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太过干净漂亮,李尧顿时哑口无言,孟莹眼眸冷了几分,没有再开口,只专心打牌。
杨彤偷听一半,却截然而止,有点不甘,笑着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孟莹这种出身,怎么可能会认识李尧!
桌子上麻将落桌,没有人应,包厢半掩的门,一个男人伸手推了开来,看向周扬,正想把人喊走,视线却一扫,落在了面对着门的那个女人,许殿顿了顿,掐灭了通话,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压走不少的灯光。
他取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看着孟莹道:“都在呢?”
这道熟悉的声音。
孟莹眯了下眼,随后她抬起眼眸,轻淡地扫过去,视线相撞,许殿桃花眼里带着几许薄笑。
她勾唇也是一笑,却没有一点感情,只是礼貌。随后她继续看牌,十分冷情的模样。麻将桌上的其余两个人,却没法冷静。
尤其是杨彤,直直地看着那俊美的男人。
李尧喉咙干涩,他扫向沙发那头,周扬含笑靠在沙发上,晃着长腿,比划了一下手机。
意思是,许殿,他叫来的。
李尧心里操了一声。
周扬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许殿拍拍他的肩膀,“我来。”
李尧笑了下,说:“我……”
“我来……”许殿再次出声,低沉的嗓音带着几许薄笑,但就是这点薄笑令人生寒,李尧推开了牌,只得站起来,让开了位置。许殿挽着袖子,落坐,镜片里的桃花眼掠过对面的孟莹。
灯下的女人。
肌肤白得如玉,透得很,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她支着下巴,懒懒地摸牌,打牌。
仿佛什么都不入她的眼。
许殿唇角勾了勾,骨节分明的手开始摸牌,理顺李尧的一手烂牌,杨彤牌技也不怎么样,好几次主动给许殿送牌。
许殿漫不经心地打着,看样子就是专门来打牌的。
杨彤一颗心提着。
她十万个希望许殿可以跟姐姐在一起,这个孟莹绝对不能来掺和。
她笑着捏捏耳朵,看向孟莹,问道:“孟莹,你今天没戴耳钉啊?”
这话一出。
整个包厢瞬间被扭动暂停键一样。只有两位当事人十分冷静,许殿修长的手指还在理牌,孟莹掀起眼皮看杨彤一眼,说:“你喜欢?那你戴啊。”
杨彤碰了个钉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孟莹,怎么没有一点难堪,难过的样子?一年前,孟莹从宴会上走的那一幕她永远忘不了,忘不了看孟莹落荒而逃的那种快感。孟莹笑了笑,歪了下头说,“胡了,不好意思。”
杨彤回神一看。
自己打了一个牌给她杠不说,她还杠上花了。
杨彤愤而不在说话,专心看牌。
她好胜心强,就算是打牌,也不能输给孟莹。
孟莹伸手拿钱,对面的男人懒懒地递给她,孟莹看都没看许殿,收钱放入抽屉。
这时。
刘芹打来电话,孟莹看了一眼,站起来走到一旁接了。刘芹在那头兴奋地道:“我告诉你,你一上热搜,《星际》的刘导就找上门来,说希望你能再拍娇兰这个角色,不是我吹,你这一年休息,《星际》拍得磕磕碰碰的,那个娇兰角色又很重要,换了三四个演员了,哈哈,你都能做到这种让人不可替代的地步了……我简直太高兴了。”
孟莹听着,嗯了一声。
几秒后,刘芹才反应过来,“啊……那个啥,都在《星际》,你……你如果不想接,就不接吧,虽然你刚复出,接剧是有点难,但是我相信……”
“不用,我接。”孟莹打断刘芹。
刘芹愣了下,“没关系……”
“刘芹,人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不怕她。”不怕那个所谓的正品,她的心能清干净,又何必怕杨柔。
刘芹大大松一口气,说:“太好了,我实在怕你自己跟自己死磕,这边片酬我会跟刘导谈的,你这一年的休息,利息也得给算上。”
