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威慑到谁?即便是最弱的癸阶的剑士都能轻易地将他手中的剑打落,更何况他面对的是几位身为鬼杀队最强的柱。
尽管如此,也没有人因此而对他掉以轻心,而是十分专注地看着他,准备稍有不对就立刻攻击——毕竟童磨再怎么说也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之二。
既要注意着被荆棘穿透的鬼舞辻无惨,又要注意一旁的童磨,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几位柱交换了眼神,明了了现在的想法——把童磨先引到一边斩杀。
就连鬼舞辻无惨也看不懂童磨此时此刻的操作了,他是知道童磨的惯用武器是双扇的,他自幼也从来没有修习过所谓剑术,一直以来都是靠血鬼术和鬼的不死体质来战斗的,怎么突然开始用刀了?
而且他还和明显已经站上鬼舞辻无惨对立面的富江站在一起……童磨这是背叛了吧?
可即便童磨摆脱了他的控制,他也不认为童磨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都不过是一帮没用的废物罢了。
出乎几位柱的意料,童磨两三步助跑,突然加快了挥刀的速度,刀尖却是指向鬼舞辻无惨的。
“这难道也是摆脱了无惨控制的鬼?!”甘露寺蜜璃低声惊叹道,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前继续攻击。毕竟她先前见到的摆脱无惨控制的鬼也只有三人,珠世、愈史郎、灶门祢豆子。那三人都是在为了消灭无惨而努力奋斗,甚至无惨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无法动弹,也是珠世小姐牺牲了自己的结果。
是敌,还是友?
蝴蝶忍却并没有这种烦恼。
她并不是容易冲动的类型,因为自身体格较小、力气也有所不如的原因,她行动起来反而需要考虑更多方面,但这个上弦之鬼……
早已经逝去的花柱,也即是她的姐姐,死前跟她讲过那位杀害了她的上弦鬼的特征,无一不与童磨吻合。
她绝不会放过他。
两人的刀剑都闪过了凛冽的寒光,一把的刀身是薄荷绿色,另一把却是不详的血红色。
与其说是童磨在操控刀,不如说是刀在操控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一想到血鬼群栖篇的结局我就心虚)先给你们透个底,不要太难过,感情线也是会有的,不过在后期,毕竟还是有战国时代(搓手手)
第44章 血鬼群栖(四十四)
那样绚丽又热烈的光, 实在是此生罕见。
明明是狰狞的红影,却让他们看见了希望的光。
鬼舞辻无惨连几位柱的合击都不怕, 却下意识地躲过了童磨挥出的那一刀, 哪怕穿透入体内的荆棘将他禁锢的更牢, 哪怕痛感一阵阵地折磨着他,他也还是展露出了对这一刀的惧怕。
生的本能告诉他要躲开, 可……这怎么会呢?就连日轮刀斩下他的头颅都能在顷刻之间愈合,为什么会怕童磨这软绵绵的一刀?
被童磨压过的不满涌上心头,他憎恨地看着这两人,再度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被鬼舞辻无惨躲过了那一击,童磨一手拎着刀, 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啊。”却还是显得毫无阴霾, 就仿佛他刚刚只是在和‘朋友’玩游戏一样。
一直沉默的富冈义勇却突然开口了:“富江小姐?”他的话语是疑问的语气,却只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而没有引出下一句话。
富江倒是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这还是富冈义勇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她喊过富冈义勇‘富冈先生’、‘义勇’,却是第一次听见富冈义勇称呼自己。
仔细想想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别人主动发出问题了才会答话,自己却从来不会主动开启话题, 从来不参与群聚,即便称呼别人也都是一对一的‘你’。
原来富冈义勇还记得她的名字啊。她后知后觉地想。
富江挑了挑眉,对于富冈义勇想问什么心中已经有数了,尽管如此也不代表她会为了区区一个男人改变计划:“怎么?”
