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写两个字，可齐柚莫名的耳尖有些发红，觉得原明鹤在耍流氓。
　　她小声问：“你能不能写快点。”
　　原明鹤应了声，眼皮垂着，单手撑着半张脸，歪斜的一笔勾出齐柚的名字。就像是之前微博评论说的一样，原明鹤的字洒脱漂亮，带着遒劲有力的神仙气质，像是要飞起来似的。
　　齐柚激动：“你……写慢点，让我学学。”
　　原明鹤懒散的说：“你一会儿要我快，这会儿又要我慢，怎么这么多要求。”
　　齐柚：“……”
　　行吧是她事多，齐柚反省。
　　不过她真的没想到，原明鹤这么厉害，不光演技好，就连字都写的这么好看，这就是身为爱豆的素养吗，简直十项全能。
　　相比之下，似乎季机的特长没这么多。
　　齐柚下意识的还惦记着季机的各种事情，本能的将两人对比。
　　想到自己真情实感了解过的季机，齐柚抬起眼朝着片场看了看。
　　宽阔的绿幕之中，季机正在和女警察进行对打动作戏，这条已经拍摄好几遍了，因为动作不标准，导演似乎是准备替换成武打替身来演。
　　明明季机人设是敬业从不用替身。
　　原来这也是假的，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为什么自己追星时候这么傻。
　　她真没想到，自己脱粉之后还能受到暴击和伤害……
　　正想的入迷，旁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又含糊的一声：“别看其他人。”
　　齐柚随口应了句，收收视线，回眼瞧见原明鹤将签名递过来，差点贴到自己脸上，齐柚连忙退开一点。
　　“你这贴的也太近了。”
　　“谁让你走神。”原明鹤声音低哑说道，“看我就够了。”
　　他眼眸漆黑，隐约点缀了点光，神色疏散的看着齐柚。
　　齐柚的内心久违的，又砰砰的加速了两下。
　　她慌忙拿过签名本说：“我回去自己学。”
　　原明鹤懒懒的应了声：“嗯。”过了会儿，又补充，“下次不准盯着季机看。”
　　齐柚心虚的解释：“我应该没吧。”
　　原明鹤没顺着说是或者不是。
　　齐柚又准备拿着本子离开。
　　刚起身，原明鹤慢悠悠的开了口：“你其实可以粉别人。”
　　齐柚确实有这个打算。
　　但没想到原明鹤会提这种事。
　　她抬眼去看原明鹤表情。
　　原明鹤平静说：“这世上比季机好的人太多了。”
　　齐柚认同。
　　“我以前以为他身上有很多人没有的闪光点……算了不要提他了。”
　　原明鹤轻笑：“要闪光点还不简单，比如某个人，长得帅，智商高，演技好，人缘好，朋友多，谦虚努力敬业的。”
　　齐柚震惊：“你说的这些，都是一个人具备的吗？”
　　原明鹤挑挑眉：“没错。”
　　齐柚更加震撼：“真的吗？哪有这么好的人？在哪？”
　　原明鹤：“……”
　　齐柚：“叫什么啊，你直接说名字，我去微博关注一下！！”
　　原明鹤挪开视线冷声说：“算了。”
　　齐柚一脸茫然。
　　周围都是嘈杂的工作人员干活的声音，齐柚有些听不清原明鹤说的话，原明鹤本来就声音含糊，要是压低了那就更听不清了。
　　天色渐渐变暗，空气带着冬日的凛冽干燥。四周蒙上一层雾，导演和副导演正在角落里低声谈论着什么，外边想要突破铁网的粉丝们同样躁动着。
　　周围人都裹着大棉袄，黄叶层层叠叠的铺在地上。片场外能听到别的剧组吵闹的声音，各种道具运转的声音，自行车急刹车的声音。
　　齐柚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感受周围。
　　随着天色变暗。
　　唰的一下，身后照明灯亮起。
　　像是俗世亮起一道金光，眼前原明鹤的模样更加清晰细致了。和当初第一次在电影荧幕上瞧见原明鹤一样，齐柚能看到原明鹤根根分明的睫毛，在风中冷白笔直的鼻梁。
　　她久违的，看到了除了季机之外的人的美。
　　原来原明鹤长这么好看，即便以前就知道原明鹤是神颜，现在脱粉以后去看，感觉原明鹤的长相更加震撼了。
　　这人……好像也并不完全是自恋。
　　齐柚恍恍惚惚的意识到在脱粉后，自己竟然感受到了“拨云见雾”的清晰感，心情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就是脱粉以后的世界吗。太奇妙了。
　　原明鹤注意到齐柚视线，不紧不慢问道：“你在看什么？”
