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觉得你说的那种方式也不错。可以再来一次么?等事情一结束,咱们回去就假装不认识,按你说的方式再来一次。”
李靳屿久久看着她,那清澈的眼底像是偎着一抹月色,低头笑了下,他把手上的烟盒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拿起手机滑了两下,站起来准备结束这次深夜畅聊,“再说吧,看我心情。”
叶濛勾住他脖子,挂到他身上,“不嘛,我心有不甘。”
李靳屿勾着她的腰,狠狠掐了一下,低头吻她,“我也不甘,要是早几年认识你,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叶濛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的绞弄,两眼睛冒着光,含糊地回应他的吻:“是吗,你会追我?”
他去吻她颈子:“不一定,但我知道你肯定会追我,你一追,我扛不了太久。”
小院的风在轻轻吹,墙头的藤葛在慢慢摆,叶濛依稀间仿佛又听见宁绥小院里熟悉的诵经声,一曲梵唱在她耳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从何去。
迷蒙间,她瞧那晕黄的月色,像慈悲的佛光,慷慨地倾洒着大地。
是啊,穷人求今生,富人求来生。
叶濛仰着脖子被他亲得浑身滚烫,血液里仿佛有烧着一把火,七情六欲困扰着她。她看着面前这个英俊沉默的男人,有些浑浑噩噩、没着没落地想——佛祖同志,我此刻六根不太清净,但我还是想求个跟李靳屿的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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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端午还是没能回去,徐美澜和钭菊花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包了好些粽子,到底也没等到他们回去尝一口,又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笑眯眯地在电话里说:“没事,我们让杨天伟给你们带几个,他端午回来了,剩下的,我们都捐到镇上的福利院,孩子们爱吃。”
那几个粽子杨天伟都拿给了李靳屿,李靳屿一直留着,都没叫叶濛来拿,周雨整理冰箱的时候一直看到那袋粽子,“姐姐还没来拿么?都快坏掉了。我给你放速冻那层吧。”
李靳屿嗯了声,想了下又说:“算了,你吃了吧,姐姐最近不会过来了。”
周雨啊了声,“为什么啊?你俩又吵架了啊?不会吧,那天早上姐姐走的时候你俩不是还在门口腻歪老半天亲来亲去,你还假装手被门夹了,姐姐急得差点打120。”
李靳屿:“你倒是很关注我们俩啊?”
周雨忙捂嘴,“没有,就是你俩一吵架,你心情就不好,你心情一不好,我就跟着遭殃,姐姐把你哄好了,你高兴,我就高兴,我说白了我还是为了自己。不过我看你最近心情不是还挺好的么?”
李靳屿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饶有兴趣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如果姐姐心情不好,你的心情也不好,我又得跟着遭殃,反正你俩中有一个心情不好,你铁定得心情不好,我只祈祷姐姐高高兴兴就好。所以姐姐为什么最近不来了啊?”周雨又找到了重点。
李靳屿没搭理他,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了句:“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啊,周雨。”
周雨受宠若惊,“咱俩,还是姐姐一起?”
李靳屿懒洋洋地双手抱臂靠在冰箱门上:“就咱俩。不带姐姐。”
周雨隐隐觉得有阴谋,转身想回房:“不,不……了吧。”
李靳屿一身居家服,松松的裤腿,露出清瘦的脚踝,一脚踩在对面的吧台上,给拦了:“去吧,看什么随你挑。”
周雨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男女通吃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还是找姐姐吧。“
“不找姐姐,就找你。”李靳屿说。
周雨崩溃:“不找姐姐,你也别找我啊,你找个女的啊,你找我干嘛我是个男的啊,你要是想出轨,我不拦着你,我保证不告诉姐姐。”
院墙外,藤葛垂垂的矮墙下,贴着两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衫,有点像电影里的黑帮,耳边还挂着两条耳机线。
其中一个人对着话筒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一周他都跟这小子待在一起,这小子长得很漂亮,看着娘里娘气像个女人一样,说话声音也尖声尖气的,院子里的衣服都是这小子洗的,他俩关系确实不太一般。”
李凌白:“好,先抓回来。”
第66章 (二更合一)
周雨抱着两桶爆米花忐忑不安地坐在电影院入场口的候场区, 四周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偶尔会有女孩子朝他们投来一些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眼神——姨妈笑?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于是他放下爆米花站起来,“我去下厕所。“
李靳屿跟着拿起桌上的手机站起来, “一起。”
“那爆米花?”
