口气：“我不信任她们，我怕她们把我的剧本该得面目全非，更怕演员演得不……”
后面的话没说完，唐一看到了孟莹坐进车里的侧脸，唐一脸色变了变拉着杨柔转去了另外一辆车。
她说的那个怕演得不好的演员就是孟莹！
刘芹啧啧两声，被陈洁拉上了车，车子是七座的商务车，孟莹三个人坐了前三个，准备要关门时。
李元儿带着一名助理咔咔咔地从电梯里出来，往这儿走来，视线扫到车里的孟莹，顿了下，随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去了后面的那辆车，谁知道，还没走近就看到唐一跟杨柔，她脚步刹住，犹豫几秒，转身回到前面的那辆车，不看孟莹三个人，钻了进去，带着助理坐在孟莹后面，陈洁还被挤了下。
刘芹回头看李元儿一眼。
李元儿盯着孟莹的后脑勺，孟莹支着下巴，靠在窗边，头都没回。刘芹撇了下嘴，回头对司机道：“可以开车了。”
砰——门关上。
司机应了声，启动车子，开往拍摄现场。
因为今天可能下雨，外面搭了棚，主要戏份则在屋里。下了车就赶往化妆室，因为女一是民警的缘故，妆容不大，以素为主，但就是因为素，显得孟莹那张脸更是清新脱俗，美丽动人。上好妆，就赶去拍摄现场。
林导站在走廊指导着群演。
看到孟莹，他招手：“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说开始，你从这儿走，记住，等下看到秦隽的第一眼，记得眼神变化一下，一见钟情那种，会吗？”
“嗯。”孟莹点头。
随后就看到那边走廊，秦隽穿着白色衬衫跟黑色长裤走来，因为剧情的原因，他的头发有点凌乱，眉宇间带着傲气。他转进了审问室里，进去前冲孟莹一笑，一下子就破坏掉他那股傲气的劲了。
孟莹想。
这人能演好吗？
啧。
不过那张脸确实有做顶级流量的资质。
“开始。”林导示意，板子打上。孟莹手里提着文件档案，走向审问室里，她抬起档案，敲了敲门，正打算说话，就看到坐在审问椅子上，抓着头发的秦隽，秦隽回头扫来，孟莹愣怔。
漂亮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
专注，而又带了点儿闪烁。
大一那一年，她冲进黎城大学，脚步刹停，看到不远处掀起眼皮的男人，一身白衬衫黑西裤，领口微敞，锁骨微露，脚踩在金融系那老教授的头上，他慢条斯理地拿下眼镜，桃花眼带笑：“看什么啊同学……”
看什么啊。
看你啊。
孟莹那会儿这么想。
她回了神，神色自如地走了进去，弯腰把档案放在秦隽的面前，动作自然。
“OK，很好。”林导的声音传来，孟莹笑着站直了身子，视线一扫，不远处，许殿靠坐在桌子上，身后是档案柜，他安静地看着她。
她的失神只有一秒，微乎其微，看不清似的。而他当初，远远地，就看出了她眼里溢出的那些惊艳还有惊慌失措。
很多女人，都这么看过他。
她的尤其清晰。
但是，此时她眼里带着冷静的笑意，没有波动地回视他。
“嘿，许总请吃辣条。”突然，身后剧务小妹跟另外一个男生提着一大袋的辣条还有两大盒的蛋挞进门，放在桌子上。
孟莹被陈洁拉了过去，陈洁小声地道：“好多辣条啊……”
“姐，都是你喜欢吃的。”陈洁说着，拆了一包，递给孟莹，孟莹咬了一根。
林导也过来唆一根，说道：“孟莹，刚刚拍得很好，休息下，拍下一场，你审问秦隽的那一幕。”
“好。”
一群人小小休息了一下，吃了点儿许殿请的零食，缓解了下开工的紧张感，便又继续拍摄。
第二场。
女一月燕审问男一张赫深。
这里男一要把视线一直落在女一的脸上，因为那个太像他消失的女朋友了。女一却要镇定地审问他，关于月玲失踪的种种细节。旁边还有李元儿饰演的女二何丹，在一旁帮忙回话，这一场很考验演技。
孟莹几乎一次性过。
可是李元儿跟秦隽，却NG了好几次，到后来，秦隽勉强过了，李元儿却还在NG，她本身出道时间长，演过的戏比孟莹多，圈里也算是有演技的那种，结果频繁在孟莹的跟前NG，她又妒忌又生气。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简单对戏，李元儿又NG，林导掐着腰说：“孟莹，你带带她……”
