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眼——耳东兔子
耳东兔子  发于:2020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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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濛拿着手机照了下,还真是。她仰头,撅了下嘴:“亲亲就好了。”
  李靳屿笑了下,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要不要给你戳了。”
  “别,戳了会起一片。”叶濛说着又要从他怀里爬起来,穿鞋。一晚上就没消停过。喝水、上厕所、喝水、上厕所……
  李靳屿二话不说给她扯回来,勾着腰摁在自己身上,不太高兴:“你就不能老实呆会儿。”

  “宝贝我想喝水。”
  “别喝了,喝了一会儿又要上厕所。”
  “可是我渴——”
  李靳屿直接吻住她,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舌头不管不顾地绞进去,低声地哄着她问:“还渴吗?”
  叶濛摇头,“可我想抽烟。”
  “……”
  两人在楼道口,安全栅门外,是清水一般的月光。树梢树缝间,皆是茫茫月色。
  叶濛坐在靠着墙面那边,茫然地看着门外。李靳屿则倚着楼梯扶手。他一手抄兜,一手自然垂着,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未燃尽的烟,有会儿没抽,积了老长一截灰。低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楼梯间烟雾缭绕,一个成熟干练,眉眼间春情坦荡,一个清瘦干净,眉眼冷淡。
  两人一站一坐,沉默地抽着各自手里的烟。自那晚之后,两人说戒就戒,但这事儿不是蚯蚓断尾一刀两断的事儿,偶尔还得来一两支。
  叶濛仰着头,对着天花顶吐了口烟圈,随口问了句:“其实,宝贝你有没有想过跟邰明霄他们联系一下?毕竟听起来,你们好像感情真的不错。”
  李靳屿似是回神,手微微颤了下,烟灰扑簌簌往下掉,他有所感应,低头随手掸了下烟灰,薄薄的眼皮很冷淡地耷拉着,头也不抬说:“我有你就够了。”
  叶濛一愣,靠墙瞧着他,烟叼在嘴里任它慢慢烧,一口没抽。
  这话听着悦耳,却像一块沉沉的大石头压在她的心口,一下没喘上气。
  李靳屿见她一直不说话,低头笑了下,他也没抽了。直至手里的烟自然燃尽,问了句:“我是不是让你有负担了?”
  叶濛低头,把烟灭了,“没有。”
  她觉得李靳屿仍然把所有人拒绝在外,他只是把她拉进他的世界里,然后锁起来。这几天,叶濛一直纵着他,陪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陪他看书接吻取悦他,哄他开心。看起来如胶似漆,浓情蜜意。但这种相处方式多少有点病态。
  激情的潮水褪去之后,粗糙、凹坑不平的礁石和淤泥才会浮出水面。
  她在北京有朋友,有事业,有忙不完的电话和文件。而只有她的李靳屿要忍着寂寞和空虚,面对这一地滩涂,面对那些狰狞不堪的礁石。
  就上次那样,他都那么想她。而且,这几天两人形影不离,又这么如胶似漆。李靳屿怕是真会疯。
  “等你从北京回来就好了。”李靳屿眼神有点乱,低下头去,在有一脚没一脚地抿烟,就是不看她。
  “这次我可能没那么快能再回来,”叶濛叹了口气,又给自己点了支烟,吸燃,把打火机丢一边说,“宝贝,我不是一定要逼你回北京,但你不觉得你跟这格格不入?你是真的喜欢这里?还是只是逃避?”
  李靳屿一声不吭地弯腰捞过烟盒,就着她嘴里的烟头点燃,又靠回去,声音冷淡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朋友圈,有能除了我之外,跟你分享喜怒哀乐的朋友。你没发现,你现在的生活都是围着我转吗?”
  他冷嘲,“你还是觉得有负担。”
  叶濛立马举手发誓状:“我真没有,如果你能像杨天伟一样乐观开朗,你怎么围着我转,我都没意见。”
  李靳屿却看着她问:“你是不是明天要回去了?”
  “对,但跟这场谈话无关,我只是怕你——”叶濛没瞒着。
  “怕我太想你,怕我缠着你,是吗?”
  “不是——”
  “我不会了。”
  叶濛一愣,“啊?”
