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眼镜的男人摇了摇头:“我不饿,胖子你吃吧,我知道你吃不饱。”
胖子有些为难:“这...”
男人笑了一下:“我真的不饿,中午吃了好些昨天剩下的。”
胖子这才把属于男人的份额放到自己的位置上。
胖子分了一圈,最后分到的双马尾的女孩,她对胖子甜甜地笑了一下:“谢谢哥哥。”
入夜后大家都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胖子死了,比起A的死相来胖子的死相很难看,他浑身上下的肉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胸腔内的那颗心也不见了。
是野兽?是野人?还是人?
原本就被阴影笼罩的几个人更沉默了,他们的伙伴在逐渐死去。
又过了一星期。
来时的八个人,只剩下了两个人。
只剩下戴眼镜的瘦弱男人和绑着双马尾的女孩。
宋诗蔓怯生生地问:“小溪,接下来谁会死?”
盛青溪轻声应道:“不会有人死了。”
盛青溪身旁的林燃听她这样说不由侧头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不光学习上聪明认真,在逻辑关系上也很敏锐。
电影最后的画面是瘦弱的男人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他低声问:“吃饱了吗?”
女孩点头,她又甜甜的笑起:“我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画面终止在女孩唇角的弧度上,他们并肩站在礁石上,原本汹涌的海面变得平静,那艘被海浪卷走的游船也凭空出现了他们的面前。
影厅的内大灯亮起,电影至此结束。
何默看得一脸懵逼,谢真全程捂着眼睛,宋诗蔓也云里雾里。
而看懂的几个人都觉得这个电影很无聊,因为电影的设定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出去的时候宋诗蔓缠着盛青溪问:“小溪,最后的画面是什么意思?那个女孩说的生日礼物又是什么?外婆怎么那么晕呢?”
盛青溪解释道:“电影讲的其实就是他们困在荒岛上找出路,但途中不停地有人死去。因为那个男人和女孩都不是人,是更高级的生物。这一整件事就是那个男人送给女孩的生日礼物,一场盛大的狩猎宴会。而猎物就是那些人。”
何默:???
谢真:嗯?
宋诗蔓:“......”
这什么变态又神经的电影?
宋诗蔓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有预感自己今晚一定会做噩梦。
走在后面的林燃正在问林烟烟:“吓到没有?”
林烟烟仰起小脸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林燃:“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海岛上玩?我想去海岛上吃烧烤,和你们一起。”
林燃:?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小丫头是不是从电影里找到了什么有乐趣的事?
盛青溪走到前台把林燃给她抓的大娃娃串取了回来,她抱着一堆娃娃和宋诗蔓坐扶梯往下走,抱着这么多的娃娃她不好意思去坐电梯。
他们便也跟着她们坐扶梯下楼。
等到了商场门口顾明霁先坐他家的车回去了,而宋诗蔓家里的司机还没有来。宋诗蔓打电话去问,司机告诉他路上出了车祸,他被堵在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
若是宋诗蔓一个人她就自己打车回去了,但她不想让盛青溪一个人回家。
落后几步到门口的林燃几人见盛青溪和宋诗蔓还站在那里就派林烟烟去问了一句,林烟烟听了又跑来和林燃转述了一遍。
林燃瞥了一眼停在门口的三辆摩托车,他低头问林烟烟:“烟烟,你和何默哥哥他们回车行。哥哥送了你盛姐姐就回来,好不好?”
林烟烟点头:“好。”
谢真立马举起爪子:“燃哥,想吃城西那条美食街上的小龙虾。”
林燃应了一声就朝她们走去。
盛青溪正在和宋诗蔓说话:“诗蔓,你打车回去吧。我坐公车四十分钟就能到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到了就给你发信息。”
宋诗蔓欲言又止,如果盛青溪直接打车回去她可能还放心一些,但盛青溪节俭惯了,她知道盛青溪会选择坐公交车回去,但她却没办法将我给你付车费这样的话说出口。
林燃等盛青溪说完了才道:“我送你回去,我正好有事去城西。”
盛青溪和宋诗蔓都转头看向林燃。
宋诗蔓狐疑道:“你去城西干什么?”
