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拍好几件油画和乐器之后,竞拍官又拿出一件放在红色丝绒盒里的首饰。
这件首饰一出,在场的人均是眼前一亮。
红色的丝绒盒里是一条蓝宝石项链,蓝宝石颜色纯正厚重,即便是四周镶嵌的一圈闪闪发光的碎钻都没能夺走宝石的光彩。
拍卖官戴着白手套,把东西放在手里向大家介绍,“这条项链的名字叫‘深海’,来自法国,中间的蓝宝石之前是法国国王王冠上所镶,这条项链的拍卖所得将会用于医院的修建,起拍价,一万大洋。”
这世界上几乎没有女人不会对珠宝动心。又能买到项链,又能完成捐钱的任务,双赢。
他话一落,在场就有小姐举起了牌,每次举牌最少加价是五百。
“一万五百。”
“一万一千。”
……
顾栀握着手里的竞标牌。小姐们竞价如火如荼,在场的歌星影星们,在这个环节大都比较沉默。
几年下来几乎都是如此,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即使是收入再高的明星,那也拿的是月工资,跟这些家底丰厚的名媛们比起来,大都不值一提。
“三万!”这条名为“深海”的项链最后被喊到了这个价,一时间没有人再举牌竞价。
顾栀看向那个喊出“三万”价格的,正是高响唱片的高盈小姐。
见没人竞价,似乎胜券在握,她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
这时,顾栀直接举牌:“三万五千。”
于是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然后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在拍卖环节,很少有明星加入喊价,而歌星顾栀,喊到了三万五千?
她竟然有那么多钱?!
拍卖的喊价绝对不能乱喊,否则东西拍到了你手上,你却拿不出那么多钱,失掉保证金事小,被报到处去,被全上海人笑掉大牙才是大。
今晚坐在这里的,没有哪个是不在乎面子的。
“三万五千,”竞拍官,“还有没有加价的。”
高盈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顾栀在加钱,看到她,想到刚才追她出去的霍廷琛,咬了咬牙,不肯服输:“三万六千!”
顾栀紧随其后,也不磨磨蹭蹭,直接加:“四万。”
别人都是尽量少加价,五百五百往上加,于是顾栀的四万一出,全场的人倒吸一口气。
顾栀喊完四万,看向高盈,眼神挑衅。
高盈说什么也不肯输给这个被自己奚落的歌星,咬着牙继续加:“四万一!”
战争的硝烟已经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胜利唱片的当红歌星顾栀,正和高响唱片的千金竞价一条项链,一时间你追我赶,似乎谁也不肯服输。
高盈旁边的王子琪使劲扯她手,她喊的价格早已高过家里人给出的最高限额了,不能再加了,然而高盈已经拼红了眼,似乎誓死不肯输给顾栀,一个劲地往上加。
一场激烈的竞价厮杀之后,高盈已经拼红了眼,举起竞拍牌,掷地有声地喊下:“八万!”
全场雅雀无声。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栀身上,似乎再等她又要加到多少。
可惜这一次,出人意料,她竟没有再举牌。
她也看到了所有人对着她的视线,笑了笑,安安静静地坐着,拿竞标牌的胳膊却没有丝毫要抬起来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竞拍官精准数着手里的秒表,迟迟没有人再加价:“八万第一次,八万第二次,八万第三次,成交!”
拍卖锤落下,响声清脆。
“恭喜高小姐!”
全场响起掌声。
顾栀也冲高盈和她未婚夫鼓了鼓掌,表示恭喜。
高盈举起的竞价牌缓缓落下,听到耳边的掌声。
她身边的未婚夫王子琪已经急的跳脚,刚才拉了好几次都没把她拉住,现在碍于多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是在她耳边斥道:“你疯了!”
家里给的最高限额是三万,而她赌着一口气,一直加到了八万。
这种拍卖,都是公开的,所有人包括记者都看着,没有喊了高价,又说我不要的道理。
如果拍了又嫌贵不要,那明天的新闻传出去,整个高响唱片高家都会被全上海人笑掉大牙。
高盈看到顾栀恭喜的微笑,恍然大悟。
她竟然花了八万拍了条起拍价只一万的项链!