　　齐柚如同被抓包，忙别开眼说：“没看什么，看看风景。”
　　原明鹤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他看着齐柚，睫毛微微压着，整个人看着没什么情绪，懒懒靠在椅子里，过了半晌，他开口，句末尾音稍扬带了点勾人。
　　“把我当风景，这么喜欢我吗。”
 
 
第35章 杀青
　　齐柚顿了两秒。
　　这是她第一次从原明鹤口中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虽然两人是夫妻，可关系一直能用普通朋友, 或是关系不好的伙伴来形容。
　　齐柚之前也没谈过恋爱。
　　唯一一次心动过的, 大概就是大学那会儿，在音乐节上第一眼看到那个弹吉他的男生时, 略微晃过一会儿神。后来了解自己这种“喜欢”很可能是类似于追星的憧憬, 也就没有再多什么其他念头, 安心当了个追星女孩。
　　现在原明鹤问的这两个字。
　　如同拨动发条, 或者按到了什么开关, 让齐柚整个人有些不自在, 耳尖纷纷泛红。
　　她酝酿片刻，小声说：“你也太自恋了。”
　　原明鹤不承认：“不是你先一直盯着我看吗。”
　　齐柚解释：“没，我都说了我是看风景。”
　　原明鹤应了声, 半秒后, 再度缓缓补充：“谢谢夸奖。”
　　“……”
　　齐柚被原明鹤的不要脸打败了。
　　正想说什么, 又要开始拍戏。
　　接下来一幕是分离的戏份, 对于齐柚来说，这段戏拍完就能杀青了。

　　毕竟她只是女三, 但其他主演还要去雪山进行外景拍摄。
　　现在要拍的，就是小混混男主为了保护代表正义的女主, 以及女主身上的那些证据, 以自身躯体帮助女主挡下了几发子弹, 并且撑着神志, 强行等到了警察过来保护女主。
　　而女三, 作为小混混的女友, 只是站在混乱的人群之中，震惊的目睹了自己男友为了保护女主，被反派杀害的过程。
　　女三先前就知道，自己这位男友有喜欢的人，自己和男友不过是因为同住下水沟的老鼠才凑到一块的，可即便是这种肮脏的过街老鼠，内心依旧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束娇艳的玫瑰。
　　小混混为了保护正义，献出了生命。
　　这部分是电影的高.潮部分，因此导演把控的严格。
　　齐柚要做的，是在人群中看着男主挨子弹，随后意识到自己男友死了，快速跑回家，收拾东西跑路。
　　她觉得自己这部分应该算简单。
　　可演了几次后，导演一直不太满意，觉得不够震撼，拍了三次还没能通过。
　　“休息五分钟然后再来一次，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用第三条。”导演说完，小声嘀咕，“难道要女三哭一下才好？”
　　他找到齐柚：“一会儿你试试流眼泪行吗？”
　　齐柚点点头：“好。”
　　导演说：“那你和鹤神去说下。”
　　齐柚跑过去和原明鹤说了这件事，顺便问了句：“明明我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行，为什么导演总说是我这部分没演好？”
　　齐柚对于这事稍微有些茫然。
　　她知道这部分眼神戏很重要，可自己的眼神戏应该在及格线以上，之前甚至被别人夸奖过，怎么到了和原明鹤搭戏的时候，就成了被嫌弃的一方。
　　原明鹤没说话。
　　他握着杯热茶坐在凳子里，茶杯装着半盏棕色茶水，热气往上冒，他神色寡淡的喝了会儿水，听齐柚茫然了几句，没直接解释，只是询问齐柚：
　　“你刚刚已经尽力发挥了吗？”
　　齐柚点头：“大概是吧。”
　　原明鹤：“哦。”
　　齐柚问：“你就不想多说点什么？”
　　原明鹤说：“冷，不想多说话。”
　　齐柚：“……”这人这么懒，到底怎么当上顶流的？？？
　　过了会儿，重新开始拍摄。
　　齐柚没问到什么经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
　　夜色渺茫中，齐柚扮演的女三站在人行道的边缘，穿着一身宽松的民工装，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她低头玩着手机，指甲干净没有任何花纹，马尾稍微有些乱，似乎是刷到了什么好玩的，正盯着屏幕傻笑。