“放这。”
“被人拿走怎么办?”
“我再给你买。”
“……”
李靳屿全程没在看电影, 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或者说,他一直在玩手机微信上的跳一跳, 跳一跳这个游戏吧, 周雨玩过几次, 玩得就是音效,落点的那个声音才是这个游戏的精华, 结果这位哥静音玩了俩小时, 分数已经刷爆周雨朋友圈的排行榜了, 弄得他舌桥不下,从来没见过那么高的分数。
电影结束, 头顶的灯光一亮, 他压根连头都不抬,跟着人流往外走。周雨默默跟在他后面,心里惴惴不安地想, 他好像真的只是来陪我看电影的,那那……那姐姐怎么办啊?姐姐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愤愤不平地想。
电影院在商场顶楼,两人各怀心思地顺着扶梯往下走, 正当周雨想开口同这个“渣男”好好聊一聊的时候,一旁陡然插入一道清亮的男声, “李靳屿!”
“你们怎么在这?”李靳屿声音很冷淡。
周雨还以为他遇到情敌了,一抬头, 他便怔住了。
整个商场富丽堂皇,五层,大厅中央中空,挂着一盏纵惯两层的水晶吊灯,四周环形走廊包围着,二楼走廊的扶手边站着两个男人在抽烟,看见李靳屿的表情有些戏谑,故意给他难堪似地:“老队长请鲁老师吃饭,你要不进去打了个招呼?大家都不知道你这几年在哪混。”
李靳屿不咸不淡:“不用了,代问鲁老师好。“
“别啊,当年骗了那些学生家长的钱,一声不吭就退赛离开北京,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当缩头乌龟啊?”那人分毫不让地挡在他面前。
旁边倚着栏杆戴着眼镜的男人,斯斯文文地劝:“算了,梁平,让他走吧,鲁老师也不定想看见他。”
……
李靳屿下了车去便利店买了包烟,站在小巷子路口一边低头拆包装,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周雨说:“你先进去,家门密码我改了,是姐姐生日。”
“0929么?”
“嗯。”
路口的灯光昏黄,路灯下萤虫飞舞,静谧地仿佛能听见它们激烈碰撞和厮杀的声音,好像谁都想成为这微光的拥簇者。
周雨没走,神情恍惚地站着,好像见了鬼一样。李靳屿倚着墙,取了支烟出来,扫他一眼:“怎么了?”
“我……我刚刚好像看见‘引真大师’了。”周雨说。
李靳屿一愣,把烟又塞了回去,“在哪?”
周雨觉得脑海中那两张脸重叠的越发清晰,他斩钉截铁地说:“就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两个男人,我能确定是他!”
“梁平?”
“不是,是另外戴眼镜那个,斯斯文文的。“
“蔡元正?”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就是那个斯斯文文劝梁平不要吵架的那个男人,”周雨说,“他是谁?”
李靳屿背着风把烟点了,“是我大学的同学,以前一起组队参加过国际高校比赛。”
A大那几年势头很猛,因为李靳屿带队,几乎横扫整个记忆界,将国内外能拿的奖项都拿了个遍,结果不久,这位有如神祗的队长,被爆出利用记忆宫殿圈钱的丑闻,李靳屿一声不吭退赛,留下一身骂名。蔡元正替他顶上队长位置,后续事件李靳屿也有关注,那年A大的队员的心情都受了些影响,第一次在世界排行榜上没有名字。那年冠军是一支韩国高校队伍。
其实当时梁平和蔡元正跟他在队里关系算不错。在李靳屿的印象中,梁平性格直爽,蔡元正斯文有礼,而且蔡元正为人处世永远都保持一种理中客的态度。鲁老师是他们的带队老师,那会儿鲁明伯最喜欢的便是李靳屿和蔡元正。后来李靳屿出事退赛,鲁明伯失望至极,痛心疾首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叹息,“靳屿,你是我这么年,遇上最得意,却也最难以跟人启齿的学生,行了,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蔡元正,明天你带队!”