孟莹笑了下,“好。”
她靠着屏风说,穿着白色裙子,靠着复古的雕花屏风,身姿卓越,李尧看得有点挪不开眼,他下意识地去看许殿,许殿捏着麻将牌,把玩着,也不知看没看那抹诱人的身影,李尧啧啧两声。
挂了电话后,孟莹拿着手机,回身,弯腰落座,抬头扫一眼许殿,又看了眼杨彤跟柳烟,笑道:“不好意思,可以开始了。”
柳烟笑着咬着女士烟:“好。”
杨彤:“打那么久电话,我们时间很宝贵的。”
孟莹笑笑,没接她的话。
继续按牌。
那头。
李尧坐下,惊叹两句:“她这心理素质……牛逼了。”
前面坐一个伤她伤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旁边坐着一个正品的妹妹,孟莹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打着牌。
将这两个人视为透明。
牛逼。
周扬嗤笑一声:“涅槃重生嘛。”
李尧赞同。
“是的。”
而许殿,这个男人惯来如此,漫不经心,薄情至极,此时也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孟莹手气不好,她一直不会算牌,十分吃亏,而且运气也占一大部分,她似乎没什么运气。杨彤胡牌的机会都比她多,赢没多少的筹码慢慢地又输回去,旁边杨彤得意得不行。孟莹面不改色,继续打。
输到只剩下两个筹码的时候,她的手气回来了,开始能解决掉手里不成双不成对的牌子了,且不是一次两次,她安静地放牌,又碰了一只白板,而这只白板,是从许殿的手里下来的。许殿接了李尧递来的烟,头顶灯光打在他脸上,他斜斜地咬着烟,专注于牌局,在这三个女人的牌局上,他既没有赢很多,也没有输很多,仿若把控着整个局面。
又打了三四轮,孟莹再一次碰杠上花,七筒,很不好叫的那个,一下子刚刚输的筹码,全都赢了回来。
杨彤脸色顿时黑了,不情不愿地从抽屉里取出筹码扔了出来。孟莹笑着接过,对面男人也捏了几块筹码一扔,眼眸抬起头,看了眼孟莹,眼眸里情绪淡淡的,孟莹盯着那筹码,几秒后才拿了回来。
下一局。
孟莹再次从许殿手里碰了一漂亮的牌。
她嘴唇抿了下。
轮一圈后,孟莹捏了一个还不错的牌子,可以叫胡了,她却没有继续,而是指尖轻轻地一推,将前面的麻将堆推倒。
一桌子人一愣。
纷纷抬头看她,杨彤语气不满:“你干嘛呢?”
孟莹又推了自己的牌,全部推倒在桌面上,整个牌局一乱。对面的男人仅仅地安静地看着她,领口微敞,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一个准备打出去的牌,这个牌,孟莹一眼就看到是自己叫胡的那个。
打的这种方式的麻将,是可以吃牌的。他一直在送牌。
孟莹冷笑了下,她推完牌,从桌肚里捞出一堆筹码,压在桌面上。
随后起身,提起小包,对李尧说:“晚了,得回家了。”
李尧几个都有些愣。
孟莹绕过桌子,踩着高跟鞋就往门口走去,走了没两步,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手扣住。
她回头。
许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抬着下巴,他点着自己的脸,说:“推了我的牌,要不要顺便再给我一巴掌?”
他脸如刀刻,挑着眉,仍是漫不经心。
孟莹看他几秒,随后,慢条斯理地抽回手腕,直接离开。
漂亮的眼眸里难掩不屑。
包厢里有几秒的安静,随后李尧反应过来,赶紧抄过桌子上的车钥匙,追出去。
“我送送你。”
许殿的手垂落在旁,他捏住烟,抽了几口,低头笑了笑。周扬起身,踢了他一脚,“喝酒去?”
许殿又是一笑。
*
走出星空俱乐部,孟莹就开始删除李尧的微信,她不喜欢靠近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李尧从身后追来,在高台阶看到了她毫不留情删除的那一幕,心狠狠抽了下,他加快几步,直接挡在了孟莹的面前。
孟莹脚步微顿,站在原地,看着矮了一个台阶的他。
李尧叹口气,点着手机:“能不能加回来?”