高响唱片最近在胜利唱片的竞争下生意本就不好,她今晚回去再跟父母说自己拍了八万块的东西……
高盈打了个寒颤,两眼一白,要不是未婚夫撑着,差点晕倒。
霍廷琛在后面,看到顾栀冲一脸得意地冲高盈挑着眉鼓掌恭喜时,笑了笑。
拍卖进程已经过半了。
下一件拍品又开始竞价。
顾栀想到自己还放在角落花瓶后门的东西,悄悄地起身离座。
她拿着袋子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人,顾栀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大礼帽,墨镜,还有……织阳成衣新做的那身旗袍。
她原本打算今晚一开始就穿着亮相的。
顾栀反锁了洗手间的门,换上新旗袍,然后把头发放下来,戴上大礼帽和墨镜,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出去。
她用上海市神秘富婆的邀请函换了新的竞标牌。
大厅里已经拍到最后一件拍品。
然而相对于之前的拍品,这件拍品显得有些特殊。
不是什么名画乐器,更不是什么珠宝首饰,而是一个书包。
这个书包也并不精致,破破烂烂,上面还打着补丁。
当竞拍官把这个书包拿上来时,下面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竞拍官说道:“这是本次慈善拍卖的最后一件拍品,书包。”
“它可能并不名贵,但意义深远,孩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而在上海有数不清的孩子从未踏进过学堂,所以本件拍品的所有拍卖所得,将会用于建立小学,帮助那些失学的孩子,尤其是女孩。下面开始拍卖,起拍价一块大洋。”
一个用于助学并不值钱的书包,底下的人听着,还是纷纷举牌加起了价。
只是竞价的激烈程度明显不能和之前相比,之前的拍到了还能落个值钱物件,而这个不值钱还打补丁的书包,拍了等于是白送。
好半天之后,价格才被喊到了一万。
这个一万是霍廷琛直接喊的,他喊过之后,一时间没有人再竞价。
毕竟一万块买个破书包,似乎实在是不值。
然而,就当拍卖官快要落槌时,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三十万。”
三十万一出,全场似乎都安静了一下,。
然后纷纷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最后面,站着一个女人,精致的旗袍裹出她曲线迷人的身材,她戴着大礼帽,脸庞隐匿礼帽遮挡出的在光影下,露出来的手臂脖颈,皮肤莹白如玉。
她手中的竞标牌举起,很显然,刚才的价格是她喊的。
竞拍官也跟所有人一样,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位小姐,您的喊价是……”
“三十万。”她继续又重复了一次。
这次的三十万一出,全场哗然。
不单是今晚,就这个盛星晚宴开办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拍出过如此高价。
三十万,已经相当于一些人的全部身家。
竞拍官似乎手都在抖:“三十万第一次,三十万第二次,三十万第三次,成,成交。”
拍卖锤落下,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所有人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
那个女人,花了三十万,拍下一个连半块大洋都不值得的书包?
这相当于是直接捐了。
这三十万,会直接拿来建造学校。
天。
最先反应过来的似乎是记者,只不过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三十万拍下书包的神秘女子就已经转身离场。
“小姐等一等!”记者们举着相机追了上去。
神秘女子加快脚步,在几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衣保镖的护送下飞快地离开,然后在夜色里上了一辆黑色汽车。
顾栀蹿上车,听到身后一阵疯狂的快门响。
“快走。”她使劲往下拉着帽子,说。
谢余躲记者经验十足:“好的。”
黑色汽车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新鲜报纸出炉。
顾栀用自己所学不多的字看了个大概,然后又打电话给古裕凡,确定了一下头条内容。
“神秘富婆再次现身,豪掷三十万帮助失学儿童!”