　　突然一阵尖叫将她从手机屏幕中拉出来。
　　“啊！！！这人有刀！！！”马路对面爆发出一阵骚乱。
　　齐柚连忙抬头。
　　“怎么了？”身边有人问。
　　“不知道啊！”
　　“好像是马路对面。”
　　“碰——”枪声响起。
　　周围短暂沉寂半秒，尖叫更加剧烈，几乎要震破人耳膜，人群如同潮流般四处流散。
　　红绿灯的灯光混乱跳动。
　　齐柚顺着夜晚大楼的LED光幕，看到了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面容，她怔然的缓缓站直身子，眸色稍淡的眼睛直直望着对面，脸上满是震惊。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片热闹的街区，瞧见自己那位小混混男友。同时还看到自己那位小混混男友，保护了身后的孱弱女人，身形在某个瞬间无比伟岸。
　　——直到这部分，和之前齐柚演的没有任何区别。
　　她实在想不明白导演想要的是什么感觉。
　　接下来只要盯着街对面就行。
　　齐柚控制表情继续看。
　　然而这时，街对面满身是血的男人毫无端由的半睁开眼，朝着齐柚望来，两人对视一秒，那双漆黑的眼眸顿时又挪开。
　　齐柚内心猛的一颤。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冷漠、绝望、不甘心、后悔。
　　是在看她？是汪实在看他的女友？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情绪，两人不就只是彼此折磨着的生活伴侣吗，可隐约的，她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一点点爱意，像是漂浮着海面上的浮萍般脆弱渺小，却又无法忽视。
　　身边路人突然撞了齐柚一下。
　　齐柚从灯火迷乱中回神，她眨了下眼，茫然的后退两步。
　　周围警车鸣笛响起。
　　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迅速转过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头也不敢回，脸上的神色依旧是茫然的，不解的，眼眶隐约有些泛红，却没有任何眼泪流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咔！！”导演高声且激动的说，“这段可以了！！！！”
　　齐柚正好跑到头，给自己顺了会儿气。
　　那头原明鹤也已经被人扶起来，收拾身上人造血，头发顺便被擦了下。
　　导演喊过齐柚又喊原明鹤。
　　齐柚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没哭出来。”
　　“不用不用！现在这样刚好。”导演和两人说：“这段可以！鹤神你那个眼神绝了，绝了啊！！后面齐柚你的接应也很好，你俩默契也绝了！！”
　　齐柚被夸的不好意思。
　　原明鹤平静表示：“确实，我没想到齐柚配合的这么好。”
　　导演立刻赞同：“对对对，我也没想到！！小齐啊你肯定能火，等这部电影上映，你那个‘带资进组’的称号可以摘掉了，完全就是实力派！”
　　齐柚：“……”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经常带资进组这件事了。
　　谈完以后齐柚终于杀青。
　　如果以后需要补情节，再过来帮帮忙就好。
　　齐柚挺激动，不知不觉又演完了一部戏。
　　离开剧组的时候，导演没忍住和她又聊了两句。
　　“小齐啊，你和鹤神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柚心里一个咯噔：“啊？”
　　导演依旧沉浸在刚刚那段戏的配合之中：“你俩配合的太完美了，要不是我手上最近没资源，不然真的想让你们一块主演一部。”
　　齐柚不敢吭声。
　　导演继续说：“而且你俩的眼神也很棒，仿佛真的是交往很久却又互相折磨的情侣一样，绝了，绝了！！！”
　　导演一连说了好几个绝了，齐柚浑身神经顿时紧绷，以为这位导演看出了什么，后来导演没有再继续探究，齐柚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