  李靳屿一手抄兜一手夹烟地倚在栏杆上,在沉静如水的月光中,他仰头,盯着天花顶看了老半会儿,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回去,滚着喉结最后吸了口烟,烟雾从他唇间,鼻间,慢慢溢散,那压抑隐忍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说:“我这次不会打扰你了。你想我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行吗。”
  叶濛叹了口气,发现自己鸡同鸭讲,再说下去也毫无意义。李靳屿只会觉得她是怕他打扰她工作。
  晚上李靳屿雷打不动看书到两点。他的自控力真的没话说,就算第二天天塌下来,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有条不紊地做完再睡觉。墙头的猫都叫了两轮春,月亮高高的挂在天边,街巷沉谧,陆陆续续响起一些细碎的声音,他才关掉灯。
  李靳屿把叶濛亲醒。叶濛迷蒙间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脑袋埋在他颈窝里,浑浑噩噩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低声说:“李靳屿,你要是想我了,可以来北京找我,我给你买机票,奶奶和平安可以送去我家。行吗?”
  “嗯。”
  别说他,这次她都有点舍不得。他们紧紧相拥,像两条汲着渴的小鱼,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
  一周后。
  “长钟鼎”被一位英国收藏家Oliver以450万欧元高价拍走的消息,上了热搜,国内一时间舆论哗然,而彼时国内有一家名叫瀚海阑干的拍卖公司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次要不是瀚海阑干紧咬不放,也不至于被Oliver捡了这个空子,”邰明霄一下飞机就忍不住跟开车来接他俩的叶濛吐槽,他打开空调说,“李凌白这几年做事情越来越激进了。”
  叶濛驶上高架,一愣,“李凌白?这次她亲自出马了?”
  叶濛对这次的情况一无所知,但对瀚海阑干和李凌白是略有耳闻的。瀚海阑干是业内知名的国际拍卖公司,家大业大,客户遍布全球。更可气的是,人家背靠着一座偌大的金山——瀚海集团。
  如果不是这次吵架,李靳屿对她和盘托出,不然这会儿她都不知道他妈叫李凌白。李凌白在业内因为手段雷霆大名鼎鼎,做事情也算是颇有分寸的。所以这次失手,又导致国宝“长钟鼎”流入英国,业内对她的口碑算是大打折扣。
  邰明霄对那晚的拍卖会仍是耿耿于怀:“‘长钟鼎’这次吸引了很多国内外的大拿拍卖公司,最巧的是,瀚海阑干老爷子不太行了。瀚海底下杂派分支,内部勾线,互相斗法。我猜李凌白这次对这个‘长钟鼎’势在必得,跟老爷子有很大关系。李家老爷子早年在瀚海集团有不少股份,也是瀚海的大股东之一,这么一块大肥肉,李凌白还能不出马啊?她必须得拿回‘长钟鼎’跟老爷子邀功。不过,马失前蹄了这回。要不是她紧咬不放,价格根本不会被抬这么高。这就是文物局最怕出现的情况,价格高出文物实价流入国外,这件国宝再追回来就难了。”
  邰明霄还有些愤愤不平,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妈的,我当时听说李凌白去的时候,我就脑壳疼。咱们小公司跟他们没法比,他们大公司一出手就是几千万。叫到200万的时候,老勾直接就放弃了,逼退了很多华人。本来以为这次非她莫属了,谁知道最后杀出来个英国佬。这个结局我是万万没料到。”
  “这叫世事难料。”叶濛说。
  不然怎么她也没想到,李凌白成了她婆婆,虽然她不认李靳屿。
  车子有条不紊地汇入车流,整个城市霓虹闪烁,瑰丽的夜色一点点映入眼帘,坐在后座始终一言不发的勾恺突然开口:“我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你被人打断好事,你火气不大?”叶濛打转向灯,没好气的。
  勾恺转头看向窗外,心情颇不错地欣赏一闪而过的夜景,戳破她:“别掩饰了,听你声音就是跟他吵架。我跟你说了,你这老公配不上你。”
  “是么,”叶濛懒的搭理他,“随便你怎么觉得。”
  李靳屿这周真的很乖,乖乖看书,乖乖等她打电话,偶尔可能会给她发一条。
  【LJY:小院里的衣服给你收进来了。】
  叶濛这时候会顺势问一句,【濛:好,你在干嘛?】
  【LJY:看书。】
  过了一会儿,他又追过来一条,
  【LJY:奶奶用你口红,我帮你把厕所的口红都收起来了。】
