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茂接过了这杯奶茶,急忙忙地喝了一大口,又把杯子放下了,继续捏。
但捏着捏着,她就捏不下去了。
其实细说起来,她捏的鼻子眼睛嘴巴都跟图片上的差不多,为了坚持严谨的态度,她连耳朵位置和发际线位置还有颅顶高度都小心地变了变。
但是……
每个部位都差不多,放在一起就是差很多。
太大的眼睛,太尖的下巴,太高的鼻梁,这一套整下来,哪是个帅哥,简直就是只男蛇精。
男蛇精用着那熟悉的死鱼眼神看着夏茂茂。
夏茂茂差点跪下道歉。
她在干什么?她哪里是在捏脸,简直在糟蹋人啊,看严辞被她给糟蹋的,都不成人样了呜呜呜。
夏茂茂握住了严辞的手,陈恳地说:“读档吧,我重新捏。”
严辞:“哦。”
半小时之后。
“我觉得我还需要读个档。”
严辞:“哦。”
再半个小时。
“读——”
“哦。”
“……”
又一个半个小时过去了,夏茂茂觉得自己也快过去了,她崩溃地对严辞说:“我不捏了,你把档给读回去吧。”
严辞:“哦。”
他的脸慢慢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虽然平平无奇毫无亮点总是被人忽略,但起码,这是一张正常的人脸。
严辞:“还捏吗?”
夏茂茂目光痴呆地看着他:“不了,我放弃。但是你直接顶着这张脸过去也不行,怎么办啊?”
她忽然抬头,对严辞说:“要不然你自己试一试?”
严辞想了想,点头。
他模仿着最初夏茂茂的动作,伸出手,往自己的下巴上一按。
没了。
严辞:“可以了。”
夏茂茂:“啊?”
严辞好像早就想好了:“不需要差别太大,可以说是兄弟。”
夏茂茂:“那倒也是。”
反正让她捏是捏不出来了。
只是有一点,夏茂茂看着严辞的下巴:“我觉得你刚才用力过猛,现在下巴太尖了。”
严辞看着她:“你再调整一下?”
夏茂茂抬手比划两下,而后放弃了这个念头,就这样吧,再捏又不知道变成什么奇形怪状了。
不就是拥有一个锥子脸男友吗?
她都见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了,这算什么,洒洒水啦。
夏茂茂给明斐发了信息,告诉她已经找到了第四名队友,他是严教授的弟弟,叫严谨。
发完信息就已经快一点了,两个人简单地去食堂吃了顿饭,而后就各干各的去了。
严辞要去实验室找张教授,夏茂茂则有课要上。
她到达教室的时候其实已经快要上课,但整个教室里空落落的,虽然没有时珍说的只有十人这么夸张,但绝对是二十人不到。这一点儿人在偌大的教室里坐着,显得都有些可怜了。
但大家的表情似乎都挺悠闲,自在地讨论着什么,见到夏茂茂进来了,一位女生主动站了起来:“是夏初同学吗?我是咱们班的班长,听说班里的夏初同学生病延迟入学,今天要来报道。应该是你吧?”
夏茂茂点头。
女生朝她笑了一下,道:“你来我这边坐吧,你之前的课都没上,我跟你说现在课进行到哪里了。”
夏茂茂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走到女生身边坐下了。正好这时上课铃响起了,两个人不再说话,开始认真听课。
虽然下面的听众不多,但教授的授课仍是充满充满激情。
“上节课,我们讲了流亡时期的人们在飞船上一方面为了抒发思念故土之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表达对于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居留星球的希望与失望,写出了许多意蕴丰富、文学价值极高的作品。”
“而当他们找到了新的家园之后,文学形态却又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登陆过程中,我们损毁了许多飞船,很不幸的是,其中有一艘飞船存储了所有的文学历史典籍以及故土的星际坐标。从这里开始,我们的故土全方位地和我们分离。”
“而新的家园和过去的故土完全不同,这是一颗几乎被水面覆盖了的星球,我们祖祖辈辈拥有的土地,高山,河流都荡然无存,旧有的国家,人民,家庭等概念也已经在漫长的流亡过程中渐渐分崩离析。这时的人们在文化上忽然成了没有根的人。他们一方面痛苦地追寻过去,想要找回过去的传统,一方面又不得不削肩磨骨,融入新家园。”
夏茂茂一边听着课,一边暗自想,她来这边五六天了,还没有翻过这边的史书,现在看来,需要抓紧看一看了,不然总觉得有些事情不清不楚的。
下了课之后的夏茂茂直奔图书馆去,半路上收到了严辞的短信:“你在哪里?”
夏茂茂没想到严辞那边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边走边回复他:“我去图书馆。”
严辞没说废话,直接道:“我去找你,在图书馆门前等我。”
夏茂茂回了个“好”,就继续朝着图书馆走去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比严辞早到,却没想到,还没走到图书馆门口,她就看见了正在等她的严辞,他顶着那张新鲜出炉的锥子脸,旁若无人地站在门前发呆。
夏茂茂看他这个样子就有些想笑,她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地来到了严辞的身边,拉住他的手:“等很久了吗?”
严辞:“刚到。下午上课感觉怎么样?”
夏茂茂:“挺好的,老师讲课挺有激情。”
严辞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在图书馆前短暂交流了几句,夏茂茂就准备领着严辞进图书馆了,但他俩还没有走进大门,严辞的终端忽然响了。
严辞松开夏茂茂的手,拿起终端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他的动作一顿。
夏茂茂:“?”