林燃看到宋诗蔓满脸怀疑的样子不禁感叹女人的多变,盛青溪没来以前她每次和他说话都红着脸不敢正眼看他。
现在和盛青溪做了朋友,就像个护着小鸡仔的母鸡妈妈。
林燃随口道;“去给他们买小龙虾。”
城西美食街的龙虾很出名,很多人都会在大晚上开车过去吃。宋诗蔓听了便没有多想,林燃送盛青溪回去她很放心,毕竟林燃在她眼里就代表着绝对武力。
三人说好之后宋诗蔓便打车回了家。
林燃拎着盛青溪上车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没有多余的头盔了。
他拿过自己的头盔就想往盛青溪头上戴,但盛青溪头一偏就躲过了。
林燃挑眉:“不许躲。”
盛青溪抿了抿唇:“我不戴,你自己戴。”
林燃轻啧了一声:“让你戴就戴,多大点事。”
林燃心里明白,盛青溪一直都很听他的话。不管是他提出怎样无理的要求,她总是那样温柔地包容着他,像是毫无底线。
但这一次不一样。
不管他怎么说盛青溪就是不肯戴头盔。
林燃拧着眉喊她的名字:“盛青溪,你戴不戴?”
盛青溪坐在后座抬眸倔强地看了他一眼,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自己下了车。她走到他面前小声道:“林燃,我自己回家。”
林燃:?
说完盛青溪便低着头要走。
林燃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放她自己回去,他一个大跨步就扣住了她的手腕,盛青溪的脚步随着他的动作停下。
她回眸和他对视了一眼。
夜色非但没将林燃的面容显得温柔一些,反而将他凌厉的轮廓勾勒地更深。他冷着脸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小事上和他争论。
林燃没办法对她发脾气,他只好缓和了语气问她:“为什么不戴?”
盛青溪垂下眼睫,过了许久才道:“你自己戴,不然不安全。”
对于盛青溪来说,没有什么比林燃的安全更重要了。就算林燃今晚生气,她也不会听他的话,这是她的底线,哪怕是林燃也没办法打破。
两人僵持了几秒,林燃妥协。
他轻叹道:“非要我戴?”
盛青溪点头。
五分钟后。
带着头盔的林燃开着他的宝贝,开出了他此生最慢的车速。路上有无数辆电瓶车超过了他们,盛青溪甚至都感受不到风。
她第一次隔着头盔抱他。
没有了头盔的阻碍,她能完全贴在他的后背上。
肌肉结实,温度滚烫。
盛青溪小幅度地蹭了一下,她立即感觉到了林燃的肌肉忽然紧绷了一瞬。
接下来盛青溪就乖乖地不动了。
原本三十分钟的路程林燃硬生生地花了将近五十分钟才开到盛开。他们看完电影本就晚了,现在这么一折腾已经快十二点了。
盛兰先前给盛青溪打了电话,她说在家里等他们。
等林燃踩下刹车的时候他骤然松了一口气,这么一趟下来开的他浑身都是汗。后面那个小东西实在是太磨人了。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怕他。
这一路他就像载了个小猫似的,小猫时不时就用软乎乎的脸蛋蹭他一下。他好几次都没握紧转向握把,手心里全是汗。
盛兰见林燃的摩托车开到就开门迎了上来。
林燃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盛兰就抢先道;“林燃,进来和愿愿一起吃点夜宵吧。今天太晚了,就住阿姨这里怎么样?”
林燃:“......”
林燃抬手把盛青溪抱了下来,他们俩已经习以为常了,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旁的盛兰见了却愣了一下,这两个孩子之间似乎...