  【濛:没事,给她涂吧,我用不完。】
  【LJY:她给平安涂。】
  【濛:……奶奶跟平安开心就好,宝贝我去开会。】
  【LJY:好,我去看书。】
  然后就再也无话,他就真的什么也不给她发,安安静静等叶濛忙完了再给他电话,这么久了,没发过一次脾气,没闹过一次别扭,朋友圈也安安静静的。
  很久后,叶濛才从老太太口中得知,李靳屿那段时间不是矫情,也不是卖乖。而是真的努力在学着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喜欢她。
  “他有时候很想你,书也看不进去,就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一天。”
  “我问他做什么,他说他脑海里有一座记忆宫殿,他想把你放进去,这样以后,一闭眼就可以看见你了。”
 
 
第50章 
  叶濛跟梁运安匆匆见过一面, 王兴生的案子线索断了,一直没进展。市局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他们局长现在是顶着壁垒重重的五指大山, 因为舆论压力不断, 上头三令五申, 不断下达破案期限。他们今年奖金可能需要倒找了,这案子还是像一团乱麻, 毫无头绪。连先前的线索也都断了。
  他们局长还是把压力抗住了。放话但凡这案子有任何疑点都不能匆匆结案。
  “对了, ”梁运安说, “我们聊下你妈妈那个案子,我始终觉得这两个案子直接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你妈妈的车是在九门岭的崖底发现的, 对吧?”
  叶濛点头, “是。我妈是嫁到宁绥, 她偶尔会到北京古玩城帮人鉴定古董。”
  “那次也是帮人鉴定古董?”
  “是,那是我恰好在北京读书, 我妈顺道过来看我。她来时情绪就很不对, 但她有抑郁症,我当时没多想,因为平时她隔三岔五就会发一次病, 我当时看着她吃完药就让她赶紧回酒店休息。”
  “之后呢?”
  “之后警察就找到我,说我妈自杀了。”
  “你妈那几天去过古玩城?”
  “嗯,怎么了?”
  “哪个古玩城?”
  “镇南古玩城。我不太清楚,我只听我妈提过一嘴。”
  “你没记错?”
  “嗯。”
  梁运安沉思片刻, 随即问:“王兴生是镇南古玩城的常客,会不会那次就是他找你妈去鉴定?”
  叶濛摇摇头, 她没听妈妈提过。无从得知。
  =
  这一日,表婶又莽然找上门来。一点好脸色不给, 大声责问李靳屿:“你那个老婆呢!”
  李靳屿刚打开门,兜头被呛了一句,不太耐烦:“什么事?”
  表婶气急败坏,一屎盆子不由分说地扣下来,“我们家高义从北京回来了,但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说什么也不肯开门!你那个女的到底对我们家高义做了什么!”
  表婶说完,就地撒泼,一屁股墩儿死乞白赖地坐在地上,不肯走,也不肯让李靳屿关门。
  李靳屿打电话给杨高义让他把他妈领回去。杨高义还挺听话,放下电话就跑过来,看见眼前这胡搅蛮缠的一幕,也是无语得很:“妈,你又发什么疯!”
  表婶不管不顾,两腿一蹬抵着李靳屿的门框,无赖道:“妈还不是给你逼的!妈以为你在北京被人欺负了!这不是找你哥要个说法!”
  人群密集的筒子楼,哪家嗓门大点都有人立马会趴着窗观望。别说这闹得惊天动地,李靳屿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层厚厚的人在探头探脑地瞧好戏。李靳屿是挺冷淡的。但杨高义比李靳屿小四五岁,正是好面子的年纪,觉得丢人现眼,想把她拽走,可表婶就像一头蛮牛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杨高义气急,索性撒开了闹。把人往地上一推,暴跳如雷将所有火泼了回去:“没人欺负我!我今天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表婶愣住,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向来乖顺的儿子竟然朝她动了手!
  她忽觉世界塌了。歇斯底里起来,一把拽掉麻花辫,疯狂揉,疯狂尖叫,眼底像燃着箭簇,一副要将叶濛生吞活剥的样子:“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杨高义,你动手打你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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