头条照片里,黑衣保镖的簇拥中,富婆一身旗袍,在夜色下美到发光。
第33章 第三十三天踹了
顾栀对着报纸上自己的照片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想到自己昨晚捐出去的那三十万,龇牙咧嘴的,又着实有些肉疼。
她本来没打算捐那么多的,只是想捐到今晚第一把头条搞到手就行,只是后来听竞拍官说这笔钱会拿来盖学校,又想到自己的小时候,一时头脑发热便捐了。
顾栀安慰肉疼的自己你能中彩票已经是老天爷照顾你了,反正你也用不完,应该分一点出来,给那些更需要这笔钱的人。
好在广告已经打出去了,不算全无收货。
上海市神秘富婆再次露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上海,上次是一骑绝尘拍下天价洋房,这次又是豪掷三十万直接捐款,富婆的虽然从来没有露过脸,但是人美又有钱的形象似乎已深入人心。
富婆的每次露面都是神秘的,而这次照片中富婆身边那群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更是让整个画面都变得极富冲击力,气场极强,明明是黑夜,富婆身上的旗袍却像是点缀了星星,可以说是富婆美到发光,但也可以说这件旗袍本身在夜色下就熠熠生辉。
众人在垂头叹息这次记者怎么又没拍到脸的时候,难免有许多人,目光都被富婆身上的旗袍所吸引。
上次的手镯款式精美别致,这次身上的旗袍,感觉也好漂亮哦,面料样式都看起来好特别。
于是在新闻图出来的第二天《今日名媛》等杂志就开始找富婆的旗袍在哪里做的,可以翻遍了所有大型成衣店,好像都没有同款,有人同样拿着照片去专门定制,可以裁缝看了之后都说样式达到相仿是没问题的,但是这种黑暗里光影下熠熠生辉的面料,轻易做不出来。
就在大家一头雾水,恨不得把富婆从报纸里揪出来问问到底是在哪里买的的时候,在上海市探访三天的《今日名媛》记者,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同款。
不是什么有名的成衣店或者裁缝店,是福煦路一家新开的成衣店,名叫织阳成衣,店面不大,但装修却十分奢华,富婆穿的同款旗袍,就穿在店里的人形模特上。
只是这一次,在终于探访到同款店之后,却没有像上次的手镯一样,无数人跑去买同款,甚至有些安静。
理由很简单,报纸小编在下面附上了在店里定制富婆同款旗袍的价格。
一件订制同款八百大洋整。
上次的首饰大家都以为富婆戴的肯定是限量款天价,没想到跟普通首饰价格差不多,而这一次,富婆的东西终于不再是普通人款了,而是十分符合身份的,只有富婆才穿得起的,八百块一件的旗袍。
众女孩只能望着那个八百块无助地咬手绢叹气,虽然好好看,可是真的买不起呜呜呜。
顾栀给织阳成衣请了个店长,一开始店长瞅着店里因为价格太高而一时无人问津的生意还有些焦虑,可惜价格这东西不能随便改,并且比起成本来说,八百已经算是正常价位了。
只不过在《今日名媛》的报道出去后,虽然看起来全上海的女孩们都在遗憾地感叹买不起,然后织阳成衣的店里,还是陆陆续续有了客人。
客人并不多,有时候一上午一下午只有一两个,她们大都搭着大汽车过来,指明了要富婆那晚穿的熠熠生辉的那种,在下人的陪伴下对着镜子优雅地量好尺寸,然后付下定金,再搭上汽车扬长而去。
店里留的送货地址,全都是位于富人区的洋房和别墅。
八百块一件的旗袍,穿上去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又有哪位千金太太能不心动呢?
——
霍廷琛看着顾栀这从头到尾的一系列操作,忍不住感叹顾栀实在比他以为的聪明的多。
不过能在他身边虚与委蛇三年的女人,怎么着也不会笨就是了。
霍廷琛收起报纸,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小学三年级课本,又觉得有些头疼。
做起生意来这么在行,为什么念个书却那么困难。
到上课的时间了,霍廷琛起身下班去欧雅丽光,到的时候顾栀不在家。
李嫂知道霍廷琛是来上课的,把他放了进去,然后告诉他顾老板被唱片公司的古老板叫去打麻将去了。
霍廷琛听到“打麻将”三个字,挑了挑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在书房看起了书。
顾栀字不认识多少,书房的书倒是摆得满满当当,明显是买来为了填书架,全都是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