林燃解下绑在后座的娃娃,单手抱住就和盛青溪一起往里走。
盛青溪知道林燃不方便住在这里,她轻声道:“盛妈妈,林燃晚上有事要回去。”
林燃顺势拒绝道:“阿姨,晚上我就不在这里住了。我朋友还等着我给他们带夜宵回去。”
盛兰见他这么说便没再坚持,只叮嘱他回去小心。
盛兰给他们准备的夜宵是热腾腾的云吞面和一些小食。林燃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碗和盛青溪的碗,一个和盆一样大的大碗和一个巴掌大的小碗。
盛青溪吃的比林燃快,她吃完就抱着那一堆娃娃放到了房间里。她又从柜子里翻出了前两天林燃给她的外套,这两天一直下雨,只今天出了太阳。
晒了一天的太阳,这件衣服总算干了。
盛青溪把衣服放进袋子里又急冲冲地跑出去。
等她回去的时候林燃也刚好吃完,他刚走到门口就和一路小跑过来的盛青溪撞上了,他倒是没什么,这小姑娘差点被他撞出去。
林燃一把把她扯了回来。
盛青溪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林燃的胸肌硬邦邦的。
林燃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跑这么急干什么?”
盛青溪顶着红了一块的额头抬头看他,她把纸袋递给林燃:“林燃,你的衣服。”
林燃看了一眼袋子里的衣服,是那天晚上在他家他顺手给她拿的。他的衣服只要被别人穿过,林燃就不会要了。
但这一次林燃却伸手接了过来。
他按着她的后脑勺小力地推着她往前走:“回去洗澡睡觉。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微信没回就打电话。”
盛青溪顺着他的力道往下走,他按着她她不能回头,她只好小声道:“林燃,你回去开慢一点,晚上这里的路很黑。”
林燃无声地弯了一下唇。
盛青溪一直把林燃送到了门口。
林燃跨坐上漆黑如暗夜一般的摩托车,长腿斜在车侧。他扣好了和车身同色的头盔之后又转身看了一眼盛青溪。
盛青溪看不到林燃的眼神,她抬手和他挥了挥手。
车灯骤然亮起,前面漆黑的路被照得明亮。
盛青溪在心里默默倒数,数到三引擎声就该响起来了。
下一秒,院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燃忽然关了车灯。
盛青溪一怔。
林燃下了车,大步朝她走来,脚步不急不缓。
...
此时已是凌晨,万籁俱寂。
夜风中树影重重,唯有天边的月高悬。
朝她走来的少年身上无端地带着一丝侵略的意味,他伸手在头盔下方摆弄了几下就把刚刚戴好的头盔又摘了下来。
盛青溪仰着脸和林燃对视:“林燃,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林燃背着月光,但却能看清月光下的少女。她漂亮的黑眸里像是盛了一汪莹莹的湖水,月的光辉将湖面泛起的涟漪照得透亮。
她额间红着的那一块隐隐可见,水眸间的爱意似有似无。
安静、纤弱、美丽。
她在夜里像个蛊惑人心的精灵。
林燃在车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盛青溪。这些日子以来他夜夜噩梦缠绕,只她出现之后这样的情况才逐渐好转,他不再纠结于梦境。
林燃伸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她额间的皮肤。
她像受了惊的小猫似的闭起了双眼,眼睫不住地颤动。
林燃缓缓收回了手,他垂眸看着她低声道:“盛青溪,我送了你那么娃娃,你是不是应该也要送我一个?”
盛青溪捂住自己的额头不让林燃再碰,她抿了抿唇轻声问:“你喜欢哪一个?我去给你拿。”
林燃像个强取豪夺的恶霸:“我要你在这之前仅有的那一个。”
盛青溪微微怔住,她下意识道:“那个很旧了。”
林燃倏地笑了:“我就要那个。”
盛青溪见他坚持要就转身小跑着回了房间,林燃没有跟进去,只是透过半开的门无声地看着她逐渐跑远的背影。
等盛青溪走后林燃才懊恼似的抱着头盔倚在了门边的红墙上。
在她面前,他总是变得不像自己。
林燃皱着眉回想,这样的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在巷子里为他挡下那棍子的时候开始的吗?
不是,更早。
林燃微微阖眼,是从那一晚,她在光年俱乐部大声地喊了他的名字开始。她让他逐渐地找回自己,让他记得他是林燃。
林燃苦笑了一声,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一晚她声嘶力竭的喊声。
林燃能肯定,他一定在别的地方听过她这样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是大火把他的记忆烧的模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