富冈义勇把视线转移到童磨身上,言下之意足够明显了。
尽管富江没有给他解释的必要,但由于她现在心情好, 也不介意炫耀一下自己的计划:“很惊讶吗?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本来就没有明确的说要站在你们鬼杀队这边嘛。”
她得意洋洋地说,也不理会其余几人震撼的眼神。
“也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呀,不过你们还真是没用,居然还是没能杀掉鬼舞辻无惨。”富江略显遗憾地说:“白害得我浪费那么多精力。”
“我说,你们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就是因为你们这么无能,这么多年来才没有办法消灭鬼舞辻无惨。”她撇了撇嘴,不屑地指责。
富江又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抱住了童磨,头微微蹭了蹭,甜声道:“还是童磨先生最好了……我只喜欢童磨先生,我爱你。”
童磨也很配合她的示威,轻柔地拂过她的长发,低声道:“我也爱你,富江。”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反而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了。
明明是这么严肃的时刻,却硬生生被这两个旁若无人的家伙弄成了秀恩爱现场。
不仅一点也不甜,反而让人有种吃了【】的感觉。
最生气的还是被自己的老婆和手下一起背叛的鬼舞辻无惨,他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也不知道是意志力起到了作用还是他的实力真的有所增强,竟然真的摆脱了荆棘的束缚。
他身上蔓延开来的诡异纹路为他多增添了些妖冶的气质,即便满身都长满了诡异又布满獠牙利齿的嘴,也不影响他整体的美貌程度。
可惜在场的人一方面是都没有丑的,其次……他们也都不是会被美貌给轻易迷惑的人。鬼舞辻无惨犯下的那些滔天罪行,任是千刀万剐了也无法原谅。
更何况这个家伙早已经不是人类了……即便还长着一张人脸,却也能看出来他是个被称之为‘鬼’的尖牙利齿的怪物。
鬼舞辻无惨眉头一拧,在鸣女将鬼杀队全员和讨人厌的童磨一并吞入无限城之后,以几乎不能被人眼捕捉到的大跳跃扑向了富江,毫不留手地伸出尖锐地指甲一划。
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己那已经堪比钢铁强度的指甲轻轻松松划过血肉的撕裂触感,却意外地发现被他划伤的人竟然不再是富江。
对方身体的痊愈力也十分强大,几乎是在无惨刚划开血肉的同时就愈合了,无惨毫不怀疑假如自己动作再慢一点,手就会被硬生生卡在对方的体内无法动弹。
突然为富江挡住这次攻击的人……或者说是鬼,光是脸上就有六只眼睛。
“黑死牟。”鬼舞辻无惨冷着脸喊道。
这是他原以为最没有可能背叛自己的属下。
他对曾经名为‘继国岩胜’的剑士的想法再清楚不过,知道对方成为鬼的原因与真正的渴望。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自己的弟弟,甚至连努力的机会都将要失去了……所有的斑纹剑士都会在25岁之前死去,他自认为时日无多,又不甘愿始终低缘一一等,最终向鬼舞辻无惨换取了无限的岁月。
他本就是为了战胜心中唯一的执念——继国缘一,才会变成这样丑陋的模样。
以剑术为自己人生的全部的他,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呢?他鬼舞辻无惨,可是给予了黑死牟第二次生命的人啊?更何况黑死牟本身就是阶级观念极强的人,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他不会带头反叛。
可这件事也是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在上次被黑死牟反水之后,他就有所犹疑,却也一直无法找到问题的关键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富江。
所有背叛他的人,全部都和富江有关。
可富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对……
鬼舞辻无惨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却开始剧烈缩小,想起了连自己都快要忘记的一个关键的事情。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他一直以来关注的都是当初医生给他服下的那剂药,和千年来都未能寻到的‘青色彼岸花’,自己下意识地就框定了一个界限,认为只有‘青色彼岸花’可以拯救自己。
可如果还有其他办法呢?
千年前的绝症,到了这个年代都可以治愈,他为什么不能自己建造一个医疗部队?现在甚至连血液中的成分都可以明晰了,终有一天能够研究出他想要的,能够克服阳光的解药,唯一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而他……恰好有的是时间。
富江明明只是一个漂亮点的普通女人,为什么被他杀死了之后却还能活着?