孟莹捏着手机,冷冷静静地看着他,说:“我本以为你是刘芹的朋友,但你不是。”
“但我可以是你的朋友啊。”李尧拧眉,他说:“今晚他……”
“不是,跟他没关系。”孟莹说,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如果两个人认识不是以那种方式,不管他是不是豪门少爷,都不至于删除。
李尧顿了下,顿时觉得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道今晚约去别的地方好了。
孟莹冲他笑了下,绕开他,拉开一旁的出租车,坐了进去。李尧转过身,只能站在台阶上,看着车门摇上,车窗摇上,渐渐挡住了那张柔美的脸。
红色出租车开走,一旁,咔嚓了一声,李尧转头,看到许殿靠在门上,举着手机,拍了一张相片。
那张相片,极像是拍出租车的车牌,李尧走上台阶,拧眉,“你拍了什么?这么关心她?干嘛不自己送她?”
许殿抬眸一笑,似笑非笑扫他一眼,站直了身子,走下台阶,周扬的车恰好开了过来,许殿弯腰坐了进去。
门一关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是几秒后,车窗摇下,许殿手肘靠着车窗,侧头看过来,笑着问道:“你喜欢她啊?”
李尧顿了下,也笑了起来。他走下台阶,有些挑衅:“是啊。”
许殿微笑,轻轻点头。
随后,车窗摇上,黑色车子启动,疾驰出去。
周扬捏下快燃完的烟,开了车窗,偏头看许殿一眼,“你怎么想?”
许殿也咬着烟,他抬着下巴,下巴线条刚硬,喉结凸出,低笑了声,“你都会讲故事了,还问我怎么想?”
周扬愣了几秒。
随即大笑。
这狗男人,不愿意承认是吧。
有你惨的时候。
只是,这种承认,又到什么程度?或许,只是蜻蜓点水,否则,他不会那么淡定。身为黎城许家的少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也对,没必要在一个未知的女人身上下太多功夫。周扬点点头,再次笑起来。
黑色轿车开往酒庄,深夜酒庄还有不少男人在品酒。许殿跟周扬进门,两个人走向江郁在的那个卡座。
江郁接了一个电话,拧了下眉,冷峻的脸看起来一本正经,却是提了一瓶酒,起身要走。
许殿笑着拦住:“去哪?”
“我老婆来电了……”江郁咳了声,“回家。”
周扬哈哈笑,“别管这个妻管严,让他走。”
许殿后退两步,靠着沙发,笑起来。江郁扫他们两个人,随后赶紧走了。周扬回身,看许殿,说:“你以后会被人这么管吗?”
许殿挑眉摇头:“不会,谁能管得了我。”
周扬又笑。
两个人下了卡座喝酒,喝到一半,许殿的手机响了,他支着额头,接了起来,那头,一道温柔的嗓音问道:“你怎么不在家?”
“嗯。”
“你不在家,我进不去。”
许殿笑了,他捏着酒瓶,“你这么晚到我家做什么?啊?”
那头,女声卡住了。
几秒后,她说:“我明天出发影视城,剧本已经修改好了,想给你看一下……”
“不用,你给刘导看就行了。”说完,许殿挂了电话,几秒后他拧眉,看向周扬,“刚刚这酒……什么来的?”
周扬坐在对面,笑起来,“一百多年的地窖老酒……”
“啧,有点晕。”
说晕,还真晕。
周扬只抿了一小口,许殿喝了一大杯,脖子略微泛红。周扬看了眼时间,该回家了,他叫了代驾。
随后两个人上车,许殿坐在后座,咬着烟眼眸带着几许酒意。
周扬问许殿:“送你回哪个住所?”
许殿闭上眼:“馨月小区。”
“哪里?”周扬愣了几秒。
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是同一个小区。周扬品了下,后忍笑,“好,送你去……”
*
回到家里,孟莹不得不再多洗一次澡,包厢里虽然味道不难闻,但是尼古丁的味道太多了,头发都沾上了一些。
洗澡时,碰到了耳朵,那只耳朵的耳洞比另外一只要大一些,撕裂的那个伤口好了,但是留下了一个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