于是,少年便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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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五月好像很温柔,李靳屿走在去鲁明伯家里的路上这么想着,风开在两端,一端是他,另一端是叶濛。只要想着那头是她,不管多长多黑多难走的路,他都觉得不太难走。
两周没见了啊,不知道姐姐在忙什么。这段感情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叶濛在主动,可最清醒的也是她,她成熟理智,哄他,逗他,连跟他上床都可以自己来,好像就有一种,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随时抽身离去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李凌白,李靳屿绝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保护她,因为他很怕,也许一个月之后,姐姐的感情真的会冷淡下来,会发现,啊,原来你李靳屿也不过如此。
“你是李靳屿吗?”
一个素面朝天的中年女人站在院子里浇花,看见围栏外的李靳屿,犹疑着问道。
李靳屿回过神,隔着院子的围栏跟人打招呼:“是,师母您好。”
“来看鲁老师?进来吧。”女人将小院子里的门打开,和蔼地说。说完,朝里头喊了声,“明伯,你学生来了。”
鲁明伯提这个鸟笼,晃晃悠悠从四合院的侧门出来,眼底微微一惊,似乎是没想过他会来找他,旋即背过身,“进来吧,你给烧壶水。”
这个四合院比较老旧,又小,跟几年前李靳屿来时没什么区别,窗外是零落的阳光,斜斜地射了一束光进书房,在满是粉尘的屋子里,鲁明伯点燃了檀香,一挥手,将火柴上的火给灭了,丢到一旁的烟灰缸里,示意他坐。
鲁明伯专门研究历史和地理,书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地球仪,鲁明伯指了指这些地球仪,“现在还能背地图吗?”
李靳屿一身运动服,跟多年前毫无两样,似乎一点都没变,仿佛仍是那个当年被他领到家里,能把历史地理背个麻溜的少年,“能。”
鲁明伯不咸不淡地点点头,说,“你确实是我见过学生里天资最好的,现在是打算回北京发展了?还是什么?”
两人坐在沙发上,李靳屿弓着背,两手撑在膝盖上,搭成塔状,姿态正襟,声音不卑不亢,又诚挚道:“我昨天在商场碰见蔡元正,听说您跟他们在吃饭,我当时手里有点急事,就没过去跟你们打招呼,但想着,回来还是跟您说一声,毕竟过去年少气盛,我做事也挺没分寸。”
鲁明伯温和地笑笑,“梁平跟蔡元正后来跟我说了,说你回来了,我想你是不愿意见他们的,毕竟当年你是他们最信任最敬仰的队长,你一声不吭撂挑子走人,论谁都对你心里有气。”
“是。”他谦卑地点头。
鲁明伯继续说:“梁平就像个孩子,你不用搭理他,但你最委屈的还是蔡元正,当年,他临危受命,可为你扛了不少压力。”
“这不是想请您帮个忙,”李靳屿笑着说,“请蔡师兄吃顿饭,蔡师兄现在在做什么?”
鲁明伯说:“可以啊,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俩好好沟通沟通,元正现在在北京发展的挺不错,他毕业之后就在写书了,算小有名气了,前阵子还拿了个什么新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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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靳屿去找鲁明伯的时候,周雨从超市回来,手上拎着两大袋刚买的洗衣液,拐过小巷口,停在自家门口,他心情不错地跟那只常年蹲在他们家墙头偷看李靳屿洗澡的猫打了声招呼,“小色猫。”
“喵——”
周雨原本以为这猫是骂他,后来仔细回想当时案发的全过程,他觉得这只猫是在提醒他身后有人,他压根没当一回事,准备去摁密码的时候,感觉脑袋顶上猝不及防罩过来一顶乌云,正要仰头看时,他都来不及反应,腰间猛然一沉,被人顶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器,下一秒,便被人呈大字型摁在冰凉门板上动弹不得,身后传来一声凶神恶煞的威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