林导都放弃了。
李元儿咬着牙，看着孟莹，孟莹顿了下，问道：“我给你很大的压力？”
“不。”李元儿摇头，她想了下，道：“你如果能把许殿的私人手机号给我，我可能会一次性过。”
孟莹笑了下，她说：“就这事？”
“太简单了。”
她弯腰，撕下一旁的纸，翻出一串号码，写了下来，递给李元儿，“我只有他这个号码，我不知道是不是私人号，你试试？”
李元儿不敢置信，接了纸张，看了几眼，立马收起来。
“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后面的两场戏，当真一次性过。后面的戏份更是简单，一路拍到晚上八点左右。
暂不拍夜戏，道具还没做全，孟莹一行人回了酒店。
*
松山，云晶酒店。
放在桌面上的平板跳出了一条微信。
“剧组已收工。”
许殿低垂着眉眼看着，一边解开领带，松了领口，他脖子有些泛红，应酬喝了点水，平板屏幕黑了，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来，他有三个号，两个是工作的，只有一个是私人的。
这来电是私人的手机，他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那边。
一道带着妩媚的女声传来：“许总，总算联系到你了……”
许殿眯眼，准备挂。
那头女声又笑：“我是李元儿，这号是孟莹给我的……”
“哦？”许殿挑了下眉头，走到窗边，斜靠着，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她把号给你，还说了什么？”
那边男人这低沉的声音传来，李元儿浑身发麻，她笑得更灿烂，“她啊，说我跟你，挺配……”
许殿唇角的笑意全然消失。
“是么？”
第31章
孟莹接到电话，已经睡了。回到酒店没多久，就下了雨，雨声增加了疲惫感，她洗完澡，洗完头吹干，躺下就睡，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手机铃声响，她摸到手机，接了起来，埋着脸，声音侬软，有点小沙哑，“我睡了呢……”
她没看来电，语调有点撒娇。
那头，男人停顿了下，眉宇间带着的冷意略微消散。他的嗓音下意识地软了下来：“这么早睡？”
“我在你房门口。”
“不开了，我很困。”孟莹还迷糊着，侬软侬软地回着，那声音十分勾人。那头，许殿的嗓音更低了些，“那我不进去了，你睡，但是先别挂……”
“哦，你说，什么事啊？”孟莹只听着男声，那男声低沉磁性，宛如在梦中，她困的眼皮打架。
语调也比平时要软和。
许殿低声问：“你觉得我跟你配吗？”
“你？谁啊。”
许殿眉心狠狠一紧。
“许……殿。”他咬着牙根。
孟莹似有些清醒，她挣扎地拿出手机看，后趴了回去，说：“不配啊……”
“我真得睡了。”说完。
孟莹挂了电话。
许殿：“……”
*
第二天，抵达片场，孟莹走过林导休息的那间屋子，从门口就听到里头林导发火的声音，那声音很吓人啊，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门口，孟莹挑眉，直接进了自己的化妆室兼休息室，落座，上妆。
刘芹提着热水壶进来，放在桌子上，凑近了问化妆师：“怎么回事啊？”
“李元儿得罪了许总，被许总赶走了，林导打电话骂她呢，林导跟李元儿原来是亲戚来着的，这个关系……”化妆师很小声地说。
刘芹震惊了，她看向孟莹，孟莹也睁开了眼，扫了眼化妆师。
化妆师道：“所以那天晚上为什么李元儿跟唐一两个人撕逼，林导会出来做和事佬，就是这个原因。”
“难怪……”刘芹恍然，“我说呢，哪家的导演这么好啊，还做和事佬……”
孟莹再次闭上眼睛。
大约能猜测李元儿昨晚应当是去骚扰许殿了。
这女演员，也是够大胆的。
上好妆，去拍摄现场，林导脸色仍然很差，带着一股余怒未消的感觉，站在镜头后，比划，说：“女二暂时空缺，等过两天再招人，你们先拍你们的戏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