他以前过于关注其他的,也就不太在意死而复生这种自己也拥有的能力,但显然这才是战局中的关键因素。
那些鬼为什么能逃脱他的控制,又为什么会为了帮助富江而对抗自己……一切的谜底在他的心底呼之欲出。
鬼舞辻无惨总算是想通了,开始发出闷笑声,若不是场景不合适,他恐怕就直接躺在地上捧腹大笑了。
“你笑什么?”富江厌恶道。鬼舞辻无惨的笑容实在是有点恶心到她了。
鬼舞辻无惨止住了笑,却突然咧开了嘴角,讥讽地看着她:“我在笑你,很可笑啊,归根结底,你和我……不也是一类人吗?”
她的脸色剧变,刚想开口,鬼舞辻无惨却像是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伸出一只手,胳膊膨胀到了一种与身体形成不可思议比例的程度,缠住了黑死牟,鬼舞辻无惨胳膊上的一张张嘴狠狠地撕咬着他身上的肉,黑死牟却没有一丝动容,只不断地再生,又拔出腰间的那把鬼之刃,将鬼舞辻无惨的胳膊斩断。
鬼舞辻无惨面不改色地一扭身,想用另一只手趁着黑死牟还没来得及回到防御姿势时偷袭,黑死牟原本想后退以躲过鬼舞辻无惨的利爪,却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富江,只能带着富江强行压低了身体,却还是不免被划到了一点,渗出一串血珠。
鬼舞辻无惨的战斗直觉也很强,他本就实力强劲,看出来了黑死牟的犹豫之后更是往他的弱点攻击,每一击都是直白又狠戾地掏心,以黑死牟的实力自然是可以轻易躲开而不必硬抗的,可他身后有那么个弱点。
他只要想保护富江,就绝无可能躲开。
即便起初他可以用鬼之刃招架,到了后面也难免会有些吃力,更何况他也已经感受到了身体的弱化——这种变化是与自愈力的增强同时带来的,恢复力变强的同时,他的体质也不复过往,连所有鬼都有的坚硬皮肤都在逐渐变得柔软,这大概就是富江的血肉带来的变化。
即便他已经夺回了自己的神智,对于身体的‘腐蚀’却也无能为力。
黑死牟想要保护富江,不仅仅是因为他吞食过富江的血肉所以想与她一致对外——如果他真的已经被富江彻底、百分百的同化了,那可才不会理会另一个‘自己’的死活呢,反而会在旁边拍手称快。
反正这个富江也没有办法在和鬼舞辻无惨之间的战役中起到什么作用,不是吗?
假如他已经成为了‘富江’,他会无视掉鬼舞辻无惨和富江现在的行为和动作,直接拔出刀上前攻击鬼舞辻无惨。
但这也只是假如了……他真的被同化了的话也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剑技。
黑死牟……或者说是‘继国岩胜’,之所以会想要保护富江,宁愿冒着自己受到伤害的危险也要拦住鬼舞辻无惨,阻挡他伤害富江,是因为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约定。
这是他在四百多年前,亲口允诺过苇名富江(Ashina Tomie)的事情。
鬼舞辻无惨又挥过去了一爪,裹挟着呼啸的风声与浓烈的血腥气,势不可挡地攻击了过来。
他却……避无可避。
第45章 血鬼群栖(四十五)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是依旧无法超越缘一的失落, 还是自己已经彻底脱离武士之道的悲戚,还是又一次败于他人之手的绝望?
也许都不是。
黑死牟的视线已经与几人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身体也传来久违的灼热感与消融感。
鬼舞辻无惨身为鬼的始祖, 可以通过他残存在其他鬼体内的血液达到控制鬼的目的, 他平时把鬼当成自己的武器利刃,却并不代表他不能杀掉鬼。
相反, 正因为创造鬼对他而言过于轻而易举,他才格外不珍视——他也从来没有珍视过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性命过。但凡自己的手下有一点让自己不如意,有哪怕一次的忤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掉。
成为鬼之后,恐怕就没有来生了吧?这样的死亡就是真的死亡了。
会有灵魂的存在吗?如果有的话, 真希望能一直跟在富江的身后。
但即便尚还是人类的时候, 也没有人能证明轮回与来世是不是真的存在的。