严辞把手机递到了夏茂茂的面前。
夏茂茂探头一看——
“严老师,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老婆出轨了。我可以帮你打探清楚这个人是谁。前提是就算我这次没拿冠军,你也必须让我过掉所有的物理考试。”
发信人:明斐。
信息最后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女孩正与她身边的男孩亲密拉手。
女孩一看就是夏茂茂,男孩看不清脸,只有一个锥子下巴异常瞩目。
夏茂茂:……敲。
第12章
看着那张照片,夏茂茂虽然满心卧槽,但还存有几分理智。她心知明斐能拍到这张照片,现在一定离她不远,不知道正在哪个阴暗的小角落里偷看她,此地不宜久留。
她低头,小声地对着严辞说:“我们先进图书馆。”
严辞点头。
片刻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图书馆角落处,探讨该怎么办。
夏茂茂两手握在一起,首先问了一个问题:“现在整容技术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可以一下午就给人做个下巴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就直接跟明斐说严教授突发奇想去整了个战斗容。
很遗憾。
“不可以。”
“唉。”夏茂茂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解释,拉手这件事在成年异性里真的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暧昧事件,她也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严教授和锥子下巴都是一个人。
看着发愁的夏茂茂,严辞拿起终端,敲了几个字。
夏茂茂小声问:“你在干什么?”
严辞抬头看她一眼:“我在帮你澄清。”
夏茂茂:“?”
她迅速起身走到严辞身后,看着他终端上的对话。
严辞:“夏初没有出轨。”
夏茂茂觉得严辞这句话简直一点儿力道也没有,他说没有就没有了?照片都在哪儿放着呢。
明斐果然回复道:“我照片都拍出来了,你还不信???”
严辞:“你误会了。”
明斐:“……就算是清清白白的,你不想搞清楚这个人是谁吗?我可以帮你查,了解一下老婆的交友范围也没问题的。”
严辞看了夏茂茂一眼,而后慢吞吞地回:“不需要,他是我弟弟。”
明斐的情绪似乎突然激动起来:“老师,她都跟你弟弟搞上了,你还能忍?!你知道不知道,她还要带你弟弟参加比赛,虚拟比赛里面的一切感觉可都是跟现实里一模一样,他俩到底安的什么心,你难道真不懂?”
严辞:“你什么都懂,怎么考试不及格?”
这句话太毒了,毒得对面的学生一时间无法回话。
虽然事关她自己的名誉,但是夏茂茂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一幕太好笑了,明斐简直苦口婆心地在劝一个老实男人不要再被老婆继续戴绿帽了,但老实男人软硬不吃,坚持相信她在挑拨离间。
严辞乘胜追击:“不要过多关注老师的私生活,专注学业。我们三个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操心。”
夏茂茂突然觉得他这句话的用词有些不妙。
果然。
明斐抓到了一个微妙的表述:“你们三个?”
夏茂茂:“……”
下一秒,明斐发过来这样的一句话:
“你喜欢NTR?”
夏茂茂:“……”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邪恶的词汇换了一个时空仍然存在。
夏茂茂立刻抬头看向严辞,严辞肯定不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不能由他回答,夏茂茂握住了严辞的手:“你别说话,我来回复她!”
但是怎么回答也是个问题。
回答喜欢?不,当然不可以。
回答不喜欢?
更不行!
夏茂茂突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思维死角:一个纯真的从不ghs的男孩怎么可能会知道NTR的意思?
所以,她的标准答案应该是,像一个老实男人一样回答:“不要乱说话,我相信她。”
夏茂茂思考完毕,准备回答,严辞的终端却忽然屏幕一黑,没电了。
看着黑暗的屏幕,严辞突然问:“NTR是什么?”
夏茂茂没心情理他,随口说:“你不需要知道,看你的书去。”
严辞看她一会儿,把头低下了。
等夏茂茂在自己的终端上登陆严辞的账号,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分钟。
因为严辞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对话看起来有一股被说中之后心虚逃跑的味道,夏茂茂不能让这沉默再持续下去的,再这样下去,她的名誉就会彻底崩塌。
就算拥有一个不注意男女交往界限的名声也没什么,原则性的黑锅决不能背。
她飞快地打字。
但是迟了。
沉默许久的对话框里突然蹦出了四个让人心碎的字:
“我知道了。”
夏茂茂呆了。
大姐,你知道什么了?
就在夏茂茂呆滞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严辞低头看了一眼对话框,而后伸手把终端的屏幕按灭了,两只手握在一起,对夏茂茂说:“好了。解释完了。”
夏茂茂:“……”
确实完了。
事已至此,夏茂茂也没心情再待在图书馆看书了,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带着严辞回到东宫,结束了一天的神奇之旅。
因为回来的时间已经不早,加上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夏茂茂感觉自己心力交疲,所以,还不到九点,她就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严辞从跟她相聚第一天开始就一直以水母形态跟她睡一起,这会儿的他自然也是如此,他缩成一个水母球,暖暖和和地被夏茂茂抱在怀里。
卧室里很安静,夏茂茂很快就睡着了。
但就在她沉入梦乡二十分钟之后,卧室里忽然有了一些细小的声音。
床上的水母悄悄地伸出了触手,抓住了摆在书桌上的终端,小心地把它拽到了床上。
它把终端藏在了被窝里,因为被子遮盖着,屏幕的光完全都透不出去。
它晃着触手,点开了一个搜索引擎,缓缓地输入了三个字母。
“NTR”。
在它身边,夏茂茂睡得酣然。
作者有话要说: 好孩子不用了解这个词。
第13章
第二天上午,夏茂茂刚起床,忽然感觉到被窝里有个硬硬的金属制品,她顺手就把它拽了出来,一看,居然是严辞的终端。
水母此时恰好也动了动触手,夏茂茂知道他醒了,问他:“你怎么把终端落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